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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妃誣陷我背叛皇帝,被賜死當天,我才知這都是皇帝一手安排的

宮女撫養皇子多年,他稱帝她被封皇貴妃,不久他卻賜她白綾。

上苑御柳綠如碧,玉階宮花似血紅

誰教年年芙蓉語,爭說夜夜相思濃

這是姜寶林最喜歡的一首詩,據說是前朝某個宮女寫的,時光蹉跎,至於這位宮女姓甚名誰,早已被淡忘於歷史的煙塵里,成為這森森宮苑裡的隻言片語。

我的名字芙蓉也是來源於這首詩,因為我伺候的主子姜寶林喜歡木芙蓉。

姜寶林原本是民間一個秀才的女兒,選秀入宮後,沉寂多年,某一日因別出心裁的在鬢髮邊簪了一朵赤色木芙蓉,得了先帝的一夜恩寵,有了十二皇子御乾華。

奈何君恩淡如水,姜寶林本來就只是清秀之姿,出身又平凡卑賤,一夜帝寵不過是僥倖,後來就被遺忘了,最終在十二皇子三歲那年一場重病,撒手人寰。

先帝的兒子很多,不缺聰明伶俐的,也不缺乖巧可愛的,出身平凡的十二皇子御乾華不過是皇嗣里最不起眼的一個,於是姜寶林剛死,御乾華就被先帝扔到了帝子苑,裡面住的全是御乾華這樣生母早夭,又沒有妃嬪願意撫養的皇子公主。

我和桕姑姑都是從前伺候姜寶林的老人,也就被順理成章的安排到御乾華身邊,彼時我十三歲,御乾華三歲,桕姑姑忙於外務,很多時候都是我和御乾華相依為命。

帝子苑住的人多,紛爭也就多,又都是不受寵的皇子公主,資源有限,所有很多時候很多東西都是要靠搶的,甚至是最簡單的一日三餐,一碗雞蛋羹。

年紀又小,身邊又只有一個老嬤嬤和小宮婢的御乾華是帝子苑最底層的存在,儘管很多東西,我們拼了命去搶奪,但最終拿到手裡的東西也是最次等的。

比如菜肴,別的皇子拿到手的是溫熱的,我們只能拿到冰涼涼,被挑剩的,甚至是餿的;比如布料,別的皇子拿到的是錦緞,次一等的是絲綢,我們卻只能拿到被挑剩的棉布。冬日燒的炭火,夏日用的冰塊無不如此。

若是手裡有些錢財,日子還能好過一點,只可惜姜寶林並沒有留下什麼東西,所以我們主僕三人的日子並不好過。

尚宮局、司制房、御膳房……後宮各處各司無不是拜高踩低的,好的東西輪不到我們,制衣等各種事情也往往輪不到我們,很多時候布料拿到手裡,都需要我和桕姑姑自行進行縫製。

如同在雪夜裡依靠在一起互相取暖的幾隻孤鳥,記憶中很長一段時間,都是我們主僕三人相依為命的,為了多賺點錢,御乾華這個皇子曾接過抄書的買賣,我和桕姑姑也曾各種趕製綉活,托小太監帶出宮買。

雖然名為主僕,可在我看來,我們就彷彿一家人,一個寡母帶著一對姐弟艱難的過活,那時候年幼的御乾華總喜歡喚我姐姐。

記憶中有一段時間,以九皇子御乾川為首的一群人,很喜歡欺凌作弄年幼的御乾華,罵他是賤婢之子,說他克母,故意搶走屬於他的月例銀子和膳食,撕毀他的書本,把他圍在角落毆打他,每一次都是我拼盡全力維護著御乾華。

我曾在深夜一遍遍安慰傷心的御乾華,告訴他生母之死並不是他的錯誤。曾在他被圍在角落毆打時,緊緊的抱著他,代替他承受九皇子一行人的拳腳。也曾在他書本文墨被毀後,披星戴月的做綉活攢銀子,給他買新的書卷和紙筆。

我對他並沒有什麼綺思或者是期望,我是真心把他當做親弟弟庇佑的,我自小被父母賣進宮,嘗遍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稍大一點被指派到姜寶林身邊伺候日子才好過一點。

我已經不記得家中的親人了,御乾華和桕姑姑對我而言就是親人,從桕姑姑哪裡,我得到了來自長輩的關愛,在御乾華這裡,我則需要承擔起一個長姐的責任。

姑姑,我以後會孝順你的,等我長大了,能辦事了,我要給姑姑修一座大宅子,讓姑姑安度晚年,我還要給姐姐找一個如意郎君,讓姐姐風風光光的出嫁。記憶中年幼的御乾華總是如此說到,亦如一個年少老成,關心著寡母長姐的幼弟。

