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故事 > 強勢妻子讓我苦不堪言,趁她回娘家,我做件事讓她後悔半生

強勢妻子讓我苦不堪言,趁她回娘家,我做件事讓她後悔半生

中年男人坐在田壟上,用粗糙的手指捏起一小撮煙草,均勻地灑在方條紙上,捲起,點燃。他深深吸了一口煙,隨後吐出煙霧,像是在嘆氣。

眼前這片麥地已經變得金黃,如果下上一場大雨,麥穗一定會爛在地里。他家世代是農民,他倒是讀過幾年書,小時候也被人誇過聰明,只是如今,識過的字、算過的數早已風乾在黃土地里。

現在正是晌午,他被妻子響亮的呼嚕聲吵得睡不著,便拿上鐮刀來到地里,想著收一些麥子。天太熱了,地邊的雜草都變成了暗黃色,他汗流浹背,額頭上的汗珠有時會流進眼睛裡。

方圓十里八鄉只有一台收割機,他曾多次去懇求,希望它能來自己這片地里,每次都會被回絕,理由是位置太偏僻,機子不好進出。想想確實如此,當年分這塊地的時候,沒人願意要,他卻覺得僻靜的地方可以一心埋頭幹活,不需要和鄰里攀談應酬,便主動要了這塊地,為此妻子對他一通臭罵,無奈地契上白紙黑字,覆水難收。這麼多年的秋收他一直是靠著那把生鏽的鐮刀過來的。這麼想著,他幹活更加賣力了。

轉眼一個下午過去,他把捆好的麥子裝到高架子自行車的後籮筐里,又坐下抽起煙來。這片麥地很大,抬眼望去還有大片的麥子驕傲地站著。這個下午對他來說並不輕鬆,有好幾次他的眼前發黑,險些倒在地里。

天已經黑了,有燥熱的微風吹過來,吹起他潮濕的衣角,遠遠望去天上有大片長條狀的紫雲。他愣了一會神,轉身騎車回家。在這條他往返過無數次的土路上,他開始胡思亂想。首先想到的是妻子奇怪的表情,那張猙獰、冷漠的臉,卻又平靜地笑著,傳達出她的失望、憤怒和輕蔑。

這麼想著,他開始害怕回家了。接著他想到了自己的兩個孩子,哥哥九歲,妹妹七歲,想著他們稚嫩的臉,心裡寬慰了一些。小孩子呀,只要還小,就還有希望,好好念書,長大了可不要像我一樣啃莊稼地了。正想著,不遠處閃出一個人影,也是騎著一輛高架子自行車。

在昏暗的天色里,他靠右,人影也靠右,他靠左,人影也靠左,兩人相互閃躲著,最終結結實實地撞到了一起。迎面的人影跳下車子踉蹌了幾下,又站穩了,他卻狠狠地摔在地上。抬頭看時,那人的身影漸漸清晰起來。那是一個十分瘦弱的男人,戛戛然像是風中的古樹,看樣子也三四十歲了。

「對不起啊大哥,你沒事吧?」瘦弱男人幫他扶起自行車,說道。

「沒事沒事。」他擺擺手。

「這麼晚才回去呀,自己拿鐮刀收麥子,那多累。」

「不累。」他搖搖頭,有些緊張。「年年都這樣。」

「就沒想過用收割機嗎?」

「何嘗不想,我家那地偏,周圍的坎兒又多,怕是人家來了機子也壞在地里。唉。」他苦笑著嘆了口氣。

瘦弱男人笑了笑,盯著他說道:「誰都不容易呀,還得加把勁。我就是個給老闆跑腿的,我的活兒也是越來越難干。」

一陣寒暄,瘦弱男人騎車走了。他站在原地,忽然打了個冷戰,接著竟然在燥熱的風裡聞到了一陣花香,像百合花的香氣,卻又淡很多,這陣香氣繚繞在身邊久久不能散去。他心裡奇怪但沒有多想,吃力地騎上自行車回家了。

