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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被抓上山做壓寨夫人,卻發現土匪頭子是我失蹤4年的未婚夫

1

皓月當空,冷風撕裂了窗紙,直直朝臉上撲。

一屋子的男女老少縮在一團,抖成了篩子,分不清是冷的,還是怕的。

只有一女子端坐角落,正認真細緻的低著頭擺弄著眼前的青瓷器。

對周圍的一切都渾然不覺,全神貫注地對著物件做著最後的上色。

「這可咋整,聽說那土匪頭子最近猖狂的厲害,別像那龜孫子們一樣嗜殺成性……」

此言一出,屋裡的人立刻七嘴八舌的議論起傳說中的北山土匪頭子陸青山。

橫豎不過一句話,陸青山不幹人事兒,不是個人。

自從他入了北山,往日的快活日子一去不復返。

北山人跡罕至,寸草不生。

有人注意到了角落裡的南風,長嘆一口氣,連連搖頭:「你說你這女娃非要跟著我們來做甚麼,要被留下做壓寨夫人可咋整。」

話音未落,房門吱呀一聲,有人推門進來,一眼瞅中了南風,上前就將人綁了。

南風軟糯的語氣里隱隱露出生氣:「別撞到我的東西。」

二哈揣著雙手走上前,剛想動手,腦海里想到老大的叮囑,笑著甩頭,對身後的弟兄們抬手:「把這姑娘的東西也帶上。」

風雪越來越大,在後山尋了一圈也沒找到活物的陸青山敗興而歸。

剛回到寨子里,就見二哈一副只蠢不萌的日常憨笑,迎上前討好:「老大,您可算回來了,兄弟們等你老久了呢。」

陸青山抿唇:「讓你辦的事情可辦妥了?」

「辦妥了,老大好不容易給機會,我可老能幹了。」

陸青山眼都沒抬,將手裡的小半袋乾糧遞給二哈:「一會兒拿下去給兄弟們分了。」

二哈將陸青山領到了門前,陸青山一腳踹開門。

長腿剛邁入裡屋,剛走幾步,他腳步停了。

床塌上一女子正身殘志堅地低著頭用下巴去勾掉落的小彎刀。

看不清臉,但他觸及到床塌上白凈的鋪蓋上沾了泥巴。

陸青山青筋泛起,聲音冷過窗外的冰雪:「我讓你們想辦法找糧食,這就是你們找的糧食?能吃嗎?」

二哈垂下頭,後退兩步:「老大,您息怒,別看這小娘們兒身板子小,能不能吃的,您先將就一下……」

陸青山正要出聲讓二哈滾出去,就聽到一道女聲響起,帶著試探:「陸青山?」

陸青上目光探過去,兩人視線撞上。

女子披頭散髮,血污和泥巴糊了滿臉。

「陸青山,別以為你披了張貂皮,我就認不出你了。」

陸青山傻傻杵在原地,雙腿發抖,宛如雷劈。

2

陸青山自小順風順水,從來沒怕過什麼人。

他爹是蕪鎮的商賈名人,他娘也是大戶人家出身,因為有凡事都能罩著他的爹娘,所以他自幼就不知道什麼是吃苦。

順遂了十五年,陸青山沒想到自己第一次受挫是因為一個傻子。

那個傻子叫南風。

因為她那瓷器爹早年救過他爹的命,家裡又恰巧是一男娃,一女娃,兩老爹拍著腦門兒一合計,給兩人定下了娃娃親。

準確來說,南風是要嫁去陸家做童養媳的。

在陸青山不知第幾次打架摔斷了腿後,陸青山從他爹口中知道了南風這個童養媳的存在。

準備要死要活絕食抗議的前一刻,南風他爹卻派了人來陸家捎了話。

言簡意賅三個字,要退婚。

他陸青山打小是被寵大的,這麼一聽,躺不住了。

就算是要退婚,也是他陸小爺來退婚。

那南風莫非是長得閉月羞花,不然以南家祖祖輩輩玩瓷片的背景,第一次登門就找人甩臉子,臉是有多大。

腿傷剛好,陸青山就找了黃道吉日摸去了南家住的小巷。

剛下過雨,青石板濕漉漉的,踩上去好幾次腳下打滑。

月黑風高,四下無人。

陸青山輕手輕腳翻牆進了院子,雙手剛扒上窗紙,還沒來得及在上邊戳洞,就被人當頭用一瓷器給砸了。

人剛醒,就被他爹一棍子打腿上,陸青山咬牙。

剛養好的腿,又斷了。

「你這個不成器的東西,天天不學好,還學會偷看人姑娘洗澡了。」

陸青山一臉懵,雙手抱臂。

抬眼瞧見站在一旁的南風,低垂著目光,雙手絞的泛白。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偷看你洗澡了?」

