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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友結婚丈夫大方給錢,女兒手術,他10萬都拿不出

金秋十月是個好季節,又趕上國慶長假,適合全家出遊。

可著名景點人頭攢動,去年帶娃去爬長城的場面讓樊娟記憶猶新,步道上擁擠得寸步難行,四歲的小飛站在無數條腿中間動彈不得,一會兒就急了。

樊娟只好把她抱起來一點點挪動,烈日當空,沒半點陰涼,哪有度假的喜悅。

於是今年長假,她早早計划去個小眾景點遛娃。這好事,卻被老公方茗給攪和了。

半個多月前他就拿出日曆,從十月一日到四日,天天都有婚宴參加,「1號是哥們兒大劉,2號是表姑父的侄女,3號是……」

「啪」,沒等方茗說完,樊娟把手機往沙發上一扔,起身就走。

他素知媳婦脾氣,搖著頭,「老婆,我也不想啊,可是咱倆結婚人家都來吃飯隨禮,咱不去也不行啊。」

「去年十一也是連著5天都有結婚的!那個小陸,咱婚禮時他也沒來啊,憑什麼你開車200里地去隨份子?也給個紅包不就得了?」樊娟牢騷。「一年到頭就這麼個能旅遊的長假,孩子小的時候出不去,現在她大了,就該多帶她玩玩。你倒好……」

「小陸當時有事來不了,給了個2000塊的大紅包。咱不得領情嗎?!」方茗撓撓腦袋,「都是哥們兒,我不好意思拒絕。」

樊娟也知多說無益,又不能真舍了這人情世故不理。索性獨自計劃帶小飛玩。方茗想一家三口都去婚禮現場,小飛卻哭起來說夏天時候媽媽就答應去玩。他只得作罷。

轉眼到了9月30日。

樊娟把女兒哄睡,正在收拾次日出遊物品。

方茗走過來坐在床邊沒話找話,凈挑好聽的說。

「你有事?」樊娟低頭疊衣服,又把水杯裝好。

「娟兒……咱結婚大劉給了1000塊,明天這隨禮……你說……」他支支吾吾。

樊娟憋著半天沒說話,見方茗又往前靠了靠,才道,「給他1200唄?」

「這……」他咽了下口水,「顯得咱小氣了,給2000是不是……」

還沒等說完,女人就吼了句,「咱家錢是大風刮來的?!你要是有那麼多錢,平時也給我們娘兒倆花花,別凈想著狐朋狗友!」

「你瞅瞅,讓不讓人說話啦?」男人說著站起來,揪著衣角,「人家一輩子就結一次婚,我平時工資都在你那兒,也不是沒富餘,給1600行不行?」

樊娟無奈,嘆了嘆,從抽屜最底下翻出紅信封,裝了16張百元鈔票進去。又拽出一個小本,找出小梅的名字,後面寫了個數字2888元。

她皺皺眉,「表姑父家的小梅夠大方的,當年給咱倆隨了這麼大份子,後天你想怎麼還?」

「媳婦兒,我正愁呢!」方茗耷拉著腦袋靠在牆上,「那丫頭是外企高管不差錢,老公自己開公司。多聯繫著沒虧吃,咱也不能太摳門。結婚不興給單數,3000也太少。4000呢,聽著不吉利,」他觀察著老婆臉色難看,便硬著頭皮咬牙,「要不……5000……」

樊娟冷冷一笑,「5000也是單數,方茗,你咋不說給她6000呢?!」

「6000?」他呵呵,」也行吧。明年方芳畢業找工作,咱媽還說讓小梅幫忙進外企呢。「他正興奮,卻見樊娟紅了眼眶,才發現事情不對。

「你妹妹找工作,讓咱倆掏錢?」

「這是怎麼話兒,一家人還分什麼你的我的?」方茗辯解,「這個月隨4個份子,是有點兒多,可人家當年也給了,你說……」

樊娟再沒耐心聽下去,站起來把銀行卡甩在他面前,「你裝什麼傻?非讓我說出來噁心嗎?!你出份子的事你媽知道嗎?你咋不跟她說?!」

方茗也急了,「一家子說什麼說,我哥們兒結婚,我帶著媽去啊?!」

說完,他抹了抹臉,「你也彆氣了,誰讓咱倆結婚早,人家都排在後面。份子隨出去事兒就結了,別想了啊。年底我發獎金,都給你。」

夜裡樊娟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方茗話說得漂亮,但他的工資連同樊娟的一起存著,每月還房貸,孩子幼兒園和興趣班,再加上柴米油鹽過日子,根本剩不下什麼錢。

