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逼我和男友分手，只因這個29年前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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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有書君?·?主播?| 楚翹
「阿天就是個社會渣滓，我不會讓這種人糟踐我女兒的。」
一大早，廚房裡傳來我媽對我爸大聲說話的聲音。
卧室門半掩著，我知道我媽是故意說給我聽的。
蜷在被窩裡，淚水噴涌而出，委屈和怨恨充斥在心頭。
事情要從幾天前說起。
阿天是我新交的男朋友，是我在學校的同事，事業上進，人高大帥氣，關鍵是幽默感十足，總能逗我開心。
談了大半年，感情順利。一周前，我計劃帶阿天見一下我爸媽。
沒想到，我媽第一次見就沒有給好臉色。
飯桌上，阿天夾菜、倒水，生怕表現不好，我媽一會兒擺出考官架勢，問他工作上有何打算，一會兒又像公安局查戶口，問他都有哪些家人，分別從事什麼職業。
夏天的火鍋店冷氣很足，阿天被問得額頭上冒汗。
問到阿天的家庭，我媽先是唏噓不已，而後面露不悅。
我們剛認識時，我就知道阿天早年喪母，但怕他傷心，我也沒有細問。
後來知道阿天的母親是在他出生不久喝農藥自殺的，留下不滿一歲的他和四歲的哥哥。
「怎麼就自殺了呢？」我媽在飯桌上追問。
「我媽懷疑我爸在外面有女人。」
我媽搖了搖頭：「真是個苦命的孩子。」
送走阿天，回到家，我媽跟我說，她對我這個新男友印象不好，「看著不像好孩子。」
我問原因，她說：「這孩子徒有其表，眼珠子亂轉。你媽看人很准，不會坑你的。」
另一邊，阿天對我媽印象也一般：「阿姨看起來挺嚴格的樣子。」
第一頓飯後，我媽和男友就莫名其妙地結下了梁子，尤其我媽，一聽說我晚上要跟阿天出去吃飯，保證一周都沒有好臉色看。
我在被窩裡流淚的原因，不只是因為我媽不喜歡阿天。
三年前，我談過一個很喜歡的男朋友，是我媽托鄰居介紹的，碩士畢業，年紀輕輕就當上科長，我媽對此讚不絕口。
而他不急不躁的性格，也是我喜歡的。
唯一的不足，也是致命的——他家庭困難，只拿得出兩萬塊錢彩禮。
一開始，我媽說不在意他的出身，除了多次提醒我婚前要守住身子外，別的什麼都不干涉。
可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我媽卻因為彩禮太少，和男方的媽媽多次交惡，幾場罵戰過去，前男友提出退婚。
之後，我媽又費盡口舌勸導我說，一切都是為我好，很快又開始著急我的婚姻大事。
「媽媽最大的願望就是你今年能結婚。」這句話我從27歲的生日，聽到了29歲的生日上。
這幾年，親戚朋友介紹的相親對象一個接一個，甚至有離異後帶娃的，但靠譜的太少。
有一個奇葩男上來就問我：「我想要兩個孩子，你不會是丁克吧，這個咱們都先說清楚。」氣得我剛落座就走人了。
年齡給女性的壓力肉眼可見，用我媽的話說，20歲的女孩是櫥窗里的娃娃，精緻好看，30歲的女人就是打折的商品，在落灰的貨架上等人挑選。
我不喜歡這個比喻，但現實就是這麼殘酷。
25歲起，我的眼角有了細紋，身邊的閨蜜個個結婚生子，很多已經生了二胎，每次聚會都讓我倍感壓力。
要不是遇到阿天，我都認定了會孤獨此生。我還私下請懂點占卜的熟人算了一下姻緣，對方也說，這回靠譜。
我和阿天的感情進展，並沒有被我媽的不悅干擾。我們又交往了半年，感情很好，我愈發認定他就是我的命中天子。
考慮到年齡都不小了，我們打算結婚領證。
那天，媽媽坐在客廳昏暗的燈光下一言不發，我還沒開口要戶口本，已經脊背發涼。
「媽，我想跟你說說我跟阿天的事。我們想下個月領證……」
她一愣，顯然有些吃驚，隨後一字一頓，蹦出幾個字：「你太隨便了。」
「我看到你坐在電動車後面，臉貼在人家後背上，你不覺得害臊嗎？我一輩子清清白白，老了倒是毀在你手上了。」
她接著說，「不明白他哪裡好，是高幹子弟？位高權重？還是學富五車？」
我媽一改平時對我恨嫁的模樣，變得挑剔起來。
「我就你一個女兒，你不能胡亂找個男的嫁了！」
