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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女宋清如:前半生308封情書換來下半生53年獨守,是情還是債?

陽光明艷,樹木鬱鬱蔥蔥,照片正中的少女眼含笑意,朱唇微抿,即使是老舊的照片也無法擋住她溫柔的氣質。

著名詩人,翻譯家朱生豪曾經為她寫過情書:

「這裡一切都丑的,風、雨、太陽,都丑,人也丑,我也丑得很。只有你是青天一樣可羨。」

在浪漫的朱生豪眼中,眼前的女子正是他熾熱追求的夢中情人,是想要「寄給你全宇宙的愛和自太古至永劫的思念」的心中至寶。

沒錯,她就是朱生豪的愛妻——民國才女宋清如。

人如其名,她清澈得如同一汪清泉,氣質如同春風拂面,文情和才華令人嘆服。

也正是這些品質深深吸引著同樣腹有詩書的朱生豪。

他們兩人是民國著名的模範夫妻,每日交流的都是一封封甜蜜的情書,日常絮語是你儂我儂的低吟…….

可是他們的人生經歷並不如情書那般甜蜜,反而像在彎彎繞繞的文字里跋涉著。

01

1911年,宋清如出生於江蘇常熟。

宋清如出生於傳統地主家庭,母親懷孕時父親一直期盼肚子里是個兒子。

所以當她出生時,父親十分失望,連名字都不願意給她取。

是一個在北京讀書的親戚,替她起名:「清如。」

作為女孩她受到了很多束縛。

家裡人要給她纏足,宋清如固執地拒絕,一次次解開束縛雙足的布;

家裡要給她包辦婚姻,她也寧死不屈……

所幸母親對這個女兒疼愛有加。

少女時期的宋清如

宋清如從小的夢想就是讀書,初中畢業後,家裡人希望她回家結婚。

她卻說「不要嫁妝要讀書」,母親成全了宋清如讀書的夢想。

長大後的宋清如靠著自己的文學才華,成功邁入之江大學校園。

入學後的宋清如特立獨行,她長相清秀,卻不愛打扮。

她甚至說:「穿著華美是自輕自賤。」

她還說:「認識我的是宋清如,不認識我的,我還是我。」

她渴求獨立,追求自由的精神可見一斑。

宋清如學生照

當時,之江大學有一個著名的「之江詩社」,她攜一首頗為用心的寶塔詩前去報名。

她並不知道之江詩社是以五言七律等古體詩為主,一時面頰緋紅,杏眼低垂。

正此時,詩作傳到一名年輕男子手裡,他只是低著頭笑了笑,宋清如的心裡卻彷彿多了一面急鼓,敲亂了心跳。

她斜睨著這個風度翩翩的男人,一時間被他俊朗的外表所傾倒;而男人也感嘆著這位少女的才情和氣質。

朱生豪年輕時

因為這場初識,宋清如才知道這位男子就是之江大學的風雲人物:朱生豪。

朱生豪天性聰穎,文采斐然,是當時炙手可熱的校園名人。

「之江詩社」的社長夏承燾老師曾評價他說:

「閱朱生豪唐詩人短論七則,多前人未發之論,爽利無比。

聰明才力,在余師友間,不當以學生視之。」

少女的心中不由得多出一絲仰慕。

之江大學1932年中國文學會合影(後排右一為朱生豪)

令她沒想到的是三天後,朱生豪寫信給她,並附上三首新詩請她指正。

這一舉動讓宋清如十分欣喜,她正想結識這樣的青年才俊,於是立即回信給他,並且也附上了自己寫的詩。

從此,兩個志趣相投的年輕人,開始了書信往來。

之江大學詩會合影 (右三宋清如,右五朱生豪)

