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第二天,婆婆送來助孕葯膳,丈夫卻偷偷告訴我:趕緊扔掉
1
我嫁入江南謝氏那年是元和十一年。
江南謝氏,開國功臣。然不過十一年,卻已從洛京退居江南常臨。
狡兔死,走狗烹,向來如此。
我看的再清楚不過,卻還是毅然決然嫁入謝家。
原因無他,只因為我喜歡上了一個人罷了。
我帶著一百零八抬嫁妝來到江南,跟著我的還有與我一同長大的陶姜。
陶姜也極不贊同我的婚事,畢竟謝氏,遭皇家唾棄,家族又大,關係錯綜複雜,還沒有錢,實在算不得什麼好姻緣。
但是我想,她便也陪著我一道來了。
馬車換船隻,船隻換馬車,顛簸了三月之久,我才到了我心上人的地方。
我們先住進了常臨的一處宅子,安心歇息備嫁。
我歡喜的緊,心心念念的都是謝寧淵。
其實我很小的時候便見過謝寧淵了,那時他家還且富且貴,我只遠遠觀望過生的眉目疏朗,長身玉立的謝氏嫡子。
後來我也見過他很多次,從稚嫩的孩子氣逐漸變成意氣風發的少年,卻又在皇家的打擊下日益消沉,變得內斂抑鬱。
我也說不清為什麼,我總忍不住看他。像一個偷窺者一樣,看著他的人生。
我還不知道這是不是喜歡,我只知道,我想在他身邊。
我也一心一意的認為,這就是喜歡。
陶姜外出採買,回來時卻沉著臉。
我笑著拉了她的手:「好陶姜,快告訴我誰招惹了你,我去揍他。」
陶姜卻甩了我的手,我有些愕然:「陶姜。」
陶姜在我對面坐下,看著我的眼肅然道:「姑娘,我們得回去。」
「為什麼?」我霍然而起,我辛辛苦苦才到這常臨,我馬上就要嫁給我喜歡的人了,為什麼要離開。
「那謝寧淵絕非良配!」
「為什麼?」我執著道,我想知道原因。
陶姜默了一會兒開口道:「那人連孩子都有了,雖未娶妻,房裡卻也有了一個妾室。」
我訝然,卻又失笑道:「我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呢,這算什麼啊?」
陶姜睜大了眼睛瞪著我,裡面滿是不可置信。
「他如今都十九歲了,若是謝家沒出事,早該成婚的。」
「況且,有妾室算什麼啊,你看我爹,我二叔,還有洛京里那麼那麼多的人,不都是這樣嗎?」
我碎碎念念嘴巴不停的說著,其實連我自己都不知我在說些什麼。
陶姜失望的看了我一眼,她可能不明白我為什麼會為一個男人變成這樣。
我也不懂,明明我聽到那句有孩子了,有妾室了,我心裡嫉恨的發瘋發狂,卻偏偏要做出毫不在意的樣子。
我違背所有人的意願,從洛京到常臨,走了三月之久,如今讓我承認我是錯的?我要再帶著我那一百零八抬嫁妝回去?
不,我不願意。
我自己選的路,怎麼可能會錯。
2
陶姜雖生了我的氣,但還是陪我備稼,安排我的一切事宜,在六月初九那日,跟著我進了謝家。
謝寧淵果然是個極好的人。
喜帕挑開的一瞬間,我抬眼只看到他彎了眉眼,溫潤一笑,便擊潰了我的所有。
溫存中疼到極致的時候,他用指腹慢慢拭去我的淚,一個吻落在我的眼角,那一刻,仿若銀樹開花。
我覺得我徹底淪陷了,我的眼裡,再看不到別人。
第二日,我隨他見到了謝家人。
謝家人是真多,我暈頭轉向的分不清楚,他便小聲一一告知我,衣袖交纏中,他握住了我的指尖。
謝家大夫人身後站著一個姑娘,似是看到了我們的動作,只盯著我們交纏的衣袖看。
我只作害羞的樣子,心裡卻生了一絲狐疑。
謝老夫人對我倒是和藹可親,攥著我的手看了又看,還將腕上的鐲子褪下來送了我。
我有些猶豫不安,看向謝寧淵。
他端立在我身旁,面無表情,卻在我看向他的時候愣了一下,對我含笑頷首。
我這才定下心,讓老夫人將親手鐲子戴到我的手上。
謝家人,還是不錯的。
我這樣想著,心情也愉悅起來,與謝寧淵一道回了褚安苑。
但看到姨娘雲氏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僵了身子。
「拜見夫人。」雲氏乖巧伏地,只看得到一段白如美玉的脖頸。
謝寧淵早在看到雲氏的時候便已腳步一轉,去了書房。
