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故事 > 故事:一女孩投湖自殺,民警被迫跳下水救人,可沒人知他不會游泳

故事:一女孩投湖自殺,民警被迫跳下水救人,可沒人知他不會游泳

真相併不重要,一件事信的人多了,自然就會變成真相,而原本的真相就變的無關緊要了。

1

早上六點半,李曉陽拿著一個鐵鍋子吹著口哨溜溜達達下了樓。

女兒陽陽說要喝小區門口陳師傅小吃店的豆漿。老婆李月琴說要吃他們家的油條。

李曉陽乾脆拿起一口鐵鍋說:「都有都有,好傢夥,都2020年最後一天了你們還支使我一個要值班的小民警,天理何在。」

女兒陽陽一聽,鄭重其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李曉陽同志你這覺悟不夠高啊,作為人民的公僕,就得為人民服務知不知道。」

李曉陽嬉皮笑臉地捏了捏她的臉說:「得嘞,為人民服務。我就是一跑腿的命。」說著晃了晃手裡用來裝早餐的鐵鍋,出了門。

剛下樓就撞見正在樓下早鍛煉的隔壁四號樓的胡大媽:「喲,李警官,這是下來買早飯啊。」

李曉陽小跑幾步跑到胡大媽身邊假裝委屈道:「可不是嘛,伺候我家的皇后和公主。」

胡大媽哈哈大笑,聲音幾乎響徹整個小區:「誒喲,李警官,做您媳婦兒那可是真幸福。」

李曉陽「嘿嘿」笑了兩聲,話題一轉問道:「胡大媽,你們家那門鎖上次修了之後就沒出什麼問題了吧?」

胡大媽連忙說:「沒問題,沒問題,好使著呢。誒喲,多虧了您,要不然我一老太婆真不知道該找誰幫忙,這大冬天的,要是那天沒碰到你我估計得被鎖在門外一整宿了。」

李曉陽擺擺手道:「沒事兒,舉手之勞,不就修個鎖嘛。不過您家門鎖年數也太長了,是到了該換的時候了,回頭我給您看看再給您安個新的。」

「誒喲,那真是謝謝你了。」

「行了,不和您嘮了,」李曉陽敲了敲手裡的鍋說,「不趕緊回去,怕是要跪搓衣板了。」

胡大媽又「哈哈哈」笑出了聲,聲音洪亮得把一旁停在樹上休息的鳥都嚇跑了。

小區門口的陳師傅小吃店,是一對姓陳的夫妻開的,手藝不錯,每天一早店門口就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李曉陽舉著鍋剛出小區門口就看到了長隊,心中一陣哀嚎,老老實實地沖隊伍最後面走去。

