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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在新婚夜被殺我成嫌疑人,她藏在房樑上的日記本暴露真兇

1

張天武沒想過自己這個三十歲的大老粗還能娶到媳婦,還是個二十歲水靈靈的大姑娘。

二十幾年前的雞鳴村還是屬於山溝溝里的地方,張天武農家出生,沒什麼學習的志向,但也許是應了他的名字,他對武術卻嚮往得緊。

尤其從小就喜歡拿著木棍打打殺殺,中學畢業後主動去報了刑偵專業,畢業後分配回雞鳴村,成了當地的一名民警。

張天武雖然沒什麼文化,卻空有一腔蠻力,力氣大得很,在學校里各種操練,不管摸爬還是滾打總搶在別人前面,旁人吃兩碗米飯,他要吃四碗。別的民警遇見小偷、劫匪,都是先想著防身。只有他,是想著怎麼衝上去制服對方,好除暴安良。

一來二去,提起張天武,大家都豎起拇指頂呱呱,可等到媒婆上門介紹,卻往往會吃閉門羹,因為沒有誰會願意把自己的女兒交給這樣一個生死沒有保障的人。

張天武本想著好好工作,多攢點老婆本,無奈後來工作出了意外。有一次他追小偷追到一片工地上,一條長鋼筋突然砸下來砸斷了腿,醫生診斷完,說餘生怕都要靠著拐杖出門。

拐子張天武漸漸也上了年紀,便也調換了文職。就在他以為就要一輩子孤獨終老的時候,辦公室調來了另一個小姑娘。這一回,張天武對人家小姑娘看上眼了。

姑娘叫田翠,也是個警察,畢業後也分配到了雞鳴村做文職,人很是乖巧文靜。雖然有點瘦,可底子擺在那裡。二十來歲的小姑娘,清秀水靈,一雙大眼睛珠子在滴溜溜地轉。

張天武當了多年警察,長期在外跑,大老爺們姑娘見得少,兩個人長期一個辦公室。張天武一見田翠就挪不開眼,巴巴地對著人家好,夾菜盛飯一個不少,給田翠照顧得無微不至,臨過年更是連續一周跑去田翠家送臘腸和蔬菜。