南方長大的女子臉皮薄,南風也不例外,她耳垂紅了半邊,支支吾吾只知道說「你」。

後邊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陸青山一句話懟的噤了聲:「小爺我就算是光明正大的看,也是合情合法,你不是我童養媳嗎?」

南風羞的滿臉通紅,撒腿就跑。

毫無例外,陸青山再次挨了他老爹一頓毒打。

倒是第二天,南家老爹親自探病,帶了一堆爛瓷片,表示婚事還是繼續。

陸青山第二次見南風,是在半個月後,找她說悔婚。

地點約在蕪鎮小巷,陸青山到時,南風還沒來。

陸青山手中撐著一把油紙傘,鼻尖撲來濃郁的桂花香,與蕪鎮常年的雨水氣息混合在一起。

還沒等來南風,就被人套了麻袋,猝不及防被撞翻在地。

陸青山想,怎麼每次來找她,都這麼倒霉呢。

一群人下了狠手,嘴上咒罵著,言語難聽。

打了許久,陸青山卻感覺不到疼了,只覺得背上好像有什麼東西,死死壓住他。

「我不許你們打他。」

陸青山心尖微顫,突然生出股狠勁兒,竄起身,掀開頭頂的麻袋。

一群人推搡著南風將她壓在地上正在搶她手中的碎片,南風被打的鼻青臉腫,只是握著碎片不鬆手。

又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真是個傻子。

陸青山抬腳,三兩下解決了那群無賴,將人扶起。

「你撲過來做什麼?」

南風眨眨眼:「我不能讓他們打你,你是我未來丈夫。」

看著她那雙眼睛好半天,陸青山只是悶聲吐出三個字:「謝謝啊。」

「你沒事就好。」

陸青山第一次正眼瞅她,臉倒是不大,就是看上去挺傻。

3

在那之後,陸青山偶爾路過那條小巷,有時會丟給她一包酥糖,有時則會讓她陪他走在小巷聊上幾句。

聊的多了,陸青山都沒發覺他們之間的距離,似乎近了那麼一點兒。

「之前我被打,你那麼傻的護著我,你不是不想嫁給我要退婚嗎?」

南風咬著酥糖,說話難免流口水,忙去捂嘴:「不是的,是我爹不想讓我嫁給你,他說你混賬……無所事事。」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南風咬唇:「這不是我說的。」

陸青山看上去沒什麼反應,只是問她道:「你很喜歡陶瓷?」

南風點頭:「我爹說了,我們總要守著老祖宗傳下來的手藝,不能讓這些流傳了幾千年的手藝有一天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你每天做這些瓷器,是為了什麼?」

