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非洲廁所拍「肖像」的攝影師：結束露天排便的意義遠超想像
△?馬達加斯加，安巴托安特拉諾村。 WaterAid/ People"s Postcode Lottery/ Elena Heatherwick
在非洲的馬達加斯加和盧安達的田間地頭，為建築形態各異的廁所架上白色背景板，拍攝「肖像照」，聽起來是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但英國攝影師Elena Heatherwick卻花了近兩年的時間去進行這個項目。不是出於獵奇，而是為了讓更多的人意識到，一個潔凈的廁所對於一個人、一個家庭、一個群體的重要意義。
△?馬達加斯加安巴托安特拉諾村，懷孕9個月的Marie Lydia Gaston Ravoninjanaharv和她的丈夫以及四歲的女兒住在一起。她說懷孕的時候有自己的廁所非常重要，因為孕期上廁所更加頻繁。但入夜後她還是選擇用夜壺，「晚上我不會出去，因為會遇到偷牛賊。」? WaterAid/ People"s Postcode Lottery/ Elena Heatherwick
△?馬達加斯加安巴托安特拉諾村，Marie Lydia Gaston Ravoninjanaharv的廁所是全球水資源慈善組織WaterAid宣傳活動後建造的，村裡幾乎每家都有一個。她說：「我們用幫助別人耕地的酬勞來支付我們第一個廁所的費用。」? WaterAid/ People"s Postcode Lottery/ Elena Heatherwick
△?馬達加斯加安巴托安特拉諾村，一輛牛車。? WaterAid/ People"s Postcode Lottery/ Elena Heatherwick
△?馬達加斯加安巴托安特拉諾村，Marie-Pierrette Fanjanirina，38歲，她和哥哥住在一起。Marie-Pierrette流過三次產，一度對自己的身體感到失望。現在她正試圖通過控制生命中的其他事情，比如生活環境，來改變自己的處境。廁所為她提供了一個表達自我的機會，建築的每一處都經過仔細考量。? WaterAid/ People"s Postcode Lottery/ Elena Heatherwick
△?馬達加斯加安巴托安特拉諾村，Marie-Pierrette Fanjanirina的廁所。「我最喜歡的是它的外觀，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我每天都會清理它，保證潔凈。」? WaterAid/ People"s Postcode Lottery/ Elena Heatherwick
△?馬達加斯加安巴托安特拉諾村，Marie-Pierrette Fanjanirina小心捧著一隻鳥。? WaterAid/ People"s Postcode Lottery/ Elena Heatherwick
Elena Heatherwick從小就有一個加入非政府組織的夢想。從倫敦藝術學院新聞攝影專業畢業後，她愈發希望能用自己的鏡頭去記錄生活，改變社會現狀。
2018年，Elena受聯合國人口基金會委託前往海地拍攝助產士。其間，Elena在和一位當地男人的交流中發現，世界上還有這樣一群在為擁有屬於自己的廁所而努力的人。
「起初他告訴我自己每天都很忙的時候，我很好奇，後來他說自己每天忙的事情是看廁所的時候，我覺得他是在開玩笑。」再後來，當Elena看完那位男人手機里的廁所照片和視頻後，她為自己此前從未意識到世界上還有這麼多人連廁所都無法擁有的行為感到愧疚。「這種意識在某種程度上加劇了這個現實，我太愚蠢了。」Elena說。
世界廁所組織（World Toilet Organization）官網顯示，根據世界衛生組織和聯合國兒童基金會2019年出具的數據，全球有一半以上的人口（42億人）缺乏安全的衛生設施，至少有20億人在使用被糞便污染的飲用水源。
△?馬達加斯加安巴托安特拉諾村，Jean-Pierre Harison和他的妻兒。七年前，因為兒子患上嚴重的腹瀉病讓Jean-Pierre決心改變現狀，「我需要保護家人們的健康」。他自己設計建造了家庭廁所，「不像村裡大多數面西而建的避風屋舍，我設計的廁所大門朝東，風可以穿堂而過。」 WaterAid/ People"s Postcode Lottery/ Elena Heatherwick
△?馬達加斯加安巴托安特拉諾村，Jean-Pierre Harison的廁所。Jean-Pierre用水泥地面取代了木地板，便於清理，更加衛生。廁所還加裝了木門，不使用的時候可以關閉，防止蒼蠅亂飛。 WaterAid/ People"s Postcode Lottery/ Elena Heatherwick
△?盧安達吉特瓦村，Agnes Muhishire和孫女Diane。當Agnes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吉特瓦村只有十分之一的家庭有廁所。「以前大家就隨便找個地方解決排泄問題，這也直接導致蒼蠅到處亂飛，村民們常受到來自疾病的侵襲。多的時候，村裡一個月死了5個孩子。」? WaterAid/ People"s Postcode Lottery/ Elena Heatherwick