我樂的清閑不用裝那大度樣,便懶洋洋落座,捧起一盞茶悠悠的品。
陶姜飛了我一眼,極不贊同的樣子。
罷了罷了,我也並非那惡毒的女人。
「不必多禮。」我假笑道。
雲氏這才抬起來頭對我微微一笑,奉上一盞茶。
我看著那笑恍惚了一下,總覺得在哪見過。
我喝了茶又喝了茶,才見到了一個孩子。
才兩歲的小姑娘,說話吚吚嗚嗚的,聽不分明。
我喜歡小孩子,便從奶娘手裡接過,想著逗逗她。
雲氏明顯緊張起來,卻只能按捺住自己。
「叫什麼名字?」我逗著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問道。
「叫儀沅。」說完又重複道:「謝儀沅。」
我點點頭,沒說什麼。
往後的日子倒也過得平坦,與我在洛京家中沒有什麼不同,只是每日都盼著謝寧淵回來。
這日晚間,我剛命陶姜布置好飯菜,好等夫君回來,便看到一個嬤嬤領著一個丫鬟來拜訪。
那花嬤嬤是謝老太太身邊的人,也極老極老了,我不大敢看她的臉。
她笑著拜了拜我:「少夫人安好。」
我忙讓陶姜扶她起身,讓她坐下。
「嬤嬤來這是?」
「老夫人命我帶了葯膳,一定要讓少夫人喝下才安心。」她聲音蒼老,說話的時候像是壞了的門在風中搖擺,聽得我難受。
「葯膳?可是我……」我詫異,我好好的,沒有生病。
「老夫人想早點抱上太孫。」她混濁的眼珠看向我,嗬嗬笑著。
我壓下心裡的不安笑著道:「勞煩老夫人擔心。」說完看向丫鬟端著的那葯膳。
黑乎乎的發著腥臭味。
我皺著眉:「既然是老夫人吩咐的,我一定喝。」
花嬤嬤卻不動,還是笑著,只讓丫鬟把葯膳放在我的面前。
我抬頭看了一眼陶姜,陶姜也正皺眉看著那葯膳:「這葯膳可容奴婢看看?」
「放肆!你是哪個不懂規矩的?」花嬤嬤卻突然發了脾氣:「這是老夫人親賜的葯……」
「我喝我喝,」我忙一手拉了陶姜,一手端起葯膳一飲而盡。
花嬤嬤這才轉怒為笑:「如此,我也好回去向老夫人復命了。」
我點點頭:「勞嬤嬤跑這一趟了,代景玿謝過老夫人。」
花嬤嬤一走,我便衝進凈房吐了起來。
這一吐便吐的昏天黑地,直到謝寧淵回來,我才勉強止住,用帕子捂著嘴去迎他。
謝寧淵看來心情很不錯,我也笑著迎上去,接過他剛取下的披風,交與陶姜。
還未交到她手上,謝寧淵便攬了我的腰將我拉至他懷裡,與我額頭相觸笑著喚我:「玿娘。」
我僵著身體,帕子還捂著嘴不肯放下。便笑著推他:「今日……」
「你喝了什麼?」他猛然推開我,一向含笑的眼染了怒意。
我被他猛的一推,後腰撞上桌子,疼的想流眼淚。
陶姜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收拾好了披風不見了人影。
我忍著疼解釋道:「花嬤嬤今天送的葯膳。」
他冷笑一聲,臉色沉沉:「以後她送來的東西,扔了就是。」
我吶吶點頭:「為什……」
「去把口漱凈,我不想聞到這個味道。」他打斷我的話,看也沒看我,轉身出了房門。
門被打開,又因為重力發出沉重的聲音。
我聽得恍惚,看著那不斷晃動的門失了魂。
許久,陶姜進來了,將門好好的合上,蹲在我面前,拿著帕子溫柔擦著我的臉,我這才知道,自己流了滿臉的淚。
陶姜想說些什麼,我卻猛然推開她,衝進凈房開始一遍遍漱口。
夜深了,我躺在塌上,止不住的想著這突如其來的事。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恨,卻又不知道怎麼去做。
第二日晚間,花嬤嬤又來了。
我強笑著推辭:「我身體一向很好,實在是用不著這葯膳。」
花嬤嬤又沉了臉,嘴角向下拉著:「少夫人可是不願喝?」
我不好意思低下頭:「請老夫人恕景玿不懂事。」
我本以為這事到這就算結束了,誰知花嬤嬤聽了我的話竟無動於衷,只命了那端葯的丫鬟扣著我的下巴。
竟是要強行灌藥。
陶姜用力推開那丫頭,撲在我身上護著我:「人呢?這下人都敢欺負到主子頭上了?」
誰知門口站著的丫鬟卻都只垂頭裝作看不見。
我衛景玿從小到大還沒這麼屈辱過!