後來朱生豪曾專門寫詩紀念這場初遇:「不須耳鬢長廝伴,一笑低頭意已傾。」

宋清如和朱生豪的相識相愛,正是源於兩個人共同的愛好:詩歌。

可以說這段情緣是在文學的沃土上生根發芽。

宋清如後來了解到朱生豪並不是和她一樣家境優越,而是生於一個破落的商人家庭,共有兄弟兩人,父母去世的早,他們都由早孀的姑母照顧。

但朱生豪天性聰穎,才情斐然,這也正是這,讓宋清如對朱生豪更生敬佩之心。

02

自古以來,才子佳人無不是以詩結緣,以詩相贈,魚來雁往間從友誼發展為愛情。

旁觀者覺得頗俗,當事人則屢試不爽,興奮異常。

兩人的感情在文學的催化下愈加濃厚,朱生豪更是寫下一封又一封熱烈的情書。

但宋清如並沒有立刻回應。

之前她曾被父母逼婚,仍舊沒有擺脫對婚姻的恐懼。

對於婚姻,她仍然需要慎重考慮。

晚年她回憶說:「我對結婚有一種恐懼,把結婚當成戀愛的墳墓。」

並很坦然地說:「我一直沒有考慮過與朱生豪結婚。」

她的話並不虛妄,從大學一年級認識,到最終結婚,這之間有著漫長的十年光陰。

1933年,21歲的朱生豪大學畢業了。

大學畢業的朱生豪,因為出眾的英文能力,很快被上海世界書局聘任為英文編輯。

而才結識一年的朱生豪和宋清如情感就已經很深厚了,可是畢業讓兩人分居兩地。

兩人為了解相思之苦,常用書信往來。

而朱生豪對於宋清如的愛尤為強烈,他給宋清如寫了308封情詩,被譽為「民國最會說情話的男人」。

朱生豪情書手稿

最後的署名:我叫這個名字

光對她的稱呼就有七十餘種。

比如:祖母大人、傻丫頭、無比的好人、小親親、寶貝、宋宋、妞妞、小鬼頭兒、昨夜的夢、宋神經、你這個人、女皇陛下……

而朱生豪在信末給自己的署名畫風更是千奇百怪:

一個臭男人、你腳下的螞蟻、快樂的亨利、白痴、豬八戒、羅馬教皇、頂蠢頂丑頂無聊的傢伙、醜小鴨、你的靠不住的、常山趙子龍、牛魔王……

這都是墜入愛河之時情之所至的戲謔和自嘲,充滿了濃濃的愛意。

正文也是浪漫甜蜜的絮語和表白,令人為之動容。

「醒來覺得甚是愛你。這兩天我很快活,而且驕傲。你這人,有點太不可怕。尤其是,一點也不莫名其妙。」

「風和日暖,令人永遠活下去。世上一切算得什麼,只要有你。我是,我是宋清如至上主義者。」

「不要愁老之將至,你老了一定很可愛。而且,假如你老了十歲,我當然同樣也老了十歲,世界也老了十歲,上帝也老了十歲,一切都是一樣。」

「我實在喜歡你那一身的詩勁兒,我愛你像愛一首詩一樣」。

朱生豪寫給宋清如的情書

除了給宋清如寫情書,朱生豪也找到了自己熱愛的事業。

他痴迷於翻譯莎士比亞的戲劇,憑藉自己深厚的語感和英文功底,把莎士比亞的作品翻譯出極高的藝術水準。

對於朱生豪來說,他的世界裡只有兩個人:莎士比亞和宋清如。

熾熱的愛意在詩歌中升溫,淋漓的衷腸在文字中傾訴。

面對這旋風一般熱烈的愛情追求,宋清如內心有了動搖。

她之前被逼婚的陰影還沒有消除,心中懷著對愛情的恐懼,可眼前這個人是多麼的天真魯莽,是那麼的溫柔可愛……

這位「宋清如主義至上者」對於宋的愛是如此的熱烈,又是如此的細密綿長。

在長達九年的愛情追求下,宋清如終於下定了決心,要嫁給這個男人。

1942年,兩人都已是過了而立之年,終於決定成婚。

五月一日,朱生豪與宋清如在上海舉行婚禮,婚禮十分簡單樸素。

在婚禮上,一代詞宗夏承燾為新婚伉儷的朱生豪夫婦題下八個大字:

