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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父親穿著簡樸我拒絕和他見面,父親住院後我痛罵自己不孝

1、兒子的背影

陳鵬飛再次用餘光掃視,確認只有兩三個同學了,這才把書包拉鏈拉好,慢慢走出了教室。

操場上的人已經很少了,有幾個在爭搶著籃球,有幾個在竊竊私語,還有幾個像陳鵬飛一樣往學校大門口走。

學校大門口熙熙攘攘接孩子的人群已經散去,只有幾個家長在翹首以盼。陳鵬飛一一掃過這些面孔。

「父親沒來!」

陳鵬飛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他低頭快步穿過校門,正要往人行天橋走去,這時右邊突然傳來了喊聲。

「鵬飛!」

陳鵬飛心裡一緊,緩緩轉過頭去,父親滿臉笑容朝他大步走來。腳上穿的解放鞋異常打眼,綠色的鞋面,黃色的橡膠鞋幫,鞋面與鞋幫之間還有一條刺目的黃色膠痕。

陳鵬飛迅速用餘光掃視周圍,周圍有幾個學生望向父親和自己。同學譏笑的話語頓時在耳邊響起。

「你看,他父親居然穿黃膠鞋!」

「是啊,一看就是鄉巴佬!」

陳鵬飛惱怒起來,邁開大步便朝天橋走去。

「鵬飛!」

見陳鵬飛沒有等自己,父親喊了起來。

陳鵬飛瞥了他一眼,大步踏上人行天橋。天橋上有幾個學生,在那兒聊著天等人。

「鵬飛,你等等!」

父親的喊聲在後面響起,這自然引來了這些學生的注意,陳鵬飛頓覺芒刺在背,他把頭埋得更低了,迅速竄過那幾個人。

父親依然在後面呼喚著他。

直到下天橋的時候,陳鵬飛這才放慢腳步,父親追了上來。

「兒子,給你!」

父親把一個食品袋遞到他的面前,粗糙黝黑的大手和塑料袋裡雪白的饅頭格格不入。

陳鵬飛的肚子頓時叫了起來,14歲的身體正在瘋長,他的肚子似乎從來沒有飽過,他本能地咽了口口水。

父親同樣黝黑的額頭上有幾滴汗珠,他舉著饅頭滿臉燦爛笑容,期待著陳鵬飛一把奪過去便大口吃起來。

然而,陳鵬飛的目光卻不自然地躍過饅頭,落在了那雙解放鞋上。一看到那雙鞋,他心裡的怒火便燒了起來。

「不是不讓你來接我嗎?!」

邊說邊下了天橋。

「老爸曉得了。」

父親嘿嘿一笑,邊追邊說道:「先把饅頭吃了,趁熱。下次我不來了。」

接連幾天了,父親每天都這樣說,可是仍舊雷打不動地來接陳鵬飛。

公交車站的學生已經走了幾撥,但還有六七個在站台里等車,陳鵬飛低著頭穿過站台,走到沒有人的變電箱旁。

父親又把饅頭遞過來,陳鵬飛的肚子不爭氣地又叫了起來,而且叫得更加厲害。他有些不滿地把饅頭接過來,扯開食品袋一口咬了下去。

父親見狀笑了起來。

「慢點吃,別噎著了。」

陳鵬飛三下五除二把饅頭消滅完了,肚子沒飽,但沒有之前那麼餓了。

他望著疲憊的父親,突然覺得有些不忍心,語氣平穩下來,說道:「給你說過多少次,我又不是小孩兒,不需要來接我。」

父親搓搓手,笑著說道:「我不是來接你,只是給你送點吃的。」

「我不需要你給我送吃的。」

「那老爸來看看你也不行嗎?」

「不行!」

這時,回家的271路公交車駛進了車站,陳鵬飛大步朝車門走去,想把父親甩在後面。可父親追了過來。

「老爸一天就這麼會兒時間,不來看你,就沒時間了。」

「非得要看嗎?沒時間看就不看。」

陳鵬飛說罷,刷了卡朝車後面擠。陳鵬飛瘦,三兩下便擠到了車廂最裡面。

父親在站台上遠眺著陳鵬飛,陳鵬飛輕輕調整了位置,不讓父親望見自己。

公交車啟動了,父親大喊著:「兒子,明天見。」

邊喊邊朝車廂揮手,陳鵬飛餘光掃過周圍投來異樣眼光的人群,趕緊調轉了方向,把背影留給了父親。

2、父子的約定

陳鵬飛知道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做完作業,他寫了張紙條放在父親的床上。紙條只有一行字:「如果再來接我,我就不上學了!」

