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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20歲賣藝女嫁70歲富家老爺,喜懷麟兒卻不敢讓全家知道

1

燕娘出嫁那天,沒有十里紅妝,一支單薄的鑼鼓隊伍吹吹打打,在朦朧的煙雨天里喜轎從趙家大宅的小門進去了。

她只是娶來沖喜的妾侍,出身青樓,當然沒有什麼大排場。

蓋頭下她看見一雙步履黑色鍛鞋,步履蹣跚,顫顫巍巍地停在她身前。

滿堂的喜慶里,喜娘按著她的頭,嘴裡喊著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的。

高堂自然也不會有,畢竟與她成婚的那人自己就是個年過七旬的老翁。

入了洞房,只有喜娘陪在一旁,關上門,一室寂靜。

等了一會,門『吱呀』地開了。

喜娘開心地喲了一聲,走了過去將趙老爺扶了過來。

趙老爺年過七旬,百病纏身,守著這萬貫家財捨不得就此撒手,大夫無法斷他幾時命終,但皆是表明他藥石無醫,就這麼吊著口氣。他請了一個算命的,算命的說須得一陰時陰曆出生的女子來為他吊命。

恰好,燕娘就是。

儀式完畢後,趙老爺遣散了屋內的下人包括喜娘。

「你可願意跟我?」

趙老爺坐在燕娘身旁,蒼老的聲音響起,感覺喉嚨里滾著一口濃痰。

蓋著蓋頭的燕娘順從地點了點頭。

沒得選的。她不過青樓賣藝女,面上還有還有一大塊傷疤,只能在青樓里給人彈曲打雜,原以為這輩子就這麼過了,卻有人願意花錢買她,青樓老媽媽喜不自勝。

老媽媽說:「這也算你的造化了,當初買你進來就看你模樣水靈,長大後指望你掙錢,可惜你不爭氣,生生讓炭火毀了容,變得人憎鬼厭,倒是可惜了。所幸老天垂憐你,多少姑娘巴望著嫁那趙家院,偏讓你趕上了。」

趙老爺顫抖著拿著喜稱將她蓋頭挑起,燕娘沒抬頭。趙老爺伸出他那遍布青筋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力道微弱。

燕娘推開他,起身開門,朝著門外站著的小廝說道:「老爺暈了。」

無喜無悲。

燕娘知道,總歸青樓出來的女子,走哪都是個話柄。她轉身要避開她們,卻被差點撞上了一堵胸牆。

玄色的斜襟衣袍,上面綉著精細的暗色花邊。燕娘抬頭,便跌進了一雙極其黝黑的眸子里。兩人間的距離近到她能感覺到他的鼻息微弱。

燕娘意識到紅著臉趕忙低下了頭,後退一步,朝著男子福下了身子。

「四叔。」

男子是趙老爺的四弟,趙倫。

趙家是個大家族,人丁興旺,他才不過三十六歲,正值而立,長得眉目俊朗,是趙家生意場上的一把好手。

2

大婚沒有讓趙老爺沖喜,他的身體照樣一日一日衰竭下去。

燕娘的新屋裡。

「你做得很好。」趙倫聲音帶著沙啞。

他看著燕娘,依舊是那一對黝黑的眸子,讓人覺得他無時無刻都是這麼清醒。

燕娘咽下一口氣,笑了笑,沒說話。

趙老爺已經不能下床了,包括燕娘在內的七房太太都要輪流值守侍候趙老爺。說是七房,實際上只有三房,大房二房若是活著年紀都與趙老爺相當,也是多病多災,早年一一都去世了,到最後只剩了兩房,加上燕娘才算三房。

病床上的趙老爺哼哼唧唧,意識模糊。燕娘將熬好的湯藥一勺一勺地喂進他的嘴裡,大部分又沿著嘴角下巴流了下來。燕娘耐性好,喂一次就拿著帕子給他擦一下,連身旁府里的老媽媽都不禁為這個青樓女子刮目。

燕娘正專心喂著,趙老爺的獨子趙天明進來了。趙老爺妻妾多,但子嗣單薄,連趙倫都有三子,趙老爺卻只有趙天明一個兒子,還是個老來子。是五房給他生下的,今年也不過雙十年華,與燕娘年紀相當。