「我爹說了,做瓷器是為了賺錢,賺錢是為了生娃,生娃還是為了做瓷器。」

她總是喜歡把「我爹說」掛在她嘴邊,陸青山本應覺得無趣,可不知為何,卻還是立著沒走。

南風一直以為陸青山會一直守在小鎮,無所事事,做陸家的小霸王。

直到1931年的春天,柳葉生出新芽,南風剛滿十六歲,可以自己一個人從頭到尾做完一整套青瓷器。

那天,她剛做完活兒,等在小巷口低頭摳著手上的顏料。

陸青山雙手負在身後,抿唇傻看了很久。

還是南風先發現他,沖他揮揮手。

她今日不知為何,特意穿了一件翠綠色旗袍,滿目含笑,眼裡只有陸青山。

小家碧玉的模樣讓陸青山微怔。

陸青山知道她等急了,快步走過去,聲音跟砂紙磨過,啞的厲害:「我要走了,南風,你是個好姑娘,我會說服我爹,就說是南家退婚,陸家會給你們補償。」

南風的頭慢慢垂下去,臉上少了兩個梨渦。

陸青山拽過她手腕,朝她手裡塞了一包酥糖,和一塊紅布。

紅布沉甸甸的,她不用看也知道裡面有什麼。

「陸青山,我不需要。」

認識她這麼久,陸青山還是第一次見溫順的南風生氣,也是第一次聽她連名帶姓叫他的名字。

之前,她最多的時候,都愛喚他陸少爺。

南風抓過那塊紅布,連帶著裡面的東西,直直砸在他臉上。

砸完,又小心翼翼去看他的神情。

卻再也沒向往日那般,軟糯的問他一句疼不疼。

陸青山面無表情,轉身就走。

回到陸家,陸青山開誠布公說了自己的想法,毫無意外,陸青山又挨了打。

這一次躺在床上整整一個月下不來床。

他爹是鐵了心逼他服軟,可陸青山從小就不吃這一套。

能下床的第一天,陸青山就盤算著怎麼逃走。

沒等來他的那些弟兄,卻等來了南風。

她是偷偷跑出來的,在陸青山的幫助下小心翼翼爬窗進了他的房間。

床鋪乾淨整潔。

她彎彎嘴角,將一塊紅布塞進他懷裡,忙別開臉:「明晚我爹約陸伯伯去我家訂日子,你要走就快走吧。」

「你不用覺得內疚,這本來就是你的錢,就是這錢被風吹了一地,很多掉進了水裡。」

陸青山這才發現她盯著一顆濕漉漉的腦袋,眉目不悅:「你跳下河去撿了?」

看她那表情,就知道答案了。

「真是個傻子。」

南風卻看著他笑了,她眼裡亮晶晶的:「陸青山,好好保重。」

他離開的那晚,南家找來了戲班子唱小曲兒,特別熱鬧。

南風只是隨便找了個借口,自己一個人躲在窯房裡擺弄瓷器。

窗子開著,有風灌進來。

她抬頭瞧了眼窗外,月亮很亮。

南風不知道,收拾好包袱的陸青山就蹲在窯房外,一動不動。

煙光下的南風格外柔軟,陸青山差點兒就沒忍住,走進去給她一個擁抱。

陸青山起身,對南風低聲說了一句再見。

4

南風也是在一月有餘後,從陸家老爺口中得知陸青山當了兵,正一路北上。

1931年夏至,陸青山在一場戰役里立下大功,聲名大噪。

消息傳到蕪鎮時,南風剛賺錢買來的第一本書,她將書抵在心口,由衷替陸青山開心。

她早就知道,陸青山和她不一樣,他非池中物,夢想對他來說,絕不僅僅只是做夢。

只是誰也沒想到,一場突如其來的爆炸打破了國內的平靜。

陸青山駐守在前線,日夜作戰,卻被自己人出賣,導致傷亡慘重。

一層層陰霾壓在眾人頭頂,戰役節節敗退。

帶他多月的將領將他撲倒在地,替他擋下了槍彈,落在陸青山臉上的血還是熱的。

那一刻,陸青山才知道,都是自己輕信了不該信的人,所以,才會讓他們錯失了反轉的良機。

陸青山渾身發冷,他慢慢放下將領的身子,慢慢的抬手,合上了他的雙眼。

敵軍狂傲肆虐,陸青山死死抵抗住北城最後一道防線,最後寡不敵眾,被敵軍抓回了軍營,生死未卜。

1932年,有關陸青山的消息迅速傳到各個戰區,也傳回了南方小鎮蕪鎮。

陸家一朝敗落,白白受著眾人的指責謾罵,陸老爺子身子大不如前,卻還是挺著腰板兒將拐杖朝面前一立:「我陸家子孫,絕不會做大逆不道之事。」

鎮上多的是冷嘲熱諷的人,卻很少有雪中送炭的人。

畢竟南方很少見雪,也用不上什麼炭。

只有南家還是照常與陸家來往。

後來,就連南風也跟著被人罵。

漸漸的,來南家買瓷器的人也越來越少。

可南風還是堅持著燒窯,制瓷,她日日夜夜的燒,馬不停蹄的干,用那些辛辛苦苦攥起來的賣命錢,保住了陸家老宅。

