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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曆過去想上朝,不讓,到了晚年卻不想去了,學者:跟一個人有關

一、戰戰兢兢

明代中期後皇帝一個比一個任性驕縱,從明武宗朱厚照到明世宗、明穆宗,無不因縱慾、服食丹藥以至中毒最終殞命。明世宗嘉靖皇帝殷鑒不遠,他的繼位三子朱載垕除了不吃丹藥外,在縱情聲色方面較之前有過之無不及。即位後立即傳示不朝,不召見大臣。在廣修豪華宮苑、大肆玩樂折騰6年後,就黯然死去。

大明王朝劇照

在中國歷史上,皇權新舊交替之時,宮闈總是充滿血雨腥風。此刻,張居正為了一舉奪取內閣首輔高拱權力,他聯合司禮監太監馮保,密陳高拱數罪,取得陳太后和神宗母親李貴妃同意後,下發皇帝聖旨、太后懿旨、貴妃令旨:「今高拱擅政,專制朝廷,我母子驚懼不寧,高拱即回籍閑住,不得遲留。」(《國榷》卷六十八)小皇帝神宗即位剛7天,白髮蒼蒼的高拱即在權力鬥爭中,黯然離場。

內閣經過鬥爭後,張居正終於浮出水面,取得了內閣絕對權力地位。就這樣尊皇后為「仁聖皇太后」,尊神宗生母為「慈聖皇太后」。神宗是為萬曆皇帝,在內任用馮保,而朝中大權都交給張居正。在小皇帝的成長世界裡,張居正、馮保成了影響他人生的重要夥伴,張居正除了主持內閣工作,同時承擔起小皇帝的教育工作,而馮保這個司禮監的負責人成了小皇帝的「大伴兒」。

馮保影視形象

10歲的孩子,一切都要仰賴張居正的輔佐。張居正身材高大,長須及胸。這個孩子十分聰明,知道眼前這個「長鬍子老頭」的厲害和重要。總是很謙卑地稱他為「先生」或「張先生」,在下御札時,也不多提其名,只寫「諭元輔」。在兩宮太后的大力支持下,在小皇帝的配合下,張居正將明代改革推向了歷史最高水平,影響極其深遠。這個小皇帝秉性善良,情商極高。張居正負責皇帝經筵,有一天,講完經史後,小皇帝忽然問起:「建文帝果是出逃了嗎?」張居正回答說:「國史沒有記載,只是故老相傳,說他披著僧服雲遊四方,在田州題詩一首,其中有『流落江湖四十秋』之句。」小皇帝連連嘆息,命抄錄詩句送上。張居正說:「此亡國事,不足觀也,請錄《皇陵碑》及高祖《御制集》以上,見創業之艱,聖謨之盛。」小皇帝肯定深深為建文帝的遭遇而感到憂傷,尤其是建文帝「流落江湖」,為之嘆息不已,善良的天性讓他多次遙想那些離奇而又憂傷的故事。

張居正影視形象

張居正對神宗皇帝的教育極其嚴厲,一次神宗讀《論語》,誤將「色勃如也」之「勃」字讀作「背」音,張居正厲聲糾正:「當作勃字!」其聲如雷鳴,這一突然的訓教,讓神宗「悚然而驚」,在場的同僚們無不大驚失色(《明史紀事本末》卷六一)。慈聖皇太后為配合張居正調教,在宮中對神宗嚴加訓導,「常常守著看管」,「帝或不讀書,即召使長跪」。神宗對張居正內心極為忌憚,慈聖皇太后動不動譴責神宗說:「讓張先生知道了,看你怎麼辦!」(《張文忠公全集》)所有的這些外圍壓力給這個10多歲的孩子強大震懾,他沒有了安全感,整天戰戰兢兢,這樣的壓力隨著年齡的增長體悟得更深刻。不僅如此,兩宮皇太后對司禮監馮保十分倚重,神宗大婚之前,慈聖皇太后特別要求馮保,要他「萬分留心,引君當道,勿得順從,致傷聖德」。馮保當然唯命是從,寸步不離地看管這個小皇帝。《明史·馮保傳》講了這樣一段故事:「慈聖皇太后遇帝嚴。(馮)保倚太后勢,數挾持帝,帝甚畏之。時與小內豎戲,見保入,輒正襟危坐,曰:『大伴來矣。』」

馮保與皇太后影視形象

就在勤政的前兩年,萬曆八年(1580年)的某天,神宗在乾清宮執事太監孫海、客用的誘導下,酗酒鬧事,一時宮內大亂。第二天馮保將此事報告給了慈聖皇太后,太后第一反應極其強烈,怒氣沖沖地揚言:「欲召閣部大臣,謁告太廟,將廢神宗,另立他弟弟潞王為帝。神宗頓時嚇得跪在地上哭泣多時,以示懺悔,皇太后才肯寬恕。」(《萬曆邸鈔》,萬曆八年庚辰卷)