讓方茗一說,好像他是大款,媳婦成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闊太,只負責管錢似的。

樊娟覺著掰扯起來沒勁,又想起婆婆李艷華的態度,心裡更堵得難受。

第二天一大早樊娟帶著小飛出發,不再想糟心事。

到了個新開的兒童自行車場地,果然人不多。小飛還不會騎車,弄個新車推著玩,路邊樹蔭蔽日,清涼一片。

正玩著,微信響起,是方茗發來大劉婚禮圖片,那新娘婚紗靚麗,笑容嫣然。

樊娟不禁想起自己結婚那日也是如此純摯,對未來充滿期待。可沒想到婚後第六年,日子已經成了無瀾死水。

她正發獃,忽聽哐一聲小飛推著車摔到一旁的小水溝里!好在小溪不深,樊娟一步跳下去撈起嗆水的孩子,卻發現她頭碰巧磕在石頭上,汩汩流血。

救護車一路鳴響著奔去醫院,方茗和李艷華已先到了。醫生推著昏迷的孩子進了搶救室,樊娟已經癱軟在丈夫懷裡。

方茗急得揪住頭髮,李艷華侉坐在椅子上哭天抹淚。弄得人更焦急。

方茗聽著哭,轉頭責怪了句,「你怎麼不好好看孩子?不是買了頭盔嗎?」

「我不好好看?!你幹嘛去了?!還埋怨我?!」樊娟氣得捂著胃部。」連著幾年十一你都不在家。平時下了班就往沙發上一坐,周末在家睡大覺,你管過她幾次?」

李艷華一聽不樂意了,扶著椅子示意兒子過來攙,「娟兒啊,方茗也沒閑著,放假7天,他得跑4家兒婚禮。明天小梅結婚他還得早早去幫忙照應。哪兒有時間休息啊。」

「你明天還去小梅那兒?!」樊娟驚訝女兒都進了搶救室,方茗還有這心思?

「哎呀不是,」李艷華一把按住預起身解釋的兒子,「小梅說方茗人體面,會來事,才請去幫忙照應賓客。咱也早早答應了,不好臨時變卦。」她臉上堆了笑,欲言又止,「方芳畢業工作還得靠小梅,所以,你看……」

「你家方芳比他親生女兒還重要?」樊娟質問,轉頭盯著方茗,「你現在就打電話給小梅說明天去不了。」

方茗又看了母親一眼,猶豫著掏出手機,卻一把被李艷華奪了,「娟兒,這樣行不行,明天我不去小梅婚禮了,我跟你一起守著小飛。這節骨眼兒,你不能壞事啊。」

「我壞事?」樊娟一聽就急了,一把將方茗拽起來,「昨天收拾行李你也在,我說給小飛帶著頭盔,孩子怎麼說的?你聽見了沒有?」

見丈夫一個勁兒勸和,她更氣,厲色瞪著婆婆,「小飛說奶奶說頭盔就是個擺設,戴上也沒用,還笑小飛熱乎乎頂著那破玩意,結果也沒摔跟頭,捂出痱子了!」

她說著委屈起來,「我今天還給她背著頭盔,結果孩子死活不戴!」

李艷華也不是好脾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開始哭訴自己年輕守寡,拉扯兩個孩子不容易,又說自己平時看孫女很累,還惹一身騷。