陳鵬飛知道這樣寫,父親很可能會非常生氣。可是誰讓他老來接自己呢?自己這麼大了,根本不需要人接。

況且,況且父親穿的那雙鞋也實在太掉價了。

晚上,陳鵬飛失眠了,他迷迷糊糊不知幾時才睡著,可依舊沒能聽到父親回來的聲音。

第二天一早,陳鵬飛打開父親虛掩的門,發現床上的紙條已經不見了。他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沉重和輕鬆。

一整天,陳鵬飛都在忐忑中度過。

終於等到放學,他磨磨蹭蹭收拾書包,最後一個走出了教室。

走出校門,父親便迎了上來。他仍舊拿著個熱饅頭站在校門外,腳上那雙解放鞋依然特別刺眼。

父親一邊把饅頭遞到陳鵬飛面前,一邊說道:「兒子,吃饅頭!」

陳鵬飛這一天的忐忑瞬間變成了滿腔怒火,他一抬手把父親的手掀開,饅頭頓時飛了出去。

父親愣了一下,三兩步跑過去,把饅頭撿了起來,抹掉上面的灰塵。

「你沒看見我留給你的紙條嗎?!」

陳鵬飛怒道:「我叫你不要來接我,你為什麼還來!」

父親又是一愣,然後笑著說道:「你也知道,老爸只有這麼點時間,如果不來,就沒時間和你見面了。」

「你不能少打一份工嗎?」

「現在錢不好掙,一份工錢太少,不夠咱們爺倆開支。」

「那你就不要來接我了!打三份工好了!」

父親賠著笑臉,沒有說話。

陳鵬飛瞪著父親,指向家鄉的方向,說道:「你信不信,我不上學了,馬上回老家!」

父親沒有說話。

「你就是想逼我回去,是吧?好,我走!」

陳鵬飛邊說邊朝對面走,對面的263路公交車直達汽車總站。

父親望著衝上人行天橋的陳鵬飛,遲疑了一下,隔著一段距離跟在後面。

到了公交車站不久,262駛進了站,陳鵬飛排進了上車隊伍。

眼見著陳鵬飛快要上車了,父親這才說道:「兒子,別上車了。」

陳鵬飛停在那兒,問道:「那你說,還來不來?」

父親彷彿下定了決心一般,說道:「我不來就是了。」

陳鵬飛還想讓父親發個誓什麼的,可後面的人催了起來。

「還走不走啊?」

陳鵬飛只得從隊伍里走了出來。

「現在好了吧?」

父親笑著把饅頭遞了過去,說道:「趕緊吃!」

陳鵬飛這才接過饅頭大口啃了起來。

3、大雨里的身影

一連幾天,父親果然沒再來接陳鵬飛。父子倆也接連幾天沒見著面。

同一個屋檐下,居然見不著面,這說起很奇怪,但卻是陳鵬飛父子的常態。

父親早上6點前出門去東區的工地幹活,下午5點半下班,一個小時半後又要到西區的工地幹活,直到晚上12點過後才到家。

早上父親離開的時候陳鵬飛還沒有起床,晚上父親到家的時候陳鵬飛已經睡著了,所以,父子倆始終見不著面。

剛開始父親沒再來的兩三天,陳鵬飛還有些暗自開心,終於不會因為父親的鞋引來同學的異樣目光。

可是又過了兩三天,陳鵬飛有些後悔起來,覺得自己是不是做得過了點。父親這樣辛苦,全是為了自己,而自己卻不讓他來見一面。

但有什麼辦法呢?誰讓父親非要穿那雙解放鞋呢?

他勸說過父親好幾次,讓他換掉那雙鞋。可父親始終不願意,他說黃膠鞋雖然難看,可在工地卻非常適用,輕便耐磨,而且非常省錢,不像那些百十塊的運動鞋中看不中用。

陳鵬飛知道父親是為了省錢,但他總覺得一雙鞋又能省多少錢呢?與被人嘲笑相比完全不值得。

半個月後的一天,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襲擊了城市,把整個校園打得七零八落。

早上出門的時候還出著太陽,陳鵬飛壓根沒有想到會下雨,自然沒有帶傘。望著班上同學被父母三三兩兩地接走,陳鵬飛心裡有些慌,而肚子越叫越厲害。

雨似乎沒有停住的樣子,氣溫隨著雨水驟降下來,陳鵬飛又冷又餓待在教室門口一點辦法也沒有。

這時候,操場突然走過來一個人,雨幕中的身形異常熟悉,是父親!