「才子佳人,柴米夫妻。」

03

婚後,兩人前往宋清如位於常熟的家裡居住。

在此後的歲月里,朱生豪繼續翻譯莎士比亞的作品。

而宋清如就包辦了洗衣做飯,後來經濟緊張的時候還去幫工掙錢貼補家用,甚為辛苦。

宋清如自己也說道:「他譯莎,我燒飯。」

兒子朱尚剛曾回憶說:

「她除了打理家務,還得去隔壁裁縫鋪攬些加工的活貼補家用,朱生豪也沒有固定的職業,把幾乎所有精力都用來翻譯莎劇,除了一些低得可憐的稿酬,以及少許出租屋的收入外,就沒有其他經濟來源了。」

可是宋清如卻很享受這種生活,與自己深愛的人過著甜蜜平凡的生活,看到他每日投身於自己熱愛的事業熊熊燃燒著,宋清如更加覺得自己是在做著偉大而神聖的事情。

朱生豪說過:「飯可以不吃,莎不可不譯」。

足可見他對於莎士比亞的痴迷,足可以表現他對文學的熱愛。

這正是這一份熱愛,讓宋清如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朱生豪譯《莎士比亞戲劇全集》

宋清如覺得,這樣一個能夠為事業奉獻生命的男人,是多麼的有魅力。

俗話說,工作時候的男人最有魅力,此話不假。

儘管痴迷於翻譯詩作,朱生豪對愛妻的愛一點也沒有減少,生活中更是把宋清如寵得如珠如寶。

朱生豪翻譯之餘常常幫她生火,然而他並不擅長,有時候弄得一鼻子黑灰,宋清如一邊笑他,一邊替他清洗。

他有時翻譯遇到難處,也會請她出出主意,有一次他問:

「用兩個字形容羅密歐與朱麗葉家族的關係?你會用哪兩個?」

宋清如一邊納鞋底,一邊答:「交惡!」

朱生豪欣喜若狂,激動得將她抱了起來,比他自己想出來的還要高興。

婚後,有一次宋清如有事出過一趟遠門。

那卻成了朱生豪最難熬的日子,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輾轉反側之際他就起來給她寫詩:

「要是我們兩人一同在雨聲里做夢,那意境是如何不同,或者一同在雨聲里失眠,那也是何等有味。」

一個月之後,當宋清如回到家裡,朱生豪已經瘦了一大圈,他本來就瘦,如今這個樣子,看得她心疼不已。

她說:「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捨得離開他了。」

但幸福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

1943年的時候,朱生豪夫婦返回嘉興定居。

當時的戰爭局勢已經非常糟糕,而朱生豪又不願為日偽效力,所以他們的生活極為困苦。

在這樣艱苦的條件下,朱生豪面對龐大的翻譯工作,似乎力不從心。

他和宋清如商量,希望她能幫忙一起來翻譯,但宋清如以自己英文不好為名婉拒了。

但宋清如成了朱生豪的第一位讀者,而宋清如也擔任著校對、整理、裝訂的工作,夫婦二人搭檔甚為默契。

這時候的狀態就像錢鍾書在寫《圍城》的時候一樣。

那時楊絳每天承擔家務,只為讓錢鍾書潛心寫書,寫完之後楊絳又是第一個讀者,如有此妻,夫復何求。

可是,命運總是喜歡捉弄人。

就像魯迅所說的:「悲劇就是把美好的東西毀滅給人看」。

神仙眷侶,琴瑟和諧,多少人羨慕的愛情被死亡生生扼殺。

朱生豪從小體弱,在長時間負荷工作和糟糕的居住環境等多重打擊下,終於病倒了。

1944年6月,朱生豪被確認為肺結核,就此卧床不起,這才不得不中斷翻譯事業。

當時國內戰爭不斷,醫藥緊缺,朱生豪並沒有得到很好的治療,在這年12月26日撒手人寰。

臨終前他低聲喃喃地呼喚著說:「清如,我要去了。」

才結婚不到兩年的新婚燕爾就這樣陰陽相隔。

朱生豪去世後,宋清如非常絕望,她寫下了這首詩:

「你的死亡,

帶走了我的快樂,

也帶走了我的悲哀。

人間哪有比眼睜睜看著自己最親愛的人由病痛而致絕命時那樣更慘痛的事!