「李警官!」聲音從店裡傳了出來,是店老闆陳師傅的聲音。

李曉陽沖他招了招手說:「早上好。陳師傅。」

陳師傅也沖他招招手示意他過來,說:「您還排啥隊啊,買啥說話就行了。」

李曉陽看了看長隊面露難色道:「這不合適吧,大夥都排著隊呢。」

話音剛落,一個洪亮如鐘的聲音傳了出來:「你李警官有啥不合適的,誰要是有意見讓他來找我!」

李曉陽回頭望去,是12號樓的秦老爺子,幾周前秦老爺子家的狗丟了,李曉陽幫他找了整整一個通宵終於把那隻陪了秦老爺子將近十年的京巴給找了回來。

「就是就是,要是別人准不行。可要是您李警官,我一百個樂意。大夥說是不是?」

這次說話的是19號樓的小謝。小夥子幾年剛考上江城工科大學,211,全家都樂壞了,然而這裡面也有李曉陽的功勞。

高考那天,小謝到了考場才發現自己忘了帶准考證,回去再去取肯定來不及。

他媽要給他送去,可那天交通管制,打不到車,急得在小區門口哭了起來。

結果正好碰上準備出警的李曉陽,李曉陽二話不說載著他媽騎著警局摩托一路暢通無阻地到了考場,這才有驚無險地趕上了考試。

李曉陽笑著沖他指了指說:「就你話多。」

他話音剛落開始不斷有人附和表示同意。37號樓的張大媽、25號樓的金老師、28號樓的王阿婆。隊伍里大多數,或多或少都受過李曉陽的幫助。

陳師傅隨即道:「李警官,您看,不就買個早點嘛,有啥不合適的。我們這些人哪個家裡有點事兒您沒幫過忙。

「其他人不說,要不是當初您幫我跑東跑西打聽怎麼辦衛生局的合格證,我這小吃店哪能開得起來。」

李曉陽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哎呀,都是小事兒,為人民服務嘛,不足掛齒……」

話還沒說完,陳師傅就把裝了豆漿、油條外加幾個包子的塑料袋放到了李曉陽的鍋里說道:「老規矩吧,早都給您準備好了。」

李曉陽撓撓頭笑著沖後面的大伙兒抱了抱拳說:「謝謝各位,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啦。」

回到家李曉陽把買好的早餐放在了桌子上。他一邊換警服一邊問李月琴:「陽陽呢?讓她出來吃飯了。」

「她說她們學校今天搞大掃除,中午到學校就行,這會兒正補回籠覺呢。」

「嘿!我這大清早的給她猴兒急買早餐,她倒好,又睡上了。」李曉陽穿上警服,李月琴上前替他理了理衣領。

李曉陽隨手拿了兩個包子,背個小包就準備出門,李月琴叫住他:「今天到幾點啊。」

李曉陽咬了一口包子含糊不清地說:「七點。今天我和老張搭班,估計沒啥事兒,七點半之前准能到家了。」

說著他做了個喝酒的手勢,說:「今兒晚上陪我整兩盅。」

李月琴白了他一眼,擺擺手說:「德性!趕緊的吧,別遲到了。」

2

早上七點多,張樹發已經坐在派出所里泡上一杯枸杞茶悠閑地看起了報紙。

「喲,老張,來得夠早啊。」李曉陽進了所里把包放在自己的工位上說道。

張樹發把報紙悄悄往下移了一點兒,露出了兩隻小眼睛瞄著李曉陽,幽怨地說:「獨守空房,一個人,待不下去。」

李曉陽給自己泡了壺茶端著杯子坐在他對面:「怎麼?嫂子還沒帶鵬鵬回來?」

張樹發嘆了口氣,搖搖頭。

兩周前,張樹發在股票上虧了七、八萬,和老婆徐萍大吵了一架,徐萍一氣之下帶著15歲的兒子鵬鵬回了娘家,一去不回。

張樹發理虧,可又要面子,不好意思上丈母娘家把老婆孩子接回來,於是就這麼耗著。

這兩周可真是把他苦慘了。衣服沒人洗,屋子沒人收拾,整個就像生活在狗窩裡似的。他看著眼前泡著的枸杞茶,不禁又嘆了口氣。

李曉陽靠在椅背上,今天是一整年的最後一天,又是白天班沒什麼事兒,他隨手拿起一本雜誌邊看邊說:

「女人嘛,還是要哄哄的,這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總不能一個人跨年吧。老婆孩子熱炕頭,生活不就這麼點兒事兒嘛。」