陳鵬飛心裡一陣驚喜,可當眼神一碰觸到父親腳上那雙解放鞋,那喜立即轉成了憂。

父親也看見了陳鵬飛,沖他招著手叫道:「兒子!」

同班的幾個同學打量著父親,又看看陳鵬飛,低聲說說笑著,陳鵬飛彷彿被針扎了一般。

父親踏上台階,把傘朝陳鵬飛頭上靠,邊靠邊笑著說道:「只有一把傘,咱爺倆一起打。」

陳鵬飛怒道:「誰讓你來接我了?」

「不是老爸非要來。這暴雨下得太厲害了,怕你涼著,所以就過來了。」

周圍幾個同學看著父子倆,低聲說笑的聲音大了些,話語中依然有父親的那雙解放鞋。

陳鵬飛的視線又落到了父親腳上。父親腳上的解放鞋已經被雨水浸透,變成了深綠色,讓鞋幫和鞋面之間那條黃色橡膠壓痕更加刺眼。

「你看他父親還穿黃膠鞋,就是一個鄉巴佬!」

「他父親是個鄉巴佬,他也是個鄉巴佬!」

……

同學譏笑的話頓時在耳邊響起,陳鵬飛猛地把父親靠過來的傘打開。

「我不要你接!」

說罷頂著書包便衝進了雨幕。

父親也跟著沖了出去,拚命用傘遮住陳鵬飛。陳鵬飛見狀跑得更快了,沒想到父親不僅能跟上他,還始終用傘擋住射向陳鵬飛的雨水。

好容易衝到了公交車站,陳鵬飛身上沒被雨淋著多少,可是父親卻全身濕透了。

只是,陳鵬飛眼裡沒有這些,他的眼裡只有那雙解放鞋。

公交車來了,陳鵬飛頭也不回地上了車。

這一次父親什麼也沒有喊,只是默默地站在站台上,發白的臉龐,凍烏的嘴唇,不停哆嗦著。

4、陳鵬飛的驕傲

回到家,陳鵬飛換了衣服,煮好飯剛吃了幾口,突然接到了父親的電話。

電話那頭不是父親,而是父親工地上的工友。

「你父親在工地暈倒了,你趕緊到人民醫院來!」

陳鵬飛一聽慌了神,扔下飯碗便朝醫院跑。

病房裡,父親臉色發白,緊閉雙眼躺在病床上。工友說,父親到工地的時候一身濕透,臉色極其不好,大伙兒勸他回家休息,可是他執意不幹。住在工地的工友們找來了衣服給他換上,他便上了工,可他在挑第二擔水泥砂漿(室內抹灰用的建築材料)的時候,突然暈倒了。

工友們發現父親「燙得嚇人」,連掐了幾下人中這才醒過來,可才醒過來一會兒又暈了過去。大家連忙叫了120把他送到了醫院。

陳鵬飛聽著工友們的敘述,流著淚,一言未發。

不一會兒,醫生來到病房,說檢查結果出來了,父親各項體征沒有大礙,只是太累又受了涼,才導致發燒暈倒,等休息夠了,身體自然就恢復了。

介紹完病情,他一臉嚴肅地說道:「你們不能再讓他打兩份工了。這麼長時間的重體力活,不把人累垮才怪!要是再這樣下去,他的身體遲早會出大問題的!」

醫生說罷走了,過後,工友們也三三兩兩地走了。

陳鵬飛一直陪著父親,不知幾時趴在病床上睡著了。

半夜時分,他突然被父親吵醒了。其實,父親並沒有醒,他緊皺著眉頭在低聲說著夢話。

大多數話陳鵬飛都聽不清楚,但自己的名字和「兒子」卻多次出現。

陳鵬飛心裡一緊,眼淚又冒了出來。小時候父親送自己上學的事情,又湧現在眼前。

小時候,陳鵬飛最開心的事情,是父親每天接送自己上放學。

父親總會穿上最整潔的衣服,蹬著解放鞋。當時上學的小鎮,大多都是農村人,穿解放鞋的居多,也沒人對解放鞋有偏見。只是父親的鞋洗得非常乾淨,黝黑的鞋幫上沒有一點灰塵,這在鄉間極其難得。

