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傳》:人這輩子,好的壞的,都有因果
文 | 風林秀?·?主播?| 常浩
十點讀書邀約作者
蘇軾在一首《臨江仙》中這樣寫道:一別都門三改火,天涯踏盡紅塵。
下半闕最後一句是詞眼,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於《水滸傳》中,魯達是一個相當亮眼的人物,行俠仗義,扶弱除強,可謂快意恩仇,笑傲江湖。
不過,他的一生也曾經歷了三次轉折。
這其中,事事關乎心,前緣皆深種。
前緣
魯達是一個典型的性情中人。
在潘家酒樓,聽到賣唱的金家父女被鄭屠欺負的事情,他二話不說,找到肉鋪,三拳打死了鎮關西鄭屠,從此開始亡命天涯。
在野豬林,看見董超、薛霸兩個惡衙差暗算林沖,他挺身而出,救下危難中的林沖,並一直跟隨保護,直到進入滄州境內。
在少華山,聽說史進因為刺殺華州的賀太守身陷牢獄,他不顧眾人反對,單槍匹馬就去華州劫牢。
這個時候的魯達,是最快意恩仇的魯達。
只要他認為此事合情,合理,合義,他就會毫不猶豫地去做。儘管每一次都會給自身招來麻煩。
救下了金翠蓮,他失手殺死了鎮關西。因此逃跑時多少有些狼狽。書中寫道:正是「逃生不避路,到處便為家」。自古有幾般:「飢不擇食,寒不擇衣,慌不擇路,貧不擇妻。」
野豬林救下林沖,林沖卻無意中暴露了他大相國寺的行蹤,導致魯達從此無家可歸。
華州救史進,史進沒有救出來,自己卻被賀太守識破身份,從此身陷囹圄。
魯達後悔和怨恨過嗎?他沒有。
有許多人對林沖「出賣」魯達的行為感覺忿忿不平,但魯達卻從來沒有怪過林沖。三山聚義打黃州之後,二龍山就與梁山合併了。
再次見到林沖時,魯達問道:「洒家自與教頭滄州別後,曾知阿嫂信息否?」
當聽說林沖娘子被高衙內逼死了,魯達就不再言語了。
魯達不說,是內心有所感傷。他開始思考一些事情。自己雖然救下了林沖,可林沖依然家破人亡了。
他在想,一定是什麼地方出了錯。
林沖的事情,魯達還沒有想明白,就又出了史進一案。
這一次,魯達不但沒有救出史進,還把自己搭進去了。若沒有梁山大隊人馬及時趕到,恐怕自己已經凶多吉少了。
梁山修整,魯達難得開始思考自己的過往了。
許多時候,人的成熟往往會伴隨著人生逆境而來。
范仲淹主動受貶出京,才寫出驚艷世人的《岳陽樓記》,悟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人生哲理。
蘇軾被貶黃州路過合浦,才悟出王安石「明月當空叫,黃犬卧花心」這首詩的意境。
有時候,我們認為的為善去惡,其實是自己心中理解的善與惡。每個人的智慧不同,境界不同,理解也就千差萬別。
因此,要做到真正的「為善去惡」,首先要先做到「知善知惡」。這就是王陽明心學「四句教」的後兩句: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
後果
魯達真性情,所以同樣真性情的史進成了他第一個好友。而對於同樣在濟楚閣兒一起喝酒的另外一個人李忠,魯達就非常不喜歡了。
原因就是在給金氏父女募集銀子時,李忠磨磨唧唧才拿出二兩來。
魯達覺得李忠非常不爽快。事實上,史進號稱史大官人,家裡頗有些財資。而李忠一個街頭打把勢賣藝的,賺的是辛苦錢。
站在李忠自己的角度,拿出二兩來已經是善舉,但魯達站在自己的角度,覺得李忠不夠義氣。
在這裡,魯達與李忠對善的理解產生了分歧。
魯達對李忠的成見,一直延續到桃花山二人再次見面。這個時候,魯達行事依然我行我素。
前面,面對霸佔金翠蓮的鄭屠,魯達一頓老拳暴取了他的性命。
如今,又遇上一個同樣要強娶民女的周通,魯達冒充劉太公的女兒,在洞房對周通又是一頓老拳。
周通跑了,搬來了救兵。結果,桃花山的大頭領正是魯達看不上的李忠。
正所謂,人生何處不相逢。
魯達看不上李忠,但也從來沒有撕破過臉。人生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大家這不是又見面了嗎?有了李忠中間調和,魯達也說服了周通,這樣,劉太公一家子總算安生了。
可是,魯達覺得,李忠依然改不了當初小家子氣的毛病。拿點盤纏還要下山去搶。
魯達的直性子又發作了,他卷了一些金銀器皿,從後山滾下了桃花山。
魯達走了,遇到同樣落魄的楊志,他們一起奪下了二龍山。從此才算有了一個落腳之地。