她想,她要等陸青山回來。

陸青山那麼驕傲的人若看到陸家沒了祖宅,該多難過啊。

1935年,南風受陸老爺子囑託,帶著一包乾糧和陸家的希望,離開了蕪鎮。

5

「怎麼,真忘了我了?」

陸青山不敢置信地,眨眨眼。

很快,沉著臉過去,給她鬆開身上的繩子,瞅一眼小彎刀:「因為被一個賣國的土匪綁來,為保貞潔想不開?」

南風這才清清楚楚將他從頭到尾瞧了個遍。

曾經意氣風發的陸家少爺如今一身貂皮,瘦了不少,皮膚也晒成了小麥色。

「我是自己自願被綁來的。」

還是軟糯的語氣,和幾年前一樣,連那股兒傻勁兒也沒變。

「陸伯伯自打聽了那些消息後就身體不好,他囑託我來找你,我一路北上,沿途一直在打聽你的消息,走了三個多月,才找來這裡,聽說北山有個土匪頭子叫陸青山,我就自願被他們綁來了。」

她說:「陸青山,你爹讓我來找你。」

窗外有樹枝被雪壓彎,清晰可聞。

陸青山還是綳著臉:「就為了這個破事,你千里迢迢,不怕死的找來這裡?」

「嗯,我答應了陸伯伯,就要說到做到。」

良久的沉寂後,陸青山開口:「我爹他,是讓你替他來和我斷絕父子關係嗎?他也覺得我丟了他臉是不是?」

南風像是慌了,抓過他垂在身側的大手:「不,陸伯伯說,雖然我兒子平時沒個正形不是個東西,可他是個人,就不會做不是人做的事兒。」

學他爹的語氣還挺像,有板有眼的。

「這是……陸伯伯說的。」

她的手很冰,陸青山格開她的手,起身:「這話倒真是我那親爹才會說的。」

「陸青山,陸伯伯讓我帶來了你很需要的東西,他讓我對你說,你一直都很有主見,他不多管閑事,你想做什麼他也管不了。」

陸青山垂下頭,用腳去踢剛才從外頭帶進來的雪。

他確實有主見,不像南風一樣從小聽話乖巧。他爹一心想讓他上清北,他卻入了深山當土匪。

「陸伯伯還說,無論你做什麼,他都要你記住一條,永遠別忘了他為你取名的初心。」

陸青山呼吸一窒。

剎那間好像渾身被針眼穿透,細細麻麻的疼。

「陸青山,成婚是兩人的事情,你一人否決作廢沒用。」

她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跟前,緩緩地,試探地從他後身後抱住他。

「這話,是我說的。」

她感受到陸青山後背明顯一震。

陸青山走之前,給了她最周全的保護,可是她沒要,也不願意婚約作廢。

於是,在陸老爺子將退婚書遞到她手裡的那刻,便當著老人家的面,將空著她一人簽名的白紙黑字生生撕碎了。

她雖然從小性格柔軟,沒有主見,可她清清楚楚的知道,她喜歡陸青山,很喜歡很喜歡。

陸青山推開了她的手臂:「南風,我現在就是個土匪,不僅什麼也給不了你,還會連累你被人罵。」

「陸青山,我不怕。」

陸青山遲遲不肯鬆口,南風就一直瞅著他,還是第一次見她這樣倔強。

安靜的屋子裡,突然傳來一聲突兀的輕響。

南風捂住自己的肚子:「我為了見到你,被他們抓來,餓了一天了。」

陸青山的臉色終於有了變化。

雖然他有意忍著,可南風還是撞到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

想到什麼,陸青山窘迫的從自己的貂皮口袋裡,摸出來一個饅頭。

還是和隔壁山頭的老王打了一架,硬生生從他手裡搶過來的。

自己還沒捨得吃。

直接遞到她手裡:「只有這個了,正是深冬,寨子里沒什麼乾糧了。」

南風笑著接過,一點兒也不嫌棄,將饅頭分開,遞迴去一半:「陸青山,你也吃。」

陸青山盯著她的那雙眼,那雙眼說不上多美,可他覺得好看的一塌糊塗。

吃完饅頭,兩人坐上了他的床榻。

本來炕頭髮熱,如今卻沒了一絲熱氣。

南風身上只穿了一件破舊的紅棉衣。

本就是南方人,到了北山真是扛不住了,面上還是吹著手和他聊天:「我還是第一次見雪呢。」

腳上的襪子破了洞,看到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腳上,南風正要縮腳,卻被陸青山輕輕地拉過雙腳,用自己掌心的溫度暖著。