清早蒙蒙亮,張天武就守在田翠家門口,等著姑娘出來跟她一道去買菜,回來時還幫她提著,瘸腳的張天武別提多殷勤。

有一回兩人走在路上,忽然下了大雨,張天武不由分說便把皮夾克外套脫下,遮在了田翠的頭頂,給她兜雨兜了一路,自己的眉眼和全身反倒都濕透了。田翠看在眼裡,有淚花閃動。

兩個月後,兩人的婚便結了。敲鑼打鼓,熱熱鬧鬧,張天武還特意請了不少以前警校的兄弟。

一群大老爺們喝得七葷八素,張天武才在深夜回了洞房。

門外忽然有兄弟來叫他喝酒,張天武拍拍田翠的肩,算作寬慰,完了再搖晃著笨拙的身子轉身開門。

家裡酒早沒了,張天武一群人浩浩蕩蕩去了朋友開的小飯館裡繼續通宵。

翌日下午,張天武腦袋發矇地回家,發現家門口聚集了一幫人,還有兩輛警車停著,嘟嘟地叫,院門處拉著一條長長的警戒線。

張天武不明就裡,鑽進了房門,可還沒等他進門,就看到了田翠的屍體。

纖弱的身體倒在白色的擔架上,光著腳丫,身上穿著紅嫁衣,上衣領口解開,臉色煞白,嘴唇發黑,脖子上有兩道明顯的紅色勒痕。家中的橫樑上,則悠悠地盪著一條系了結的麻繩。

而田翠的屍體旁,是一張薄薄的照片。上面是兩個相互偎依的少男少女,扎著馬尾辮的田翠和另一個抱著籃球的少年,青澀年少,兩人笑得一臉甜蜜。

張天武沒有看那張照片,但他想田翠一定很冷。雞鳴村地處江南,冬天的空氣總是陰冷無比,更何況她還只穿著那薄薄的紅嫁衣。

張天武的酒一下全醒了,他扒拉著門框,雙手青筋暴起,操了一聲,大聲叫著,嗓子凄厲,彷彿在為妻子叫魂,「田翠!」

可是還沒等他撲過去,已經從左右兩邊撲過來兩個同事將他按住,一副冰冷的手銬套上了他的雙手。

「張天武先生,我們懷疑你跟田翠被謀殺的案件有關,請你接受我們的調查。」

原來,乍眼看,田翠是上吊自殺的,可是脖子上卻有兩道勒痕。警方認為,張天武新婚之夜發現妻子另有所愛,心懷嫉妒,選擇了先將田翠勒死,再將她懸掛在橫樑上,以偽造自殺假象。

張天武作為案件的唯一嫌疑人,被公安機關留置詢問了十天,並進行了心理測試,也就是「測謊儀測試」。

根據測謊儀所顯示的內容,與案件有密切關係的內容,如「你新婚夜當晚後來有沒有回家」「是不是你用繩子弔死自己老婆的」,張天武的回答是「沒回家」、「不是」,測謊儀上卻均顯示為「謊言」。

而警方據以定罪的關鍵性證據,是繩索上還有張天武的微量血跡,張天武的右手虎口處也恰有擦傷,痕迹吻合。警方認為,這是張天武用繩子勒死田翠的時候弄破的。

事情發生後不久,這件雞鳴村的命案被以訛傳訛,不能更凶,可是那些最弔詭的基本事實卻在謠言中保留了下來。

新婚夜新娘竟在洞房內離奇上弔死亡,新娘脖子上的兩道血痕、繩索上的血跡,最終重重疑點指向新郎。

這場洞房花燭夜的人間慘劇,究竟是新郎所為,還是另有他人?

《田翠日記》4月20日?晴

終於,我要嫁人了。

我要嫁的這個人,很平凡很平凡,他年紀比我大很多,但是對我很好。

亦舒不是說嗎?我要很多很多的愛,不然有很多很多的錢也是好的。這個男人可以給我很多很多的愛,我能看得出來。

我想,也許,我可以跟他過一生,過一眼就可以見到未來的平淡一生。

也許,我可以走出那個人留下的影子。

可是為什麼,我的心還是很痛呢?

今早,我又給他發簡訊了。我想見他,發瘋了地想。

2

郭明楊律師是被指派作為張天武的辯護律師。這天天還沒亮,郭明楊就拉上了自己的助理許晨程來到了雞鳴村調查案情。

「辯護要點想好了嗎?」郭明楊把車停在看守所門口,剛把火熄滅,目光就轉向了副駕駛座上被埋在卷宗里、頂著雞毛般一頭亂髮的許晨程。

許晨程手中拿著一支粉紅色的圓珠筆,歪著頭說道:「要構成故意殺人罪,必須要滿足四個條件,也就是主體、客體、主觀要件和客觀要件。

「啪。」

還沒等許晨程說完,郭明楊一把扯過許晨程的筆記,合起來丟在旁邊,「解釋那麼多幹嗎?請你直接說案件的重點。」

許晨程看著郭明楊漆黑的瞳孔,圓珠筆在頭頂上來回敲動,話語猶豫,「郭老師……第一,從主觀方面來看,張天武並沒有足夠的殺人動機。張天武身為警察,就算知道新婚妻子另有所愛,也沒必要在家裡知法犯法,時間地點都不合適。要是我的話,會選擇過一段時間,至少也要拋個屍啥的。

「第二,從客觀來看,張天武也沒有作案的時間。根據證人證言,張天武那天喝得酩酊大醉,就算第二次中途又回來了,憑他當時的精神狀況,找到繩索都怕是困難,怎麼還有力氣殺人?