張樹發默默地點點頭,說:「我也想明白了,今天下了班就去她娘家,不就是認個錯道個歉嘛,大老爺們兒能屈能伸,這有啥的。怎麼著今天也給她請回去。」

他在說「請」字的時候刻意加重了音。

「這不就得了嘛,」李曉陽笑了起來,贊同道。說著突然眼睛一亮,站起身從包里掏出一副中國象棋擱在他和張樹發的中間說:「怎麼樣?來兩盤?」

張樹發索性也放下報紙說:「來唄。」

李曉陽笑說:「我研究了好幾個定式,今兒非報上次輸給你的仇,殺你個片甲不留。」

張樹發哈哈大笑:「怕你我就不是你發哥。」

3

一整個上午平穩度過。沒有什麼特別的事兒。

2020年的最後一天,看來所有人在經歷了跌宕起伏的一整年後,都已經有些疲憊了。能夠儘快且安穩地度過這一年,估計是大多數人的心愿。

中午午飯的時候,李曉陽掏出一個布包,裡面裹著一個疊成三層的便當。一層米飯,一層菜,一層湯。

便當是今天一早李月琴做的。菜里有一塊蔥烤大排和山藥炒肉片。湯是昨晚熬的雞湯,李月琴提前盛出了一碗給李曉陽裝了起來。

放微波爐里熱了一會兒,拿出來熱氣騰騰,香味撲鼻。李曉陽剛要張口就看到坐在對面的張樹發嘆了口氣,默默從自己的桌子里拿出一碗泡麵起身倒熱水去了。

李曉陽看著張樹發的背影,用筷子把自己飯盒裡的蔥烤大排分出一半,等張樹發捧著泡麵回來剛坐定的時候,他就把那半塊蔥烤大排放進了他的面碗里。

「幹啥?」張樹發看了李曉陽一眼。

李曉陽看他逞強的樣子,不禁笑出了聲:「看你可憐,給你加點兒菜。」

張樹發用筷子指了指李曉陽,眯著眼言不由衷地說:「你小子……多事。」

說著,咬了一口大排,接著用含糊不清的聲音說:「沖你這出,以後下棋我放你點兒水。」

被他這麼一說,李曉陽又想起上午被張樹發殺得片甲不留的棋局,心裡一陣鬱悶,連喝口湯都把自己嗆得咳嗽不止。

吃過午飯,李曉陽有個習慣,喜歡午睡,時間一般不長,15分鐘到半個小時。

外面陽光正好,透過玻璃照了進來,讓整個派出所的辦公室都暖洋洋的,李曉陽打了個哈欠,沖著張樹發說:「老張,我先眯一會兒。」

張樹發坐在對面刷起了手機,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李曉陽剛要趴下。電話鈴響了。張樹發接過電話「嗯嗯啊啊」了幾聲,問了一下地點。