老天偏愛,趙家的男丁都長得十分俊朗秀氣,趙天明也不例外。

趙天明習慣了自己這年邁的父親常卧病榻,他每日晨昏定省地來看望趙老爺。他上前來,燕娘自覺地將塌邊的位置讓給他,自己退居在他身後。

趙天明接過她手中的葯碗,指尖無意的觸碰,燕娘下意識地瑟縮了下,他朝她笑了笑,算是招呼。

趙老爺意識模糊,趙天明比燕娘還有耐性地喂他湯藥,他嘴角微笑,臉上的輪廓溫潤,不似趙倫帶著歲月打磨的剛毅。

聽說他是個讀書人,燕娘書讀得不多,但在他身上,燕娘莫名地浮起了曾在書上看到一個詞——有匪君子。

趙天明餵過趙老爺,燕娘接過他遞過來的空碗,他又朝她笑笑,輕聲言謝。燕娘莫名覺得耳根一熱,低下頭。

趙倫進來的時候就看見這麼一副才子佳人的畫面。趙天明見他,禮貌地朝他作揖喊了聲四叔,便退了下去,徒留趙倫看著燕娘的眼裡詭異莫測。

月上柳梢頭。

「怎麼?喜歡上了?」趙倫陰陽怪氣地問她。

燕娘不答,他捏起了燕娘的下巴,看著她臉上那塊醜陋的疤痕,道:「照照鏡子,就你這副鬼樣子還想當趙家的少奶奶?」

說完將她甩在一邊。燕娘透過門上糊著的紙,隱隱見屋外檐下的大紅燈籠,孤寂地在夜色里輕輕晃著,閉了閉眼,淚水無聲無息地滑過。

3

燕娘無事,整理房間的時候看見跟了自己十多年的琵琶,撥了撥弦,曾經相依為命十多年的聲音竟好像來自前世。

她在院後的荷花池旁彈了一曲,往來的丫鬟小廝走過低頭竊竊說著什麼,但燕娘閉著眼假裝渾然沒聽見。

「很好聽。」

一曲畢,趙天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燕娘看過去,他一身素白的長袍,綉著暗紋花印,一看就是低調貴氣的富家公子。

燕娘低頭表示對他讚賞的謝意,收起了琵琶轉身欲走。

「哎,別走。」趙天明攔住了她的去路,笑得明朗,沒有一絲輕浮的意思。

「我很喜歡聽你彈的曲子,可以為我再彈一曲嗎?」他說得真誠,眼中的祈求意味明顯。

想起上次趙倫的不悅,燕娘想要拒絕,但面對著他這般,燕娘鬼使神差地點了頭。

趙天明是真的在欣賞,他坐在一旁,如痴如醉,等燕娘奏完,他還似乎沉浸在曲中。

「你的曲子很壓抑,你不開心。」他說。

「你還年輕,等我爹走了,我便恢復你的自由身可好?」

燕娘看他,他似是知道燕娘在疑惑他為什麼能將自己父親的死說得如此風輕雲淡,他看著滿池綠油油的荷葉,微風拂過,聲音也顯得輕飄飄。

「生我的時候我爹已經五十五歲了,那時候他就已經是現在這樣,好幾次病發差點撒手人寰都被一碗又一碗的湯藥給搶回命來。他愛我,卻不能陪著我,有時候看他那麼痛苦地咳喘和病發時痛苦的臉,我都想,要不就這樣讓他去了吧,我是不是很冷血?」

說完,他看她一臉凝思,笑了笑,似乎覺察到自己說多了。

「你多大年紀?」趙天明見她不答話,也不介意,又問道。

「雙十。」

女子雙十年華未嫁已經算是老姑娘了,她因為臉上的疤自然無人問津。

趙天明點頭,「我跟你年紀相仿。」

燕娘撫了撫自己臉上的疤。

「有沒有人告訴你,其實你長得很好看。」

燕娘抬眼看他,趙天明也正笑意盈盈地看著她,眼裡的真誠讓人絲毫不懷疑他說的話有假。

有人說的。

與趙倫第一次相遇,他在青樓會見客商,她為他們彈曲。隔著朦朧的紗簾,客商大讚她的曲子絕妙,要一睹真容。青樓媽媽幾番勸阻沒擋住,客商撩開紗簾見她抱著琵琶,只見半邊完整的臉,直說老媽媽騙他,贊分明她才貌雙全。可等她放下琵琶,露出了左臉的疤痕,客商噤聲,不難看出眼中的惋惜和吃驚。

只有趙倫,自始至終都是那般微笑,不驚不喜。

後來他常來點她的曲子。

他喜歡喝酒,但從不喝得酩酊大醉,喝得微醺,靠在她身上,也不嫌棄她的容貌,白日里獨當一面的他像個任性的小孩。

她自卑,常不自覺地撫向自己的左臉,那是下意識的掩飾自己的醜陋。

他察覺到,總會拉開她的手,道:「燕娘啊,其實你長得很好看。」

帶著酒氣,孰知真假?