御乾華是如此想的,也是如此做的,自從七歲入了上書房念書,就一日不敢放鬆,時時手不釋卷,苦讀到深夜,只為能得到教授皇子讀書的段太傅的青睞,早一日能入先帝的眼,從而讓我們過的好些。

他本就生的聰慧,又肯下苦工,很快就入了段太傅的眼,甚至在先帝面前得了顏面,被先帝誇獎為少年英才,還賞賜下了不少東西。

我和桕姑姑也很高興,卻忽略了御乾華在入了先帝眼的同時,也會招來後宮的嫉妒。彼時先帝已年邁,各個年長的皇子已長大成人,國本未立,前朝後宮正因為奪嫡而斗得如火如荼,但凡有人在帝王面前冒頭,必定會被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會被群起而攻之,更何況是御乾華這樣一個沒有任何勢力可以依靠和支撐的年幼皇子。

先是膳食中被各種下毒,再後來就是被各種攻伐,什麼不敬兄長,什麼狼子野心,各種各樣的構陷如不要錢一般瘋狂的像御乾華砸去,有一時間我們的日子變得水深火熱,儘管我多加防備,但御乾華還是中毒了,差點去了半條命,要不是我反應及時,又有衣不解帶的精心照料,他很可能就這樣死在宮裡。

這一次中毒事件,讓年少早熟的御乾華徹底驚醒,他深知自己是不能在宮裡待了,否則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個問題,於是御乾華去求了段太傅,求他為自己指一條出路。

走吧,遠遠的走吧,莫說宮裡,如今整個京城都因為奪嫡而波濤洶湧,你如果真的想置身事外,就遠遠的離開京城,去同皇帝請旨,告訴他你願意去西涼遊學,去做西涼王的養子,從而維護好西涼和大黎的關係。

段太傅如是對御乾華說,西涼國遠在西域,距離帝京有萬里之遙,據說極是偏遠,極是荒涼,如此一去,可能就再也回不來。

此時的御乾華九歲零八個月,虛歲十歲,若是放在富貴人家,還是承歡膝下的小公子,可為了保命,他卻不得不背井離鄉,奔赴未知的異國他鄉。

他沒有任何選擇,我和桕姑姑也只是奴婢之身,更是沒有選擇,聖旨很快下來了,御乾華被派往西涼國,擇日啟程。

先帝以及原先針對他不少妃嬪都欣賞於他的識時務,給他賜下了不少東西,但我和桕姑姑卻沒有半點高興的心情。我們從小守候到大的十二皇子啊,我視若珍寶的十二皇子,馬上就要離開帝京了,離開這個天下最繁華的地方,奔赴一個偏僻的藩國,寄人籬下,去做一個臣子的兒子,歸期不定。

我含著淚替他收拾行李,叮囑他到西涼後要好好聽話,哪裡沒有人護著他了,他只能如野草般頑強的自我求生。

「姐姐,你別擔心,終有一日我會回來的,風風光光的回來。」他如此說,我只當他是在強顏歡笑安慰我。

他這一走就是快十年,桕姑姑靠著多年積蓄買通了太監,去了尚服局,而我則被重新分配到了司筵房,做了洒掃宮婢。

原本二十五歲的時候,我是有機會被放出宮的,但想到他臨別時說的話,我又放棄了,我終究是放不下他,想再見見他。又私心想著,若他真的有朝一日能回到京城,到時看在我們過往的情分上,還是能讓他幫忙安排一下,放我出宮的,所以也不必急於一時半會。

京中的鬥爭愈發白熱化,世家、清流、勛貴、外戚……各種各樣的勢力為了奪嫡紛紛站隊,使出渾身解數,皇子們更是斗得如同烏雞眼一般,至死方休,可誰也沒想到,皇子還沒有決出勝負,先帝就忽然死在了大宛貢女的宮中。