掛了電話,一臉同情地看著眼前的李曉陽說:「兄弟,今兒怕是沒機會給你睡覺了,出警了。」

4

電話是某小區物業打來的,在開車去小區的路上,張樹發大概說了一下情況,主要就是小區某業主的停車位被一個外來客的車給佔了。

業主氣不過找外來客理論,結果外來客嘴上答應挪車,轉身拿起轉頭就把人業主的擋風玻璃給砸了。這下業主急了,雙方大打出手,眼瞅著調解無望,物業只好報了警。

李曉陽和張樹發趕到的時候,雙方正倒在地上抱成一團,扭打在一起。那架勢感覺就像幼兒園裡小孩打架一樣。

張樹發一看倆人那樣子,沖著李曉陽無奈地笑了笑。他走上前對著地上的倆人一人踹了一腳喊道:「都起來!光天化日的,摟摟抱抱像什麼話。」

話一出口,惹得周圍看熱鬧的人群紛紛笑了起來。那倆人一看警察來了,「嗖」地同時站了起來。

其中一個體態肥碩看上去不到四十歲的人先開口道:「警察同志,你們來得真好,這個人擅自佔用我家停車位,還拿磚頭把我車給砸了,趕緊把他抓回去。」

開口的人正是業主,而站在他對面剛剛和他扭打在一起的年輕小伙自然就是外來客了。

外來客一聽他先告狀,急道:「我都說馬上挪車了,你還一直嘴裡不乾不淨,像你這種人就是欠收拾!」

他們倆你一句、我一句越爭越來勁兒,說著就又要動手。張樹發扭頭朝身邊的李曉陽聳聳肩,說:「你說怎麼辦?」

李曉陽和張樹發一起共事也有小十年,彼此早就有了很深的默契,張樹發任何一個動作他都能猜到他的意圖。

於是李曉陽故作嚴肅,皺起眉說:「在這裡估計是解決不了了,要不然,都帶回所里,慢慢解決。實在不行就在所里陪咱倆跨年。」

張樹發點了點頭說:「我看行。」

兩個當事人一聽這元旦前夕要在派出所里度過,立馬慌了,態度馬上軟了下來。

業主馬上臉上堆笑道:「警察同志,這派出所就不用去了吧,我晚上還得和老婆孩子回我岳父岳母家吃飯呢。」

另一邊外來客也趕緊附和道:「是啊警察同志,我就是來給我朋友送個東西,晚上還答應了陪女朋友一起跨年呢,派出所就不必了吧。」

張樹發和李曉陽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那你們自己說怎麼辦?」

「私了!」那倆人也一起說道。

李曉陽板著一張臉指了指外來客說:「你砸了他的車,那修車費該怎麼賠就怎麼賠。」

接著他又指了指業主說:「你先動手打的人,把人小夥子的臉給打傷了,醫藥費該怎麼賠也得怎麼賠。」

倆人紛紛點頭,連連稱是。

張樹發適時地插話道:「要是我們走了有人舉報你們兩個人還在打架鬥毆,統統跟我回所里去。」

「不會的,不會的。」兩個人連忙擺手,為表示友好還握了握彼此的手。

「行了,都散了吧,散了吧。」李曉陽沖周圍喊了一聲,人群見事情解決紛紛散去,有些人甚至因為沒有看到更精彩的打鬥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李警官,張警官,還是你們有辦法啊。」物業小趙見事情解決,連忙湊了上來。

「客氣啥,本來就大過節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李曉陽頓了頓又問道,「最近小區里沒再出現小偷了吧。」

小趙連忙道:「沒了沒了,這不還是多虧了您才解決的嘛。」

李曉陽擺了擺手說:「我們是警察,這是本分,應該的。」

三個月前,同樣是這個小區,頻頻發生低層住戶家中失竊的情況,物業小趙把這個事兒反映到了派出所,後來所里讓李曉陽主要抓這個案子。

最終在李曉陽沒日沒夜地蹲了將近一周的點後,終於把小偷給抓住了。

很多人都說李曉陽是他們見過的最熱心的警察,可李曉陽卻始終覺得,自己作為人民警察,幫助群眾就是本分,是應該的,不值一提。

李曉陽和張樹發剛上警車,張樹發的手機就響了。

李曉陽瞥了一眼電話,是張嫂打來的。張樹發沖李曉陽笑笑,下了車接起了電話。過了不到五分鐘,張樹發坐回了車裡,臉上有些為難地說:「兄弟,我想和你商量個事兒。」

李曉陽一看他那樣子就知道怎麼回事兒,主動開口問道:「怎麼?嫂子赦免你了?」

張樹發立馬反駁道:「嘿,怎麼說話的,是我原諒她了知道不。」

說著他一擺手,接著道:「別嘮這些沒用的,說正事兒,那啥……你嫂子讓我去接她和孩子回家……現在……你看這……」

李曉陽故作一臉嫌棄地說:「哎呀去吧,你不在所里我倒落個清凈。」

張樹發笑著用手搓了搓臉。

李曉陽接著說:「把嫂子接回來,好好哄哄,開開心心跨個年,多好。離換班也沒個把小時了,出不了事兒,走吧。」

張樹發感激地看著李曉陽作勢就要朝他臉上親一口,被李曉陽連踢帶踹地趕出了警車。

5

張樹發走後,李曉陽獨自開車往所里趕,一路上家家張燈結綵,喜氣洋洋。雖然和春節是沒法兒比,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跨年也變成了全國人民的一件大事兒。

