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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送來台灣布防圖,卻被26年的老革命出賣,數十年鮮為人知

十七年一夢中,聲名志業總成空。憑將一掬丹心在,泉下差堪對我翁。

這是一位給新中國解放事業提供過許多重要的軍事情報的國民黨高官吳石將軍在英勇就義前所寫的詩,他是我黨潛伏在國民黨內部的最高級別官員,時任國民黨國防作戰次長。1949年3月曾向我軍提供國民黨《國防部長江江防兵力部署圖》、《滬寧沿線軍事部署圖》等核心情報,為解放杭州、南京、上海做出了巨大貢獻。

吳石將軍

01一定要給他們記上一功

1950年初,在解放軍緊鑼密鼓籌備解放台灣之際,他又讓人給華東局情報部送來了一盒微縮膠捲,裡面記錄了國民黨完整的《台灣戰區戰略防禦圖》,包括:兵力防守、武器配備以及軍事基地和台灣海域水文資料、「國軍」部隊番號、具體指揮官等……

澤東曾說:「一定要給他們記上一功!」

當他為國家統一大業捨身忘死時,卻被一位曾經歷過兩萬五千里長征的台灣老共黨蔡孝乾出賣了,蔡的變節,給台灣地下黨帶來滅頂之災,再加上朝鮮戰爭的爆發,解放台灣計劃被迫擱淺,就此成為幾代人的遺憾。

1950年6月10日下午4:00,台北上空陰雲密布,雨水都被凝在了半空的黑雲裡面了,空氣極度鬱熱沉悶,警笛在植物園附近響成一片,馬場町周圍憲兵林立,四名「罪犯」被用繩索套著脖子,從胸前繞向後背反剪著雙臂,繩子兩端打成了死結,繩皮上斑斑點點的血跡浸入繩心,那是革命烈士在反動派嚴刑拷打之下永不屈服的見證,此時,鮮紅明艷的血色已經發褐。身體上的束縛並未捆住他們自由崇高的靈魂,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有人豪氣干雲,高喊:共產黨萬歲;有人面帶微笑,毫無懼色;有人目光如電,睥睨諸人;有人……

革命先烈朱楓

革命先烈聶曦

革命先烈陳寶倉

他們來自浙江、福州、遵化,分別是:吳石、朱楓、聶曦、陳寶倉。他們為了一個共同的理想齊聚台灣:中國人民歷盡百年屈辱,迫切渴望建立一個民主共和、統一的社會主義國家。

吳石是國民黨潰敗逃亡台灣後被害的高級將領第一人,此事在當時的台灣政壇引起巨大轟動,由於保密工作的需要和海峽的阻隔,他的遇害在大陸鮮為人知,在此後的40年內更是沒有相關正式報道,直到2013年北京西山無名英雄紀念廣場落成,他們的英雄事迹才逐漸被人知曉。

吳石、朱楓、聶曦、陳寶倉

02日本陸軍大學畢業的學霸

吳石出生在福建閩侯縣漯州鄉,少時家貧,從小就表現出極強的家國情懷,1911年,報名參加北伐軍,那年他17歲,參與過孫中山民國臨時大總統就職典禮保衛工作,同年8月跟同鄉好友吳仲禧在武昌第二預備學校學習,後被選拔進保定軍官學校,從這裡走出了許多後來閃耀政壇的人物:張治中、吳國楨、白崇禧等。

學生時代,他就是個突出的學霸,幾年下來,時常穩坐第一寶座。更令人欽佩的是,他出國留學後依然保持當年的風采,1929年,36歲的吳石做出了一個令人吃驚的決定,他決定到日本繼續求學,以求深入了解日本軍隊,尋找中國強軍範本。期間先是在日本炮兵學校就讀,後又考入日本陸軍大學,畢業時再次拿了第一名,在中日軍界引起不小的轟動,立志為國出力的他歸心似箭,毅然回國。

日本陸軍大學

對於這樣一位軍事奇才,蔣介石十分重視,他剛一踏上祖國的土地就被調到南京參謀部任職,期間一直研究軍事理論,還出版過一批軍事著作,滿腹軍事學問的他,一直渴望到戰場上一展拳腳,無奈多年沒找到機會。