痛苦撕毀了我的靈魂,

煎幹了我的眼淚。

活著的不再是我自己,

只是燒殘了的灰燼,

枯竭了的古泉,

再爆不起火花,

漾不起漪漣」。

04

但宋清如畢竟是堅強的,她拭去了女性的敏感和柔弱,用瘦弱的肩膀撐起了一個家。

她知道自己要好好活下去,為了孩子,為了自己,也為了他。

朱生豪留下的手稿和懷裡的孩子,就是宋清如活下去的使命。

當一個人有了使命,她便有了無窮的力量,這是一種信念。

文學於朱生豪是生命的源泉,為了續這即將乾涸的枯井,宋清如毅然替朱生豪完成了180萬字遺稿的全部整理校勘工作。

曾經的她嬌聲推辭,享受著被寵愛的感覺;如今的她嘔心瀝血,進行著未竟的事業。

每每在整理校勘的過程中,她都會獨自垂淚:這是她丈夫畢生摯愛的心血,絕不能讓努力付諸東流。

幾年後,世界書局出版了朱生豪的遺作。

這是夫妻共同的作品,凝結了血和淚,歡樂與痛苦,美好與悲傷的結晶。

1955年到1958年,宋清如還在朱生豪弟弟的協助下,翻譯完成了朱生豪未竟的五部半莎劇。

愛一個人,就這樣把自己完完全全的託付給了他,以百倍的熱愛與愛意去澆灌他所執著的的東西。

他走後,宋清如把自己活成他,愛他所愛,做他所做,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一個活下去的理由。

但是斯人已逝,欲語淚先流。

看著任何沾染他氣息的東西,宋清如都會悲傷湧上心頭。

而且她還要撫養自己年幼的孩子,於是宋清如忽然老了下去。

原本清秀朝氣的面容,黯淡生塵,有一種滄海茫茫之感。

中國現代派作家、文學翻譯家、學者施蟄存曾說宋清如的新詩有「不下冰心之才」。

而丈夫離世之後,宋清如留存下來的詩詞極少。

而且,在以後的詩作中,對朱生豪的哀思幾乎成了宋清如唯一的主題。

《招魂》是宋清如在朱生豪去世一周年之際寫下的作品。

言語懇切真摯,讓人雙目酸澀。光聞「招魂」二字就讓人肝腸寸斷,雙目泫然。

05

如果埋頭工作是忘卻痛苦的方式,那麼當譯稿完成,她原本被翻譯隱藏的孤寂與思念,全都跑了出來。

她的心一下子空了。

太愛一個人,是很難忘記的,哪怕明知已天人永隔,活著的人,卻總是希望能人海中找尋他的影子。

哪怕只有一點點相似,也許根本是思念成痴。

就在這種情況下,她遇見了駱允治,她的學生曾經回憶說:

「宋老師如果生病不能來上課,也都是駱老師幫她上課。」

兒子朱尚剛也說:「 我記得有一段時間駱先生常常在課餘和假日來看母親,後來,母親懷了孕,並且於一九五一年暑假回常熟鄉下生下了我妹妹。」

至於他們為什麼沒有走到一起,她從未向任何人提及。

是對方還愛得不夠真心,還是她始終放不下朱生豪,我們也不得而知。

最後她再次將自己鎖在回憶里,一輩子都沒有再走出來。

後來,我愛的人都像你,可他們,終究不是你。

從那以後宋清如一直孤身一人,67歲時她回到了朱氏老宅,一直到死都不曾離開。

她時常回憶與朱生豪生活的過往,尤其愛回憶初見他時的樣子:

「 那時,他完全是個孩子。瘦長的個兒,蒼白的臉,和善、天真,自得其樂地,很容易使人感到可親可近。」

她曾在《兩周年祭朱生豪》里寫道:

「當我走完了這命定的路程時,會看見你含著笑向我招手。

那時候,我將輕快地跟著你的蹤跡,哪管是天堂或是地獄。」

在她們分開53年後,她如願隨他而去了,這一對闊別半個世紀的愛侶,終於在天國重逢了。

她仍然記得朱生豪的那句話:「醒來覺得甚是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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