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轉手便將她送進了趙家大宅,成了他的嫂嫂。

4

趙老爺終究還是死了。

傳來死訊的時候,燕娘正倚在塌上,大夫皺著眉頭,左右思量,突然面浮喜色。

「恭喜夫人喜懷麟兒。」

燕娘心下咯噔,所幸她早有預感,遣散了房裡的下人。她褪下自己手中的白玉鐲子塞在了老大夫的手中,眼神駭人地看著老大夫。

「只有你知我知。」

小廝在外面急急地扣門,說趙老爺就在方才五姨娘餵了葯後去了。

燕娘忍著身體的不適下了床,外面已是哀嚎一片。

趙老爺的院子里,趙倫正站在院中央安排開始著手趙老爺的身後事,面上凝重悲傷。滿院的人進進出出,兩位姨娘站在門旁抽泣不止,沒人顧得上她。

燕娘進門看了眼趙老爺的儀容,那張蒼老的臉已經開始發黑,房間瀰漫著一股濃重的藥味,她聞了只想吐。

她捂著帕子衝到門外沒人的拐角乾嘔了起來。

「你沒事吧?」

趙天明不知什麼時候走來,燕娘嘔了幾下平復了自己,抬眼看他,眼中還有被嗆出的淚。他亦是滿眼通紅,俊朗年輕的臉上布滿疲憊和哀傷,穿著一身白衣,聲音裡帶著干啞。

燕娘搖了搖頭。

趙老爺死後要守靈七日,身為趙老爺唯一的兒子,趙天明需日日跪守靈堂,幾房夫人便是輪流守夜。

夜色暗沉,趙家院上下一片縞素。

看得出來,趙老爺的死對趙天明打擊很大。他已經兩天沒合眼了,今晚輪到燕娘和他守夜,門邊值守的門房就像燒給趙老爺那些紙做的小人一般,神情麻木地跪著。

趙天明一張又一張地將黃紙遞進火盆里,他嘴唇乾得發白。燕娘起身給他倒了杯茶水,他看不見。燕娘又將杯子伸到他眼前,他這才動了動麻木的眼珠,眼裡布滿血絲,下巴上長著青茬。

「謝謝。」即使這麼大的哀傷,他還是這麼有禮。

燕娘又跪回去,懷著身子,這些天都沒有能好好休息,她早就覺得自己腹中有些難耐。趙倫忙前忙後,她沒機會跟他說。

後半夜,腹中的折磨演變成劇痛,她察覺有什麼從她的身體流失而出的時候,她已經不支地倒了過去。

5

燕娘被渴醒的,只覺得嗓子眼裡幹得冒火,她下意識地喊著口渴,聲音出來得艱難。不一會,就有人將她扶起,水杯湊近她的唇邊,燕娘小抿了一口總算能睜開沉重的眼皮,目之所及可以看出這是一間破舊的柴房。