話越說越難聽,弄得兩口子沒了脾氣,又怕她心臟病發不好收場,方茗一個勁兒給樊娟使眼色,還是按著婆婆的意思辦吧。

小飛縫了針,需要留院觀察幾天。

樊娟讓方茗帶著婆婆一起去婚禮,不想讓留話柄讓她逢人就講沒去成那種盛大的「世紀婚禮」。

李艷華的朋友圈一個勁兒的更新,把小梅的婚禮拍出了花兒。

寬闊碧綠的草地,一簇簇鋪成煙霞的鮮花,衣著光鮮的賓客,精緻玲瓏的茶點,聖潔的新娘,帥氣的新郎……

樊娟沒心思看婆婆發的九宮格照片,卻還是驚訝點開最後一張,畫面上的男人一身高定西服,手挽著小梅,魅力不減當年……

她定了定神,瞧見醫生走進來。

他說昨天給孩子例行檢查發現血項指標有異常,問家長願意再進一步化驗嗎?

樊娟一下緊張起來,額頭冒汗,說話都帶著哭腔,說越快越好。

晚上方茗來醫院見媳婦像熱鍋上的螞蟻,也嚇得臉色發白,輾轉著在醫院長椅上坐了一宿。

三天後小梅忽然拎著水果出現在醫院,說馬上要去蜜月旅行,來這邊旅行社諮詢。

婚禮上聽說小飛受傷,順道過來看看。小梅為人熱情坦誠,樊娟很感動,拆開袋子說洗水果一起吃。

她端著水果盒拐到走廊,見一個男人從電梯出來,四目對望,樊娟後退了一步。

那男的剛想說什麼,手機卻響了,他接聽,「車位不好找,嗯,剛停好上來了。」

樊娟趁機趕緊跑到水房,擰開涼水嘩嘩地沖,她抬頭看一眼鏡子里的自己,眼神驚恐,覺著心臟都要停跳了般,就想開著水一直洗,千萬別碰到那個人。

這會兒方茗找過來,問怎麼洗這麼久,「檢查報告出來了,你趕緊。」

樊娟一聽也顧不了許多,忙跑到醫生辦公室。

結果顯示小飛腦子裡長了腫瘤,需要立刻手術判斷是不是惡性。

做母親的再也控制不住,哭聲傳到走廊里。方茗扶著她往回走時,見小梅和電梯男站在病房門口擔心。

孩子的結果讓所有大人始料不及,小梅也不知怎麼勸,樊娟怕孩子看出來,趕緊收了眼淚去病房。

新婚兩口子不便再打擾,轉身告辭。方茗去電梯送人出去,樊娟始終覺著有一束目光在盯著自己,不禁扭頭望,小梅正招手說保重,順便帶了一句,「這是我老公吳宇。」

方茗見妻子額頭冷汗,問害怕什麼?樊娟蘸了蘸眼睛沒說話。

接下來兩人合計給孩子做手術,醫院讓交押金10萬,三天內安排手術。

可方茗一聽家裡存款就5萬塊,一下自懵了,原地來回踱了幾步問錢哪兒去了。

「銀行是咱家開的啊?咱倆工資加起來月光,就靠獎金什麼攢點兒。」樊娟看了丈夫一眼,「要不,找孩子奶奶拿點兒?」

男人抓耳撓腮哼唧了半天,最後擠出一句,我試試吧。

「你是親生的嗎?怎麼遭親媽這麼算計還不敢吭氣?」

方茗聽著話裡有話,拽著媳婦要說明白。

樊娟瞪著丈夫,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咱倆結婚親友們隨份子林林總總8萬塊。當時方芳幫著記賬斂紅包,你媽拿著個布兜子裝錢。結果婚禮完了,記賬的本兒給咱倆了,錢呢?!」

她一提這事就來氣,「我當時偷摸問你,你說哪天問問媽。結果好幾年了,親戚朋友結婚你去隨份子,錢卻落在媽那邊,里外里掏了多少?」

說著她捋了捋頭髮,小聲:「有這麼當老人的嗎?哪個當媽的不是想孩子把小日子過好,忙不迭貼補,她倒好,拿著錢裝傻。」

這事兩口子說了不只一兩回,每次都不了了之。

以前樊娟懶得吵架,現在真是用錢的時候,又把理說了一遍。

正在此時,李艷華聽到信兒趕來醫院,抱著睡著的孫女就哭起來,把本來就沉鬱的氣氛弄得更喪氣。

方茗走過來扯扯母親衣服,安慰著,又把人請到過道里說錢的事。

樊娟坐在女兒床頭看輸液管,走廊里的對話也時而飄過來兩句,大概就是錢都給方芳上學用了,積蓄就三萬塊,還留著養老什麼的。

等母子二人再進來,樊娟忍不住直接說孩子治病需要錢,大家都想想辦法。

見倆人互看了一眼,嘀咕半天,李艷華說給兩萬用著,停頓一下跟了句「你倆要是錢緊,就先別還了。」

樊娟火氣騰地起來,抓起包往外走,臨關門狠狠罵了句「窩囊廢」!