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對待,南風臉頰滾燙。

她試圖用說話掩飾緊張:「陸青山,我相信你。」

尾音卻緊張的發抖。

夜色已深,陸青山將僅有的棉被裹在她身上,嚴實的密不透風。

6

陸青山確實沒有背叛 。

他被那些敵軍帶去了軍營之後,剛開始整日整日的挨打,很多次他都覺得自己撐不下去了。

可是,想到為了保護他犧牲的將領,想到那些有血有肉最後卻只剩冰冷的兄弟們,陸青山硬生生多撐了一個月。

直到那群敵軍決定加快侵略步伐時,陸青山找人叫來了軍營最高的指揮官。

他滿臉是血,卻絲毫不顯頹廢。

指揮官說了句話,立刻有人搶著翻譯:「長官問你,找他有何話要說。」

陸青山嘴角帶笑:「告訴他,我知道北邊哪裡最薄弱。」

「但是如果我拿出誠意,指揮官也要給我信任和報酬。」

翻譯陰陽怪氣地向指揮官表明了他的意思。

指揮官仰天大笑,再開口,彆扭的說著中文:「陸青山,我關注你很久了,我一直很欣賞你。」

——

陸青山將敵軍引到了北城,那裡早已空無一人。

等到指揮官想要斃了陸青山,陸青山早已金蟬脫殼,逃離了敵軍的視野。

指揮官惱羞成怒,便開始散播關於陸青山賣國求榮的假消息。

他們得不到的人,別人也別想得到。

陸青山沒有向南,而是繼續向北,躲了半個月,最終進了北山。

「那你是怎麼又成了……」

陸青山低笑:「建了山寨,成了土匪?」

「他們選擇從北邊行動就是篤定北邊最容易攻破,這幾年他們的行動越來越快,我雖然有心捲土重來,可我現在勢單力薄,只能先找個地方養精蓄銳。」

南風不解:「可是為什麼我聽到的,卻是那些百姓說你不幹人事……還害的他們不敢上山。」

陸青山看她說話時半信半疑的注視,無奈:「南風,我承認我現在是個土匪,但我絕對沒有干不該乾的事兒。」

他覺得還是要好好解釋一下:「自從我來了北山之後,一直在想辦法組建自己的兵力,也有很多正義的青年人願意加入我們。」

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他陸青山作為一深山土匪,平白無故拐走了他們的兒子或者孫子。