她慢慢側過頭,看見了趙天明那張年輕俊秀的臉,他清理過自己,下巴上青色的胡茬不見了,只是面上更消瘦了些,身上帶著好聞的氣息。

趙天明給她餵過水讓她躺下歇息便又走了。不一會,柴房的門又開啟,是趙家的兩位姨娘和幾位叔公,包括趙倫。

「老爺現下去了,你肚裡孩子也掉了,按家法是應該先打你五十個板子再沉塘,但老爺剛走,趙家不想再見血,三十大板後,將你逐出趙家,剩下的就看你自己造化了。」

說話的是五姨娘,畢竟給趙家誕下一子,地位自然是趙家能說話的。

燕娘躺在地上,看著他們一群人氣勢洶洶進來又出去,她費力地抬眼看向了趙倫,他站在五姨娘身旁,端得是一身正派,自始至終都同那些旁觀人一樣眼神冷漠地睥睨著她。

他們走後,一束光從柴房破了的窗戶紙上穿過打在她臉上,好溫暖,她閉眼扯開了嘴角。

她如今這副樣子,三十大板後,只能成鬼。

趙倫自始至終都沒有再來過。

她沒等來趙倫,卻等來了趙天明。

入夜,趙天明一身麻衣悄悄開了柴房的門,他將她扶起,輕輕地問她:「還能走嗎?」

沒有回應,燕娘被他抱了起來,她太虛弱了,只能順從地依偎在他的胸膛。

燕娘想,原來這個看似文質彬彬弱不禁風的讀書郎,胸膛也是如此寬厚。

趙天明抱著她從趙家後院的小門出去上了一輛馬車,一路馬車搖搖晃晃,到了一處深巷衚衕口,趙天明又將她抱著進了衚衕里深處的一間小屋子裡。

小屋裡有床榻,布置簡陋但整潔,比那個破舊的柴房好多了。趙天明又請了大夫給她看傷,囑咐她安心在此休息便又匆匆走了。

請來照顧燕娘的也是住這巷子的隔壁大嬸,燕娘的身體在一日日的靜養里漸好,每次趙天明來看她,隔壁大嬸總是曖昧地看著兩人。她以為燕娘與趙天明不過是一對被家裡反對在一起得苦命鴛鴦,燕娘不知如何說,只默認著由她想,所幸趙天明也不甚在意。

燕娘倚在窗前,只覺得今夜的月光分外明亮。隔壁家大嬸說今天是中秋節,闔家團圓的日子。

看著大嬸臉上幸福的笑容,燕娘微笑著讓大嬸早點回去吃個團圓飯。

大嬸走後,燕娘吹熄了燭火,一人坐在窗邊,不知在想著什麼,趙天明就這麼披著月色而來。

「今日中秋節,外面有很多賞月的人,一起出去湊個熱鬧吧。」

他帶著燕娘來到一處湖邊,湖邊很多人,大家都是來賞月的。

月色撩人,湖水湛湛,不遠處的遊船上,燕娘看見趙倫坐在甲板上的圓桌旁,他身邊有三五個女人和幾個小孩,應是他的妻子。看不清趙倫面上的神情,但她想應該是幸福的吧,畢竟天倫之樂。

燕娘低頭,只覺得眼睛痒痒的,就這麼掉下了一顆淚珠打在腳下。

6

「你不娶我就是因為這個女人?」

一道清麗的女聲在耳邊響起,燕娘抬頭,眼前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一個女子。女子一身紅衣,面容俏麗,此時正怒目圓睜地仰頭看著她身邊的趙天明質問道。

趙天明皺眉,還未開口,女子又看向燕娘,正要說什麼,又突然倒吸了一口氣。燕娘看出她眼中的震驚,但隨即她的震驚轉變為難以置信,最後只剩鄙夷。

燕娘下意識地撫了撫自己面上的疤。

「趙天明,我哪點比不上這個醜女人?」

「你給我住口!」趙天明厲聲喝止了女子。

女子被吼,嚇得怔愣了一瞬,杏眼裡盈滿淚水。她看著趙天明,又恨恨地看了燕娘,腳下一跺便跑開了。

「哎。」燕娘出聲想要叫住女子。

她知道那是趙天明的未婚妻子,趙老爺在世的時候就定下的。她曾見過一面,在趙老爺的靈堂前,當時女子沒注意到她所以並不知道她的身份。如今她誤會了趙天明和自己,燕娘想幫他解釋一下。

「別理她。」趙天明一臉不耐地拉住欲追出去的燕娘,燕娘轉頭看他,還是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這種表情,滿是厭惡。

既然他不急,燕娘也沒有急的道理。燕娘低頭,目光落在他握著自己手腕的那隻手上,那裡溫度灼熱,燕娘掙了掙,趙天明才意識到自己的逾矩,他迅速鬆開了她的手,好像生怕她誤會一般。

看他白皙的臉上爬上兩抹可疑的紅暈,支支吾吾半天不知說什麼,燕娘莞爾笑了笑。她當然不會誤會,她與他之間豈止是雲泥之別。

燕娘的釋然並沒有讓趙天明鬆一口氣,他見燕娘並無他思轉身要走。他心下鼓起一口氣,一把將她轉向面對自己。

「燕娘,我……我……」

他半天說不出話,燕娘寬容地笑著看他,輕輕說道:「我不會誤會的。」

趙天明聽後眉頭皺的更深,太緊張了,他還是說不出口,索性俯下身子一把堵住了她的唇。

燕娘意識到的時候如遭雷擊,她迅速推開了趙天明。

「我……」這下輪到她結巴了起來,她思緒繁亂,乾脆選擇了逃避,轉身逃走。

逃離了人群,趙天明在後面追喊著她,可是燕娘此時並不想面對他,只像一隻沒頭的蒼蠅挑著沒人的地鑽。

她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處,突然從旁邊屋頂上跳下三個黑衣人攔住了她的去路。黑衣人手上皆是一把明晃晃的刀,燕娘大驚,轉身要逃。趙天明也看見了她的處境,趕忙上前拉著她跑。來不及說話,耳邊只有獵獵的風作響,但黑衣人離得他們太近,一刀朝著燕娘劈下,趙天明一把將她攬在身下。