她邊打電話邊下樓,想跟朋友同事借錢試試,手機剛撥出去就看見路邊一輛豪車開了門,吳宇朝這邊走過來,嚇得樊娟完全忘了聽電話。

那男人到大膽,大咧咧站在面前雙手插兜攔住路。

她被逼得沒轍,掛了電話往包里一扔,仰頭看著他。

兩人沉默一會兒,吳宇開口,「孩子看病是不是等錢?」

樊娟倔強的扭臉,低低嗯了一聲。

「加個微信,轉給你先用著。」他見女人奪路想走,趕緊跟了句,「是孩子命重要還是恨我重要?」

這一說,樊娟停步,捏著包猶豫了一下,緩緩掏出手機。

「掃啊。」吳宇亮著二維碼,「你這麼恨我,用我的錢更解恨!」

這時候一條醫院簡訊發過來,說小飛看病賬戶上餘額小於100,讓及時充值。

方茗的電話也追進來,肯定是問治療費的事,樊娟眼睛一閉掃了碼加為好友。

吳宇按了幾下手機,10萬轉了過去。他還靦腆的笑了下,「你不用擔心,這事小梅知道。她著急去辦事了,我在樓下等。」

「那你幹嘛不直接找方茗?」

男人頓了一下,「我得找你把當年的事說清楚。要不就是疙瘩。」

樊娟看著他墨深的眼瞳,退了一步,「那件事是我的錯,我爸媽好幾年抬不起頭做人,都生病沒了。還不夠嗎?你當時說得好聽,也沒回來找我……」

話到最後她哽咽,竟嗚嗚哭了起來。

這時候方茗又打電話,兩人看見他在走出醫院大廳四處找人。吳宇搖頭說一兩句說不清,轉身告別,「那錢別還了。我也不差這點。」

樊娟也沒瞞著家裡,說小梅讓吳宇轉了10萬。李艷華激動得給人家打電話千恩萬謝,還給兒子使眼色誇他這份子隨對了。

也不知那邊說了什麼,最後掛電話時老太太還不忘又提了方芳工作的事。

接下來就是忙小飛手術。樊娟看出丈夫覺著她跟吳宇這操作有點怪,也懶得解釋,好在事情多給掩過去了。

小飛手術順利。夜裡樊娟守在病床前摸著孩子的小臉,心想多虧有了救命錢。她轉而回憶起十幾年前的事。

樊娟和吳宇從初中到高中是同班同學,兩家住在一個大院,漸漸就生出稚嫩的感情,放學一起寫作業,周末去圖書館看書。

他倆學習成績好,埋頭想著考大學的事,誰也沒說破談戀愛,連手都沒牽過。

可吳宇媽媽阿花發現了,平日里對他管教嚴格的媽媽直接給了兒子一耳光。

說當年要不是樊娟媽媽使陰招,自己就不會下崗,不會四十幾歲找不到工作去酒吧當保潔洗盤子,堅決反對兩孩子交往。

十幾歲男孩正在叛逆期,一下子被激發出來,捂著臉說還就非樊娟不娶了!

阿花氣極,把兒子推出家門。

吳宇百無聊賴的在街上溜達,碰見樊娟,就問起當年下崗的事。

女孩回家問母親,只聽她說,「阿花自從老公跑了,就疑神疑鬼不能正常工作。後來單位發現她在酒吧兼職保潔,結果白天上班躲起來打盹被領導發現。我是跟她不對付,但這事真不是你媽媽乾的。」

樊娟為人直率,覺著應該替媽媽解開這個誤會,也跟吳宇念叨過。

那時候也確實有些小心思在吳宇身上,他人帥成績好,哪個女孩不動心?