我想說，我都29歲了，憑什麼干涉我結婚。我想大吼，想哭，想摔門而出。
可面對坐在沙發上咆哮的她，我的呼吸微弱，語言停滯在唇齒間，身體僵住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站起來，把她受驚的女兒扶到沙發上，撫摸著我的頭，就像她小時候看到我被班裡的小朋友欺負，滿眼的心疼，一行眼淚掛在臉上。
「媽是怕你受騙，小天有媽生沒媽養，不會心疼你。」
「可是他很心疼我。」
「我怕他只是玩弄你，騙你的身子。」她看向窗外，「我不同意你們，休想從我這裡拿走戶口本。」
「那你跟我爸呢？你18歲就生了我。」我還是沒忍住。
「沒良心的畜生，你爸怎麼了？你爸雖然條件差，但他當牛做馬，為了這個家自己沒過一天好日子。你爸每天只吃饅頭鹹菜，落得一身病，還不是為了你？」
沒錯，她跟我爸的一輩子是捏著鼻子過的，他們吵了一輩子的架，鬧了一輩子的離婚，但面對她們女兒的婚姻，她們依舊站在了實用主義的立場。
眼前這個觀念保守的女人，我很難想像她年輕時也為愛情奮不顧身。
我媽叫鳳嬌，是家裡的長女。年輕的時候長得秀氣，是縣裡有名的美女。
我姥爺念過書，十幾歲就入黨了，在縣委宣傳部幹了幾十年，寫得一手好文章，是有名的「筆杆子」。
姥姥雖然年輕時沒上過學，但性格要強，婚後是婦女中的積極分子，上了夜校掃盲班，後來還當上了小學校長。
我媽是家裡老大，還有弟弟和妹妹，我媽出生不久，上夜校的姥姥沒時間照顧，就把她被送給遠方親戚照顧。
在我媽的印象里，6歲前她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
直到10歲那年，她被姥姥接到縣城生活，才知道自己還有弟弟和妹妹，她像個陌生人，花了好久才融入這個家庭，並且擔負起照顧弟弟妹妹的重擔。
16歲時，我媽已經出落成了大姑娘。165cm的身高，皮膚白皙，一條黑亮的大辮子甩在肩上。也是那一年，我姥爺當上了宣傳部一把手，我媽成了官二代。
因為有幾分姿色，家境又好，縣城裡追我媽的人能排成長隊。
據我爸說，當時縣裡幾個領導家的公子都對我媽有意思，常常去她辦公的小院里閑坐。但我媽對這些人很冷漠，說話也至少保持一米的距離。
一次外出考察，我媽和單位新來的小夥子小朱分到了一組。
小朱農民家庭出生，個子不高，長得黑黑的，一路上又是幫我媽拎東西，又是買飯，用現在的話說，情商高。
那次考察後，小朱對我媽愈發殷勤，我媽在單位的累活兒他都包了。
漸漸地，縣城裡有人嚼舌頭，說我媽跟小朱好上了。
姥姥聽到後，都快氣炸了，縣城就那麼大，唾沫星子能淹死人，小朱的家庭情況大家都知道：爸媽都是農民，兄弟姐妹7、8個，家庭條件相當差。
姥姥把我媽叫到身邊，問她跟小朱的事是不是真的。當時，我媽和小朱只是互有好感，並沒有進行到男女朋友的階段。
「你別騙我。」姥姥說，「我跟你爸會給你說個好婆家，你別出去敗壞名聲。」
我媽心裡委屈，「敗壞名聲」這幾個字像針一般刺痛了她，大概也是青春期的逆反心理，我媽突然說，她就是喜歡小朱，這輩子非他不嫁。
看著性格比自己還倔強的女兒，姥姥瞬間被激怒，讓她滾出去。
我媽收拾了兩三件衣服，離家出走了。
離家之後，我媽去找小朱，交出了自己。一周後，我媽和小朱私奔的消息已經鬧得滿城風雨。
姥姥聽說女兒鐵了心跟小朱好，半夜哭著跑到小朱家，一進門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跟我回家，跟我回家……」毫不在乎身為小學校長的面子。
可我媽依舊一言不發。
不久，官二代的我媽跟農村青年小朱成婚，我媽的娘家宣布跟她斷絕關係。
直到我出生，因為被查出患有先天性心臟病，姥姥心一軟，才認下我這個外孫女。又過了五六年，當年的小朱，也就是後來的我爸，靠自己打拚紮根城市，漸漸被丈母娘接受了。
「我本來還沒打算跟你爸好，當時是被你姥姥那句話刺激了，如果不是她當年說我敗壞名聲，我也不會那麼快去找你爸，也不會那麼快生下你。」
我長大後，我媽還時常念叨這段往事，尤其當她和我爸吵架的時候。
三十年後，往事換了個版本上演，只是主角變成了她的女兒，也就是我。
阿天的爸爸上門提親，我媽懶於準備，一碗雞蛋面就把人家打發了。
飯桌上，阿天提出購置婚房，我媽一臉嫌棄，說自己要錢沒有，要老命倒是有一條。