燕娘只聽耳邊悶哼一聲,趙天明身體沉重地從她身上滑下。

燕娘趕忙扶著他,跑得艱難,一路大喊,黑衣人似乎忌憚了,互相看了對方一眼,輕功一展又都不見了。

7

看著趙天明慘白的臉,燕娘又驚又怕,滿臉淚痕,但還是維持著自己的理智將趙天明扶到了住所。

「我沒事。」趙天明虛弱地躺在了塌上,伸手撫住她滿是淚痕的小臉。

燕娘安頓好他,又跑出去叫了大夫。

大夫說趙天明受的是皮外傷,包紮好靜養一段便無礙,燕娘這才放下了心。

大夫囑咐好事宜要走,燕娘轉身要去送送,趙天明卻拉住了她的手,大夫沒注意,只徑自出了門。

「這下,我抓到你了。」

他還有心情玩笑,燕娘嗔怪地要將手掙開,趙天明卻握得更緊。他背上受傷,只能趴著,手上用力一扯,便將燕娘扯得蹲下了身子,差點手就按在了傷口上,他逼著她的臉湊近他,距離之近,可感覺到對方的鼻息。

燕娘紅著臉要將頭別開,他手又放開了她的手腕摁著她的後腦勺,讓她只能面對著他。

負著傷,本就吃力,他喘得厲害,但還是堅定地看著她。

「燕娘,我愛你。」

眼裡的堅定和認真,讓燕娘乾涸的眼眶又盈出了淚水。她低頭吸了吸鼻子,又猛然抬頭,對著他的唇堅定地吻了下去。

趙天明受傷日日待在燕娘的住所,他喜歡看書,常常在門口擺一把長椅一壺清茶,就著一本書就能看一天。燕娘無事,幫著隔壁家大嬸做一些掙錢的雜碎活打發時間,同坐一處,燕娘抬頭看他,卻見他不知何時早已盯著自己,瞬間緋紅了臉。

燕娘知道他在捉弄自己,斜睨了他一眼要起來,他不讓。笑過之後,他定定地看著她,氣氛瞬間變得曖昧了起來。

一切發生得理所當然。

燕娘問他:「你這樣不回去,家裡人不會找你?」

趙天明說:「我爹走了,家裡都是四叔在打理,我娘聽我四叔的,誰會在意我?」

燕娘的手頓了頓。

良久,她說:「以後離你四叔遠點。」

8

趙天明握住了她的手,似是隨意地問道:「你說,是什麼人會追殺你?」

燕娘想了想,搖頭,她沒看見趙天明此時雙眼清明異常。

趙倫還是找來了,趙天明回趙家院不在,他一腳踢開了房門。大嬸嚇了一跳,見到是一陌生男子,直說要報官。趙倫不理她,眼神陰沉地看著燕娘,燕娘遣退了大嬸。

「那小子把你藏得挺嚴的。」他回身關上了門,陰陽怪氣道。

「怎麼?沒殺了我,追上門來?」事到如今,燕娘也沒有什麼可怕的,她學著他陰陽怪氣的調反問。

趙倫明顯被她激怒,將她抵在角落裡,一手捏住她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

燕娘目光看向了他身後,大晌午,門上投來庭院里那棵大樹的影子,輕輕搖曳。

「你說你愛我,你的愛就這麼廉價?」趙倫想要羞辱她。

可他並沒有得逞,燕娘無懼地冷笑。

「我愛你,你把我送給了別人。我愛你,你讓我親手將毒藥一口一口喂進了老爺的嘴裡。我愛你,你眼睜睜看著我痛失我們的孩子,甚至眼睜睜要看著我死?」

每說一句,燕娘眼裡的淚便更重一分。

「我愛你,可是這個代價太大了。」

她周身瀰漫著一股絕望,趙倫不禁鬆開了手。

「說來你從來沒有承諾我什麼,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我以為這樣,至少會留住你的心。」