1944年,吳石所在的軍團遭到日軍猛烈攻擊,孤軍難抵虎狼,多次急電求援,然而國民黨素來與桂系軍隊不對付,遂消極應戰,自始至終都沒有派出一兵一卒支援,致使吳石部兵力大潰。彼時恰逢極寒天氣,天上日軍飛機追著炸,後面日軍趕著打,遍地都是難民,或是死於非命,或是亡於極寒,目之所及,殘肢斷臂,腸肚橫流。有人驚恐地尖叫著,全身裹上一層恐懼,在朝不知道是何處的前方奔逃著,日軍飛機嘯叫之處,一群人斷成幾節,有的人成了一灘肉泥,炮彈從路上和水田中頂起一團團泥土巨浪,此刻,驚恐已經從人群中穿刺而出,潰兵、難民、老人、小孩,一些手腳並用朝前爬跑著,一些拖著一條殘腿蹣跚著,要到哪裡,何時才是個頭,誰也不知道;有人邊紅著眼沙啞出幾聲痛悼,邊把親人身體撿到一起,拾起一塊炮彈炸爛的樹榦遲滯地掘著坑,他們再也不想逃了,只等日本兵上前來,猛地從路邊草堆里彈出去拉個墊背的就去死。

吳石心灰意冷,這不是他想要的組織,兄弟鬩牆,外御其侮,可現在是怎麼了?別人來要你的命,要奴馭我們的子子孫孫,你還把槍口瞄準自己的同胞……他憤而辭職,第四戰區參謀長又怎樣,不能救國救種,要它何用?

1945年,日寇打跑了,可眼前的一幕幕更讓他心如死灰。貪官污吏橫行霸道,要職任人唯親卻人浮於事,做事雷厲風行,有一肚子學問的倒成了邊緣人,悲乎!這次,他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之中。

03奔向更光明的事業

國民政府的腐敗無能,讓吳石滿懷憤慨,卻少有傾訴對象,吳仲禧巧抓時機,加上兩人是故友同鄉這一層關係,吳石開始為我黨大量提供核心情報。

1946年,吳石幫助故友吳仲禧在南京政府中謀取到了軍中參議院中將參議職務。

1947年,陝北、晉北發生40年從未有過的大災難,春天先是來了一波乾旱,秋天又有冰雹和低溫,弄得邊區人民苦不堪言,差不多有2/3的地區收成不到三成。天災已經讓人難以活命了,想到不到接下來的人禍更讓人咬牙切齒,胡宗南軍隊的大肆破壞,農田破壞殆盡、生產工具被毀得七七八八,百姓們眼睜睜看著快要成熟的糧食被毀於一旦,痛心疾首,他們恨透了這幫國民黨兵匪……

同年7月21日,毛澤東在小河村主持的擴大會議上提出用5年時間解放全國的戰略目標(我軍將實現由防禦轉向朝蔣管區進攻的轉變)。當時的條件實在太艱難,毛澤東和周恩來率領的小股部隊一直在陝北跟胡宗南兜圈子,大家時常處於半飢餓狀態,每天就是野菜黑豆飯,營養嚴重不良,很多人身體都出現了浮腫。就是在這樣的艱難存亡的背景之下,劉鄧大軍挺近大別山成了緩解陝北困局的必要之舉。

1947年11月7日,蔣介石委派白崇禧對劉鄧大軍進行「圍剿」,妄圖徹底摧毀大別山根據地。情況一度十分危急,黨組織迫切希望了解白崇禧的作戰部署情況。吳仲禧臨危受命,連夜從上海趕往南京,試圖朝吳石這條線來獲取一些線索。當時他住在吳石家中,恰好趕上白崇禧「華中剿總」情報科長鬍宗憲到吳石家拜訪。吳石曾在陸軍大學擔任教官,國民黨中大多數軍官都是他學生,當然了,這一次胡宗憲也是帶著白崇禧對大別山劉鄧大軍的作戰情報來請教老師的。

吳仲禧是吳石密友,早就人盡皆知,這胡宗憲也沒啥猶豫,在向老師請教的同時也將作戰計劃拿給吳仲禧過目,老吳一看,可不得了,作戰計劃中白崇禧的部隊編號、兵力部署、指揮官姓名、戰鬥損失列得極為細緻。這不正是我軍所急需的作戰情報嗎?真是天上及時雨。加上老吳是吳石的至交這層關係,胡宗憲又見他看得如此仔細,心中漸漸萌生出一絲敬意,特意囑咐他,如有需要,回武漢後再寄送一份。

就這樣,白崇禧對大別山的作戰部署計劃幾經輾轉,終於傳到了上海地下黨組織的手中,為我軍部署反圍剿提供了重要參考。

04另一情報功臣吳仲禧

淮海大決戰前期,毛澤東收到一份《徐州剿總情況》諜報,毛主席看著諜報內容,連聲贊「好」,最終,它為我軍淮海戰役戰略部署提供了重要指導。但這樣重量級的情報是如何得來的,當時的國共兩黨鮮有人知,以至於在49年後才被揭秘,此情報的來源不得不提吳石,也不能忘記吳仲禧。