「但是根據警方提供的材料,張天武竟然承認了,所以我覺得這個案子,警方搞不好可能是……」

說了一長段話,許晨程還是停住了。

郭明楊望著她,命令道:「說下去。」

許晨程深吸一口氣,苦笑一下,張開嘴巴,吐出四個字,「刑、訊、逼、供。」

郭明楊問許晨程,「我,和你在這個案件里的身份是什麼?」

許晨程老實回答:「被告人的辯護律師。」

「那我們應該做的是什麼?」

許晨程沉吟片刻,「盡最大可能地維護被告人的合法權益。」

郭明楊點點頭,將座椅後拉,整個人平躺在了椅子上,揉了揉發紅的眼眶,「可以了,你去車外透透風吧,我昨晚看了一夜案卷,沒睡覺,想睡一會,等看守所開了門再叫我。」

許晨程看了一眼郭明楊因為沒睡好而發青發烏的眼袋,下了車,伸了個長長的懶腰,看守所旁邊是片野草地,有頭牛被拴在那裡吃草,牛脖子處系得很松,看起來並不牢固。

許晨程是城裡長大的,沒來過農村,跑過去新奇地看了兩眼,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哐當一聲,看守所的大爺過來開門了。

白頭髮的胖大爺看了她一眼,「來看犯人啊?」

許晨程迎上去,禮貌說道:「大爺你好,我們來看張天武。」

大爺擺擺手,「張天武啊,你們回來得還真蠻巧的,他昨天剛從醫院回來。」

許晨程皺眉,「進醫院了,是怎麼回事?怎麼會進醫院呢?」

胖大爺斜著眼睛打量了她一眼,平淡的話里卻有無限玄機,「也沒啥事,就據說是暈倒了,有點低血糖吧。」

見到張天武的時候,他已經被關押了兩個多月,坐在桌子後,臉色蒼白,雙手緊握,青筋暴起。

他抬頭看了一眼許晨程和郭明楊,或許是常年當警察的緣故,雖然被關押了很久,但張天武整個人還是很硬朗,眉宇間甚至還有一股說不出的英氣。

許晨程開門見山,「你好,張天武,這位是郭明楊律師,我是實習律師許晨程。我們接受法院指派,現在是你的辯護律師。」

張天武點點頭,他眼睛眨也沒眨,說道:「我沒殺田翠。」

許晨程掏出紙筆,問道:「張天武,你還記得當天發生的事情嗎?」

張天武搖搖頭,他抬起雙手,覆蓋在自己的臉上,這個動作讓他的臉埋沒在了陰影里,也讓許晨程看到了張天武手腕處的傷痕和淤青,看得出來有新傷有舊傷。

張天武的意識很清醒,「那天是新婚夜,我很高興,喝了很多酒,腦子重得很,什麼都記不住了,只記得那一攤血。」

「血?」

張天武點頭,「說明她是第一次啊,不然怎麼會有那攤血?」

許晨程記錄的雙手停頓了,她聽見郭明楊說道:「其實那是雞血,不是田翠的血,血是偽造的。」

根據警方的勘驗報告,龍鳳被上確實有一攤雞血,是田翠用棉球粘好,附在體內的,因為雞血上檢測到了很多棉球的纖維。

空氣剎那凝滯。

過了好半天,張天武的雙手放下來,抬起眼,不無自嘲地說道:「怪不得他們說什麼我心懷嫉妒和怨恨而選擇殺田翠,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其實那不過是我順帶的一句,我只是想要一個純粹的女人,一份純粹的愛情而已,就算她不是也沒什麼關係,我怎麼會因為這個而去害一條人命呢?」

