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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世界》,少安,你還欠潤葉一個交代

少安哥:我願意一輩子和你好。咱們慢慢再說這事。潤葉

當時的潤葉,懷揣著對少安哥甜蜜的愛戀,並不知道,她將一直都等不來少安跟她「慢慢說這事」。

少安面對潤葉的大膽示愛,不敢回應,落荒而逃,給潤葉留下了深深的傷痕。

愛而不得,這份不圓滿,讓她在很長時間以後,在和向前互相折磨,各自受苦之後,才在兩人和好的婚姻里慢慢釋然。

一、青梅竹馬,抵不過現實冰冷

孫少安,孫玉厚家的大小子,13歲全鄉第三考上初中,然後扔掉通知書回鄉種地。

憑著「精明強悍和可怕的吃苦精神」,在十八歲那年,當選隊長。二十三歲,成熟穩重、果敢堅韌,讓潤葉對他的好感由友情理所當然地過渡到愛情。

少安和潤葉是真正的青梅竹馬。

兩個孩子形影不離,春天一起到陽土坡挖「蠻蠻草」根嚼,夏天一起泡東拉河。秋天,少安赤腳爬上神仙山崖畔的酸棗樹上,給潤葉摘棗。潤葉十一歲時第一次拿起針線,一邊自己笑個不停,一邊笨手笨腳的給少安縫補露肉的爛褲子。

看到少安從山西把秀蓮帶回來,好多人都忍不住生氣,特別想問問他:

這麼快?你就放棄了?你就決定了?你的世界就這麼安排下了秀蓮?

潤葉怎麼辦?

他的世界裡再也沒有了潤葉的位置。

不是秀蓮不好,秀蓮很好,真實、美好,好到贏得了少安一生最深沉的愛,好到那麼多讀者為她忍不住掉眼淚。

關鍵是,大家還在心裡惦記著潤葉呢,還在懷著初戀的小美好陪著潤葉一起等呢!等少安鼓起勇氣,等少安重新拾起少年的親昵,等他重新牽起潤葉的手迎接新的生活……

或者,親口告訴潤葉一聲也行啊,「我也喜歡你……可是,別再等了!」

和現實中許許多多同樣淳樸、不善表達的大男孩一樣,少安最後啥也沒說出口……只是快刀斬亂麻,帶秀蓮回來,迅速結婚了事。

把單純又痴情的潤葉,扔在了半路上。

太可氣了……

二、少安單方面的3次告別

其實,少安和潤葉告別過了,還不止一次。但每次都是他自己,在心底,默默的,單方面的告別。

第一次。

那時,少安13歲,家裡太窮了,於是主動要求輟學,回家幫他爸下地勞動。他再也不能和潤葉相伴著去念初中了,潤葉一個人離開村子的時候,少安偷偷哭著看著她。

當潤葉坐著金俊海的汽車離開村子的時候,他一個人偷偷地躲在公路上面的土圪里,淚流滿面地看著她出了村。別了,我童年的朋友!我們將各走各的路了,我會永遠記著我們過去的一切……

從那個時候開始吧,少安就一下成了大人。那時候,他就已經在心裡和可愛的潤葉告別了,從此他們將走上不同的人生路。她繼續求學,他小小年紀,便「心平氣靜地開始了自己的農民生涯」。

真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麼小的年紀,就擁有了這麼冷靜清醒的認識!大概,那個小小的少安娃,已經在自己心裡悄悄划了一道深溝,把他和潤葉生生分開,比王母娘娘的銀簪子划出來的銀河水還深……

兩個人,兩個世界。

第二次。

他決定去山西,相看那個不要彩禮的姑娘。出門前的傍晚,他爬上了廟坪山,在心裡,和那個已經長大了的女孩,和那個月光一樣美好的姑娘,和他親愛的潤葉,再一次告別。

他站在山頂上,望著縣城的方向,兩隻手抓著自己的胸口。他面對黃昏中連綿不斷的群山,熱淚在臉頰上刷刷地流淌著。原諒我吧,潤葉!我將要遠足他鄉,去尋找一個陌生的姑娘。別了,我親愛的人……

月光一樣美好的姑娘。

第三次。

沒想到,他和秀蓮竟是那樣的情投意合。秀蓮對他爛包的家,一點也不嫌棄。秀蓮能幹、果斷、潑辣,簡直就是為少安、為這個可憐的家,量身打造的最合適的婆姨。所以,在眾人的幫扶下,他們年底迅速的把婚事辦了。

就在婚禮前夕,他又想起了潤葉。

孫少安走過石圪節的小橋時,一顆熱騰騰的心突然冰涼了下來。觸景生情,他立刻又記起春天,在這小橋上面的公路上,他手裡捏著潤葉給他的「戀愛信」,兩眼淚濛濛地站在那裡的情景。此刻,潤葉那含著羞澀的、紅撲撲的笑臉又浮現在他面前;耳邊似乎又傳來她那熟悉的、令人溫暖的笑聲和說話聲……噢,這一切將永遠地過去了!他將馬上要和秀蓮在一塊過日子,組建起一個地道的農民家庭來。

