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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衝天·黃金榜上》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

鶴衝天

北宋·柳永

黃金榜上,偶失龍頭望。

明代暫遺賢,如何向。

未遂風雲便,爭不恣游狂盪。

何須論得喪?

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

煙花巷陌,依約丹青屏障。

幸有意中人,堪尋訪。

且恁偎紅倚翠,風流事,平生暢。

青春都一餉。

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

【詞句注釋】:

鶴衝天:詞牌名,雙調八十四字,前段九句五仄韻,後段八句五仄韻。

黃金榜:指錄取進士的金字題名榜。

龍頭:舊時稱狀元為龍頭。

明代:聖明的時代。一作「千古」。遺賢:拋棄了賢能之士,指自己為仕途所棄。

如何向:向何處。

風云:際會風雲,指得到好的際遇。

爭不恣游狂盪:一作「爭不恣狂盪」。爭不:怎不。恣(zì):放縱,隨心所欲。

得喪:得失。

白衣卿相:指自己才華出眾,雖不入仕途,也有卿相一般尊貴。白衣:古代未仕之士著白衣。

煙花:指妓女。巷陌:指街巷。

丹青屏障:彩繪的屏風。丹青:繪畫的顏料,這裡借指畫。

堪:能,可以。

恁(nèn):如此。偎紅倚翠:指狎妓。宋陶谷《清異錄·釋族》載,南唐後主李煜微行娼家,自題為「淺斟低唱,偎紅倚翠大師,鴛鴦寺主」。

平生:一生。

餉(xiǎng):片刻,極言青年時期的短暫。

忍:忍心,狠心。浮名:指功名。

【譯文】

《鶴衝天·黃金榜上》是北宋詞人柳永早年創作的一首詞。詞的上片敘述了詞人落第後的失意不滿和恃才傲物,下片敘寫了詞人放浪形骸、出入風月場中的生活。全詞表現了詞人恃才傲物、狂放不羈的個性與懷才不第的牢騷和感慨。此詞的特點是率直,無必達之隱,無難顯之情,語言質樸。

在金字題名的榜上,我只不過是偶然失去取得狀元的機會。即使在政治清明的時代,君王也會一時錯失賢能之才,我今後該怎麼辦呢?既然沒有得到好的機遇,為什麼不隨心所欲地遊樂呢!何必為功名患得患失?做一個風流才子為歌姬譜寫詞章,即使身著白衣,也不亞於公卿將相。

在歌姬居住的街巷裡,有擺放著丹青畫屏的繡房。幸運的是那裡住著我的意中人,值得我細細地追求尋訪。與她們依偎,享受這風流的生活,才是我平生最大的歡樂。青春不過是片刻時間,我寧願把功名,換成手中淺淺的一杯酒和耳畔低徊婉轉的歌唱。

【作者簡介】

柳永(約984年—約1053年),原名三變,字景庄,後改名柳永,字耆卿,因排行第七,又稱柳七,崇安(今福建武夷山)人,生於沂州費縣(今山東費縣),北宋著名詞人,婉約派代表人物。

柳永出身官宦世家,先世為中古士族河東柳氏,少時學習詩詞,有功名用世之志。咸平五年(1002年),柳永離開家鄉,流寓杭州、蘇州,沉醉於聽歌買笑的浪漫生活之中。大中祥符元年(1008年),柳永進京參加科舉,屢試不中,遂一心填詞。景祐元年(1034年),柳永暮年及第,歷任睦州團練推官、餘杭縣令、曉峰鹽鹼、泗州判官等職,以屯田員外郎致仕,故世稱柳屯田。

柳永是第一位對宋詞進行全面革新的詞人, 也是兩宋詞壇上創用詞調最多的詞人。善為樂章,長於慢詞,以描寫歌妓生活、城市風光以及失意文人羈旅行役的生活等題材為主,語多俚俗,尤善鋪敘形容,曲盡其妙。詞風婉約,詞作甚豐,是北宋第一個專力寫詞的詞人,對北宋慢詞的興盛和發展起過重要作用。詞作流傳極廣,有「凡有井水飲處皆能歌柳詞」之說。生平亦有詩作,惜傳世不多。有《樂章集》。

