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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她用2萬彩禮供弟弟讀書,被婆家逼瘋後娘家卻視她如負擔

1

6月,對於庄稼人來說,正是農忙開始的時候。這一天小劉庄的劉文義起得稍晚了一些,醒來發現自家閨女芸青已經把飯菜都做好了。

「爸,你起啦。」芸青打了一盆水正在院子里仔仔細細地擦臉,看到劉文義出現,轉身對他說。

「閨女,你這是?」劉文義對芸青叫的這聲爸激動不已。

「爸,以前是我不懂事,才讓你吃了這麼多苦。現在我好啦,不會再鬧了。」芸青放下手中的毛巾,直直地望著劉文義說。

「哎!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劉文義被芸青的話說得心頭暖和和的,一時之間竟以為自己還在夢裡。

吃過飯後,在芸青的催促下,劉文義推著三輪車準備去下湖。

「爸!」臨出門時,芸青突然喊道。

「咋啦,閨女?」

「沒事,就想喊喊你!」

在去湖裡的路上,劉文義一直在琢磨剛剛發生的事,瘋了兩年的芸青突然就好了?他越琢磨越不敢相信,可這事卻真真的發生了,看來老天爺真是開眼了。

正想著,迎面走來了村東頭開磨坊的李福全,劉文義就將早上的事兒一口氣說了出來。

「突然就好了?」李福全問。

「突然就好了。」劉文義點點頭。

李福全也覺得這事有古怪,可是哪裡怪呢?這時一個激靈竄入他的腦海,他一拍大腿,「壞嘍,莫不是迴光返照?你趕緊回去看看!」

劉文義於是騎著三輪車又拚命往家趕,他衝進院子,看到堂屋大門緊閉,心想不好,果然,一開門,芸青已經直愣愣地掛在了房樑上。

「芸青!」劉文義大喊一聲,眼前的一切便黑了下去。

幸虧跟在後面的李福全眼疾手快,將芸青從房樑上抬了下來。

「還有氣!」李福全掐著芸青的脖子喊道,聞訊而來的村民擠滿了劉文義家的院子。

在眾人的幫助下,芸青被抬進了鎮醫院。經過一番搶救,芸青被救了回來,可是性子也變得和以前一樣,是村民口中的「瘋女」。

隨著時間流逝,那天早上的事情在劉文義眼中變得不真實起來。老天爺到底心狠呀。他想。

「你不知道當時有多險。」一周後的某個晚上,他將這件事告訴了遠在大城市上學的兒子元青。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良久,才悠悠地傳來一句話:「是啊,差一點我們就不用再吃苦了。」

劉文義一愣,掛掉了電話。

2

十幾年前,劉文義和媳婦去鎮上拉糧,半路上被一輛小轎車撞倒在地,劉文義僥倖撿了一條命,從此不能幹重活,媳婦卻當場死亡。幸虧還有芸青,初三沒讀完便輟了學,照顧父親和弟弟,日子倒也過得去。

時間到了弟弟元青讀高中那年。元青讀書成績一般,第一年考縣中差了十幾分,第二年好一些,差了四分。可以上,但是要交一筆擇校費。為了讓弟弟能繼續上學,芸青答應了鄰鎮王家的提親,用兩萬元彩禮錢送元青進了高中的大門。

芸青能幹、孝順,在鄉里是出了名的。自她18歲之後,來提親的人就沒斷過,但芸青一直都沒同意。王家的兒子大陸16歲出去當兵,在部隊待了五年回來,手上有了一筆小錢。加上王家兩口子都才四十齣頭,家境還算可以。但在向芸青提親的那些人里,也不算好的。

芸青中途輟學,自己沒讀多少書,就特別喜歡那些愛讀書的、有書生氣的男孩。大陸不愛讀書,愛武術,但他提親的時機很好,正是芸青家缺錢的時候。

嫁過去之後,小兩口的日子起初過得還可以,直到芸青懷孕並生下一個死胎。起初,誰都沒多想,親戚鄰居都還都很同情芸青。但接下來的兩年內,芸青懷孕兩次,兩次都是死胎。慢慢就有了流言,有的說肯定是芸青婚前不檢點,把身子搞壞了,有的說是她上輩子做人不積德,這輩子才遭了這些罪。

王家急著抱孫子,對芸青越看越不順眼,大陸有時在外面遭了嘲諷,回家也拿芸青撒氣。這些事都是劉文義後來才知道的,當時的芸青什麼都沒同他說,打碎牙齒和血吞。

幾次流產已經讓她的身體無比虛弱,再加上這些事,時間一長芸青就瘋了。當王家把芸青送回來的時候,她已經不認識劉文義了。

王家的補償費,劉文義沒有拿去給芸青治療,而是給了元青當大學學費。他心疼芸青,但是更看重兒子的前途。他把芸青關在家裡,過起了父女倆相依為命的生活。流言也慢慢退去,變成了一聲聲嘆息,滿是同情。