但是他真的是多次強調了自願二字。

再說了,這幾年要不是他陸青山在北山,北山又怎麼可能這麼安穩,連個外人都看不到。

「真的沒有?」

陸青山點頭,小心翼翼:「最多,就是借了他們一點兒乾糧,那也是他們太過分,隔三差五上山來我寨子里砸東西耍潑皮的。」

「那陸少爺怎麼還有錢買貂皮?」

陸青山立刻將貂皮脫了給她看:「假的。」

只是覺得穿起來,更有彪悍山匪那氣質,真能唬住不少人。

「南風,我會還的。」

他現在的模樣,可憐巴巴的。

她看了,莫名的想抬手,揉揉他頭髮。

手剛放上去,陸青山頭垂的更低了,嗡聲嗡氣的:「好幾天沒洗頭了。」

「嗯。」

想到隔壁屋的那些百姓,南風清清嗓子:「那抓來山上的那些百姓,能放了嗎?」

陸青山蹙眉:「他們還抓了其他人回來?」

下一秒,屋內傳來陸青山的大嗓門兒,有他當陸家少爺時那味了:「二哈,給我滾進來。」

7

山寨祠堂。

二哈對著上面一排牌位,跪的雙腿酸麻:「老大,我能起來了嗎?」

露出一口大黃牙,見陸青山沒反應,又笑著問一旁站著的南風:「大嫂,你幫我勸勸。」

「誰是你大嫂,別一天天只會叭叭,啥也不是,給我跪好了。」

二哈還是笑,一點兒也沒犯錯之人該有的自覺:「老大,你這地方話說的是越來越好了。」

陸青山正要拍他腦瓜兒,南風溫柔道:「好了,人家也是堂堂七尺男兒,知道錯就好了。」

陸青山緩和了臉色,又問二哈:「你知道錯了嗎?」

二哈忙點頭:「老大,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偷吃乾糧了。」

還笑眯眯給南風糾錯:「大嫂,我五尺。」

就不能給他好臉色。

陸青山挑眉:「你是無恥,繼續跪著吧。」

寨子里的兄弟們很快心照不宣兩件事情。

被綁回來的女子是大嫂,得罪誰都不能得罪大嫂。

別問為什麼,問就是看二哈前車之鑒。

但是不得不承認,自從南風來了寨子里,他們弟兄們能吃飽飯了,也有力氣打架了,雖說大嫂話很少,沒事又喜歡躲屋子裡鼓搗青瓷器。

他們兄弟們的隊伍,也在越來越壯大。

山下的百姓們也開始自動組成加油隊,為他們加油打氣。

——

1937年,全面抗戰爆發。

陸青山帶領兄弟們一路嚴防死守,打了三天三夜,敵軍撤退的當晚,陸青山還是和往常一樣杵在她門口和她說話。

那晚月亮很圓,說著說著,南風突然問他:「陸青山,你說月亮裡面要沒了任何東西,會不會就更亮了?」

陸青山很認真的想了想:「不會,就好比人的眼睛,眼睛若沒了瞳孔,就再也沒有了光。」

南風低笑:「那就好,我不能沒你,那你也不能沒有我。」

這是她第二次如此直白的,對他說自己的心裡話。

陸青山今晚異常的嚴肅:「南風,你還記得我曾經問過你,那些都是你爹的想法,若是你自己,你自己是怎麼想的時,你是怎麼回答我的嗎?」

南風怔了兩秒:「我記得,我對你說,如果是我自己,我熱愛陶瓷,但我做陶瓷不是為了賺錢,生娃,我只想攥錢去讀書。」

「南風,現在你可以實現你的夢想了,我明天讓二哈送你回蕪鎮,那邊很太平,這筆錢你可以拿去讀書。」

怕她拒絕,陸青山又說:「我知道當年你給我的那些錢里有你自己日日夜夜做瓷器攥的錢。」

南風看著他的眼睛,只是問了他一句:「陸青山,你真想我回去嗎?」

陸青山無聲點頭。

「好,你想我回去,那我就回去。」

她接過他手掌心的那塊紅布,握在手裡,沉甸甸的。

陸青山最後還是沒忍住,微微低下頭,難得的柔軟:「好好去實現你自己的夢想,留在蕪鎮,等我回去。」

南風比他低了太多,只能踮起腳:「陸青山,你想要嗎?」

這兩年,陸青山對她很好,疼到骨子裡。

可從前那樣不著調的人,對待南風卻從未越雷池一步。

他們都知道這次分別,意味著什麼。

料是陸青山這樣的漢子,聽了也耳根紅了一片。

最後,他只是鬆開她的手,喃喃重複一句:「等我回來。」

8

陸青山是在兩個月後才收到南風來信的。

她在信里寫兩家父母的生活瑣事,寫自己入學後的讀書趣聞。

她還告訴他,二哈送她回蕪鎮後遇到了自己喜愛的姑娘,他要成親了,暫時不能與他回合了。

最後,她寫:「馬上又到春天了,陸青山,你好好活著,我在蕪鎮,等你回來。」

他剛和弟兄們打完一場硬仗,很多人看到陸青山坐在泥土堆上,捧著什麼東西笑成了二哈往日的模樣。

他們想,肯定是收到他們嫂子來信了,真好。

有的還會默念一句,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娶上媳婦兒。

等結束吧,徹底結束後,他們就能榮歸故里,娶媳婦兒生娃娃。

下一秒,又瞧見陸青山毛毛躁躁的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支筆頭,指揮剛才讀信的小兵寫:「我說你寫,你就寫,今日和兄弟們打了勝仗,你平安到達就好,希望你一直開心做自己想做的,轉告二哈,娶了媳婦兒就好好待人家,還有……南風,今晚月亮特別亮。」