結果,按照馮保、張居正的意思,降黜了神宗身邊一大批親信太監,由此神宗對馮保的關係由信賴、畏懼轉為懷疑、怨恨。而馮保仗著皇太后的勢力,對神宗有恃無恐,為將來的下場埋下了伏筆。

也就是這年,18歲的神宗已經成年,張居正作為顧命大臣,輔佐幼帝的任務似乎可以結束。對此張居正是矛盾的,他害怕別人議論他把持朝政,自己完全知道「高位不可以久竊,大權不可以久居」,便於三月二十二日向神宗提出「祈休」請求,意在歸政。儘管對權力的貪戀就像鴉片中毒,但作為通讀歷史典籍教訓的他不得不作深長計議,以免前功盡棄,中途翻車。他在給湖廣巡撫的信中表達了一種隱憂:「蓋騎虎之勢自難中下,所以霍光、宇文護終於不免。」張居正想到權臣霍光、宇文護強勢操控政局的下場,不免有了恐慌情緒,《漢書·霍光傳》里「威震主者不畜,霍氏之禍萌與驂乘」幾個赫然大字讓張居正的心裡一陣顫抖。

萬曆皇帝畫像

雖然神宗皇帝多次對張居正說:「先生大功,朕說不盡,只看顧先生的子孫。」這話如果反過來想,真是「不同凡想」。

張居正在兩年前就給神宗遞交了《乞歸葬疏》,神宗畢竟16歲了,遂示以「倚毗方切,豈可朝夕離朕左右」。張居正再次祈求後,神宗遂說:「先生到家事畢,即望速來。國家事重,先生去了,朕何所倚托?」這句話倒也是事實,所謂的「萬曆新政」無非是「張居正新政」,帝國的所有工具都掌握在張居正一人手裡,情商及自尊心極高的神宗心裡必定有著強烈的不滿和憤恨,只不過他懂得隱忍的妙處。臨行前,張居正上奏說:「大婚之後,應該要有節制,要愛護保養身體,留心於庶務萬機。」說完伏地哭泣,明神宗也為之哽咽得說不出話。與此同時,神宗告誡次輔呂調陽等人說:「有大事不得擅自獨斷,應疾馳驛送江陵聽從張先生處理。」權力的使用至此達到極端默契,只不過越默契,神宗的心就越不痛快。

張居正影視形象

張居正回鄉葬父,湖廣地區各衙門官員全部到場,唯有巡按御史趙應元沒去,張居正懷恨在心,這件小事,完全體現了張居正內心的傲視天下。明代內閣權臣嚴嵩、高拱已經到了無所不統的地步,張居正猶有過之。當時人說,張居正受顧命輔政,「宮府一體,百臂從風,相權之重,本朝罕儷。部臣拱手比於威君嚴父,又有加焉」。所謂宮府一體即把皇帝內宮的事務和朝政的事務集於一身,貨真價實的威權震主!這一點張居正自我都不否認,他曾對阿諛自己的下屬說:「我非相,乃攝也。」所謂攝,即攝政,代替皇帝施政。神宗就在這樣的環境下戰戰兢兢地等待,直到張居正去世的那天。

二、翻手為雲

萬曆十年(1582年)對於神宗來說是一個重大年份,這一年,張居正病逝,內閣大學士張四維繼任首輔,這年神宗20歲,遂親自過問朝政,企圖有所作為。司禮監太監總管馮保失去了張居正這樣外廷強有力的支持者,神宗開始著手剪除他。神宗在言官彈劾馮保十二大罪的奏疏上批示:「馮保欺君蠹國,罪惡深重,本當顯戮。念系皇考付託,效勞日久,姑從寬著降奉御,發南京新房閑住。」緊接著,既然馮保可以攻倒,張居正有何不可。言官門窺知皇上之意已移,便交章彈劾張居正。萬曆十年(1582年)十二月十四日,善於窺伺的陝西道御史楊四知首先出馬,曆數張居正十四條大罪。經過多方謀劃,張居正不僅身敗名裂,連家都給抄了,張家子女因此餓死者有十餘人。同時搜出了張居正諸子和兄弟全部家藏,得到黃金大約一萬兩,白金十萬兩。張居正的大兒子張敬修,經不住刑訊上吊而死。神宗是個權力欲極強的人,親政以後,勵精圖治,一度形成「事事由朕獨斷」的局面。

《明通鑒》講述了下邊的一件事情,萬曆十三年(1585年),明神宗到南郊步行祈禱,他當著群臣的面對內閣輔臣說:「天氣乾旱雖然是由於朕沒有君德引起的,但也是由於天下官吏貪婪,盤剝坑害百姓,以至干犯天和,今後應當慎重地選擇官吏。」他的敬天法祖、拖著沉重的肥胖身體大汗淋漓地祈雨,一度感動了在場的所有人。

萬曆皇帝舞台形象

不管怎麼說,此時的明神宗看不出一點意外,處理政務也是有條不紊。與此同時,他提拔了申時行接替張四維出任內閣首輔,朝政大權牢牢掌控。他的執政風格相當強勢,對臣下的上疏相較溫和的諫言都予以排斥,任性自大的驕縱性格日益明顯。