各方勢力蠢蠢欲動,宗室和朝臣吵的不可開交,隨後就是御乾華在西涼國的支持下,率軍殺回帝京,快速平定了叛亂,一舉登上帝位。

御乾華兌現了他年幼時許下的諾言,桕姑姑被封為奉聖夫人,出宮榮養,他本欲賜我一個郡主的爵位,再給我指一門婚事,卻被我拒絕了。

我想到了桕姑姑同我說的話。

她說,芙蓉你都快三十了,再添上三五歲,都是做祖母的年紀了,即便是頂著個郡主的虛銜,出宮又能嫁得上什麼好人家呢,最多就是嫁給人家做繼室罷了。

「你是我看著長大的,我為你不甘啊,」桕姑姑如此感嘆「你是雲英之身,又對今上有恩情,實在不該落得這樣的結局。」

「可如果不出宮嫁人,我還能怎麼辦呢?」我問桕姑姑,我何嘗不知道為人繼室的辛苦,可我總不能老死宮中吧。

「去找今上,告訴他你要做嫁給他,要做皇貴妃,這才是你該有的榮寵。」桕姑姑為我出謀劃策「我會幫你說話的,你對今上又有恩情,只是一個不求恩寵,不要宮權的皇貴妃,他會應允你的。」

我雖然有些意動,但我還是覺得這樣挾恩圖報,尤其還是面對我曾經視若弟弟的皇帝,是有些無恥的,但桕姑姑另一個角度說服了我。

「我們不能讓皇帝背上罵名,看著大黎的江山社稷落到西涼王的手裡。」桕姑姑說「今上為了報答西涼的恩情,要娶西涼王的女兒宋如俏為妻,西涼權勢滔天,兵強馬壯,一旦宋如俏生下皇子,西涼很可能會廢長立幼,扶持皇子上位,待時機成熟後謀朝篡位,到時候今上就是亡國之君,會背負千古罵名。」

「只有你,只有你才能避免這一切,你對皇帝有恩,即便是西涼,也不能阻止皇帝冊封你。你又年紀大了,生育可能渺茫,皇后也不會防備你。」桕姑姑苦口婆心的勸我「等你成為了皇貴妃,暗中再找一個宮女借腹生子,搶在宋如俏前面早一步佔據皇長子的位置,這樣才能使皇帝有擺脫西涼控制的可能。」

相依為命多年,我視桕姑姑為至親長輩,並沒有疑心其他。還以為皇帝安排我出宮,是希望我能離開這是非之地,可如今他深陷困境,我必須留下來幫助他。

我按照桕姑姑,告訴御乾華我要做皇貴妃,不要帝寵,不要宮權,只要留在宮裡,御乾華雖然詫異,卻還是允了我的請求。

為了讓我的身份更尊貴些,桕姑姑還給我安排了一個新的身份,皇帝乳母顯聖夫人李嬤嬤的女兒,隨後順理成章的以皇貴妃的身份住進了嫦曦殿。

可皇帝和我越來越疏遠,後來更是任憑我如何獻殷勤,都不肯見我一面,我也曾想是不是我做錯了,惹惱了皇帝,但桕姑姑卻讓我不要胡思亂想。

她說皇帝之所以疏遠我,是為了不引起宋如俏的注意,之所以寵愛宋如俏,是在虛與委蛇,麻痹西涼。

我也曾懷疑過這些話,但桕姑姑卻一遍遍的和我說這就是皇帝的本意。我無法去和御乾華對質,而桕姑姑就進宮面聖,所以久而久之我也就少了疑心。

我按照桕姑姑的吩咐,把她送來的宮女安置在嫦曦殿,然後找各種理由想讓皇帝來我宮裡坐坐,找機會讓她們有機會懷上皇子,但每次都被拒之門外。

後宮的妃嬪不少,有選秀留下的世家女孔貴嬪、勛貴女蕭媚娘,也有董太后安插的外戚之女,瑜妃董慧嫻和睦嬪董嬌嬈,形形色色,各不相同,可卻沒有一個人懷孕。

桕姑姑告訴我,前朝後宮的形式越來越嚴峻了,皇帝夜不能寐,皇后不允許皇帝寵幸別的女子,就連田昭儀和葛貴人好不容易有了身孕,都被皇后打了下來。

桕姑姑還說,以孔貴嬪為首的世間女、以董嬌嬈為代表的勛貴女也是各種逼迫御乾華,孔貴嬪甚至仗著家裡的權勢,飛揚跋扈,使得皇帝不得不快速晉封她,恩寵她,若是這些女子真的搶先一步生下來皇子,只怕皇帝一樣會被世家拿捏。