許晨程也苦笑,是啊,多可笑的殺人動機。

許晨程在筆記上記錄,一個不小心,筆掉在了地上,許晨程彎下腰去撿筆,蹲下去的時候,她又瞥到了張天武露出的腳踝,上面裸露在外的傷口遠比他手腕處的要觸目驚心。

許晨程默不作聲地坐起身子,重新問道:「你試著回憶回憶,想想那天田翠有沒有什麼不對勁?比如她有沒有見什麼人?或者有什麼不正常的舉動?」

張天武搖搖頭,「我不知道,按照習俗,結婚之前的幾天我都沒有見她,不知道她是否正常。」

「那結婚那天,她有沒有表現得不正常?」

「結婚那天,她戴著紅蓋頭,那天晚上,我醉醺醺地進門,我們行了房事,之後我又出去喝酒了。其他的,我都不知道,但是我可以確定,我沒有殺田翠。」

這是他第二次說這句話,卻明顯比第一次更沉穩有力。

許晨程微愣,繼續問道:「現場發現的繩索上為什麼有你的血跡?」

「因為我結婚前一天用那個繩子綁了袋大米,冬天手干,右手扎袋子的時候恰好扎破了。」

「田翠死的時候手旁的照片是誰的?」

「好像是她以前的男朋友。」

「叫什麼?」

「好像叫李志,她沒有對我詳說,我也沒問。」

許晨程都記錄下來之後,轉身問郭明楊,「郭老師,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郭明楊低頭看著許晨程記的筆記,搖了搖頭,「沒有了。」

「我要做什麼嗎?」張天武的聲音忽然變得哽咽,眼圈也變得通紅,他一把擼起自己的袖子,「我可以做什麼嗎?他們打我的時候,說我可能會判死刑,其實我死可以,我不怕死,但是我家裡還有母親需要照顧……」

郭明楊望著張天武發紅的眼睛,將許晨程的筆記本翻到最後一頁,把筆遞到張天武的手裡,說道:「張天武,現在我想要你手寫一份《控告書》,在裡面寫清楚你受到的刑訊逼供是怎樣的,越詳細越好,幾時幾分受到了怎樣的虐待或者毒打。」

張天武捏著鋼筆的雙手顫抖,他問郭明楊,語氣里充滿了不確信,「這個有用嗎?」

「這個案子的最關鍵性證據,是你之前的口供。」

「這份《控告書》我會將它交給檢察官,不一定有用,但是不交,一定沒用。」郭明楊的聲音令人鎮定,他將那份寫有《控告書》的筆記本塞進公文包,拍拍張天武的肩膀,「接下來,直到上庭之前,請全部交給我們吧。」

張天武點頭的瞬間,許晨程意識到,這是兩個男人之間關於生死委託的約定。雖然走出看守所的時候,案件依舊是一籌莫展,雖然他們並沒有從張天武的身上獲得什麼有效信息。

看守所外,許晨程問郭明楊,「郭老師,你覺得田翠是自殺還是他殺?」

「不知道,但我選擇相信張天武。」

「郭老師,那你打算做無罪辯還是罪輕辯?」

「無罪辯護。」

許晨程倒吸一口涼氣,要知道,對於律師而言,無罪辯護的案子十案九敗才是常事。

那天,他們兩個人一起在田埂上走,冬日天氣清冷,可許晨程卻能感受到自己手掌心裡潮濕的溫熱。

其實,她心裡的想法和郭明楊一樣,也想為張天武做無罪辯護。因為張天武讓她想到了另一個男人,她的父親許大樹也是被冤入獄,後來受不了刑訊逼供,自殺死在了監獄裡。如果當年父親也遇到了像郭明楊這樣的律師,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她相信張天武,也相信郭明楊。或者,更準確來說,是相信法律。

如今,她和郭明楊就像是張天武最後想抓住的那根救命稻草,但只要這根稻草足夠堅韌,一定可以成為一艘載人渡河的船帆。

想到這裡,她的心更堅定了,她問他:「郭老師,我們現在去哪兒啊?」

「去案發現場。」

《田翠日記》?4月25日?陰

他終於回我的簡訊了,他祝我新婚快樂,還祝我早生貴子!

他怎麼好意思說出口?難道他忘記了我們之間的那些海誓山盟嗎?