我們所在的城市均價達到兩萬，阿天的爹滿臉堆著笑說，要不，首付兩家各出一半。
我媽不肯，說買房就沒有女方出錢的道理，她跟我爸辛辛苦苦養大了女兒，從小當公主捧著，如今給別人當了媳婦，本來就是賠本生意。再出錢，她氣不過。
最終，阿天家東拼西湊，付了新房的首付，我也沒要求房本上寫我的名字。
那個周末，我和阿天去買婚紗、禮服，晚上獨自拎著大包小包回家。
進屋後，我媽看到，狐疑地問我是不是真的打算結婚了，看到我不耐煩的表情，她的情緒瞬間被點燃。
「你知道結婚意味著什麼嗎？」她大聲問我。
「因為你奶奶家那些破事，我和你爸吵了一輩子，早就沒有感情了。這些年要不是因為你，早就離婚了。」
我想起記憶里他們的爭吵，為芝麻大點事都會吵得不可開交。可是，這與我何干？
隨後，她又開始嫌棄阿天的家人，說把他們那天送的禮盒都扔了。
還說，阿天一定是看上咱們家的家境了，心機太深，又說我是那種見了男人就不要命的女人，不僅不要臉，還不要爸媽。
那一晚，我徹底放棄了與她對話，拿著東西離開了那個家。
我和阿天私奔了。
我們在外面租房子住，商量婚期，訂酒店，拍婚紗照，發請柬，緊鑼密鼓準備婚禮，再也不聽我媽的嘮叨。
偶爾對阿天說起我媽和我爸年輕時私奔的故事，有些得意，也有些惋惜，得意的是自己和當年的她都勇於追求愛情。
惋惜的是，多年婚姻的消磨，她已經站在了她當年的對立面。
兩個月後，婚期將近。
婚禮前一天，我突然忐忑起來，生怕我媽在婚禮現場給我捅簍子，臉色難看、怠慢賓客也就罷了，搶了司儀的話筒，給我出醜，說當媽的反對，那就完了，宴席肯定進行不下去。
我越想越緊張，在內心希望她不要來參加。
當天早上，我媽表現得很正常，送親時，她哭得一塌糊塗，拉著我的手，交代結婚後要好好過日子。
婚宴上，她隨我敬酒敬了幾桌，有親戚朋友誇我丈夫帥氣，我媽在一旁連聲道謝，說我運氣好，這麼大年紀還能找到如意郎君。
她的表現，好到了出乎意料。
婚禮結束，我搬進婚房，她也不提給我們戶口本，讓我們領證的事。
我假裝不在意，也不再給她打電話。
幾周過去，我接到我爸電話，說是給我一個重要東西。
見面後，我爸拿出戶口本，說讓我們去領證。我說我媽同意嗎，他沒吭聲，接著說：
「你媽對小天不滿意，所以一直不給你戶口本，她會想通的，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生活。」
又過了幾個月，我都沒怎麼回過娘家，更沒給我媽打過電話，彼此還在冷戰。
我爸時常和我通風報信，說家裡一切都好，讓我多回回家。
可每次想起她當初罵我的那些話，我想回到那個家的念頭就熄滅了。
婚後一年多，我懷孕了。我爸知道後，高興得不得了，電話那頭，我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不住地催促我爸。
又過了些日子，我爸開車送來幾床被子和幾個手提袋。
打開袋子，裡面全是給寶寶做的1歲前的衣服，從半袖到棉衣，純手工，都是一針一線縫成的。
我錯愕地看著爸爸，他說，都是我媽做的。
「從你辦婚禮那天起，你媽就準備給未來的寶寶做衣服了。你媽性格倔，一直怕你在感情的事上將就。「
沒聽他說完，淚水已經模糊了我的眼睛。
原來她一直反對的，不是我私奔，而是怕我過得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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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曉暢，還是她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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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們總是被自己最愛的人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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