妻子在數落完孩子後,開始埋怨他回來得晚。他一聽急了,「我這還不是去收麥子了嗎?」

妻火冒三丈,「還有臉說!不是你當時選了那麼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飯涼了自己去熱吧,沒人伺候你……」

大大小小的陳年舊事開始被她翻出來,他只沉默著。

妻是一個身材矮小,精明能幹的女人,在天黑前的夏天,她常拿著滿是油污的扇子在大門前坐著,有路過的人她便笑呵呵地打招呼,鄰里之間的關係全靠妻來維繫了。

晚飯後男人的煙抽沒了,他猶豫了一會,去找妻要些零錢。妻正在氣頭上,「嗷」一嗓子,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在那一瞬間他咧了咧嘴,渾濁的眼睛竟然有些濕潤,一時間也不知道再說什麼,便出門去了。

幽深的夜空中點綴著幾枚星星,村子裡一些人家還在吃飯,昏黃的燈光從窗戶里照出來,風中夾雜著人們的說笑閑談。他繼續走著,聽到遠處有隱隱約約的犬吠,不知不覺間離家走了很遠,向著自家的麥地走去。

那片僻靜的麥地,似乎是他心裡的寶藏,同時也深深地折磨著他。

可是真巧,在這條土路上,他又碰見不久前和他撞車的瘦弱男人了。

瘦弱男人不待他說話,直接遞上一支煙,並笑道:「又見面了呀大哥,吃了嗎?」

他接過煙也笑道:「吃過了,看你面生,你不是這村的吧。」

男人答道:「嗯,我家的地就在那邊。」說完朝身後指了指,這片麥地已經被打理好了,種上了玉米種子。

他看著這片地,抽了一口煙,忽然問道:「兄弟,你說人活著有什麼意思?」

瘦弱男人冷靜地看著他,說道:「你這是受啥打擊了,怎麼說出這種話。活著的意思可就多了,咱不能因為生活的不如意就說喪氣話呀,死才不用著急呢。你說世界上最公平的事是啥?」

「啥?」

「當官的也好,要飯的也好,都有死的那天,都免不了去跟閻王爺報個到。」男人也點著一根煙。「那一天就像一個每人都會過的節,一定會來的,所以也不用著急。」

「嗨,這理誰不懂,只是你看人家當官的吃香的喝辣的,咱們這窮苦老百姓,種一輩子莊稼地,也沒有享福的那一天。」

「好日子也得自己慢慢過出來,你別瞎想了,你不容易,干我們這行的也不容易,沒活兒清閑,一有活兒可就累死人。」

「唉……」他又嘆了口氣,忽然坐到了地邊上,悶頭抽煙,看著遠處的黑暗愣起神來。

瘦弱男人補充道:「好事多磨,好事多磨呀,人活著得有希望呀,想想你兩個孩子。」

「嗯。」

「我得回去了,再來根吧,這煙是城裡人抽的,好煙。我給你留個我家的電話,有需要幫忙的儘管找我,我就在隔壁村,姓范。」

瘦弱男人彎腰幫他點上,然後拍拍他的肩膀,說道:「你得注意身體,活兒多咱也不能沒命的干。生活里壞事很多,但不也有好事嗎?」說完便走了。

他心裡沒頭沒尾的煩躁著。好事?

他想起來,在孩子很小的時候,他和妻子並不常吵架,對生活充滿希望,他們曾去過市裡的動物園,把花生丟給猴子,孩子咯咯笑著說動物園的山羊和自家的一模一樣。

他想起來,和妻子剛認識的時候,他對妻子說話總是磕磕巴巴,妻子眉眼之間全是歡喜,他們牽手走在的曲折的小路上,那時候剛下過小雨,空氣鋪滿新翻泥土的味道。

他想起來,自己在遠處的學校上學,在生日那天他見到了徒步而來父親,父親扛著一袋小麥,在那個寒冷的夜晚父子倆去溫暖的小店裡吃了「陽春麵」,「陽春麵」,真好聽的名字。

他想起來,他機靈的腦袋曾是父母的驕傲與希望,童年裡他最喜歡的就是爬上村子裡最高的樹,殷紅的夕陽照在他微微揚起的臉上。

他想起來,窗帘上的椰子樹曾在他的夢裡旋轉,昏暗的光照著折斷的鉛筆,漆黑的夜空中閃過巨大的煙花,地邊上的小推車隨意橫著,自己趴在小推車上,有位記不清模樣的老人走過來捏了捏自己的臉……

