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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上三本父母為我學費吵架,母親「女孩子反正要嫁人,別讀了」

故事有長有短,結局有喜有悲。不管情節有多曲折、多虐心,聽故事的我們都希望看到皆大歡喜的圓滿結局,就像人天生喜甜不愛苦一樣。

然而,現實卻總愛與人唱反調。意外往往不期而至,悲傷常常逆流成河。

有時候,人做決定就在一念之間:一念向生,一念往死。而倩倩選擇了後者。

在她看來,活著比死了痛苦,死是一個人最好的解脫和歸宿。

單拋開性格上的軟弱,我想,一個人該有多絕望和無助,才會寧願選擇死也不要生。畢竟自殺是一件需要極大勇氣的事情,至少我從未動過這樣的念頭。

最近一次見到倩倩是在上個禮拜天,也就是六月二十五號。

那時,她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了不少。面若菜色,雙目空洞,神情恍恍惚惚,兩條筷子腿走起路來腳底直打旋,病懨懨的。

如果不是她主動和我打招呼,任我怎麼也想不到從前那個愛笑的「小酒窩」姑娘竟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她端坐一張小板凳上,雙手環抱著小腿,腦門結實地抵在膝蓋上,馬尾在頭頂從中心向四周散作一團。

偶爾,聽到人的腳步聲,她才抬起昏沉沉的腦袋。半眯著眼睛掃視一下周遭,遍布血絲的眼睛裡充滿了疲憊和不安,樣子像極了困在荒野中迷了路的小羔羊。

遠遠地看到我的身影,她扯著沙啞的喉嚨,細聲說道,「小雪回來啦?你學校今年放暑假也挺早。」

她的嘴巴跟灌了鉛似的,說話慢吞吞的,有氣無力,說急了還帶點兒喘。

順著聲音發出的方向望去,舉頭低首間,我們的目光正好撞了個滿懷。

我笑了,她跟著咧開嘴角擠出了几絲笑容。或許是因為笑得太用力,她的嘴角不自覺抽動了兩下。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她笑我的心裡莫名泛起了一陣漣漪。

她是我一起穿開襠褲長大的玩伴,天生性子急,做什麼事情都火急火燎。

有時候,我甚至懷疑她是不是在身體里安了一頂漏斗。所以不管是大事還是小事,那巴掌大的心就是裝不下。

從小她就是個特別聽話懂事的乖孩子,是大人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二十多年來她一直順從乖乖女的人設,一路扛著包袱長大。

這些包袱,有些是別人強加給她的,有些是她自己主動往身上套的。

簡而言之,她過得一點兒也不開心,或者說擔驚受怕。按她自己的話說,我覺得自己活得像個鬼而不是人。一輩子都在怕,怕人怕事,唯一不怕的就是死。

誰說活人不能讓尿憋死?倩倩就是一個。

在她的記憶里,母親和父親幾乎沒有一天是不吵架的。沒錢給孩子上學,吵。沒錢蓋新樓房,吵。腰包厚不過人家,吵。換湯不換藥,他們爭吵的話題永遠逃不開一個字——錢。

「先不說那學校是個三本,光學費一年將近一萬,四年下來至少要花六七萬。畢業以後還是難找工作,讀不讀書也沒啥兩樣。

「再說,女孩子遲早是要嫁人的,書讀得好不如嫁得好,像老羅家的姑娘現在日子過得多滋潤。」

母親在廚房裡指點江山,聲音隨著菜刀上下起落,高高低低。刀落在砧板上發出的沉悶聲,暗示著她滿腹的憤怒與不滿在下一秒就要噴涌而出。無聲勝有聲,傷人於無形。

「什麼三本不三本的,這事還得看孩子自己的意願。她想上,當父母的說不過去不讓她上。」

父親點燃香煙猛吸了幾口,頓了頓,繼續說,「沒考好,孩子心裡比誰都難過。你天天在孩子面前哭窮,孩子心裡該有多大的壓力,現在連句心裡話也不敢說。」

聽到父親的埋怨,母親拎著菜刀衝到了客廳。她一手叉著腰,一手揚起菜刀指向父親,尖著嗓子大喊,「姓楊的,你還真會當好人!得罪人,吃力不討好的事,全由我這個惡人來做。

「孩子們有什麼事也只和你說,從來不沾我的邊。我心裡的苦和難處,沒人知道,沒人體諒……」說著說著,眼淚就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你一句我一句,兩個人吵得不可開交。那場面就像在有人在炒芝麻,火一點著就噼里啪啦地「吵」個沒完沒了。

哭聲、罵聲和爭吵聲亂作一團,大人和孩子陷入一片混戰。倩倩幾次上前勸吵得面紅耳赤的父母,但都無果。

弟弟在一旁不停地拿眼睛剜她,仇恨的目光好像在說:看看你乾的好事,這下你開心了吧?