我給他發簡訊了,問他來不來,參加我的婚禮。

我希望他來,因為我們說過,要陪伴彼此度過最幸福的人生時刻。

我又希望他不來,因為我最幸福的人生時刻里,沒有他。

他究竟……會不會來呢?

3

到達張天武家的時候,窗外下起了雨,由淅瀝到滂沱不過轉瞬,惡劣的天氣將許晨程和郭明楊困在了張天武家。

如今這棟小二樓只有張天武的母親住著,老人家住在一樓,引領他們上樓後便回了房。

張天武房間內的保險絲熔斷了,許晨程點著蠟燭,灰暗的燭光卻照亮了整間屋子。室內還是新婚時的擺設,掛著彩燈和裝飾,到處貼著大紅的喜字,卻因為出了事,無時無刻不透露著一股陰森和頹廢的氣息。

許晨程的聲音猶疑,「郭老師,我……我們真的要住在這間死了人的屋子裡啊?」

郭明楊站定身體,正打量著房間正中的八仙桌,聽到許晨程的話,轉身過來,燭光映照出他的笑意,「不然,這麼晚的天,這麼大的雨,你覺得我們能住在哪兒呢?」

似乎並沒有什麼地方可去了……只是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是殺人現場,未免有點詭異。

兩個人看現場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所以然來。看許晨程哈欠連天的樣子,終於,郭明楊努努嘴,指著室內唯一一張大床,對著許晨程說:「你先睡吧。」

床上的棉被已經換了嶄新的一床,看起來還算暖和。許晨程的雙眼皮打架,容不得多想,整個人和衣躺下,頭沾到床就睡著了。

只是入睡容易,醒來也容易。半夜天空一道炸雷,把許晨程從噩夢中給嚇醒。室內只有一張床,她伸手往旁邊摸,卻並沒有摸到郭明楊。室外風雨大作,雷鳴閃電,許晨程一時有點怕。

她坐起來,揉揉雙眼,環視室內,嘴巴囔囔地叫著:「郭老師……」

恰好一道閃電劈進來,許晨程看到郭明楊正站在桌上,橫樑上掛著一根麻繩,他在把繩子往自己的頭上套,分明是要自殺的動作!

許晨程來不及穿鞋和穿衣,一個箭步衝過去,一把抱住郭明楊的雙腿,拼了命地把他往下拽,「郭老師!你別尋死啊!「

郭明楊本來沒事,被許晨程這麼一拖,差點沒被繩子卡死。

他一邊大聲喊,一邊把許晨程往旁邊推,「說了,法律的生命在於經驗,而非邏輯,我不試試怎麼知道田翠是怎麼死的?「

許晨程用力拍著郭明楊的背部,幫他順氣,方知虛驚一場。

「郭老師,那你有沒有什麼新的發現?」

郭明楊揚起脖子,在許晨程的面前晃悠,「有,你看我的脖子。」

許晨程看到了一道紅色的繩子勒痕。而田翠那天的勒痕卻有兩道,這也是警方為什麼會推測田翠是他殺的原因。

郭明楊問:「如果兇手不是張天武,那會是誰?」

「田翠的前男友李志!」許晨程當機立斷,轉身就要換上衣服,「我們去找那個李志。」

話還沒說完,許晨程就突然被郭明楊一個攔腰橫抱。

郭明楊把光著腳的許晨程緊緊抱在懷裡,然後塞進了被窩,又給她捏好被角,幾乎是下命令的語氣,「你給我好好睡覺,明早再說,不然孟斯鳩看到你的黑眼圈又要說我虐待你了。」

雖然字裡行間都是不容否定的霸道,可許晨程還是把頭埋進被窩,嘴角輕輕說了一聲「哦」。

第二天一大早,許晨程又被郭明楊拉去了田翠家附近進行調查。

通過順藤摸瓜、不斷找人,他們發現原來田翠嫁人前,真的如張天武所說,曾經有過一個男朋友,叫李志。

兩個人在同一個學校念書,是個小痞子,田翠家裡不同意,畢業後田翠還偷偷和他一起溜去了廣東。期間田翠還懷過孕,只不過孩子沒生下來。李志陪伴田翠在廣東做完手術後,將田翠送了回來。