那是個周末,樊娟起床想起昨天有本書被吳宇借走了,便去他家拿。

上樓敲了敲門,沒動靜,她又輕輕推了推,剛想轉身走,卻見門開了一條縫,裡面有女人隱隱的哭聲……

那哭聲忽然變得真切,樊娟一睜眼,發現自己在做夢,小飛躺在床上哭著說想喝粥。

她低頭看看時間,工作日方茗去上班指望不上,打電話給婆婆卻沒人接。只得叫外賣給孩子送粥。

一直到下午,方茗請假趕來醫院,讓樊娟回家休息。「這幾天方芳畢業事兒多,媽在家照應。咱家出個大學生不容易,你多擔待。」

樊娟懶得再聽,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睡一會兒。路上她又想起吳宇這些天跟消失了一樣,安靜得像從沒出現過。

她進了小區往裡走,忽聽見一棵樹後幾個擇菜的老太太聊天。

「方家閨女的事你聽說了嗎?孩子住院了。」

「李艷華那大嘴,估計全樓都知道了。我還聽她跟人念叨治病費錢,不如再生一個,沒準還是個男孩。「

「她可真想得出來啊……」

「他們一家子都不簡單,好像她兒媳婦當年還攪和進一個人命官司……」

「方家是外來戶當然不知道,再說這事過了十幾年,早淡了。」

幾句話隨著菜梗折斷的聲音飄進耳朵,樊娟慢了腳步,攥了攥拳,原地愣了幾秒才若無其事的上樓了。

吳宇開著車,副駕上的方芳似乎是第一次坐豪車,小心翼翼又帶著點兒小驚喜。

她今天在小梅推薦下去那家外企面試,倆人一起吃了午飯。小梅說方芳回家路不近,恰巧吳宇去那邊辦事,可以順路回去。

車停在一棟破舊居民樓下,路上方芳說起她跟媽媽,哥嫂侄女都住這裡,想請吳宇上樓歇一會兒。

男人若有所思地往樓上瞅一眼,禮貌拒絕了。方芳也沒多想,謝謝姐夫。說完蹦蹦跳跳下了車。

吳宇盯著銹跡斑斑的樓道門看了看,因樊娟嫁人後蝸居而難受。他覺得如果沒有母親阿花的意外,這姑娘的人生也許會不一樣。

他至今還記得自己聽說母親墜樓身亡,在醫院裡看到民警身邊站著的樊娟,一身白裙染滿血跡,大眼睛寫滿驚恐。

她說自己去吳宇家見沒鎖門便進去了,那時候阿花已經站在陽台上身子探出大半,見有人進來一歪頭就跳下去了。樊娟本能的跑過去從陽台探身看了一眼,便趕緊叫120,然後又報警。

民警調查了一陣子,又問了吳宇一些情況,從他家找出抗抑鬱的葯,最終認定阿花是自殺。

可樊娟的生活卻陷入泥沼。

不知誰瘋傳起阿花阻止倆人早戀的事,懷疑是樊娟懷恨殺人。

這種沒證據的事警方不會信。卻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吳宇還記得樊娟因此學習一落千丈,樊家父母也抬不起頭。

他想如果當時要求警方屍檢,揭開母親的秘密,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

小飛的手術順利,病情暫時控制住了。

樊娟終於鬆了一口氣,卻發現方茗和李艷華對她的態度起了變化,他們說話躲著她,表情里透出一絲輕蔑。

心直口快的她直接把方茗堵在屋裡問原因。

男人支支吾吾了半天,「咱媽聽了一些閑話,說你當年因為早戀還惹了人命……娟兒,我是外地人,不曉得之前的事,可你這麼瞞著,讓我以後怎麼做人?!還有,你那對象兒,竟然是吳宇,你倆也太……」

這話沒說完,樊娟一個巴掌甩在丈夫臉上。

她委屈著丈夫竟然不信任自己,還牽扯出吳宇。「我在你眼裡就是這樣?」

她當初嫁給方茗是看中他人本分踏實,脾氣慢點也不影響過日子。

但一切都在婆婆帶著方芳來家裡以後起了變化。

方芳在自己家鄉初中不是重點,方茗託人在這裡找了個好學校,連著李艷華一起般了過來。從那時起樊娟發現方茗對母親言聽計從。

這次跟吳宇的舊事肯定是李艷華打聽出來的。

她越想越氣,嗚嗚哭了起來。想收拾東西離家,才發現如今這兩居室還是父母生前留給她的,還能走哪兒去呢?