自己也有過去啊,日子窮的人也有一段值得收藏起來的記憶啊。他這樣想著便回家去了,他覺得好累,回到家裡倒頭便睡著了。

一夜無夢,再醒來的時候只覺得身體彷彿不是自己的,周圍的一切都是軟綿綿的,他試著爬起來,眼前一陣發黑。他覺得自己似乎在發燒,便吃了一片「安乃近」,喝了許多熱水,在妻子的抱怨聲里又倒頭睡去。

再次醒來竟然是傍晚了,屋子裡沒有開燈,黑白電視上播放著《神廚小福貴》,他的燒似乎退了,渾身酸痛。他掙扎著爬起來拉開燈,見到兩個孩子正蹲在炕沿下望著他,他問道:「你媽媽呢?」女孩說:「媽媽讓我告訴你她回娘家了。」

他「嗯」了一聲,便去做飯。晚飯後兩個孩子在家裡寫作業,他鎖上大門,去鄰居家借了輛自行車,打算再去問一下收割機,哪怕自己加點錢也行,只要機子能來這邊。

來到那戶人家門前,他支下自行車,便感覺到一股與自己無關的熱鬧。原來院子里正有一桌人在吃飯,幾個光著膀子的中年男人借著酒勁放聲笑著,他一時間站在門口不知所措,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突然院中的狗叫了起來,主人聞聲出來正看到他。

他於是表明來意,主人一臉為難,無奈地說道:「不是兄弟我不想去,現在確實忙,最近幾天真的沒空,起碼得十天半月後了。」說完還熱情地邀請他坐下喝點酒,他自然沒心情,便掉頭離開了。

正騎著車,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叫他,聽聲音還很熟悉,一看果然是昨天遇到的瘦弱男人。

「大哥你來這裡幹嘛了?」

「還是問問收割機的事。」

「怎麼樣,他去你地里嗎?」

「不去,唉?,這也不能怪人家。」

「依我看呀,你那片地還得用鐮刀割,但是得雇幾個人,你不能自己悶頭來,你這身體再這麼幹下去受不了的。要不我明天幫你找幾個幫著割麥子的,價錢好商量。」

「我回去考慮一下吧,行的話我聯繫你。」說罷他便回家去了。

他打發孩子睡覺後,坐在台階上一個勁的抽煙,夜晚很靜,除了無休止的蛐蛐聲和蟬聲再沒別的聲音了。他想著瘦弱男人的話。僱人?孩子要交學費了,我還哪有錢僱人呢。

第二天他又發燒了,拖著沉重的身子忙完早飯叫孩子起床。孩子去上學了,自家的自行車被妻子騎去了,他又借了鄰居家的,拿上鐮刀,搖搖晃晃地去地里了。他只覺得往年都是用手割麥子,今年一定也可以。

他只帶了一大瓶水,就這麼在地里埋頭勞作了一整天,頭上烈日當空,在極度的虛弱里,他的心裡漸漸萌生了一個想法,此後這個想法一直縈繞在他的腦海里,他的身體竟然重新有了力氣。到了傍晚他從地頭向田裡望去,只見麥子已經被收割完一多半了,明天,只要明天一天,麥子就可以全部收完了運回家了,剩下的事情就簡單多了。他這樣想著,深深吸了一口氣,不自覺笑了出來,燒似乎也退了,他感覺格外的精神。

