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賈母說她要派人拆了太醫院大堂，是不是在吹牛？

《紅樓夢》也有說大話、撂狠話的情況憑藉情節，讓人印象深刻的有一件事，出自賈母之口。因為賈寶玉被紫鵑騙他說林黛玉要回揚州，結果「急火攻心、痰迷心竅」瘋癲了。賈母急得不行，對太醫發下狠話，問清楚到底有沒有大礙。

（第五十七回）賈母道：「你只說怕不怕，誰同你背醫書呢。」王太醫忙躬身笑說：「不妨，不妨。」賈母道：「果真不妨？」王太醫道：「實在不妨，都在晚生身上。」賈母道：「既如此，請到外面坐，開藥方。若吃好了，我另外預備好謝禮，叫他親自捧來送去磕頭；若耽誤了，打發人去拆了太醫院大堂。」王太醫只躬身笑說：「不敢，不敢。」

賈母揚言要「拆了太醫院大堂」，可能有人會奇怪，賈家日漸敗落早不復當年盛勢。賈母自己都說賈家不過京城中等人家，為什麼膽敢派人去拆了太醫院大堂？

太醫院給人最直觀的感覺，似乎是全國最高的醫學中心，且主要服務於皇帝。賈母的「狠話」是不是吹牛呢？其實要說賈母是否吹牛，需要弄懂兩件事。

一，太醫院是什麼機構。

二，賈家的中等人家是什麼人家！

先說太醫院。太醫院是古代醫療機構名稱，始於金代，承襲於唐宋的太醫署、太醫局，以後歷代均立有太醫院機構，功能與唐朝太醫署、宋朝太醫局相差較遠，且金，元、明、清各代太醫院職能、官位名稱、品階等也略有不同。

太醫院就相當於是一家設置在京城的大型公辦醫療中心，綜合性的大醫院。只是服務的對象比較特殊，普通人沒有能力不能請太醫們治病，而太醫的服務對象主要是達官貴人，王公貴族。

至於皇帝和皇族中人，則是由太醫院抽調出最精銳的醫術人員，一般由太醫院院正（院長）領銜，專門在皇宮內值班。也叫御醫供奉。御醫有品級，一般是六品。給賈家看病的王太醫就是六品供奉的御醫。

王太醫雖然是御醫，但也可以接受賈家供奉賺取外快。他首先是太醫，然後才是御醫。

再說賈家。賈家用御醫一點都不奇怪。御醫並非皇帝專屬，他們不在皇宮值班，就是太醫。而給皇帝治病的必須是御醫。

所以，御醫相當於太醫院最高職稱，進宮值班是叫御醫，回到太醫院也可以叫太醫。當然，普通人也享受不到御醫治病的待遇。哪怕有錢，他們也自顧身份不肯輕易為五斗米折腰。

賈家之所以敢用御醫，在於他們還是皇親國戚。賢德妃賈元春的娘家，一家子「國丈」「國舅」當然可以請御醫。而且，像王太醫這種從叔祖當年是太醫院醫正時，就是賈府的供奉。一家子幾代人都給賈家看病，屬於世交。只要賈家還有爵位，怎麼都比他們身份高。王太醫比起叔祖又遠遠不如，給賈家看病自然沒毛病。

寧榮二公當年位高權重，他們有頭疼腦熱，皇帝都會專門派御醫過來診治，他們有這個資格！

至於賈母說要「拆了太醫院大堂」，更是沒毛病，也不是吹牛。太醫院不過就是公辦的大型醫院。對賈家這種功勛貴胄、皇親國戚來說，若是太醫院醫生耽誤了家中嫡系子弟病情出了問題，為泄憤去太醫院打砸，雖說於法、於禮不合。但砸了也就砸了，頂多御史上本牢騷兩句，皇帝往往不會苛責。

尤其像賈母這榮國公誥命夫人，代表的是賈家曾經的功勞和榮耀，就算皇帝也要給面子一二，又是賢德妃祖母，京城一等一的貴婦。她若派人拆了太醫院大堂，哪怕有事，老太太哭鬧一場也不會是大事，可能反而要安撫她注意身體。

賈家的世襲決定他們家就算是中等人家，比之朝廷三品左右的高官也不一樣。六部尚書或者侍郎要是砸了太醫院大堂，一定捅了御史台馬蜂窩，能將他們參到丟官為止。但賈家這種功勛貴胄，只要不出人命御史們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牛皮糖一般，針對他們不痛不癢，出力不討好還得罪人的事，御史再閑也不愛干！

文｜君箋雅侃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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