桕姑姑又說,朝中甚至有人懷疑皇帝的身體狀況,逼迫皇帝過繼宗室子,皇帝的日子真的是太難過了。

一言以蔽之,皇帝太需要一個孩子,來緩解燃眉之急,而按照桕姑姑的意思,這個孩子最好是我所出。

「可是今上都不踏足嫦曦殿,這滿宮的宮女也無法得見聖顏啊。」我哭訴。

桕姑姑沉默許久道:「有著皇后的阻礙,皇帝不好踏足你宮裡,借腹生子只怕是行不通了,如今看來,只能你冒著風險生子了。雖然你年紀大了,但沒關係,你母親顯聖夫人是歷經過大風大浪的,見多識廣,她一定有辦法的。」

我依言找到了顯聖夫人,顯聖夫人拉著我的手,喜極而泣:「從前你不爭不搶的,家裡只以為怒想安穩過日子,如今你既然想要孩子,家裡必定是要想方設法助你的,榮兒媳婦娘家有很多擅長調理身子的人,過幾日我讓人安排一個到你身邊。」

「等你有了孩子,再加上榮兒媳婦娘家的助力,就算是面對皇后,也有抗衡之力,咱們李家和你也算是真正有了盼頭了。」顯聖夫人眼中是濃濃的欣慰和喜悅,還有隱秘的,不能言說的野心。

她說的榮兒媳婦,是清河柳氏的嫡枝庶女,也是我現在的嫂子。李家原不過是寒門庶族,後來因為出了顯的聖夫人,勉強擠了勛貴的門,又和清河柳氏聯姻後,算是在帝京勛貴中站住了腳。

清河柳氏,是和孔貴嬪的母家沐陽孔氏一樣古老的氏族。和低調處世,主攻仕途的沐陽孔氏不同,清河柳氏熱衷於走捷徑,當外戚,前朝幾乎每一個皇帝的後宮都有柳家女,好多皇帝身上流淌著柳家的血脈,到了末年,甚至形成了「滿朝文武半姓柳,柳與皇族共天下」的局面。

後來朝代更迭,柳氏損失慘重,一下子從一流世家成為了二流世家,黎朝歷代皇帝也對柳氏多加打壓,明令禁止柳家女入宮,於是柳家只好另謀出路。

先是將柳家女嫁入各大名門望族,然後在扶持流淌著柳家血脈的女兒進宮。如今宮內,除我而外,不少妃嬪也與柳家沾親帶故,瑜妃董慧嫻的母親就是清河柳氏的嫡女,被打入冷宮的李婕妤其母親就是柳家旁支女。

柳家會幫我的,放眼後宮,高位妃嬪里,瑜妃心如死灰,指望不上,孔貴嬪後來居上,狼子野心,董嬌嬈飛揚跋扈,虎視眈眈,康嬪蕭媚娘華而不實,虛有其表,有位份,又和柳家有關係的妃嬪,唯我一人。

柳家在後宮埋藏的勢力比我想像的還要強大,沒多久,我身邊就多了一個名為綉橘的婢女,擅長以葯膳調理身體,能使女子的體質保持再最佳的受孕狀態。

我告訴綉橘,自被封為皇貴妃以來,今上御乾華從未踏足於我的嫦曦殿,綉橘告訴我,無需擔心,她們有辦法把皇帝引到嫦曦殿來,我一定會生下皇帝的長子。

大宮女蓮枝覺得綉橘是在蠱惑人心,胡言亂語,勸我早早把綉橘打發出去,我卻不以為然。

蓮枝也算是我的姐妹,她比我小七歲,從前在司筵房做洒掃宮婢的時候,我倆住一屋,形影不離,後來我成為了皇貴妃,也就把她調任到身邊做了女官。

也就是這時候,我才發現蓮枝的何等的啰嗦絮叨,她總是緊張兮兮的懷疑一切接近我的人。認為桕姑姑對我的關照是別有用心,認為綉橘對我的助力是蠱惑人心……她總是在勸我安分守己,總是讓我關起門來好好過日子云雲。

我厭倦了蓮枝的絮叨,索性聽從綉橘的話,將她打發到小廚房做了掌膳,只圖眼不見心為凈,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按照綉橘的安排調理身體。

此時,因為有著御乾華的寵愛,又被授予了宮權,孔貴嬪在宮中的勢力越發囂張,就連以囂張跋扈著稱的董嬌嬈,也不得不龜縮於春熙殿,闔宮望去,孔貴嬪一時間無人與爭鋒。

我自以為閉門不出,就能明哲保身,萬萬沒想到,孔貴嬪的火還是燒到了嫦曦殿。

那是一個天色朦朧的黃昏,我正用著晚膳,孔貴嬪身邊的翠翹,忽然帶著一群虎背熊腰的婆子氣勢洶洶的闖進來,不由分說的開始抓人。

「誰給你的膽量,敢到我的嫦曦殿來撒野?」我強忍住慌亂的心情,裝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厲聲呵斥翠翹。