罪魁禍首。始作俑者。這兩個詞,在她的腦海中循環出現著。

是她攪亂了一家人的安寧,是她挑起了父母的爭端,一切都是她的錯。一想到這,她的心頭湧上深深的內疚與自責。

只聽見撲通一聲響,她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帶著哭腔說,「媽,我不上了……不上了……」淚水盈盈的眼睛裡流露著數不盡的恐懼和無助。

毫無懸念,父親在這場較量中再一次敗下陣來,而她重新淪為了戰爭的犧牲品。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母親是個極度重男輕女的人,對女兒從小就嚴苛。哪怕是一個眼神,倩倩便足以被嚇得心突突狂跳。反正母親就是看倩倩哪兒都不順眼。

猶記得,上小學時,為了照顧弟弟上下學有人陪同,母親連哄帶騙地命令她留級等弟弟入學。為此,她不敢吭聲,含著淚答應了下來。

後來,或許是老天爺可憐她總受弟弟欺負,陰差陽錯讓弟弟留了級,而且一留就是兩級。

所以,倩倩名正言順地擺脫了弟弟的糾纏。學習成績優異,父親一路保駕護航,十幾年來雖走得磕磕絆絆,但總算挺了過來。

原想著考個好大學,一切就會慢慢變好。誰曾想,命運竟無情地跟她開了個天大的玩笑——她落榜了。

剛剛燃起的希望,一下子被澆個精光。人的心涼透了,如死了一般沉重。

也許,倩倩身處境遇並非如我想的那樣糟糕。相反,她的生活一如她所喜愛的向日葵的模樣,向陽花開,燦爛的。

可惜,嘴巴會說謊,眼睛卻騙不了人。高中四年,同睡一間宿舍,不知有多少個夜晚,我聽見她一個人偷偷躲在被窩裡低聲哭泣,尤其是復讀那一年。

都說哭是最好的減壓方式,可她卻是越哭壓力越大。看她減壓就像在打氣球,只進不出。哭一次,氣球膨脹一小圈。哭得多了,氣球不得不原地爆炸。

顯然,她再一次吃了敗仗:高考又失利了。

父親說,「孩子,沒事的。爸爸知道你儘力了,沒人怪你。」

母親說,「學校是差了點,可好歹是個二本。我和你爸就當花三四萬讓你去玩玩。」

學校離家很遠,冬天比家裡寒冷許多,從南到北要坐二十多個小時的火車。

父親不放心,好言相勸她留在家裡上大學,「河北冬天又長又冷,你最怕冷,我們換個地方好嗎?」

「我都二十歲的人了,能不能讓我自己做一回主?現在媽媽不逼我,你就要來逼我,是不是把我逼死了你們就安心了?」她沖著父親大吼大叫,發了瘋似的抽打自己耳光,很用力。

響亮的耳光打在女兒身上,疼在了父親的心裡。父親攔不住女兒,也不敢伸手去攔,所以他只能陪著女兒一起打耳光,一下又一下,下手又狠又重。像是在懲罰自己的無能,也像在救贖自己。

她只敢在父親的面前發脾氣,對父親大呼小叫。在母親面前,她不知何為反抗,從不敢說不。是性格使然,也是習慣使然。

愛要練習發聲,她就是說得太少,想得太多。有事她就喜歡藏著掖著,不讓它見光,爛在肚子里。最後反受其吞噬,傷己傷人。

因為父親隨口一句「等你和你弟大學畢業找到工作了,我和你媽就解放了。」,她嚇得趕緊打消了考研的念頭。

因為母親羨慕別人家的女兒不上大學,嫁人日子一樣過得幸福。她一天到晚擔心母親不讓她繼續上學,根本無心學業。因為同學開玩笑說她太死板,笑她像個封建小老太太。

她自卑得不敢和人交往,害怕犯錯出醜。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真的很難相信一個人竟會自相矛盾成這樣,病態得可怕。正如她自己所說,人活得跟鬼一樣,心裡也住了一頭魔鬼。