萬曆十五年(1587年),神宗展開了一系列運動,要求「朝廷內外文武官員,冠禮、婚娶、喪事、祭祀、宮室、車馬、衣服,不得超過制度規定奢侈」。京師突發大雨,民屋傾倒,發生了傷亡,他聽到消息後,馬上下令順天府進行賑濟和撫慰。同年江南發生洪水,江北發生蝗災,山西、陝西、河南、山東發生嚴重乾旱,於是下令免除各地不等的稅糧進行賑濟。

與此同時,神宗上朝,諭令內閣輔臣申時行等說:「如今災害頻繁,實在是由於官員貪污腐敗,不顧惜百姓所引起的,加上刑獄有冤案、錯案,以致傷害和氣,當今反腐和平反工作是第一要務。」

萬曆戎裝畫像

打掉馮保、張居正後,神宗心裡有種突然的輕鬆和疲憊,「張居正先生病逝五周年,皇帝端坐深宮,往事又重新在心頭湧現。他降諭工部,要工部如實查報,張居正在京內的住宅沒收歸官以後作何:是賣掉了,還是租給別人了?如果租給別人,又是租給誰了?工部的答覆沒有見於記錄。大約史官認為記載了這道上諭,已經可以表明皇帝當時微妙複雜的思緒」(《萬曆十五年》)。他的身上有著太多張居正的影子,張居正畢竟在他心底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揮之不去。

神宗皇帝智商、情商都非常高,對事物分辨能力較強,張居正對他的帝王式教育比較完整,卻非常不平衡,這個孩子10歲喪父,終日缺乏安全感和自信,而張居正對其的宮廷教育缺乏感情上的鼓勵和理解,甚至要將其塑造成完美化身,從即位開始就不斷檢討各種天災人禍,他似乎從未做過一件讓張居正感到滿意的事情。

而他生性自尊極強,體胖虛弱,鮮有經歷體能鍛煉,造成他身體多病,心緒煩悶,宮闈生活本身就是損害身體精神意志的地方,絕非成長中的有利環境,當皇權與性格結合後,當意志無所阻礙後,隨心所欲、肆意妄為都將成為可能。

「萬曆三大征」

三、覆手為雨

權力的掌心翻過來整個社會都將受到巨大震動,明神宗的掌心往下一扣,整個朝政如同地震般發生強烈震顫,與此同時不可忽視的文官集團也將發起對抗。帝國之間的交涉雖然只是幾張不經意的奏摺和批示,但文字鬥爭往往勝過其他,「自殺式諫言」此起彼伏、前赴後繼,錦衣衛忙得不亦樂乎。所謂君臣吵鬧聲聲入耳,權力鬥爭步步驚心。萬曆年間明神宗面對龐大的文官集團的肆意謾罵,直接逆反對抗,並且導致他脾氣愈加暴躁難治。萬曆十六年(1588年)的年末,有個叫李沂的言官上疏觸怒神宗,神宗說:「李沂不說貪官卻唯獨說朕貪婪,誹謗君父,罪行不可饒恕。」

萬曆皇帝畫像

首輔申時行處事溫和低調,儘可能緩衝神宗和群臣的矛盾,然而在是否立太子問題上,他也罕見地表達對抗立場,聯合群臣以集體辭職相威脅。神宗扔給他們兩個字「悖逆」,加上政治鬥爭失利,申時行這年辭職回家。這年明神宗的脾氣越來越壞,每次奏疏一上,勢必大怒,一個「怒」字佔據了萬曆二十年(1592年)之後的所有光景。對待這些高級知識分子,他越來越沒有耐心,似乎這點他與太祖朱元璋比較相像,即輕視儒生文官:「唐婦人,猶過今之儒者。」「讀書人用心歹毒,特擅譏訕,如不警覺,即受其愚弄。」從此這個皇帝越來越驕縱任性,用「靜」制洶湧的文臣集團,用「無為」對抗朝政紛繁。

明末有人評論說:「其始天子靜攝,聽臣工群類之自戰而不為之理,所謂鼠斗穴中,將勇者勝耳。故其時其血玄黃,時勝時敗。」明朝怠政是一大傳統,甚至成為「特色」,從正德皇帝算起,到萬曆皇帝將這項「工作」推向了最高峰,28年不上朝。權力的掌心翻來覆去,明朝就在這種情況下,逐步走向了噴發的火山口。總而言之,他對朝政的基本態度就是「不」字,很大程度上繼承了嘉靖御政的風格。第一,不郊。就是不親自郊祭天地。第二,不廟。就是不親自祭祀宗廟、太廟。第三,不朝。就是不上朝。第四,不見。就是不接見大臣。第五,不批。就是對大臣的奏章不做批示。第六,不講。就是不參加經筵講席。

萬曆晚年形象

這種非正常理政手段,無疑加劇了君臣矛盾。這種扯皮式政治運作,大量消耗了國力,明代最終在沉默中走向了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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