他們順著難走且滑的青石板路,找到了李志家。

根據李志媽媽的講述,田翠婚禮當天,李志從廣東回了家,還和幾個朋友打了牌。田翠死的那天你晚上,李志媽媽說,李志出去了一個小時,至於是否去見了田翠,不得而知。

案件到這裡,才算有了突破。

在李志家,他們看到了李志年少時的照片,是個喜歡打球的陽光少年,笑起來眉眼裡還有星光閃閃。

許晨程在郭明楊的耳邊輕聲問道:「這個李志,看起來不像是殺人兇手啊。」

郭明楊沒理睬她,只是蹲下來,問李志媽媽:「阿姨,那您兒子他人呢?」

李志媽媽一邊擇豆角,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婚禮第二天就走了,估計還在廣東吧。」

《田翠日記》?5月1日?多雲

他說,他會來的,會來看我今生最美的樣子。

因為這句話,我哭了整整一上午,我趴在桌子上,悲痛欲絕。為什麼我愛的,是一個註定無法和他在一起的人呢?

下午的時候,嫁衣送過來了,我穿上了,站在鏡子前,我摸著小腹,凝視自己,想像著和他一起走入婚姻殿堂的感覺,那可是我夢寐以求的場景。

可是睜開眼,那些虛幻,就又消失了。

我很難過,很想抱一抱他,哪怕一會兒,哪怕一個瞬間。雖然我該愛的,是另一個人——我將來的丈夫。

他會來的,他會來參加我的婚禮的,對嗎?

4

廣東東莞,一棟破舊的筒子樓前。

許晨程和郭明楊攔截住了剛從地下賭場走出來的李志,這是個鬍子拉碴、瘦到皮包骨的男人,跟照片上的那個少年簡直判若兩人。

見到兩人,李志把身上的破皮包往後一搭,後退兩步,轉身就要跑。

好在郭明楊練過,一個箭步追上去,李志很快在巷子口被撂倒在地,李志拚命掙扎,但他的勁頭哪裡抵得過郭明楊?

就在李志快要被郭明楊撂倒在地的時候,許晨程趕到了,然後她看到李志從口袋裡掏出來了一把匕首!沖著郭明楊的腹部就刺了過去!

許晨程大叫一聲,全部的重心向前壓,奮力將郭明楊一推,然後將自己的整個身體壓在了李志的身上!

李志的刀沒有刺下去,停在了離許晨程腹部一厘米左右的地方,他嚇得滿頭大汗。

郭明楊反手將李志拖起來,壓在牆壁上,側過頭來問許晨程,「你怎麼那麼傻?拿自己的身體撞,不會拿旁邊地上的木棍什麼的嗎?」

許晨程捂住因為跪倒而擦傷的膝蓋,解釋得磕絆,「我腦子裡都是張天武最後看你的眼神,想著一定要幫他,就直接撞了上來。」

李志問道:「你們……不是來查賭的警察?」

許晨程看著李志,恨鐵不成鋼,很難想像田翠會愛上這樣一個看起來一無是處的男人。李志才二十來歲,卻常年混跡在東莞的各大地下賭場,好賭成性,根本沒有什麼正當的營生。

她解釋道:「我們不是警察,我們是張天武的代理律師。」

李志恍然大悟,明白過來,從郭明楊的手下掙脫,站起身,拍拍衣服,從包里掏出一支皺巴巴的香煙,優哉游哉地點上,然後猛地吸了一口,結果卻被嗆到,大聲咳嗽。

許晨程問他:「你知道田翠死了嗎?」

李志挺起胸膛,語氣很硬,目光卻在躲閃,「我不知道,哪一天?」

「她和張天武結婚的那天。」

「哦。」李志說了一個字,然後便沒了。李志的頭低了下去,埋在了陰影里,他大口大口地吞雲吐霧,卻一聲不吭。許晨程覺得古怪,但又說不上來是為什麼。聽到自己的前女友死了,不管是驚訝還是惋惜,至少該有點表情,但是李志沒有,他只是默默地抽煙,臉上沒有波瀾,好像這是一件預料之中、遲早會來臨的事情。

