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了，你還會在原地等我嗎
文/芨芨草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情雖只是簡單的一字，卻能化出千絲萬縷，牽扯著世間的男男女女，為之魂牽夢縈。
這些男女之間，就有著你和我。你曾在煙花三月的時候，穿過揚州來找我；你曾在寒冬臘月的時候，冒過風雪來看我。你說，既然緣定今生，你怎麼也不會放手讓我走！可是，我這漂泊的心，總是還在路上。
不是沒有對你動心，也不是不願意與你相守，只是這上天生成的性格，讓我無法放棄那行走的腳步。你說，總有一天你會累的，別忘了，我會在原地等你！
可是，這世上的情感，有那樣的永久不變么？倘若，我一直走啊走啊，走到老了，你還會在原地等我么？你說，會的。可是，我能相信么？
我想，我之所以不願意停留，是對這一段感情的不自信。也或者不是對這段感情，這個人，而是對所有的情事，所有的異性，都缺乏一種安全感。這是「病根」。
因此，我不敢對任何人，任何事，作過多的期望。或者，人生的路，只有自己能夠把握，所以，我不願意放棄自己的獨行，去期待你說的地老天荒。
真的有地老天荒么？那是小說里才有的吧？芸芸眾生，過的仍然是現實而繁瑣的生活，我們哪裡能夠逃脫這世間的煙火？你的誓言，你的執著，能夠維持多久呢？
你說，不管你信不信，我都在這裡！
聽了這話，說不感動是假的。我也是肉體凡身，我也有七情六慾，我也有被呵護的渴望。這世上，真正無心無情的人少，大部分人，都是有血有肉的。所以，我也會感動，也會流淚，也會想著：就這樣吧，不走了，享受下這樣的幸福吧，哪怕它很短。
只是，這樣的閃念很短暫。一個電話，一封電報，或者一條信息，我就又得飛越萬水千山，一走經年。這樣的我，你能接受么？你能等得了嗎？
你說，能，我只要你一顆心！可是，我這心，給了你，我怎麼辦？我說，我無法一下子給，即使給，也是一點一點的。
你說，好，那我就等，等你一點一點地把心給我！
然後呢？我多害怕聽到那一句——然後，我就可以把它踐踏掉！
你說，然後，我的也給你了呀，只不過，我是一次性給你的，完整給你的，而且，已經給了！
我的內心兵荒馬亂，表面卻波瀾不驚。我是太無情了么？無情到聽到這樣的話，我都沒有失態。只不過，我的眼睛一定出賣了我，因為眼淚模糊了我的雙眼，只不過，在讓你發覺之前，我已經假裝低頭去做別的事。
那一天，你把我送到機場。第一次，我有了不舍的感覺。只是，我不敢讓自己表現出來。我怕你知道之後，就不讓我走了。
送我進關口的時候，你說，要注意安全，要按時吃飯，要記得，你還有我！
我假裝生氣：你真的很像一個老媽子！
你笑了笑，習慣性用手揉揉我的長髮，說，聽話！這一次，我難得地溫順，點了點頭。在揮手告別的那一刻，你忽然把我的頭按入你的胸懷，讓我傾聽你的心跳。我不敢讓淚水弄濕你的衣服，不敢讓你知道我此刻的悸動。
在海的一邊，我開玩笑說，等不了了，就重新找吧。
你說，行，那就找吧。然後沒有了動靜。
心彷彿在一瞬間就裂了一地，空空地。原來，所謂的誓言就是這樣脆弱么？原來，我還不老，你就已經離開了原地么？這樣也好，不要讓我把心真的交付了，你才把它整顆扔掉！
十幾個小時，你沒有給我隻字片語。我漸漸失去了希望，重新回歸清冷孤獨的自己。只是，當你站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還是驚駭得無法自已。
你說，我不要等了，我要主動些，來找你，來追你。這樣，我才不會那麼被動。我不要做一個在原地等你的人，我要做一個能跟你並肩前進的人。這樣，你就逃不了！
我說，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怎麼可以言而無信？你是個壞蛋！
你說，壞就壞吧，只要能看到你，我的心才能安穩。
是的，這一刻，我也終於真實地確認，我很想你，很想撲在你的懷裡，感受那真實的心跳——我真的這樣做了！
其實，誰又能確定未來的事呢？即使現在誓言旦旦，誰又能確保誰不變心呢？既然這樣，那就好好享受現在吧！至少，現在，彼此是真愛的，彼此是認真的，彼此是珍惜的！這樣，就足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