掛掉兒子電話的劉文義,心裡總覺得憋著一股氣,他把芸青哄上床,一個人出了門。此時的夜已經是八點往後的夜了,黑暗像焦油一樣鋪在屋頂上、樹上、地上,濃得化不開。

劉文義在這化不開的黑暗中來回折騰了三圈,心裡濕答答地滴著水。

元青高中之後住校,一個月回一次家,大學去了省城,半年回一次家,現在他在省城工作,一年也不回來一次了。劉文義本來想著,元青工作後會和他一起照顧芸青,但今天的這通電話,讓他隱隱覺得,萬一他哪天走了,也許根本沒人能替他照顧芸青。

「黑燈瞎火的,你擱這做嘛的?」一個騎著三輪車的男人經過他時說。

劉文義看不清來人的臉,但是僅憑聲音就認出,這是住在村東頭的趙老漢,因排行老二,平時愛和人說笑,又一輩子沒結婚,村裡人都叫他「趙二孩」。

「屋裡悶得慌,出來透透氣。」

「大半夜的蚊子都上市了,擱這透什麼氣?」趙二孩拍了拍身下的三輪車,「剛得了二斤豬頭肉,正愁找不到人喝酒來,走,咱哥倆喝一杯去。」

趙二孩的家是帶院的兩間瓦房,以前老娘還在世時,和老娘一起住,現在娘沒了,就自己住。

「咱兄弟倆都苦啊!」趙二孩端了一杯二鍋頭給劉文義。

六幾年時,趙二孩還是個半大小夥子,父親和哥哥在礦上做工遇了難,家裡窮得揭不開鍋,為了給弟弟們一口吃的,離家一路乞討,身體就是在那時壞的,全身長滿了大大小小的疙瘩,不痛不癢,就是難看,說不著媳婦。

「再苦也該有個頭吧。」劉文義就過酒杯一飲而盡,「可我這日子咋就看不到頭呢?」

「哎,啥也別說了,悶頭喝吧!」

外面的夜色更濃了,涼意從地心深處滲出,一直瀰漫到空氣中,鳴叫的蟬感受到了這涼意,叫聲也變得溫柔了。這是另一個世界的故事,和屋裡喝酒的兩人無關。

3

七月還沒開始,芸青就發了兩次瘋。

第一次趁劉文義晃神的工夫,跑了出去。劉文義轉身發現人不見了,滿村子找。可還是遲了,芸青不知怎麼衝到二隊林友夫家,見什麼砸什麼,誰都攔不住。村裡都知道劉文義不容易,誰也不難為他,可還是免不了一場道歉賠錢。

第二次,芸青倒是哪也沒跑,只是拿頭往牆上撞,嘴裡「啊啊」地胡亂叫著,那意思,劉文義是聽不懂。

前兩年,縣裡的幹部下來慰問,看到他的情況,專門指示要鎮上幫他。鎮上倒也不含糊,派人帶著他和芸青跑了幾家精神病院,葯吃了好,但就是不見好。後來聽醫生說芸青已經錯過了最近治療時間,要長期住院治療,鎮上幫扶的熱情就減了下來,後來就沒人問了。

有人建議劉文義,讓他把芸青悄悄扔在政府大院門口,然後出門打工再也不回來,那他們不想管也得管。劉文義做不出來。也有人說,買根鐵鏈,把芸青拴著,哪也跑不了,還能惹什麼禍。劉文義鏈子都買好了,最後還是狠不下這個心。

每天晚上芸青睡著的時候,劉文義習慣去自家屋頂抽根煙。抽完,立即回屋睡覺,准能睡踏實。

「爸,我和吳夢打算結婚了,她們一家想見見你,這兩天你能抽空來一趟嗎?」一天晚上,元青突然打來電話說。

吳夢是元青的女朋友,兩人一起在省城工作。劉文義看過元青給他發的照片,是個很洋氣的姑娘。

「好,好啊!」兒子結婚是劉文義心裡的頭等大事,「我這就收拾收拾,帶著你姐一塊去!」

「嗯,那個……」元青支吾說,「爸,我姐就別帶了,你一個人來吧。」

確定出發是三天後。三天內,劉文義一直在為芸青的生活問題發愁。雖然去省城也不會待太久,但是芸青畢竟不是正常人,本家幾戶姓劉的,因沾了這瘋女的親,自覺在村裡都有些抬不起頭,早已躲得遠遠的了。

實在沒辦法時候,趙二孩找他來喝酒,也是送行。劉文義就想把家門鑰匙交給二孩,委託他每天來為芸青送頓飯。

劉文義掏出三百塊錢來擱在桌子上,趙二孩沒接,「多大點事,給錢,可把你哥我看輕了呀。」他又說,「你放心,你走這幾天,我吃啥,芸青吃啥,絕不讓她受委屈。」

劉文義年輕的時候,曾跟著別人跑過幾次長途。有一次,路過省城,曾專門停下來轉過。那裡的路比家鄉的寬,樓比家鄉的寬,人也比家鄉的洋氣,那裡一切都是新的。他像嬰兒落地一般,好奇地打量那個嶄新的世界,帶著興奮和小心翼翼。轉的地方越多,他越明白自己的不同。