命運,以及貧困的生活,已經徹底把他倆分開。

他,開始和另外一個女子,帶領一家老小,構建一個沒有潤葉的世界。構建他和秀蓮的世界

三、孫少安是一個深刻的清醒者

接到潤葉的信,知道了自己被這樣一個好女孩愛著,少安是幸福的,幸福的想痛哭一場。

少安當然也愛潤葉,愛這個美好的像花一樣、親切溫暖的和親人一般的姑娘。可是,他承擔不起這份愛。

這份愛,讓少安又驚又喜,又慌又怕。在帶給他幸福的眩暈之外,還像一面鏡子,明亮的照出他倆截然不同的生活,以及兩個人之間那道跨不過的深溝。

他越來越清楚,他要是答應了潤葉,實際上等於把她害了。她現在年輕,一時頭腦熱了,要和他好。但真正要和他這樣一個農民開始生活,那苦惱將會是無盡的。

是的,他不能害她!

潤葉是個愛哭的小姑娘。她是溫柔的,也是柔弱的。她從小就被保護的很好,過著衣食無憂的好日子,順風順水的當上了公辦教師,根本就沒有受過一丁點生活的磨難。

她喜歡少安的心是真摯的,這沒有人懷疑。可是她卻不具備和少安共同撐起這個家的潑辣和魄力。這不怪她,所有的堅韌,都是飽經苦難之後磨鍊出來的。

可少安怎麼忍心讓她受苦?

少安心裡最清楚,清楚自己家爛包的程度,清楚兩家身份和經濟上的差距,清楚兩個人兩條人生道路之間的雲泥之別。

他不相信,不相信他會和她會成為現實中的夫妻,不相信這份感情在會在泥濘里開出鮮花來。更主要的是,少安看不出來這樣的結合,能給親愛的潤葉帶來什麼幸福。

所以,成熟有擔當的少安,倔強有傲氣的少安,不肯接受命運這樣的饋贈,也決不能這樣拉著潤葉和他一起吃苦受難、滾泥潭,只能拒絕了潤葉對他的愛情,也割斷了他和她過去的友情。

面對她熾熱的情感呼喚,他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能躲避、逃跑。

對於潤葉,少安虧欠她一個妥帖的安頓。他親手打破了她的夢,卻在她受苦受難的時候,無暇顧及。

心慌意亂的少安,沒能真正了解潤葉的真實處境。她被眾人逼著嫁給不愛的人,她處於人生大考驗,腹背受敵、備受煎熬,她想通過抗爭,盡最大努力把握自己命運……

在這樣命運抉擇的關鍵時刻,他卻忙著劃清界限,忙著安頓隊里的雜事,忙著應付家裡的爛攤子,沒能像少年時期那樣給她友情上的支持。

就那麼直接撒手,讓這麼一個根本沒有人生閱歷,也沒來得及形成堅強意志的小姑娘,獨自承擔那麼大的壓力。以至於,最終判斷失誤,手足無措又痛苦萬分,被人推進了無愛的婚姻。

她是懷著絕望的心進入婚姻。

在潤葉的愛情和那個一貧如洗的家庭之間,少安選擇了後者,還因為他的責任感,家人是他自小就背起來的責任,是他不能丟下的世界。

他只能丟下潤葉。

「而且他不願意當潤葉的面說出那個不字來,以免讓他目睹她傷心而使自己也心碎!」

聽到少安結婚的消息,潤葉一下就喪失了鬥志,成了任人擺布的提線木偶。

如果少安沒有結婚,不論有多少人進攻,她感情的陣地仍然會固若金湯。想不到,她在前方的戰壕里拚命抵擋,但她為之而戰的後方卻自己燒成了一片火海……

她的人嫁給了向前,心,卻懸在了半空,沒人能懂,沒人心疼。

她絕望了,對少安,對愛情,對自己的幸福,不再有任何奢求。

正月里凍冰呀立春消,二月里魚兒水上漂,水呀上漂來想起我的哥!想起我的哥哥,想起我的哥哥,想起我的哥哥呀你等一等我……

可是,少安,你為什麼不等等潤葉呢?

你,就這樣輕易的放棄,給彼此都留下巨大的人生遺憾。

匆忙之中,你錯過的那個人、那份情,午夜夢回,可曾讓你淚流滿面?

人生如此,

愛情如此,

平凡世界的你和我,又何嘗不亦是如此?

你,是否還欠誰一個妥帖的交代?

少安哥:

我願意一輩子和你好。咱們慢慢再說這事。

潤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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