李艷華再不好,此時也幫著在醫院看護小飛,方芳還主動出門買菜。

正想著,方芳提著一兜子蔬菜回來,見哥哥耷拉著腦袋癟在沙發上,嫂子一臉怒氣站在窗邊,便想起昨天媽媽跟她念叨的舊事。

年輕姑娘更明白事理些,當即勸她別信那些,影響了哥嫂關係,一家子沒好處。可沒想到方茗還是沒忍住。

方芳又念著這幾年嫂子對她很好,在大卧室打了隔間給她學慣用,生活上,學費上從來沒吝嗇過,還一直鼓勵她好好學習。

而媽媽李艷華,當年一門心思全在方茗身上,還說家裡困難,不讓方芳上學。

後來是看著方芳考上大學,又出落得漂亮,才對這女兒另眼相看,指著她嫁的好光宗耀祖。

方芳忙勸和了兩句,說小飛還在治病,人心不能散了。樊娟一聽到女兒,態度又軟了幾分。瞪了方茗一眼,轉身進廚房做飯去了。

她扎進廚房洗菜、切肉,腦子裡卻回放著當年:

阿花的事告一段落,吳宇成了孤兒,被親戚接到另一個城市生活。

臨走前,他又見了樊娟一面。兩個少年經歷了那麼慘痛的事,情緒都很低落。

可就在那麼晦暗的年月里,他們看到彼此,彷彿又生出一點光亮希望。

「咱倆都好好學習,以後考同一個大學。離開這裡,就沒人看不起你了。」這個清秀少年的話很樸素,卻在樊娟心裡生了根。

直到很久以後,她都記得吳宇告別時瘦削卻堅毅的背影。

可惜天不隨人願,樊娟的學習成績一直沒有起色。

她不願在電話里跟吳宇提這些,只說自己成績一定能上倆人都喜歡的大學。

就這樣到了高考前夕,樊娟對成績已經不報一點希望,卻還是跟吳宇填了同一個大學志願。

高考成績出來的那天,樊娟根本沒心思查,吳宇卻來了電話,他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說,「我本來早想告訴你,又怕影響你成績。現在可以說了……樊娟,我,我不上大學了,已經報名入伍了。對不起。」

那一刻,樊娟想,真好啊,兩個人都沒什麼負擔了。

她就在電話里笑了,吳宇一聽緊張了幾分,趕緊說:「等我從部隊回來,我,一定來找你。帶你離開。」

就這樣,揣著這句話,樊娟過了十年。

吳宇當兵的地方很遠,似乎也不方便通信,兩人聯繫越來越少,終於有一天,他再也沒來過消息。

樊娟的希望一點點的熄滅,在悲傷的歲月中,她相繼送走父母,又遇到了追求者方茗,吳宇這個名字似乎是上輩子的舊事,飄忽散碎,淡到再也記不起。

讓樊娟與方茗徹底決裂還是因為小飛的治療費。

小飛病情穩定,樊娟想鞏固治療成果。她打聽了B市醫院有新技術。

方茗卻不願意,說新技術不一定安全,還加了句---再治就真還不起吳宇那錢了,難不成你還想找人家借?