這不同是卑微的,怯生生的。那裡的人的心都是熱的,卻都像倏地躥起的火苗,冷得也很快。好幾次他們都為他熱心地指路,教他坐百貨大樓的電梯。

但就是這熱情讓劉文義不自在,因為他在這熱情中還品出了別的東西,一種不自覺的,一眼就看出他是什麼人的、帶有天然優越感的同情。從此,劉文義再也沒去過省城。

「爸,我在這!」劉文義離出站口還有十來米,元青就看到了他。

「等久了吧?」劉文義將行李挎在肩上,騰出一隻手去拍兒子的背。一年多沒見了,他心裡高興。

「沒有,我也是剛到。」元青說著,接過父親肩上的行李。

劉文義本想拒絕,但在已經長大的兒子面前,自己已經變成弱小的一方,沒有選擇的權利。

劉文義被帶到元青的住處,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兒子在省城的「家」。房間的布局自然不必說,只是普通的二居室,但那從裡到外的板正是農村不常見的。對農民來說,最重要的事情是種地,農具牲畜和人一樣,在家裡是佔一席之地的。那些東西堆在一起,家裡就板正不了。

趁劉文義在門口打愣的工夫,元青遞給他一雙拖鞋。劉文義知道,城裡人愛乾淨,進門都要換鞋。他看著元青手上全新的拖鞋,心裡有個聲音告訴他,他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已經成為這個新世界的人了,他留不住了。

劉文義早上五點就出門了,從家到縣城,從縣城到省城,十來個小時的折騰讓他疲憊不堪,一沾上床,就呼呼睡去。

和親家見面是在第二天的中午。在這之前,元青拉著他去大商場買了一件西裝外套、一件白襯衫。衣服料子很好,穿上去人顯得很筆挺。最有趣的是劉文義皮膚黑和襯衫的白,二者界限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見面是在一家酒店。大堂豪華氣派,包間卻優雅靜謐。劉文義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不免緊張。他提醒自己,這次來談的是兒子的終身大事,他不能像戲文里的劉姥姥那樣讓人看笑話。

進了包間,裡面吳夢三人已經在等著了。一個個笑容滿面,待他客氣又周到。劉文義本來不大會說話,到了裡面發現似乎也不需要自己說什麼,結婚的事情元青已經和對方都談好了,他們有說有笑,看上去就像一家人。劉文義不免又失落起來,這使他更加局促,看起來像個局外人。

「聽吳夢說,元青的母親和姐姐很早就因為車禍去世了。」吳夢母親突然說。

劉文義吃了一驚,不由看了元青一眼,沉默著,沒有回應。

「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說孩子婚事呢,提這個幹什麼!」吳夢父親看到劉文義臉色不對,以為觸到了他的傷心事,忙責備道。

「我這不是想說,親家不容易嘛,現在好日子到了,也是苦盡甘來了。」吳夢母親連忙解釋。

「沒關係,都過去了,只要孩子過得好就行。」劉文義這話,是對自己說的。元青拼了命地想留在省城,如今事成在即,他不能拖後腿。

元青的婚禮定在半年後,結婚需要的一切東西,房子、車子、傢具等等,大多都是親家拿的。因為自己沒本事,兒子,成了別人的兒子。

因為心裡惦著芸青,對兒子多住幾天的提議又實在沒有興趣,僅僅兩天後,劉文義就坐上了回去列車。走之前,劉文義將一張五萬塊錢的存摺塞進了元青睡覺的枕頭下。

元青送劉文義進的車站。臨近檢票,兩人都有點不舍。

元青說:「爸,對不起。」

劉文義心頭一熱,眼淚差點掉下來,他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沒有說話。

4

芸青的瘋病似乎又嚴重了。

回來幾個月,劉文義發現芸青整個人都是懨懨的,有時一整天躺在床上,也不睡,就獃獃地望著屋頂。有時又滿院亂跑,摔東砸西,對著劉文義亂罵。唯一讓劉文義欣慰的是,芸青再怎麼瘋,都不打人。

日子一天天過去,芸青的身子更沉了。什麼都吃不下,有時好不容易吃了一點,轉頭就給吐了。但奇怪的是,經過這些折騰,芸青不僅沒瘦,反而胖了一圈。劉文義心裡直發虛。他趁芸青睡著的時候,給她擦臉擦身、剪頭髮,把她弄得清爽利落。這時芸青的身形輪廓更清晰了,尤其是那圓滾滾的小肚子。

劉文義慌了。他趁著夜色找到村裡開小診所的王平安,請他到家裡坐坐,語氣里都是刻不容緩。王平安不敢怠慢,隱約覺得有大事要發生,幾乎一路小跑到了劉文義家裡。待把完脈,疑問得以證實,劉文義就像冬天裡吃冰棒,一路涼到心。

他跪著祈求王平安為芸青保守秘密,並在王平安離開後,在芸青床頭坐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趁著夜色還未徹底消退,劉文義敲開了趙二孩家的門······(小說名:瘋女,作者:姜二千。來自【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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