【創作背景】

《鶴衝天·黃金榜上》是青年柳永參加科舉考試落榜不第後所作。即已名落孫山之後,心中有所不甘,因為科舉的仕途之路仍然是他實現自我價值的最佳選擇,但是失落、激憤和難堪之情,必須要有所排解,詞人於是寫下這首詞。

【整體賞析】

全詞充分地展示了詞人的狂傲性格。「黃金榜上,偶失龍頭望」,考科舉求功名,開口輒言「龍頭」,詞人並不滿足於登進士第,而是把奪取殿試頭名狀元作為目標。落榜只認作「偶然」,「見遺」只說是「暫」,其自負可知。詞人把自己稱作「明代遺賢」,這是頗有諷刺意味的。宋仁宗朝號稱清明盛世,卻不能做到「野無遺賢」,這個自相矛盾的現象就是他所要嘲諷的。「風雲際會」,施展抱負,是封建時代士子的奮鬥目標,既然「未遂風雲便」,理想落空了,於是詞人就轉向了另一個極端,「爭不恣游狂盪」,表示要無拘無束地繼續過自己那種為一般封建士人所不齒的流連坊曲的狂盪生活。「偎紅倚翠」「淺斟低唱」,就是對「狂盪」的具體說明。詞人這樣寫,是恃才負氣的表現,也是表示抗爭的一種方式。科舉落第,使他產生了一種逆反心理,只有以極端對極端才能求得平衡。他毫不顧忌地把一般封建士人感到刺目的字眼寫進詞里,恐怕就是故意要造成驚世駭俗的效果以保持自己心理上的優勢。

還應看到,「煙花巷陌」在封建社會是普遍存在的,這是當時的客觀事實,而涉足其間的人們卻有著各自不同的情況。柳永與一般「狎客」的不同,主要有兩點:一是他保持著清醒的自我意識,只是寄情於聲妓,並非沉湎於酒色,這一點,他後來登第為官的事實可以證明;二是他尊重「意中人」的人格,同情她們的命運,不是把她們當作玩弄對象而是與她們結成風塵知己。可見,詞人的「狂盪」之中仍然有著嚴肅的一面,狂盪以傲世,嚴肅以自律,方能不失為「才子詞人」。

這首詞,真切細緻地表述了詞人落第以後的思想活動和心理狀態。「何須論得喪。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言得失何干,雖是白衣未得功名,而實具卿相之質,這是牢騷感慨的頂點,也是自我寬慰的極限。這些話里已經出現了自相矛盾的情況,倘再跨越一步,就會走向反面。「何須論得喪」,正是對登第與落第的得與喪進行掂量計較;自稱「白衣卿相」,也正是不忘朱紫顯達的思想流露。詞人把他內心深處的矛盾想法抒寫出來,說明落第這件事情給他帶來了多麼深重的苦惱和多麼煩雜的困擾,也說明他為了擺脫這種苦惱和困擾曾經進行了多麼痛苦的掙扎。寫到最後,詞人好像得出了結論:「青春都一餉,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謂青春短暫,不忍虛擲,為「浮名」而犧牲賞心樂事。其實,這仍然是他一時的負氣之言。

《鶴衝天·黃金榜上》是柳永進士科考落第之後的一紙「牢騷言」,在宋元時代有著重大的意義和反響。它正面鼓吹文人士者與統治者分離,而與歌妓等下層人民接近,有一定的思想進步性。既表現出詞人身世漂零之感,又反映出對妓女們的同情以及蔑視功名、鄙薄卿相的傾向,不僅具有一定的社會意義,而且還帶有消極反抗的情緒。這首詞的構思、層次、結構和語言均與柳永其他作品有所不同。全篇直說,絕少用典,不僅與民間曲子詞極為接近,而且還保留了當時的某些口語方言,如「如何向」「爭不」「且恁」等。全詞寫得自然流暢,平白如話,讀來琅琅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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