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最新 > 王偉偉:第一次含淚採訪

王偉偉:第一次含淚採訪

工人日報攝影記者王偉偉於2008年考入太原師範學院新聞系,從此與攝影結緣。本科畢業後他到北京讀研,雖說讀的是哲學專業,但他一直沒有放下攝影,先後在新京報、中國青年報做過實習生,並在2014年成為「解海龍青年扶持計劃」的一員。2015年,研究生畢業的王偉偉考入了工人日報攝影部,也是在這裡,他遇到了對自己影響至深的另一位老師——時任攝影部主任於文國。王偉偉說:「尤其是他對於我國當下勞動者發展現狀的認識和一些重大新聞事件的觀看方式讓我耳目一新。」

王偉偉攝影

7月20日,安徽省軍區六安軍分區的官兵和社會救援力量正在解救被困群眾。

7月20日,固鎮鎮佛庵第二小學臨時安置點,救援人員正幫助受困群眾有序撤離。

7月20日,救援人員駕駛皮艇和衝鋒舟將受困群眾轉移出去。

7月20日,兩名戰士正將轉移出來的老人從救援船上背至位於小河沿橋的救援點。

7月20日,六安區軍分區的官兵正通過衝鋒舟轉移受困群眾。

7月20日,在成功勸說兩名老人同意轉移後,六安市裕安區人武部的陳志勇幫他們收拾晾曬在屋頂的大米。

7月20日晚,中斷的手機信號在應急人員的搶修下得到恢復,在岸邊等待的人們拿起手機與親友聯繫。

7月21日,被洪水圍困的安徽省六安市固鎮鎮部分村落。

7月21日,固鎮鎮佛庵村一處樓房內,等待救援的受困群眾。

7月21日,固鎮鎮佛庵第二小學臨時安置點,等待被轉移出去的受困群眾在二樓的平台上等待。

7月21日,固鎮鎮六合村,消防隊員和社會救援人員正用擔架將一名癱瘓老人送往救治點。

7月21日,上初二的魯玉玲在臨時安置點的竹席上看書。

在工人日報經過幾年曆練後,再面對重大事件拍攝任務時,王偉偉已經有了足夠經驗。不久前,南方發生洪澇災害,他毅然衝到抗洪一線採訪拍攝,記錄下軍民一心共克時艱的感人畫面。在與本報記者陳曦談到本次抗洪救災的採訪經歷時,王偉偉說自己能做的是秉承初衷,儘可能多地去還原真實,至於這個真實是否客觀,只能留給讀者或歷史來檢驗。

陳曦:您是何時趕往抗洪一線進行採訪拍攝的?

王偉偉:7月14日,我先到達江西鄱陽縣,採訪報道了龍口村的「孤島救援」和鄱陽湖中洲圩的封堵等現場,但這些我感覺都是「舊聞」。7月18日一早,就在感覺沒有現場可拍的時候,我從朋友圈看到了一則有關安徽防汛形勢嚴重的消息。沒有多想,我在當天下午就趕到了安徽蕪湖,並開始了以合肥為中心,「輻射」長江、淮河、巢湖的採訪行程,也正是這個決定讓我遇到了不少第一現場和獨家新聞。

陳曦:為什麼選擇到安徽省六安市深入拍攝?

王偉偉:選擇六安其實有兩個原因:一是基於我2016年對南方洪災的採訪經驗。在我看來,自1998年以來,我國在大江大河的治理上投入了很大精力,這些沿江大堤的工程質量應該是能夠經得住考驗的,所以我並沒有把採訪地點選擇在武漢、九江、王家壩等地;二是基於我實地採訪的判斷。根據先前的採訪經驗和這次在鄱陽湖附近觀察到的情況,我認為除了一些多年不發水的分蓄洪區外,一些小圩小堤和山洪內澇往往容易成為「隱秘角落」,成為防汛救災的盲點,而此次六安的不少受災鄉鎮就是這種情況。

基於以上的判斷和六安市的內澇情況,採訪六安已是既定行程,但在六安裕安區固鎮鎮的採訪純屬無心插柳。根據採訪安排,我和同行的人民日報記者史家民原本定於7月20日上午到舒城採訪豐樂河大堤加固情況,下午再到雙河鎮採訪那裡的受災情況。但臨近中午,我們接到消息說,固鎮鎮受災更嚴重,外界對裡面的情況知之甚少,許多救援力量無法及時趕到,我們隨即改變路線,成為第一批進入該區域採訪的媒體,這才有了後來固鎮鎮救援的那篇稿子。

陳曦:您曾拍攝過很多國內重大事件,這次在到達抗洪一線時有哪些不同的感受?拍攝前需要做哪些準備?實際拍攝時又遇到過哪些困難?

王偉偉:與其他新聞現場不同的是,抗洪的採訪戰線很長,如果找不到屬於自己的新聞現場,往往就會跟著其他媒體的節奏跑,顧此失彼。

今年入夏以來,南方防汛形勢嚴峻,我們一直在密切關注南方的抗洪形勢,湖北、江西、安徽,這幾個省份已經是我們在前期就特別關注的區域。在採訪前,我每天都會通過小程序和手機APP了解長江、淮河流域的衛星雲圖並查看當地的天氣預報,做到心中有數。其次是和工人日報在各地的駐站記者、媒體同行聯繫,通過他們的「牽線搭橋」與當地的防汛指揮部門、救援團體、宣傳部門建立順暢的溝通渠道,確保能儘早地到達新聞現場。但在實際拍攝過程中,「無路可走」的尷尬經常讓近在咫尺的新聞從眼前溜走。受洪水影響,手機導航上顯示的很多暢通的道路都成了斷頭路,給我們造成了很大障礙,有時往往要繞道一兩個小時才能到達。另一個就是方言關,對於自幼在北方長大的我來說,要想聽懂南方方言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時問一個名字都頗費周折。所以,我的解決辦法就是直接把筆記本遞到老鄉手裡,讓他幫忙寫下自己的基本信息,如果遇到不會寫字的,就只能現場找「翻譯」了。

陳曦:面對救援現場,您是如何調整心態,按照自己既定的拍攝方式和策略,秉承拍攝初衷進行客觀記錄的?