明天是難得的休息日,他提前買了三張最近江城新開的遊樂場的票,打算帶陽陽和李月琴去玩玩。想到這兒他嘴角不禁向上揚了起來,嘴裡哼起了小曲兒。

快要到所里的時候,對講機響了。是泰安區公安局接過來的,李曉陽接通對講機便收到了一個緊急調令。

大致內容是,在平原路附近的人工湖旁,有民眾報警反映說有個女孩兒要跳湖自殺。那條湖離平原路派出所很近,所以要求值班同事迅速前往安撫好民眾情緒。

李曉陽聽到調令的一瞬間便皺起了眉頭。如果說要在他的人生里找出一個讓他害怕的東西的話,那肯定就是水。

十三歲那年,他和比他大兩歲的堂哥一起去鄉下老家的河邊撈魚,結果因為前一天下雨路滑,兩個人紛紛掉進了湍急的水流里。

堂哥溺水身亡,而他僥倖被救了起來,卻從此落下了對水的陰影。連體育台放的什麼跳水、游泳比賽他看到了都會馬上轉檯,要不然就會心跳加速、頭暈目眩。

平時要是張樹發在的話他鐵定會讓他出警,可眼下張樹發不在,李曉陽咬了咬牙,只得自己驅車朝人工湖開去。

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湖邊已經圍滿了人。李曉陽撥開人群,好不容易擠到湖邊,便看到一個看上去十五、六歲的姑娘獨自站在湖水裡,湖水沒過了她的上半身,幽幽冷風中透著陣陣寒意。

「你不要過來!要是再靠前一步,我就往裡跳。」姑娘似乎是看到了穿著警服的李曉陽,突然情緒失控地叫了起來。

李曉陽知道這條湖的構造,為了防止有人失足落水,湖的兩邊都有救生階梯。

按照女孩兒離岸邊的距離來判斷,女孩兒應該已經站在了救生階梯下面的一級,只要她再往裡挪動一步,那可就是真的要跌入深不見底的巨大湖底了。

「你別衝動!有什麼事兒不能解決的。這天氣呆在水裡多冷,先上來,上來再說。你這樣你父母得多擔心!」李曉陽儘力想要安撫女孩兒的情緒。

他現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兒,就是為救援隊爭取時間,他不會游泳,一旦女孩兒跳入深水區,他便真的束手無策,所以一定要爭取到救援隊的到來。

可誰知道女孩兒的情緒突然變得更加激動,她沖著李曉陽吼道:

「他們根本不關心我!他們只會關心我的成績,只會關心自己的面子,根本不關心我的死活,今天我就要死在這裡,要讓他們後悔一輩子!」

女孩兒越說越激動,聲音里悲憤交加。

「看你樣子,你應該是高中生吧。」李曉陽突然扯出一個話題,腳下不動聲色地朝著女孩兒移去。

他邊走邊說:「我女兒和你差不多大,明年也要上高中了。她也總說我不夠關心她,沒時間陪她。其實做父母的哪兒有不愛自己孩子的呀,只是表達的方式不一樣罷了。」

李曉陽的腳已經踏進了河水裡,伴隨著寒冷的空氣,一股刺骨的涼意頓時躥上他全身。他慢慢靠近女孩兒,距離越來越近,他看到女孩兒的嘴唇不停地顫抖,顏色已經紫成一片。

他接著說:「我相信你爸媽也一定是愛你的。只是他們不太懂怎麼去表現對你的愛。

「這樣,你上來,我跟你回去,給你撐腰,好好批評批評你爸媽,對他們進行嚴肅深刻的教育。你要是不想見他們,可以先和我回去,我女兒和你差不多大,你們肯定能聊得來。」

說到這,女孩兒之前有些絕望的目光柔和了不少,說:「你說的是真的?」

李曉陽繼續靠近女孩兒,水深已經沒過了他的腰腹。

突然,堂哥溺水被打撈起來後那蒼白浮腫的屍體的樣子猛然衝進了他的腦海里,他一陣暈眩,險些沒有抓住安全扶手跌進湖水中央。

他趕緊深深地吸了兩口氣,冷空氣進入鼻中,讓他稍稍冷靜了下來,勉強穩定住了情緒。

他朝女孩兒伸出手說:「真的,你相信我,警察叔叔是不會騙人的。」

6

女孩兒的臉已經凍得煞白。

眼看她的身子也微微向前,迎合著李曉陽伸過來的手的時候,圍觀的人群中突然冒出一個聲音道:「到底跳不跳啊?!大冬天的耍我們玩兒呢?趕緊跳啊!」

這句話像是一根刺向氣球的針一樣,將原本趨於緩和的氣氛戳破,一瞬間支離破碎。

李曉陽下意識地朝聲音的方向望去,卻發現所有人都移開視線做出事不關己的樣子。有些人臉上甚至還帶著莫名其妙的笑意,李曉陽不明白現在的狀況到底哪裡好笑了。

就在他把視線移回去的一瞬間,他聽到「撲通」一聲東西入水的聲音。李曉陽的瞳孔瞬間放大,直勾勾看著眼前原本已經觸手可及、此刻卻掙扎在湖中央的女孩兒。

他猛地吸了一口涼氣,心跳急促得幾乎無法呼吸。他哆哆嗦嗦舉起對講機喊道:「總局!總局!目標落水,救援隊什麼時候到?!」

他一隻手緊緊地抓住救生階梯一旁的扶桿,伸出另一隻手,盡量自己的身體向前傾,嘗試著看看能不夠到落水女孩兒。

然而落水女孩兒僅憑著一點兒生存本能在水中毫無章法地撲騰,根本沒有要抓住他伸出來的手的意思。

「這個警察在幹什麼啊?怎麼還不跳到水裡救人?」

「是不是不會游泳?」

「不可能,不會游泳當什麼警察。」

「嘖嘖嘖,這個小姑娘真作孽,警察快去救她呀!」

「我要把這段錄下來,放到網上,警察坐視群眾溺水不救,這到時候放出去肯定能火。」

聲音此起彼伏地出現在李曉陽的耳邊,他茫然地回頭看著站在岸邊的人群。

有些人正對著他指指點點,有些人抱臂露出一副看好戲的樣子,還有些人已經掏出手機錄影。什麼樣的人都有,唯獨沒有要過來幫他的。

冰冷的湖水以及刺骨的寒風把李曉陽的手凍得快要失去知覺。他想先回到岸邊繼續求援,可剛往回走了一步,岸邊如波濤般得指責聲把他定在了原地。

「這是要跑嗎?」

「一定要把他放到網上,還要人肉出他的家人,讓他們全家社會性死亡!」

謾罵聲排山倒海般在李曉陽的耳邊環繞,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可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了。那一個個猙獰的面孔,彷彿他們是正義的審判者,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

不知道為什麼,李曉陽突然有些想哭。腦海里閃現出李月琴和陽陽的樣子,他好想這一刻他們能在自己的身邊。

救援隊還沒有到,湖中的女孩兒已經停止了掙扎,身體正漸漸往下沉。李曉陽知道,此刻的他唯有躍入湖中才能堵住那些「正義者們」的嘴,才能保全他的家庭不受非議。

有時候事情的真相併不重要,一件事兒相信的人多了,自然就會變成真相,而那原本的真相就變得無關緊要了。

李曉陽嘆了口氣,眼淚流了出來,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帶陽陽去遊樂場了。抓著欄杆的手是真的沒有力氣了,他前傾著身體,撒開了手,隨即腳下「撲通「了兩下,朝女孩兒的方向漂去。

後記

晚上七點,張樹發把最後一個菜端到桌上拍了照給李曉陽發去。他原本想電話感謝一下李曉陽,可李曉陽的電話卻怎麼也接不通。

一會兒再試試吧,他想。打開電視,新聞頻道里正好插播進了一條《江城之聲》,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張樹發莫名其妙地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下面為您插播一條遺憾的消息。今日下午17點56分,我市泰安區平原路附近的大型人工湖內發生了一起悲劇。