△?盧安達吉特瓦村，這是Agnes Muhishire有生以來的第一個廁所，由社區幫忙建造，屋頂是波紋鐵皮的。Agnes說：「我很喜歡這個屋頂，這樣我就不用每天收集草料來遮擋屋頂了。」? WaterAid/ People"s Postcode Lottery/ Elena Heatherwick
Elena無法忘懷視頻里建造廁所的人們的神情，那種由衷的自豪感，發自內心的喜悅，深深打動了她。同時，她也被那些點綴在鄉間的廁所建築所吸引。「它們所展現出來的美感不應該被忽略。」
2019年，在同樣關注衛生設施的世界水資源組織的幫助下，Elena和攝影記者Sally Williams結伴前往馬達加斯加和盧安達的偏遠村落，拍攝記錄當地的廁所。
△?盧安達吉特瓦村，Domitria Nyirasoni，54歲。由於她一直一個人生活，社區工作人員便前來幫她裝修了房子並建造了廁所。她通過保持廁所的潔凈來表達自己對它的喜愛，「在空地上排便很難看。」她說。? WaterAid/ People"s Postcode Lottery/ Elena Heatherwick
△?盧安達吉特瓦村，Domitria Nyirasoni的廁所。Domitria買了泥磚，她的鄰居幫忙挖洞，捐贈木頭做地板，金屬板做屋頂，社區的工作人員前來完成了施工。? WaterAid/ People"s Postcode Lottery/ Elena Heatherwick
△?盧安達吉特瓦村，Athanasia Mukakabarira，58歲，殘疾人，是一個有八個孩子的寡婦。Athanasia在醫院住過一段時間，她說：「坐著上的廁所是為病人準備的。」? WaterAid/ People"s Postcode Lottery/ Elena Heatherwick
△?盧安達吉特瓦村，Athanasia Mukakabarira的廁所建在桉樹下，是社區幫忙建造的。站在廁所前可以看到沙地小徑、陡峭的梯田菜園等。? WaterAid/ People"s Postcode Lottery/ Elena Heatherwick
到達村落後，Elena和Sally會先購買木材、僱用木工以及製作白色背景板，以方便之後的拍攝。「我們帶的東西很少，差不多就是相機和筆記本。」她們將大量的精力用在採訪上。「起初我們還擔心溝通上會有障礙，畢竟和別人談論廁所以及廁所對生活的影響不是個容易的話題，更何況我們倆對大家來說還是陌生人。」
村民們展現出的熱情讓兩個人鬆了口氣，「幾乎所有人都為自己的廁所感到驕傲」。在馬達加斯加的安巴托安特拉諾村裡，Elena教孩子們唱兒歌《Frère Jacques》，「我們一起唱著歌在村子裡穿梭，我不會馬達加斯加語，他們不會英語，兒歌成了我們的溝通方式。」孩子們還會幫Elena把三腳架從一個廁所搬到另一個廁所，並好奇地觀察拍攝工作。
△?馬達加斯加安巴托安特拉諾村，Noely Rasoaniradana，42歲，是個農民。她離婚了，有五個女兒和一個孫子。「我鄰居的五隻鴨子掉進了糞坑，我很擔心有一天我的小孫子也會這樣。我沒有足夠的錢讓廁所智能化，它在我眼裡代表的是健康。」? WaterAid/ People"s Postcode Lottery/ Elena Heatherwick
△?馬達加斯加安巴托安特拉諾村，Noely Rasoaniradana的廁所外攀著一株開著花的南瓜藤。她笑著說：「這是我第一次在廁所上種南瓜！」? WaterAid/ People"s Postcode Lottery/ Elena Heatherwick
△?Theresia Ukwitegetse，80歲。她是個寡婦，有三個孩子。「在你愛的地方死去，意義重大。人們會聚集在你家裡，圍繞著你走，一個接一個地說再見。」 WaterAid/ People"s Postcode Lottery/ Elena Heatherwick
△?盧安達吉特瓦村，Theresia Ukwitegetse家的廁所，配有波紋鐵皮屋頂，由社區和女兒幫忙建造。? WaterAid/ People"s Postcode Lottery/ Elena Heatherwick
在表現形式上，Elena希望能以拍攝都市高樓大廈的方式來描摹這些廁所。「那些高層建築完工的時候，攝影師們總會用絕佳的構圖和光線進行拍攝記錄，我也想用對這些廁所致以同樣的敬意。」「用白色背景板來分割廁所與環境，希望可以讓人們用不同的眼光來看待這些日常生活中不起眼的存在。」
「畢竟，這些廁所除了作為衛生設施本身的價值外，還蘊含著許多需要被我們關注和記錄的故事。」
△?盧安達南部高地的吉特瓦村。? WaterAid/ People"s Postcode Lottery/ Elena Heatherwick
-The End-
本文圖片均經Elena Heatherwick本人授權發布
編輯：陳婉婷
校對：李立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