摧毀她生活最後一點希望的是即將畢業時面臨的重重挑戰:找工作、畢業論文以及對以後的未知。

先是焦慮,然後是迷茫,發展到最後就成了不可理喻的逃避,甚至是自我放棄。

此時,死便成了解決所有麻煩的萬能鑰匙。一死百了,一死解千愁。

大三了,找實習她四處碰壁。一周奔波下來,錄用她的單位少得可憐。

人生地不熟,父親擔心一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三天兩頭追電話,「一日三餐飯要吃飽,貴就貴點兒,別怕花錢。工作實在找不到,就回來歇兩天,家裡不差你掙錢。」

怨氣、怒氣正燒頭上,父親的嘮叨她根本聽不進去,甚至覺得他是在潑冷水。

所以,不論父親怎樣苦口婆心寬慰,她死活不領情。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電話一旁的母親實在看不下去,一把奪過手機,厲聲道,「好好跟你說不聽,非要我罵人是嗎?賤骨頭!工作找不到就回家,別急昏了頭,一腦門兒扎進傳銷窩裡都不知道。到時候進了狼窩,我可沒錢贖你。」

還是母親的話管用。沒過幾天,她就乖乖回了家。

車站裡,看到女兒形容枯槁,蒼白的臉上沒有一點兒血色,父親不安地皺起了眉頭,眼裡滿是心疼。

一路上,父親閉口不言,安靜地等待著女兒倒苦水,但她一句話也沒有。

幾次,父親欲言又止,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最後還是忍住了。他想,孩子怕是累了,所以不想說話。

半夜,父親和母親又起了爭執,斷斷續續,忽高忽低,隔著門縫,她模糊聽了個大概。

「……錢是活人掙活人用……上醫院看了沒啥事,大家都放心。人要是有什麼事,你就等著後悔吧。」這是父親的聲音。

「不是我捨不得錢……小題大做……沒病也被嚇出病來。」這是女人的聲音。

錢錢錢,半句話都離不開錢。你眼裡只有錢。她在心裡暗自埋怨道。

她心裡有事,吃不下也睡不著,身體看著消瘦。父親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一米八的大高個男人,整夜坐在客廳望向女兒的房間掉眼淚。

母親則一改往日的急躁和隨意,對她是客客氣氣。如果要讓女兒干點啥事,她定會說「你幫我×××吧」,語氣里儘是客套,讓人心生陌生感和距離感。

「女兒長大了就是客人,來娘家是有次數的。」母親常說女兒出嫁為客,看來母親這是提前把她當做客人了。

「女兒不願出去就別逼她出去,我養了她二十多年,現在又不是養不起。」父親說。

「踏入社會混生活,她早晚得過這一關。你生了她,又管不了她一世。日子要靠自己過,父母陪不了兒女一世。難不成你想進棺材的那天也帶著她?」母親說。

關於女兒是留在家裡調養還是重新整裝出發找工作,父母雙方起了分歧,甚至大打出手。

她受夠了家裡沒日沒夜的爭吵,討厭懦弱無能的自己,更害怕以後遇到的人都像母親一樣急言厲色。人生苦短,早死早超生。

沒有一句道別,沒有隻言片語,沒有半點徵兆,她選擇在一個電閃雷鳴的雨夜吞食大量安眠藥自殺。一切發生得就像一時興起之作,讓人猝不及防。

窗外,瓢潑大雨下了一整夜,滾滾而來的雨水似乎要把人從頭到腳洗涮個乾淨。大雨忽至,給炎炎夏日帶來一抹難得的涼爽,特別適合人睡覺。只是有些人睡上了癮,一覺長眠不醒。

耍流氓一事不分男女、不分老少,只要你覺著舒心就好。倩倩對父母算是狠狠任性了一回,簡直是無法無天。

這世上,有太多事是你所不知道的,有太多溫暖是你草率誤解的。

比如說,那天被截取的爭吵:

男人說,孩子臉色這麼差,是不是身體有問題?錢是活人掙活人用,你明天帶女兒上醫院做個全面檢查。看了沒啥事,大家都放心。人要是有什麼事,你就等著後悔吧。

女人說,不是我捨不得花錢,鐵打的人也挨不住一個禮拜不吃不睡,你先讓孩子在家裡調養幾天,累了這麼久她需要好好睡一覺。再說,女兒膽子小,心事又重,你好端端地拖她去醫院檢查,人沒病也被嚇出病來。

生活於你我都不容易,而且你也無權要求這個世界溫柔相待,但也不要過分為難你自己。因為活著,本就是一件受苦受累的事情。

如果可以,人一定要善意地活著。不僅是對他人,還有你自己。(小說名:《假面女孩》,作者:嗅香。來自【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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