「據報道,今日下午有一名年輕女子投湖輕生,平原路派出所民警李某接到報警後趕到現場。

「據悉,李某趕到現場後躍入水中將跳入湖中已經失去意識的女子奮力推到岸邊,自己卻因體力透支沉入湖底。

「據最新消息,年輕女子已經脫離生命危險,遺憾的是,民警李某被隨後趕到的救援隊打撈上來時已沒有了生命體征,確認死亡。接下來讓我們聽一聽前方記者對現場群眾的採訪。」

鏡頭一切,一個拿著話筒的年輕女記者點了點頭,把話筒遞向了身邊的一個年輕男子,男孩子看上去二十多歲,手裡拿著一部手機。女記者說:「能請您簡單說一下當時的具體情況嗎?」

男子點了點頭,接過話筒說:「當時我就站在最靠近人工湖的岸邊,女孩兒跳進水裡後,那個警察好像沒有馬上要跳進去救她的意思。

「他拉著那個欄杆,對,就是那個,一直想要去夠那個女孩兒,當時女孩兒已經飄到湖中央了怎麼可能夠得到嘛。

「不知道怎麼想的,後來他好像還要往岸上跑,幸好被我們給堵住了,要不然那女孩兒就真的要這麼淹死了。

「那個警察看我們那麼多人看著,我還錄了像呢,估計實在是沒辦法了,只好跳到水裡去救人。結果我們也沒想到……他把人救了,自己沒上來。」

女記者接著問:「請問您會不會游泳?」

男子點點頭回答道:「會啊。」

女記者接著問道:「那您當時有沒有想過跳到水裡去救人呢?」

男子先是一愣,接著有些生氣地說道:「你這是道德綁架啊。我又不是警察,救人又不是我的本分,天那麼冷誰願意跳水裡。誒!你這段別播啊,要不然給我臉打上馬賽克!否則我告你們侵權!」

張樹發的妻子在廚房裡正在洗鐵鍋,突然她聽到一聲玻璃打碎的聲音。

她趕緊用圍裙擦了擦手,走出廚房看到張樹發背靠著牆壁渾身癱軟地坐在地上,身邊是碎得四分五裂的啤酒杯以及灑了一地的啤酒。

張樹發兩眼獃滯地看著前方,她叫了他兩聲,張樹發沒有回應,嘴裡只是不停地小聲重複道:「他不會游泳……他……不會游泳……」

另一邊,李月琴在第N次撥打李曉陽手機無果後只好無奈地嘆了口氣,對看著眼前一桌子菜兩眼冒星的陽陽說:「你爸估計又加班了,要不咱們先吃吧。」

陽陽一聽立馬動起筷子,說:「就等你這句話了。」她夾了一大塊紅燒肉放進嘴裡,那也是李曉陽的最愛。

她一邊嚼著一邊含糊不清地說:「媽,爸怎麼總是這麼忙啊,我同學他爸也是片兒警,每天可都準點兒回家。」

李月琴笑著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子,無奈道:「因為你爸他就是個熱心腸啊。」

陽陽點點頭說:「恩,這個我同意,咱小區的人都說我爸是個好警察。」

李月琴笑了笑,又夾了口菜放到陽陽的碗里,說:「別跟你爸似的光吃肉,多吃點兒菜。」

她看著擺在桌邊的空酒杯,腦海里浮現出李曉陽的樣子,她曾經也抱怨過李曉陽工作太忙。

李曉陽總是笑著回她說:「誰讓你老公是警察呢。不管上班下班,時刻幫助有困難的人,那是我們作為人民警察的本分啊。」(小說名:本分,作者:顧筱笛)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每天讀點故事 的精彩文章:

母親病重5年我從未探望,剛到醫院,父親卻說:快走,她會害死你
女友不嫌我窮,願意給我生兒子,掏5萬定好婚期後,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