她淡然自若吩咐婆子繼續抓捕宮人,睥睨著眼掃向我:「嫦曦殿中有宮女與太監結為對食,穢亂宮闈,奴婢乃是奉了我家貴嬪娘娘的命令特來抓人,所以婢子勸皇貴妃,還是莫要縱容的好。」

翠翹的意思就是孔貴嬪的意思,孔貴嬪的意思或許就是今上的意思,我驚出一身冷汗,癱坐在椅子上,眼睜睜的看中翠翹帶著那群婆子,將嫦曦殿中的宮人五花大綁,悉數帶走。

第二天內務府就補了新人上來,幾日過後,唯有綉橘和另外兩三個小宮女被放了回來,綉橘說,蓮枝剛進掖庭就找機會咬舌自盡了,很多的宮婢和太監都紛紛攀咬,說真正私通宦官,穢亂宮闈的人是我。

「孔貴嬪這個賤人,她怎麼敢如此污衊我,不,我不能坐以待斃,我要去找今上辯駁。」我掙扎著輕起身,卻被剛剛進門的桕嬤嬤攔住,桕姑姑打發走了眾人,關上殿門和我促膝長談。

「掖庭的狀子已經呈上去了,今上很是憤怒,」桕姑姑說「我知道你是被污衊的,但是今上如今重用孔家,偏寵孔貴嬪,你盲目去湊上前去,只會火上澆油。」

「可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孔氏賤婢侮我清白,我宮中的一眾宮人也不能枉死。」

「死了就死了吧,宮裡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你做了十多年的宮女,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吧,」桕姑姑漫不經心的說著那些死去的宮人,彷彿只是在談論不起眼的螻蟻,又語重心長的安慰我:「今上那邊,我已經幫你勸住了,你如今最重要的就算有個孩子。」

「過些日子,就是你的生辰,屆時你去清皇帝,他看在過往的情分是,一定會過來,你身段何語氣記得放嬌媚些,記住,你如今是他的妃嬪,不是奴才。」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你有了孩子,莫說孔貴嬪,就是皇后也是不怕的,到時候什麼公道討不回來呢。」桕姑姑舌燦蓮花,漸漸勸住了我。

我生辰的當日,御乾華終於踏足了嫦曦殿,他穿了一身玉白色素錦常服,金線蜿蜒勾勒出金龍出水的紋樣,面若冠玉,神色淡然,我殷切的伺候他用膳,同他攀談,談及很多小時候的事情,但他卻只是漫不經心的應付著。

狻猊香爐里混合了秘葯的沉水香被緩緩點燃,暗香浮動,紅燭搖曳,氤氳出曖昧朦朧的氣息,我以為這是美好的開始,但卻成了噩夢的開端。

夜半十分,孔貴嬪和桕姑姑忽然一起闖入寢殿,我身邊的御乾華不知何時竟換成了一個眉清目秀的男子,還沒有孔貴嬪開口,男子就就徑直向牆壁撞去,血濺當場。

我披頭散髮的被孔貴嬪押到了正殿,御乾華也在,他淡淡的掃了我一眼,彷彿是在看見什麼噁心的飛蟲蛾子,桕姑姑也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今上,皇貴妃私通外男,穢亂宮闈,人證物證俱在,還請今上從前懲戒,以正視聽。」孔貴嬪當即請奏。

「不,我沒有,今夜來嫦曦殿的,明明是今上,陪我過夜的,也是今上,」我掙扎著,企圖向御乾華分辨「今上,我是清白的,我是清白的,今夜明明過來的是您啊,我們還說起來從前的事情啊!」

周圍的人都一臉無可救藥的看著我,孔貴嬪當場就掩著嘴笑了起來,彷彿聽到了最有趣的劇本:「皇貴妃娘娘可真是巧言令色,舌燦蓮花,今上今天晚上可是一直待在玉照宮,和嬪妾下棋來著。」