王偉偉:與日常採訪不同,重大事件的採訪一定要有大格局和大情感,總結起來就是:心懷敬畏、不留遺憾、有情有義、懂得感恩。而這種意識一方面來自工人日報攝影部數十年來的一貫氣質;另一方面則是我在翻閱過往的老照片、老報紙時所受到的啟發和震撼。

這裡的敬畏我指的是對攝影記者這一職業和新聞現場而言。既然我自己從事了這一行,並抵達了現場,那麼這種敬畏就是所有採訪的基礎。攝影雖說是一門遺憾的藝術,但用歷史的眼光來看,我們應儘可能多地去記錄現場,從一副手套到一艘橡皮艇,從一支部隊到一個堤壩……他們的救援方式和衣服著裝在若干年後都可能成為一段歷史。另外就是有情有義,用一個更高的辭彙解釋就叫「人文關懷」,可我還是感覺「有情有義」這種帶有主觀色彩的描述更直接,也更容易指導實踐。但我不否認,可能隨著未來自己年齡的增長和閱歷的豐富,也會用「人文關懷」這個詞來重新註解。至於感恩,這是我來到工人日報後,一位同事寬慰我時無意中說出來的,讓我覺得很受用。我理解這包含兩方面的意思:一個是感恩團隊,給了自己一次見證歷史、閱讀社會的機會;另一個就是對每一位受訪者心懷感恩,因為不是所有人都有義務接受採訪。

學過新聞傳播的人大概都明白,客觀記錄本身就是個偽命題。這種客觀與記者的立場、站位、學識、修養有很大關係。您在問題中提到的「客觀」這件事,我只能很客觀地告訴您,我鏡頭所聚焦的對象,所想表達的情感,很多都帶有工人日報的強烈烙印。而這種通過外界或平台給拍攝所帶來的影響是任何一個攝影師都無法逃避的。有了這些前提後,再來正視「客觀記錄」這個問題,我的回答是:「我能做的是秉承自己的初衷儘可能多地去記錄真實,至於這個真實是否客觀,只能留給讀者或歷史來檢驗。」

陳曦:拍攝過程中,您著重拍攝了哪些畫面?您會更在意什麼樣的瞬間?除了需要完成工作任務外,您還拍攝了哪些自己想要的照片?

王偉偉:工作這幾年我其實也在不斷地調整自己的拍攝思路。以前我可能更注重形式、手法、技術的表達。這兩年我已經在有意識地轉變,尤其是這次洪災,我覺得可能是我拍攝思路轉變的一個節點吧。

在現場,我會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人物情感的表達上,更注重畫面本身的信息量和內容的純粹性,而不是告訴讀者我用這種構圖和光線拍了這個現場。

與許多攝影記者,尤其是與供職於通訊社或商業平台的攝影師不同,我在這種重大事件的採訪拍攝中,並沒有刻意地去區分哪些是留給報紙的,哪些是留給自己的。就像前面說的,在這樣的新聞現場,基於大格局、大情感下所拍出來的新聞照片,在思想層面上講是任何團體和個人都不會拒絕的。至於技術層面,哪些照片會給報紙,哪些照片會給新媒體,這些我會和後方的編輯在充分溝通後再進行篩選。

陳曦:您在7月23日發了一條微信的朋友圈,說自己「第一次含淚採訪」,是怎樣的場景讓您如此動容?

王偉偉:7月23日,我跟隨部隊來到廬江縣同大鎮採訪群眾受災和轉移情況的新聞。經過白山橋時,在水邊,我們看到一位年過花甲的老人和一位年輕的婦人坐在凳子上掩面哭泣。我上前向其他村民詢問後得知,老人的兒子名叫王松,是同大鎮連合村的一名村幹部,坐在一旁的婦人是王松的妻子,也是兩個孩子的母親。7月22日,同大圩決堤,作為村幹部的王松在乘船回村搜救人員過程中遭遇翻船事故,落水失聯,生死未卜。等村民講述到一半時,我一下子沒有忍住,哭了出來,尤其是在看到王松70多歲的老父親那雙已經哭紅又無助的眼睛時,我內心所受到的震撼是從未有過的。大概過了5分鐘,我才又穩定了自己的情緒,重新投入到採訪中,通過駐村第一書記了解事發時的詳細情況。

攝影:王偉偉

采寫:陳曦

聲明:本文內容如需轉載,請聯繫作者取得授權

《中國攝影報》郵發代號1-126

對開每周兩期

24個版全彩印刷

全年100期共150元

怎麼訂閱2020年報紙

前往郵局訂閱或撥打郵政訂閱熱線11185諮詢

登錄中國郵政報刊訂閱網訂閱

掃描中國攝影報在線訂閱二維碼支付

我就知道你「在看」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中國攝影報 的精彩文章:

阿音:蒙古馬精神
戴口罩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