父親一把把陳鵬飛的書包掛在肩上,書包太小,在他強壯的臂膀上彷彿是件微縮玩具。

一路上,父親始終挺直了腰板,驕傲地牽著陳鵬飛的手往學校走。父親的強健,讓路上其他同學甚至家長們不停側目。這是陳鵬飛最驕傲的時候。

大家都羨慕陳鵬飛有一個如此強壯的父親,自然也沒有人敢惹他。這一接送便從幼兒園到了小學三年級。後來,父親工作忙了起來,加上陳鵬飛能夠獨立回家,這才停了接送。

然而自從到城裡上初中後,陳鵬飛卻開心不起來了。

小學快畢業,父母親商量要給他更好的教育,決定讓他到城裡上學。父親張羅著給陳鵬飛聯繫上城裡的一所中學。因為母親還要拾掇家裡的糧食和牲口,父親帶著陳鵬飛在城裡租房,邊打工邊陪他上學。

說是陪陳鵬飛,不如說是陳鵬飛陪父親。

為了滿足日常開銷,父親打了兩份工。這雙份工讓父親早出晚歸,正好和陳鵬飛的作息時間錯開,導致父子倆一個星期也見不著一面。

所以,父親這才選擇在陳鵬飛放學的時候來接他,一來給陳鵬飛送點吃的,二來順便了解了解陳鵬飛的學習情況。

然而,父親第一次來接陳鵬飛,就給陳鵬飛丟了臉。

放學的時候,父親身上沾著些泥灰,看起來有些臟,而腳上穿的解放鞋尤其刺眼。好幾個同學一看,開始嘲笑陳鵬飛。

「你看,他父親居然穿黃膠鞋!」

「是啊,一看就是鄉巴佬!」

「不是鄉巴佬,是農二代啊。」

「他父親是個鄉巴佬,他將來也是個鄉巴佬!」

眾人鬨笑著走過父子倆的身邊。

接連幾天,那幾個同學在班上大肆貶低陳鵬飛父子,放學後又叫了好些同學一起看父子倆的笑話。

剛開始,陳鵬飛還沒覺得什麼,可是嘲笑很快延伸到了全班。那幾個同學鼓動大家,經常罵陳鵬飛是「鄉巴佬」,還刻意孤立陳鵬飛。

陳鵬飛到新環境還沒有完全適應,再遇上這麼一出,心裡難受極了。他又不想和老師、父親說這些事情。所以,他才堅決不讓父親來接他。

望著病床上的父親,陳鵬飛後悔萬分。

要是昨天和父親一道打傘,不讓父親淋那場雨,他就不會發燒生病了。父親為了自己的將來,到城裡來邊打工邊陪自己上學,為自己付出這麼多,而自己竟然因為別人的嘲笑而責怪父親,自己真不是人啊。

陳鵬飛不停地責怪自己,他心裡默默念著:「老爸,趕緊好起來吧。等你好了,不要說天天接我,就是一直接到大學,我也樂意!」

5、父子的背影

「鵬飛!鵬飛!」

陳鵬飛在睡夢中被叫醒過來,他睜開眼睛一看,是父親!

天已經大亮了,父親的臉色好了許多。

父親問道:「鵬飛,我怎麼到醫院來了?」

陳鵬飛把昨天發生的事情和為什麼不讓父親來接的原因,一股腦兒全告訴了父親。

他哽咽著對父親說道:「爸爸,我對不起你。我不該不讓你來接,我不該在乎他們的看法……」

「兒子,別哭。」

父親伸出手一把摟住了他,說道:「只要咱爺倆在,沒有什麼過不了的坎。」

陳鵬飛把頭埋進父親的臂彎里大聲哭了出來。

第二天,父親出了院。父親辭掉了西區的活,另外找了份晚上幫人看鋪子的活。活很簡單,晚上9點鐘在裡面一直睡到天亮就行。這樣一來,父子倆每天都能見上面了。

在父親的陪同下,陳鵬飛把被同學辱罵的事情向班主任報告了,班主接連開了幾次以人人平等、艱苦樸素、善待同學、感恩父母為主題的班會,班上同學辱罵陳鵬飛的情況基本上杜絕了。

雖說父子倆每天都能在家裡見面了,但父親偶爾仍會來接陳鵬飛。

仍舊有少數學生會對父子倆指指點點,可是陳鵬飛一點也不在意。他和父親說笑著走在寬敞、乾淨的街道上,走進漸漸多起來的人群之中。(小說名:父親的鞋,作者:?腦洞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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