「這狂徒是如何進到宮裡來的,與皇貴妃究竟有何苟且,所圖為何,濟盈,此時就交於你處置,務必查清前因後果,從嚴懲戒。」皇帝厭惡的看了我一眼,冷著一張臉吩咐孔貴嬪。

我癱坐在地上,萬念俱灰,我知道,我完了。

上一次我僥倖沒被被牽連,這一次被拿到了把柄,孔貴嬪一定不會放過過。

嫦曦殿被封了宮,包括綉橘在內的所有人都被帶走了,只剩下一個新來的小宮女照顧我飲食起居,聽說宮中清理了很多人,我的母家顯聖夫人府也受了株連,被舉族流放,嫂子的母家清河柳氏雖然沒有傷亡,但也被罰了大筆銀子,元氣大減。

事情的「真相」變成了我求子心切,但不得聖寵,於通過就說服了顯聖夫人,將陌生男子喬裝打扮弄進宮,企圖混淆皇室血脈,清河柳氏也其中出了大力。

我聽著這些似是而非的傳言,心如死灰,整個人彷彿即將被宰殺的雞鴨,一日日等待著死期的降臨。

我坐在院中,望著湛藍的天和遠處的玉宇瓊樓,懊悔不已,或許當初我就不應該聽桕姑姑的話留在宮裡,如果我能領了皇帝的恩賜,及時出宮去,斷然不會落得如此境地吧,即便是嫁給人做填房和續弦,也一定會比現在好上千百倍。

可我更多的還是不解和疑惑,我不明白,我怎麼就落到如此境地了,口口聲聲說為我好的桕姑姑這麼就忽然翻臉不認人?明明配我過夜的是皇帝,怎麼就忽然換成了小太監?我不爭不搶,不問世事,我究竟是得罪了誰,要被這也樣的構陷和污衊?

我既不聰慧,也不年輕貌美,既沒有高貴的家世,也沒有優渥的榮寵,所有的不過是虛有其名的一個皇貴妃頭銜,就這樣,我還能擋了誰的路呢?

直到幾日後的深夜,桕姑姑端來了毒酒和白綾給我。

「姑姑,我從來不是個聰明人,在家裡不是,在宮裡十多年也不是,」我勉強的笑了笑「我知道在宮裡,有的時候問的越多死的越早,所以我我盡量不多聽,不多問,不多管,只想做個糊塗人,好好活下去。」

「可是姑姑,今兒我不想裝糊塗了,我想做個明白鬼,還請姑姑告訴我,我究竟擋了誰的路?姑姑當日勸我留在宮裡,是否真的是為我好?還有今上為何那般厭惡我,半點情意也不講?」

「罷了,我就告訴你吧,」桕姑姑開口「你擋的是孔貴嬪的路,留你在宮裡是我的意思,為的就是利用你剪出清河柳氏在宮中埋藏的羽翼。」

桕姑姑說,死去的太皇太后周氏就是柳家的外甥女,她在宮中經營多年,遺留了諸多埋藏極深的勢力,皇帝需要一個作為誘餌將他們引誘出來。

原本這個人不會是我,但我聽了桕姑姑的唆使,以皇貴妃之位為要挾留在了宮裡,又按照桕姑姑的叮囑,各種折騰,斷送了皇帝對我的最後一點情意,於是這個人就成了我。

皇帝不再念著我們過往的恩情,我在他眼裡也就徹底淪為了工具,所謂的穢亂宮闈,不過是故意找個由頭,通過我牽連顯聖夫人再清理柳家勢力罷了,甚至於那個通過人皮面具,假扮成皇帝的男人,都是皇帝安排的。

「你也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命不好,皇帝是個薄情寡義,多疑多思的,你和皇帝是自小的情意,只要有你在一天,我對皇帝的恩情就不值一提,所以我不能留你。」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苦笑,御乾華、桕姑姑、孔貴嬪……我何德何能,竟能成為這麼多人博弈的棋子,他們可真真是看得起我啊。

桕姑姑說願意給我最後的體面,許我身著皇貴妃的禮服上路,但我卻並不願意。

我扯斷了東珠,絞碎了朝服,卸去了所有金銀首飾,換上了從前做宮女時的裝束,一身粉裙,一朵絨花。

我是清清白白來到這世間的,所以也要清清白白的走,皇貴妃這個身份,帶給我的只有恥辱和罵名,所以,我不願意背負任何和它有關的事物上路。

空蕩蕩的白綾懸掛在樑上,飄飄蕩蕩的,有寒冷的夜風吹進來,風往那邊吹,它就往那邊擺,像極了我的一生,隨波逐流,榮辱不由己,生死不由己。(作品名:貞愨皇貴妃,作者:青舟醉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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