這個時候,另一個與魯達志同道合的人物就要上山來了,他就是武松。
不期而遇
魯達重「義」,武松「情」。二人相逢,才能詮釋出什麼是情義無價。
如果說,有兩個人一直在打打殺殺的路上,他們就是魯達和武松。
不過,二人有一個共同特點,他們所做的事情,都不是單純為了自己。
《水滸傳》一百單八將的稱號非常有講究。花榮是「天英星」,他與「天雄性」林沖搭,就成為「英雄」二星;他與「天勇星」關勝搭,就成了「英勇」二星。
還有,宋江的兩個弟子,「地猖星」孔明,「地狂星」孔亮,合起來就是「猖狂」二星;宋江的兩個貼身護衛,「地佐星」呂方,「地佑星」郭盛,合起來就是「佐佑」二星。
魯達和武松的稱號很特別。魯達是「天孤星」,武松是「天傷星」。
魯達之孤,是知音難覓之孤;武松之傷,是遇人不淑之傷。
魯達之所以孤,是因為他對事太真;武松之所以傷,也是因為他對人太真。
對事太真,容易糾纏;對人太真,容易受騙。
魯達一直到了二龍山,還有許多事糾纏不清。倒是武松,前面一直受騙,到了二龍山的時候,他反倒冷靜了許多。
按道理說,武松遇到魯達之後,書中應該好好展示一下二人相見恨晚的緣和一見如故的情,可是書中沒有表達。
為什麼呢?因為真正的情誼反倒不需要任何言語來詮釋。正如大言希聲,二人會用以後的行動,來告訴大家什麼是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道德經》說,上德無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
魯達學會了不再以自己的標準去要求別人。對李忠如此,對林沖如此,對宋江也是如此。他和武鬆開始都是反對宋江招安的,不過後來也就不說了。
隨遇而安雖然不是一種結果,但卻是一種境界。
對不同觀點的人包容,跟志同道合的人走在一起。
宋江征方臘,在杭州城,魯達大戰鄧元覺,武松看五十回合不分勝負,他掄戒刀加入戰鬥;
睦州戰役,武松被包道乙的混元劍暗算傷了臂膀,魯達拚死將其救回。
梁山剿滅方臘損兵折將,魯達與武松互相幫扶立下汗馬功勞。之前,魯達曾離奇地穿越緣纏井,之後,又恰巧生擒了方臘。
緣纏井,是魯達自我解脫的起點。
得解脫
緣纏井是一個什麼東西呢?
每一個進入紅塵之人,其實就是進入了一口緣纏之井。各種真假緣分、虛實幻境交織在一起,讓你分不清楚,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魯達、武松行俠仗義的理由是什麼?就是善惡應有報,他們認為這就是天道。
不過,在袁枚的《子不語·北史》中,有一個毗賽國國王提出這樣一段靈魂拷問:
世間福善禍淫,何以有報有不報耶?
天地鬼神,何以有靈有不靈耶?
修仙學佛,何以有成有不成耶?
紅顏薄命,而何以不薄者亦有耶?
才子命窮,可何以不窮者亦多耶?
一飲一啄,何以有前定耶?
日食山崩,何以有劫數耶?
彼善推算者,何以能知而不能免耶?
彼怨天尤天者,天胡不降之罰耶?
《水滸傳》中的魯達,經歷過緣纏井一劫之後,顯然他的境界與智慧又上了一層樓。
即不再與過往的因果相互糾纏,同樣也不去用俠義和遠方來築造空中樓閣。
平靜地做好當下,才是最好的自我。
正如先賢所說,我只是先一步離開這個世界。
魯達在六合寺,當他聽到錢塘江潮聲響起的時候,沐浴更衣,坐化圓寂。留下頌子一首:
平生不修善果,只愛殺人放火
忽地頓開金繩,這裡扯斷玉鎖
咦!
錢塘江上潮信來,今日方知我是我
人生酬業,因果往複,便是如此。
長按識別二維碼 ,加入「十點讀書會員」
獲取一整年的超值課程禮包!
▼
-圖片來源-
《水滸傳》劇照
-作者-
風林秀,十點讀書邀約作者,自由撰稿人。愛好國學,歷史,東西方哲學。擅長《紅樓夢》《西遊記》《水滸傳》等名著評論領域研究。本文首發十點讀書(ID:duhaoshu),超3000萬人訂閱的國民讀書大號,轉載請在後台回復「轉載」。
-主播-
常浩,十點讀書籤約主播,杭州電台知名主播,手握潮流、聲音鑒賞、旅行等多檔節目,有品有料的音樂咖,會聽上癮的溫柔男友音。微信公眾號:三個聲音。歡迎下載十點讀書App,搜索「常浩」關注主播十點號,收聽常浩為你朗讀的專屬美文。
長按識別二維碼關注我們
歡迎把我們推薦給你的家人和朋友們喲
▼
點擊「閱讀原文」
加入十點讀書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