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米與黑豆的傳說
? 從前，我們這兒連年災荒不斷，不是旱就是澇，老百姓的生活十分艱苦。這一年，又發大水，村上一大半人都餓死了，剩下的人靠吃草根和樹皮過日子呢。
?莊上有一個窮小夥子，不知叫啥名字，人們只知他姓楊，就公稱他「小楊」。小楊心地善良，眼看莊上餓死的人一個接一個，心中十分難受，就找到與她相愛的桃美姑娘商議：「怎麼辦呢？總不能讓鄉親們全餓死吧？」桃美姑娘說：「小楊哥，你來正好，我正要找你呢。因為今夜我夢見東海邊上有座山，山頂上住一位老仙翁，我求他想辦法救救鄉親們，他笑著叫我約你一起去，會教給我們救鄉親的辦法呢。」小楊說：「好是好，但怎麼去呢？」姑娘笑道：「夢裡的路我還記得，走，我帶你去吧……」
? 就這樣，桃美和小楊牽手上路了。他們經過艱苦跋涉，爬過99座山，穿過99個林，終於找到那位老仙翁。老仙翁笑著問：「你們跑了這麼遠，不怕苦嗎？」他倆齊聲答：「為了拯救鄉親們，再苦也不怕！」仙翁收回笑容：「你們不怕死嗎？!」他二人又齊答：「只要鄉親們能活命，我倆萬死不辭！」老仙翁又露出笑容，高興地點點頭，不慌不忙地從龍頭拐杖上取下小葫蘆，吹了一口氣後取出一粒神秘的白色藥丸，遞給小楊說：「你吞下去，就會變成一隻白色小牲畜，你願意嗎？」小楊接過藥丸道：「只要鄉親們不挨餓，不管變成什麼都願意。」邊說邊將白丸吞下肚，一霎眼，他就變成一隻活蹦亂跳的小動物：雪白的毛、短短的尾巴、尖尖的耳朵，四條小腿；說兔，比兔大，說牛，比牛小。桃美姑娘一看她的小楊哥哥變成這個樣子，急得哭了。
?老仙翁笑笑說：「別哭，小姑娘，現在你把它牽回去，每天給它吃點帶露水的青草，它就可以拉出許多黑色的豆子來，人們一天每人吃一粒就可度命；過了七七四十九天，再把原來剩下的黑豆叫大夥拿去播種，以後就不愁災荒了。」老仙翁頓了頓，又嚴肅地叮囑道：「記住，過了49天後，它拉的東西，雖然樣子還像黑豆，但絕對不能吃，也不能播種，它是肚子里的積毒，要深埋到土裡去；以後，再拉的東西就是像黑豆一樣的屎了。」桃美姑娘見老仙翁說了這麼多，就是不提小楊哥的事，急得漲紅了臉問：「那小楊哥怎麼辦呢？總不能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吧？」老仙翁微笑著拍拍她的肩說：「這，這就全靠你了。要記住，過了七七四十九天，第50天的晚上，你抄近道，把它帶到我這兒，到時候，我就可以把它變成人了。」說完後就催他們趕快下山。
? 桃美姑娘牽著小牲畜回來了，按照老仙翁的吩咐，每天起早割些帶露水的青草喂它，然後把它拉下的黑豆分送給快要餓死的村民們。鄉親們每人吃一粒豆子後，立馬就飽了，也有了精神和力氣，大家高興極了，紛紛扛上農具下田播種黑豆，沒幾天，田裡的豆苗就長得一片綠油油的。
? 這件事很快就被附近的老地主知道了。老地主早就眼饞桃美姑娘的美貌，想霸佔過來，只是沒找到合適機會，現在又聽說她得了一隻會拉神豆的寶畜，急得口水流下三尺三。這天，天還沒亮，老地主就派了許多狗腿子，去把姑娘和寶畜搶了過來。
? 可巧，今天正是第50天，
? 姑娘餵飽了「小楊」後，正高高興興地收拾衣服，準備等到晚上抄近道，帶「小楊」到老仙翁那裡去，好讓它再變成人，回來過上好日子。忽然門外吵吵嚷嚷衝進來一夥惡人，不由分說，把她倆拉了就走，任憑桃美姑娘再三掙扎也沒有用。
? 到了老地主的家，老地主呲牙裂嘴地說：「好姑娘，好美人兒，跟著我過日子吧！」桃美氣急了，破口大罵：「瞎了你的狗眼，快放我們回去！」老地主只當沒聽見，迫不及待地來到小牲畜面前，拍拍它的屁股說：「寶貝寶貝快下寶！快拉寶！」果然小牲畜真的拉了一攤黑油油的豆子，老地主一看，連忙跪下去捧起來就往嘴裡填，邊吃邊說：「吃得多，吃得多，長生不老福壽祿！」誰知話音剛落，他就大叫肚子疼，不一會口吐白沫、眼上翻，兩腿一蹬，就他媽「福壽祿」去了。