樊娟一下急了,「人家是小梅的老公,幹嘛老扯我這兒?!」

沒想到,方茗看了她半天,扔了你一句,「你自己心裡清楚。」

這話徹底激怒了樊娟,「方茗你記住了,小飛的病要治,我就是累死,也不花小梅她家一分錢!」

倆人吵架的事讓方芳知道了,直接站在嫂子一方,她已經開始在吳宇公司上班,在附近租了房,就挨著B市醫院。「嫂子,這些年我的學費都是你和哥哥給的,我現在上班,掙錢給小飛治病。你先帶著孩子住我那兒,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樊娟自然不願意,當時已經起了跟方茗離婚的心思,不願意牽扯方家人。

方芳又勸了半天,說孩子治病要緊,跟方茗的事以後再說。

就這樣,他們聯繫好B市醫院,搬到方芳的房子里,方便照顧孩子。樊娟沒讓方茗跟著,說看著他鬧心。

有一天樊娟從醫院回住處給孩子做飯,正忙著聽敲門聲,一看是小梅。

樊娟忙用圍裙擦了下手,請人進屋坐。

醫院離小梅公司近,下班過來看看。因為吳宇,樊娟有一些不自然,她寒暄了一些話,卻不知說了什麼。

「我知道你跟吳宇以前認識。」小梅忽然提了一句,「也聽說因為他媽媽跳樓的事,讓你生活變得很麻煩。」說著,她拉過樊娟的手,「小飛治病的錢不用著急,別說咱們是親戚,就算不是,看到孩子有病,我也會幫忙。」

她欲言又止,「吳宇前些天說起你和他有些誤會,我想著,你們該說清楚。可能你介意我會生氣,可是大家都這麼憋著,全都難過。」

她見樊娟有些怔愣,又道,「吳宇是個好人,我真心喜歡他。也因為這,希望你們解開誤會,都能好好生活。不管什麼結果,我都接受。」

既然小梅都這麼說,樊娟覺著更該解開當年的迷。

跟吳宇見面是在一個咖啡廳。樊娟看著面前的男人,一如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眉宇間又有歲月留痕。

吳宇目光澄明,笑時露出一口白牙,「這些年你都沒什麼變化。」

聽這話,樊娟低頭看看一身白裙,想起許多。「你……為什麼後來就不聯繫我了?」她問的極其直接,這個疑惑藏在心中太久。

「你記得我當年拒絕給媽媽屍檢嗎?」他問,見對方點頭,繼續,「是因為我知道她跳樓是因為沒錢繼續買。那天她給寫了遺書放我書包里,我是後來才發現的。如果屍檢,警方肯定會繼續追查,我不想她名聲掃地。」

吳宇盯著樊娟的眼,似不是說自己的事,「那些日子我生活很難,只有你一直關心我。所以我真的想以後一定好好對你。可是因為媽媽,我就決定入伍去當警察。我知道那裡九死一生,讓你等我,太不公平……直到我轉業回來,知道你已經結婚了。」

他緩緩道來,樊娟卻如木頭樣呆坐。

良久,她忽然笑了,「你覺得這些故事還能感動我嗎?已經過去太久了,沒什麼原諒不原諒。我現在的生活,「

她又扯扯裙子,「已經跟你的經歷差得太遠了。你怎麼能……怎麼能……」

她終是沒說出口,不知怨懟他不說實情,害她被誤解;還是恨他音訊全無。

「樊娟,」吳宇聲音低沉凝重,「在我印象里,你不該過這樣的日子,不該為幾個隨禮錢瞻前顧後,那天我聽艷華阿姨說起你為這事跟方茗吵架,我心裡特別難受。你學習那麼好,應該有更好的生活。」

「怎麼更好?」她厲聲反問,「不要小飛?離婚?然後呢?這麼多年你去哪兒了,是你先對我沒信心,覺得我不能等。現在又想當好人?」

這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吳宇啞口無言,他乾澀得張了張口,「我一直覺得對不起你。」

吳宇還想說什麼,樊娟不想再聽。她覺得這些年的心事終於有了答案,否則阿花站在陽台,回頭沖她凄然一笑的畫面真會成為一生的噩夢。

此時,微信閃進,是方茗:娟兒,離婚的事,是不是再考慮一下。

樊娟利落的回了幾個字:明天上午9點,民政局門口見。

半年後,樊娟帶著痊癒的女兒,離開這座又愛又恨的城市。

她把房子賣掉,還清吳宇的錢。還拒絕了小梅的工作邀請。

這裡的人和事,讓她完全透不過氣。

離開,也許更能難;但,也是新生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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