小兵傻樂起來,陸青山一腦門兒拍在小兵頭上:「你小子笑啥呢,看看把你能的,字都寫跑偏多少了。」

9

南風沒想到,與陸青山北山一別竟然會那麼久。

陸青山也沒想到。

1940年,陸青山帶著弟兄們加入了一群唱著高歌前進的隊伍。

一場又一場的打,一次又一次的與死亡擦肩而過。

可陸青山還是堅持和南風寫信,一寫就是整整五年。

這五年,陸青山爬草地,過險河。

看著無數並肩作戰的弟兄們倒下,又看著一批又一批滿懷熱忱青春稚嫩的新兵加入。

傷的最重的一次,他右腹中了兩顆槍彈,一向只會沖著他傻笑的二哈第一次抱著他頭,哭的稀里嘩啦:「老大,你不能死,我答應了大嫂,要保護你。」

「老大,你醒過來看我一眼,老大你罵我……」

「老大,我求求你了,再堅持堅持,咱們已經往南走了,老大。」

陸青山終於有了反應,悶哼一聲:「二哈,你哭的也太丟人了。」

陸青山所在的隊伍確實在一直往南。

他想,南風,再等我一個春天,我馬上就能回到你身邊。

——

1942年春天,陸青山給南風寫了最後一封信,信里只有一句話:「青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屍還。」

戰事越來越激烈,陸青山再也沒有收到南風的來信。

又或者,南風根本沒有再給他回信。

陸青山再次燃起希望是在1945年的春天,敵軍越來越弱,他們越來越強。

陸青山躺在土坑上,對著天上的明月,笑出聲。

他想,他終於能回到蕪鎮了。

沒多久,他眼裡的光又滅了。

南風她會不會早就忘記了他,她會不會……嫁給了別人?

應該的,這也沒什麼,他陸青山沒資格讓她一直等他。

後來,陸青山開始失眠,打仗那麼消耗體力,可他還是整宿整宿睡不好。

再後來,他想,她嫁給別人也好,只要她好好活著,快樂幸福就好。

陸青山所在的戰隊遭遇敵軍反撲是在一個正午,敵軍使用調虎離山之計將陸青山他們堵到了死路。

越來越多的人在他面前倒下,還有那個昨夜還嚷嚷著娶媳婦兒的小新兵。

「老大,小心!」

陸青山被二哈撲倒。

血從他鼻尖,嘴裡流出來,越流流多,二哈還是傻笑:「老大,我想我見不到我的娃娃了,老大你要好好活著……」

有液體順著陸青山下巴跌落,陸青山只是反覆的拍著他的臉:「二哈,堅持一下,我們馬上就等來援兵了,馬上就到蕪鎮了……」

「你醒醒,二哈!」

二哈閉上了眼睛。

二哈再也不會沖他傻笑了。

陸青山緩慢站起身,紅了眼睛,他大聲嘶吼著,死死守在山頭,等著援兵的到來。

——

腳下踉蹌,耳邊轟轟隆隆,突然,又響起父親笑著告訴他名字由來的那句詩。

陸青山倒下的那一刻,他心裡只想著兩件事。

抗戰還沒有結束,他還沒吻過她的臉。

尾聲

抗戰結束的那一天,南風牽著一個奶娃娃站在蕪鎮巷口,翹首以盼的等待著。

「乾娘,乾爹和爹爹怎麼還沒回來呀?」

南風揉揉小傢伙的腦袋:「別急,我們再等等。」

耳邊響起小鎮最近常播的曲子,語調歡快,為了慶祝抗戰結束。

收到陸青山最後一封信時,她是生氣的,可不過一分鐘後,她就給他寫了回信。

信里也只有一句話:「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你還。」(小說名:《春風又綠江南岸》,作者:紙皮核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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