? 老地主的兒子一看這種情況，顧不上哭喪，掄起鞭子就要抽打「小楊」，桃美姑娘趕緊上前護衛，並貼近它的耳朵小聲說：「小楊哥，快跑，跑到後山坡上等我，我要帶你到老仙翁處把你再變成人呢。」「小楊」聽懂了她的話後，撒開四條腿，飛也似地逃出去了。
? ?「小楊」跑到後山坡上他們當年常約會的地方，等呀等呀，一直等到天黑，也沒有等到桃美姑娘。它哪裡知道，好心的姑娘為了救護它，當場就被老地主的兒子們活活打死了。
? 地主家裡的幾位長工，心裡敬愛桃美姑娘，等到半夜裡就偷偷地把姑娘的屍體抬出來，裹蓆安葬在後山坡上。「小楊」看到姑娘的墳，急得在墳邊繞著跑了99圈，叫了99聲，最後，沒力氣了，就跪下前腿，伏在墓前傷心地哭著，嘴裡哀哀地呼喚著姑娘的名字「美（羋）啊！美（羋）啊！……」
? 這悲慘的聲音清脆又凄愴，它從清早叫到天黑，又從天黑叫到天明，鄉親們聽到這叫聲，也都跟著流下了眼淚，但誰也沒有辦法幫助它。大傢伙就每天割些帶露水的青草放在它面前，還親切地叫著「小楊，小楊，吃點草吧！」小楊心裡感激，但說不出話來，只好仍然站在姑娘的墳邊，輕輕呼喚著：「美（羋）啊，美（羋）呀……」它心裡想：如果她能從墳墓里跳出來多好呀，即使找不到老仙翁，我變不成人也沒關係，我願永遠跟在她的身邊，伏在她的腳旁，讓她的小手盡情地撫摩，讓她的皮鞭輕輕地抽打，我也心甘情願。
? 小楊在這裡想呀，盼啊，直盼得下巴頦的鬍子也長出來了；它用小腳刨呀，刨呀，刨得腳爪變成兩瓣蹄子了；它用頭抵呀，抵呀，抵得頭上也生出角來了；可桃美姑娘卻永遠不能回來了。
? 有一天，就在小楊抵得頭上雙角彎了的時候，奇蹟出現了，桃美姑娘墳邊，小楊跪成的小水窪里，忽然發出一叢碧油油的稻子，轉眼間結出許多金黃的稻米，香噴噴的味兒一直傳到村莊里。
?鄉親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糧食，按當地方言，就親切地用姑娘的名字，稱它為「稻米（桃美）」……
? 從此後，這一帶的人們因為有了稻米（旱稻）和黑豆作主糧，再也不挨餓了。小楊原來出生的那個小村莊里，要就不種豆子，一種就豐收，一株黑豆往往能收一大攤子的黑豆呢，因此，人們就把那個小村莊稱作「豆攤村」（今蘇北沭陽縣茆圩鄉一原行政村名）。當村民們黑豆吃不完的時候，常常將它碾成糊狀拌草料，飼餵牛和驢，牛驢們吃了很高興，知道與小山羊有關係，所以當牛驢們生氣時，可用蹄子踢狗、踢豬，就是從來不踢羊。
?稻米（旱稻）呢，因為太香了，人們不但不施捨牛、驢，而且平時自己也捨不得吃，一般是過節或來客，才捨得做一頓噴香的大白米乾飯呢。這一帶的姑娘們吃飽飯後喜歡牽著小山羊到稻地邊草梗上放牧；小山羊主要吃草，有時也偷吃點麥苗或其它莊稼葉子，卻從來不吃旱稻葉子。姑娘們至今還有人親切地稱小山羊為「小羊羔（小楊哥）」，而小羊羔的叫聲，卻永遠是「美（羋）呀，美（羋）啊」……的。
? 講述人：1，程官書，生於1895年，農民；2，崔秀銀，生於1899年左右，農民，豆攤村人。整理此文，曾得到上海老作家賈升老師的指導和幫助
? 搜集整理撰稿：臧繼驊，沭陽縣民間文藝家協會主席
? 編審：劉剛，中國民協人文關懷專委會秘書長，中國人文經濟網總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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