燕娘低頭,自嘲地笑了。

「可是我太蠢笨了,你的心我從來都沒得到過,說什麼留住?你說的對,到底是我太賤。」

良久,她低聲道:「趙倫,我不愛你了。」

門又重重被踢開,趙倫驚訝地看了過去。只見趙天明站在前方,一臉冷漠,他身後一眾趙家大院的家長。

「趙倫,我竟沒想到你真是一顆虎狼之心。」趙家大院的二叔公顫抖著手指著趙倫。

趙倫想要辯解,可是方才的一切顯然都入了這些人的眼,這是一個局,而自己就這麼落下陷阱。他回頭看燕娘,她低著頭,根本不在意這一切。

「你害我?」趙倫難以置信道。

燕娘沒有抬頭,趙倫見事已成定局,反而釋然地笑了起來。

「虎狼之心?你們誰沒有虎狼之心?你們誰敢說你們不巴望著大哥死?我只是在幫你們啊。趙家大院家財從來只傳嫡子,我們這些庶子只能成為他跑腿的小廝,若是他沒死,我們怎麼瓜分這萬貫家財?」

幾位叔公被他道出了不堪的事實,有些難堪。

「趙倫!你殘害手足謀奪家財是不爭的事實,趙家大院容不得你這狼子野心。」二叔公厲聲大喝,身旁的小廝上前圍住了趙倫和燕娘。

他們被扭送去了衙門。

燕娘判了秋後斬首。趙倫比她好,畢竟是趙家人,不過判了幾十年。

不過,對燕娘來說這些都不重要了,誰死誰活,反正她都要死了,管不著。

她坐在空蕩蕩的牢房裡,高高的天窗投下一道陽光,空氣里的塵埃飛舞。她一坐就是一天,旁的牢房裡的死囚聽了她的罪名,對她皆是唾棄不已。

她這樣坐了很久很久,牢房的大鎖發出清脆的聲音。這是她入獄後,趙天明第一次來看她。

「其實你一直都知道我們在門外對不對。」他蹲在她身前,伸手撫向了她的臉。

燕娘沒說話,對著他溫柔地笑。

「為什麼?」他問。

他真的是很乾凈的一個人,一向澄澈清明的眸子里並沒有大仇得報的喜悅,反而是布滿通紅的血絲。

燕娘看著他,良久,她痴痴笑了。

「因為我傻啊。」

那時候她愛趙倫,就為他付出一切。她這輩子做過最狠的只有兩件事,一件是為了不被老媽媽擺布用炭火毀了自己的臉,一件就是為了趙倫殺人。

她愛他,可是當趙老爺顫抖著手去掀她蓋頭的時候,她有多愛趙倫,那一刻就有多恨他。

趙倫手握著她的一片痴心為所欲為,但是他卻沒算到人心再熱也是會涼的。當趙天明將她抱出柴房的那一刻,她在他的胸膛里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至少在那一刻,那顆心是在為她跳動的。

她笑出淚,趙天明的眼睛也是一片通紅。

她手描摹著他臉上的輪廓,觸手一片濕潤,這是為她流的淚。她釋然地笑了,好歹,這世上還有一個人會為她流淚。

「謝謝你來看我。」她說。

這是她對趙天明說的最後一句話,然後她閉上了眼,再也不願看他,他臉上的神情太悲傷了。

趙天明,我愛你。她在心裡說。

即使知道你對我從來也只有算計。救我,不過想要讓我當趙倫的人證。為了讓我對趙倫死心,你煞費苦心地演了一出苦肉戲。故意將趙倫引來找到我,就是為了讓他承認自己所做的一切。

那天屋外的陽光很刺眼,我看到的不只是樹影,還有你一閃而過的身影。那夜黑衣人舉刀沖我而來,若是趙倫的人,根本不會因為砍了你一刀就這麼放棄殺了我,畢竟你我皆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你還太乾淨了,所以手段看起來那麼拙劣,太容易被識破。

但是我愛你,所以我不會告訴你為什麼趙倫一心要了趙老爺的命,卻留下了你。

我更不會告訴你,你一心扳倒的,送進牢房裡的那個人,是你的生身父親。

不過,這一切也許你不久就會自己想通了。但是,至少你現在不用痛苦。

趙天明,深宅大院里的事,燕娘看透了,來生只想當一隻無念無想的禽獸,再也不惹這些令人作嘔的勾當。(作品名:燕娘,作者:二八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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