回家路上他買了很多平時捨不得吃的菜,孩子們見到這些菜都樂開了花。他晚飯吃的並不多,只是笑呵呵地看著孩子們吃。

又是一夜無夢,再次醒來的他精神百倍,今天是禮拜六,孩子不用上學,會很晚起,他準備好早飯便去地里了。又是在地里待了整整一天,他今天狀態很好,幹活比昨天還快。在他把最後一捆麥子運回家後,天已經黑了。兩個孩子都在門口和朋友玩。在猶豫了好一會後,他撥通了妻子家的電話,幾乎是在撥通的同時,他又掛斷了,轉而打給了那個姓范的瘦弱男人,馬上就接通了。

「我是前天和你撞車的,還記得吧?你吃飯了嗎?」他問道。

「記得記得,還沒吃呢,怎麼了呀大哥,是想僱人收麥子嗎?」

「不是,麥子收完了。我就是想,謝謝你。你那天給的煙挺好抽的。」

「嗨,這沒啥,想抽隨時來找我。」

「我想告個別。我實在是……」他忽然哽咽住了。「我父母身體不好,前幾年生病走了,我還有個兄弟,現在住在城裡,親戚之間我也不常走動,鄰里關係全靠我妻子維持,我跟她有些雞毛蒜皮的事就會吵,她嫌我窩囊,她總說不知道造了幾輩子孽才嫁來我家。她前天回娘家了。我的孩子還小。我實在是,想找人說會話。」

瘦弱男人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瞎哈哈哈哈」的哭聲。

「你說的告別是——」

「去城裡打工。」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是真的嗎?」

「嗯?」

「如果這個家待不下去了可以去城裡打工,自己賣力氣掙點錢,我知道這不容易,但是會有人幫你的。我城裡有熟人,我也可以幫你。」

「你不明白。」

電話兩頭都沒有聲音了。

他率先打破沉默,嘆息道:「你不明白啊。」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夜慢慢深了,兩個孩子也都睡去。

他靜悄悄地沖了個澡,換上乾淨的衣服,把自己所有零錢整齊地擺在了桌子上,似乎要告訴睡夢中的孩子爸爸走了也好好好生活。桌子上還有半張紙,那是他從孩子的書包里找來的,上面用鉛筆工整地寫著幾個字。他的字竟然很美觀。

第二天清晨,他家的大門開著,他站在自家門口,臉上沒有任何錶情,朝遠處望著,像是在等待什麼人。

瘦弱男人緩緩走到他的面前,說道:「跟我走吧。」

他家門前忽然熱鬧起來了,鄰居們慢跑著穿過他和瘦弱男人的身體。

他跟在瘦弱男人身後向著遠處走去,回頭看了一眼,他看到自己被鄰居們抱下來,自己的雙臂可笑地搖擺著,倚在牆邊,耷拉著腦袋,臉是青紫色的,老村長也來了,正在自己身邊打著電話。

「後悔嗎?」瘦弱男人問道。

「後悔用這法,該喝農藥的。」他答道。

「那過程也挺痛苦的。你要是去城裡打工,我真的會幫你。非要這樣給我添亂。」

他不再說話。

在他要被埋進土裡的時候,他的一個遠房表妹忽然唱歌似的哭喊——「我那孤獨的哥呀——」,那哭聲撕心裂肺,隨即便把目光投到他的妻子身上,他的妻子早已呆若木雞……

又過了半年,在一個冬天的傍晚,他的妻子正在門前淘米,天上下起了雪,這時一個要飯的看到她,懇求她給個饅頭,她對要飯的擺擺手,說道:「去去去,別處要去。」說罷便回了屋裡。

要飯的正想離開,她的女兒卻跑出來笑嘻嘻地給了五毛錢,說道:「這是我明天的零花錢,你去買吃的吧。」

要飯的問:「你爸爸走了,你覺得傷心嗎?」

「傷心,但是媽媽常說,人要想前看。」

隨著要飯的慢慢走遠,她的女兒聞到了一縷花香。

它像百合花的香氣,卻又淡很多,只存在了短短一瞬間,便飄走了。(小說名:半生,作者:向海生)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每天讀點故事 的精彩文章:

好心收留過路人給他碗飯吃,隔天發現孫女失蹤我才知中計
未婚妻逃婚又回來,我好心收留她,一月後卻發現家快被搬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