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衝突」持續一周，吉爾吉斯斯坦總統去哪了？
(吉爾吉斯斯坦總統熱恩別科夫。圖/視頻截圖)
文/筱文
繼2005年的「鬱金香革命」和2010年的「二次革命」後，深居亞洲腹地的中亞國家吉爾吉斯斯坦近日又起變亂。從10月5日至今，這場因反對派質疑議會選舉而起的變亂已持續快一周。
令人驚奇和疑惑的是，無論是反對派攻入政府大樓「辦公」，扯下其照片，還是反對派氣勢洶洶地要求其辭職，吉爾吉斯斯坦總統熱恩別科夫卻自始至終未曾露面，「總統去哪了」成為這場變局中的一大懸念。
不僅反對派不知熱恩別科夫藏身何處，連吉國家安全委員會的高官也「說不清楚」。但另一邊，熱恩別科夫仍在多個關鍵時點持續發聲，呼籲民眾保持克制、回應反對派的辭職喊話，盛讚青年人的品質……隨著局勢逐漸朝有利於熱恩別科夫的方向發展，外界由猜疑其「怯弱」悄然變為暗嘆其「老辣」。
南北一失衡就出亂子
熱恩別科夫1958年出生於吉爾吉斯斯坦南部奧什州，起步於基層。1983年，從吉爾吉斯農業大學動物飼養學專業畢業後，熱恩別科夫進入農場工作。雖然後來曾擔任過農場主席，但熱恩別科夫嚴格意義上的從政，要從1995年加入社民黨併當選第一屆議會上院議員開始，當時已37歲了。
自此，熱恩別科夫在仕途上一路穩紮穩打，歷任上院農業問題委員會主席、農業水利部部長、奧什州州長、國家幹部局局長、總統辦公廳副主任、總理、總統，從企業到政工，從議會到政府，從地方到中央，其間還有解職賦閑的插曲。
對於吉爾吉斯斯坦眼下的局勢，熱恩別科夫並不陌生。2010年主政奧什州時，他就曾有過「平亂」經歷。熱恩別科夫從政以來一直「堅強」「低調」「務實」，在應對此次變亂的過程中，他也延續著這樣的風格。
熱恩別科夫出任政府總理時，是吉爾吉斯斯坦經濟發展最好的時期。但眼下這場變局和危機恰恰與全球疫情背景下糟糕的社會經濟形勢有關。由於經濟不景氣與新冠肺炎疫情隔離限制措施，新出現的眾多失業人口和貧困人口，將抗議此次議會選舉結果當成了一個發泄途經。
另一方面則是熱恩別科夫自2017年10月就任總統以來大刀闊斧清算前朝官員所導致的「南北矛盾」的一個爆發。2018年，從總理到部長，幾乎全被換掉。熱恩別科夫還通過反腐重拳，將前總理、前國家海關總署主席、比什凱克市長等一眾高官下了獄。2019年8月，熱恩別科夫又逮捕了前總統阿坦巴耶夫。
熱恩別科夫和阿坦巴耶夫皆出自社民黨，但分屬於南方政治集團和北方政治集團。兩人的決裂也導致該黨的分裂，並削弱了對議會的控制力，使議會成為一個掣肘因素。熱恩別科夫正是想通過今年的議會選舉解決這個問題，但最後還是難以跳出地理、文化、政治和經濟多種因素構成的南北一旦失衡就出亂子的「吉爾吉斯結構」。
動蕩如何結束
10月5日，議會選舉初步計票結果公布後，部分反對派在首都比什凱克舉行集會，質疑選舉中存在大量舞弊。6日凌晨，反對派支持者佔領了集總統府和議會辦公地點為一體的政府大樓「白宮」。半天之內，抗議集會人員由數百增至數千。
熱恩別科夫採取了頗為實用和有效的應對策略，避其鋒芒，潛藏形跡，以拖待變，「等待對手出錯」。10月7日，反對派之間就開始內訌，而抗議民眾也出現了不受反對派領導人控制的苗頭。圍繞著政治利益的劃分，反對派的內部矛盾開始暴露出來。
7日當天，反對派內部先是開始對此前推出的新議長、代理總理人選出現不同意見。接著反對派分成不同的聯盟，分別成立了自己的協調委員會。一上午的工夫，協調委員會從一個變成了三個，且頻頻通過媒體發聲，彼此攻訐。
與此同時，參加抗議集會的年輕人則成立了青年小組，在理念上也與反對派政治家之間出現「代溝」。6日被抗議者從囹圄中救出的老資格政治家、吉爾吉斯斯坦首富、前總理巴巴諾夫走上廣場，試圖引導抗議者，卻無功而返，在年輕人的噓聲和哨聲中離場。
10月9日，來自不同反對派派別的支持者發展到產生肢體衝突，雙方在首都比什凱克市中心的阿拉套廣場上互相扔擲石塊，並造成人員受傷。而另一邊，沒有明顯政治傾向的居民也開始舉行和平集會，呼籲當局及時採取措施，防範打砸搶等擾亂社會治安的現象。
此外，熱恩別科夫還得到了莫斯科的支持。10月8日，普京表示，與吉爾吉斯斯坦各方保持著聯繫，希望以和平方式解決問題，快速恢復正常的民主政治進程。
在這種情況下，熱恩別科夫9日簽署了有關首都比什凱克進入緊急狀態的法令，同時任命現內務部副部長奧羅扎利耶夫為首都衛戍司令。
根據該法令，首都緊急狀態將從10月9日20時持續到10月21日8時。其間，比什凱克市政府有權宣布採取宵禁和特別出入制度，可禁止指定公民外出，可藉助國防部和內務部的力量維持社會秩序，可宣布禁止集會並對通訊設備的使用作出相關規定。
雖然議會10日才對該法令進行審議，相關法律程序仍在進行中，但武裝力量和警務部門已實際承擔起了維持局面穩定的責任。吉武裝力量於9日晚進入在比什凱克市區，與警務部門及年輕人自發組織的糾察隊共同維護社會治安。
自9日晚間以來，吉首都比什凱克及其他各大城市開始逐漸恢復秩序，集會的民眾被疏散，政府部門和商業機構陸續回歸正軌。形勢轉向有益於熱恩別科夫的方向。
10日傍晚，吉安全部門逮捕了不久前被反對派救出的前總統阿坦巴耶夫，以及其家人和保鏢。吉國家安全委員會指責阿坦巴耶夫涉嫌組織大規模騷亂活動。這成為整個變亂的轉折點。隨後，又有一批參與了變亂的官員陸續遭到逮捕。
熱恩別科夫接下來能否繼續擔任總統，仍是一個需要謹慎觀察的待解之謎。據俄羅斯媒體10月10日報道，吉爾吉斯斯坦總理候選人讓帕羅夫稱，熱恩別科夫有意辭職，以結束國家因議會選舉觸發的動蕩。如果這一意向最終變成現實，熱恩別科夫將成為吉爾吉斯斯坦第三名因政治動蕩辭職的總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