我剛要起身呵斥,卻見謝寧淵風塵僕僕趕回來,看著一屋狼籍怒道:「滾出去!」
我看著他,才覺得像是活了過來,眼淚止不住的掉。
花嬤嬤臉上掛了笑:「大少爺,少夫人這……」
「滾。」
不知何時,屋裡恢復了安靜,我哭的止不下來。
陶姜說得對,這門親事不好,這府里上上下下,只當我一個人嫁到這兒,無依無靠,個個都能欺負我。
謝寧淵以手撐額坐在我對面,看著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我嘆了一口氣:「怎的像個孩子一樣?」
「不想喝我們便不喝了,誰能迫得了我們玿娘?」
我哽咽著:「沒有人……聽……我的話,你也……不理……我。」
他失笑搖頭嘆道:「你啊你。」說著抬起我的下巴,用袖口為我拭著臉上的淚,又看著我的眼睛認真道:「你變得厲害了,別人才不敢欺你,不敢看不起你。」
我執著:「你不理我,你嫌棄我。」
他只溫柔覆上我的唇,含糊不清道:「我最最喜歡你了,捨不得不理你。」
我的,玿娘。
3
我更喜歡謝寧淵了,我覺得他也是特別喜歡我的。
女人的直覺不會有錯。
那日之後,花嬤嬤有段時間沒來了,後來又來了一次,我連院子都沒讓進,打發走了。
既然她不敬我,我何必敬她。
不過一個奴才罷了。
時間過得快,很快就到了除夕家宴。
不知不覺,已在謝家待了大半年了。
我作為嫡媳,進門幾月,還是沒有接到管家之權,大夫人捨不得放權,我也不在意,樂得清閑。
但當聽說這家宴是大夫人命謝家二房姑娘謝寧姝辦的時候,我心裡打了個激靈。
在宴上便注意起了她。
原來她便是成親第二日敬茶時大夫人身後站著的姑娘。
她穿著紅衣,性格爽朗大方,在謝家人面前游刃自如,而席上諸人看著也都喜歡她的樣子,我心裡便開始冒酸水。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拿她與自己比較,腦子裡卻只有一個念頭,我不如她。
家宴上妾室是不許出來的,雲氏不在,便是我帶著儀沅。
儀沅三歲了,正是愛動愛哭鬧的年紀,我沒法,也不想在這宴上待,就帶著陶姜抱了儀沅偷偷溜了出來。
外面少了那些人來來往往的阿諛奉承,口蜜腹劍,我感覺好多了。便搖著扇,笑著看陶姜和儀沅玩鬧。
儀沅是真可愛,便是陶姜也狠不下心對她黑臉。
我坐在亭子里悠閑品茶,說不出的愜意。
卻突然瞥到不遠處的假山後隱隱露著紅衣的一角。
我依稀記得,謝寧姝便是著的紅裳。
我搖著扇向那邊邁步,優秀的人,一邊心裡嫉妒著,一邊又忍不住靠近。
我剛走過去幾步,便看到謝寧姝冷著臉走出來,看到我一愣,身體僵了一下,又迅速看向假山:「嫂嫂怎麼在這兒?」
我笑道:「帶儀沅出來轉轉。」心裡卻疑惑,眼睛往假山看去。
謝寧姝上前攬著我的胳膊嬉笑道:「嫂嫂可是出來許久了?我說怎麼看不到你了。」
我被她帶著往亭子里走,心裡卻不安,只又扭頭看向假山,一縷月白飄然而過。
儀沅玩累了,在陶姜懷裡睡了過去,我只好命陶姜先帶她回去,我自與謝寧姝同去宴席。
謝寧姝跟人說起話來,總是特別妥帖,只這一段路,我們便聊的風生水起,也把假山的古怪拋之腦後。
回到宴上,謝寧姝笑嘻嘻的要拉我同坐,我笑著應了,兩人說起悄悄話,好像又回到了閨閣時期。
正說著,突然宴上傳來喧嘩。
「怎麼了這是?」我邊問邊將視線投至中央。
卻是雲氏。
「少夫人,少夫人,儀沅不見了!儀沅不見了!」雲氏看到我像瘋了一樣撲向我吼道。
「剛剛我們在花園,儀沅睡著了,我命陶姜將她送回去。」我解釋道。
「陶姜呢?」我問道。
宴上諸人也都看向我,我不由得開始緊張。
沒有人應我的話,謝寧姝見狀吩咐道:「去找找陶姜。」
「是。」
我頓覺屈辱,卻無可奈何。
謝寧淵聽聞消息,從那邊趕來。
我看到他出現在門口,日光強烈,打在他身上,明明那麼丰神俊朗,我卻如晴天霹靂般怔在原地。
他今日穿的月白?