許晨程眯起眼睛,問道:「田翠死的那天晚上,你在哪裡?做什麼?」

李志笑得痞氣,「那天晚上,我在家裡玩麻將。」

許晨程問:「玩麻將?」

李志湊過來,嘴巴里悠悠地吐出一口氣,煙霧嗆得許晨程滿臉都是。

許晨程又問:「有人作證嗎?」

李志點頭,「有,我媽,我朋友,他們可以作證。」

見到許晨程懷疑的表情,李志又說:「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麼,懷疑我殺的,但是我明確告訴你,不是我。」

許晨程問李志:「你愛過田翠嗎?」

李志苦笑,「愛過,可這個問題有意義嗎?愛就在一起,不愛就分開,這麼簡單的事,田翠都不懂,玩不起就別玩,分手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為什麼不要那個孩子?」

「你以為我不想要那個孩子嗎?我哪裡有錢養?我的錢都拿去賭了。實話告訴你吧,田翠墮胎的錢,都是我在賭場上掙回來的。

「老子今天手氣好,出來抽根煙都能碰到你們,也是晦氣。我也是腦子抽了才告訴你們這些,老子回去繼續咯。」

李志舉起香煙,默不作聲地看著煙頭燃燒,然後伸出右手,在右邊的牆壁上使勁旋轉,熄滅了煙頭,沖著兩人笑笑,露出一整排發黃的牙齒。

隨後,便將身上破舊的皮包一挎,轉身重新進了那棟筒子樓。

望著李志搖搖晃晃的背影,許晨程握緊了手上發黃的照片,歲月究竟是有多大的魔力,才能將人改變成這樣?

原本以為順藤摸瓜到李志這裡,能有什麼大的突破,誰能想到?線索又斷了。

許晨程隨著郭明楊一起從廣東回了寧城,高鐵一路飛馳,路上的綠樹影影綽綽,許晨程彷彿能看見當初田翠和李志南下私奔的場景。

她突然很想知道,究竟是怎樣的愛,給了田翠那般奮不顧身的勇氣?

高鐵抵達寧城的那一刻,郭明楊收到了一通陌生電話,來自雞鳴村,剛接通,電話那頭就傳來一陣女性撕心裂肺的哭喊。郭明楊廢了一番功夫,才聽清電話那頭的人究竟說了些什麼。

掛掉電話,郭明楊嘆了一口氣,「李志死了,自殺死的,原來他前幾年得了惡性腫瘤,一直沒治好,這才是他和田翠分手的真正理由。」

許晨程也難過,「如果說李志和田翠的死沒有關係,那麼會是誰做的呢?」

「其實,我們一直弄錯了方向。」郭明楊說,「我們的職責在於辯護,所以,接下來還是把重心放在如何為張天武辯護上吧。」

距離舉證期限截止還有一天的時候,許晨程和郭明楊又回到了張天武家,回到了田翠上弔死亡的那個新房,他們反反覆復地將屋子又搜羅了兩遍。不知為何,直覺告訴許晨程,這間房子里有她想要尋找的線索。

終於,許晨程在橫樑的上方看見了一團陰影,看形狀是一本書或筆記本的模樣。

她跳躍著將那個東西抓下來,「郭老師,我發現了這個!「

正在床下找尋蛛絲馬跡的郭明楊回過頭來,接過手,發現那是一個厚厚的硬皮筆記本,內封用不好看但是極為端正的筆跡寫著四個字:田翠日記。郭明楊有一種強烈的直覺,他們要找的真相,就在裡面!(小說名:《律動我心:洞房驚魂》,作者:劉藍之。來自【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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