他這幾日公事繁忙,如今竟是這些天來第一次見到他。
我本來要奔向他的腳步頓在原地,腦子裡像炸了一般,出口語氣卻別樣的平靜:「夫君,已經命人找陶姜了。」
他點點頭,上前握緊我的手,不斷安撫我:「沒事的,興許是陶姜又帶著玩去了。」
我無意識的點頭,眼神卻只停留在他那月白的袍角。
很快,下人押著陶姜過來了。
陶姜慘白著臉,囁嚅著看向我:「夫人,我把小主子弄丟了。」
緊握著我的手驟然松下,老夫人也發了怒,只用拐杖不斷敲著地:「孫媳婦兒,儀沅即便是個妾生的,也是我謝家的女兒!」
「我原以為你是個有容人之量的,誰知竟是我看左了,不過是一個姑娘,你都容不下?」
「那你衛氏倒是給我生一個孫兒啊?」說著似是動了氣,不住咳起來。
大廳一片混亂。
我看了看謝寧淵,又看了看這廳上的人,才直直對上老夫人的雙眼,沉聲道:「老夫人指責我沒有照顧好儀沅,我承認,可認為我是故意害了儀沅,我是斷斷不承認的。」
老夫人顫抖著手指向我,我不避不讓:「如今當務之急是找到儀沅。」
謝寧淵上前親手奉了一盞茶給老夫人,這才來到陶姜面前問道:「帶儀沅去哪了?」
「奴婢奉少夫人之命帶小主子回去休息,」說著看了我一眼,我安撫的對她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
「可半路上,小主子醒了,看著天上正飛著一個風箏便說要放風箏,奴婢只好託了路過的姐姐去取風箏,等我拿了風箏轉身,小主子便不見了。」陶姜說完,才哭著以頭觸地:「是奴婢沒有看好小主子。」
謝寧淵聞言又細細問了是哪條路,命人再去找。
謝寧姝這才提裙上前安撫道:「祖母嫂嫂別擔心,大概是被哪個不懂事的奴才帶著玩呢。」
老夫人冷哼一聲,身側的花嬤嬤也沉臉看著我。
所有人都以為我嫉恨不安,所以讓貼身侍女害了儀沅。
我看向謝寧淵,他卻避開了我的目光。
那一瞬間,我只覺得怒火攻心,他不信我?他竟不信我。
是的,沒有人信我。這謝府,除了陶姜,再沒有人信我了。
可是謝儀沅真的找不到了。
三天了,沒有消息。
我被關在院子里,出不了門,也不知道外面的消息,也找不到陶姜了。
他們把陶姜關起來了。
我忍不住顫抖,我想像不到他們會怎樣待陶姜,那是我在這常臨唯一的親人。
可是我卻毫無辦法。
在院子里幽閉的每一日,我都恨,恨謝家,恨謝寧淵,最恨的卻是我自己。
我覺得我已經變得面目全非了。
忽有一日,那院門外突然傳來了人聲。
我冷笑著攏袖起身,看著那門一寸一寸打開。
卻是謝寧姝。
我愣了一下,面目表情道:「你來做什麼?」
她不在意我的冷言冷語,只綻著燦爛的笑告訴我:「嫂嫂,儀沅找到了!」
「哦?」我不置可否,只又重新靠在我的榻上品著那冷茶。
「大哥說既然儀沅找到了,他便求了祖母放嫂嫂出去。」
「那謝寧淵人呢?」
「大哥他……公務繁忙,便只好央了我來了。」
「陶姜呢?」我別的不在意,我只想見到陶姜。
「哎呀嫂嫂,大哥可想您許久了,儀沅回來也哭著要找你呢。」她轉移話題,卻讓我心裡更加不安。
我便妥協了,又問道:「儀沅是怎麼找到的?誰拐走了儀沅?」
謝寧姝不自在強笑:「嫂嫂出去便知道了,姝兒也不知怎麼說呢。」
我心裡咯噔一下,面上卻仍是裝的雲淡風輕。
從小到大,我最要面子不過了。
一路回到褚安苑,路上的丫鬟小廝看到我仍恭恭敬敬行禮,可我心裡的不安卻愈發嚴重。(小說名:《謝門怨》,作者:扶寧。來自【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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