1948年10月26,吳仲禧為了進一步獲取更重要的情報,私下偽造被派往「徐州剿總」工作的證件。趕赴徐州之前,老吳探聽到「徐州剿總」司令部參謀長李樹正是吳石的學生,又與他共事過幾年,借著吳石的大力推薦和諸多好話,李樹正對他大加重視,萬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將「剿總」所有部署對吳仲禧和盤托出,甚至還帶著他到機要室詳細查看作戰地圖。

一經查看,老吳收穫不小,就連蔣介石徐蚌會戰的作戰部署、徐州空運情況、蔣緯國援助徐州的裝甲部隊準備情況以及李彌兵團的突圍計劃等都明明白白地記勒下來。

隨後,吳仲禧託病離開,徑直去了上海,經過王紹鏊將這份重磅情報轉接給劉人壽,最終到了毛主席手中,據當事人回憶,這是淮海戰役前關於徐州敵情最全面的一份情報了,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據吳仲禧後來所講,這些重要情報的獲取,沒有吳石對其學生李樹正的種種囑託,絕不會如此順利。

1949年,解放軍取得三大戰役勝利後,大軍逼近南京,國民黨內部因500多箱機要文件的去向產生了爭議,白崇禧、陳誠等人建議一同運到台灣。而吳石卻認為既然要以台灣為根據地,不如就放在離台灣比較近的福州,將來「回來」,直接使用,豈不是更方便?就這樣,資料被從南京運到了福州戚公祠大殿內存放。至於吳石為何要極力運作這批文件的最終存放位置,跟他事先聽到他將在福州出任綏靖公署副主任的消息有關,他計劃,在福州經營期間,一旦時機成熟,就將這些資料全部獻給人民解放軍。

福州解放

等他正式到任時,意外發生了,國共兩黨談判破裂,他在福州的任職已成變數,隨即決定去香港找故友吳仲禧,談話期間他心生感慨,一直以來,自己決心下得太晚,為人民做的事太少。此番決定到台灣,為我黨實現祖國統一提供更過有價值的情報。

在轉運之前那批絕密材料時,他讓人將百餘箱資料來了個狸貓換太子。這些被換到福建省研究院書庫的機密要件涵蓋國民黨在台灣和東南的兵力部署圖、軍隊編製、裝備情況以及後勤物資儲備等多項。甚至還有國民黨軍在福建省的戰鬥序列、部隊主官姓名,給我軍解放福建戰略部署提供了重要參考。

05這一走竟成了訣別

吳石抵台後擔任國民黨國防部參謀次長,由於聯絡組織遭到破壞,暫時無法與華東情報局取得聯繫。之後攻打金門失利,解放舟山群島損失慘重給解放軍拉響了警報,為了解放台灣,情報工作尤為重要,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女黨員朱楓被派往台灣於台灣工委負責人老鄭(蔡孝乾代號)聯繫。

吳石與家人合照

吳石這一走,給兒子吳韶成留下了永久的遺憾,南京解放後,他徹底失去了父母的音訊,某一天他打開自己的郵件箱查看報紙信件,發現一張不起眼的小紙條,這張紙條上面寫有寥寥數字:解放後,有困難找何康。後來經過何康得知,父親帶著小弟小妹一起去了台灣,只剩下他和另一個妹妹繼續在大陸上大學。到這一刻,吳韶成終於明白父親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他是去干一件大事,全國四萬萬同胞們渴望的大事。早在1948年,他就知道父親在為這個國家在默默奉獻,只是雙方一直沒有點破而已。

吳韶成左

組織上派去的朱楓通過密碼紙條與吳石約在永安里仁義路54號見面,彼時台灣正是雨季,天上淅瀝瀝地撒著小雨。在一棟精緻的小樓里,他見到了一位叫李碧雲的女人。初次見面,兩人都愣住了,吳石完全沒想到跟他接頭的是老朋友丁貴堂的兒媳婦,而對方也沒有想到面對的竟然是自己公公的朋友,在大陸的時候,丁貴堂供職於國民黨海關總署稅務司,當時眼前的這位男人時常到家裡走動,兩人之間除了禮貌性的打招呼之外,再無其他交談,現如今眼前的情景,倒有些他鄉遇故知的感覺。

朱楓

李碧雲就是朱楓的化名,她早在1938年就已經為我黨工作,在長達十多年的革命鬥爭歷練中,早就成長為一名可靠無比的無產階級革命戰士。她這次來台主要跟兩人聯繫,一個是台工委書記老鄭(蔡孝乾),另一外便是眼前這位長輩吳石。

老鄭是台灣共產黨中唯一一位參加過兩萬五千里長征的老資格,於1946年返回台灣主持地下工作,朱楓這次赴台先與老鄭會面,聽取組織相關部署後又聯絡上了吳石,吳將軍此次也是有備而來,他取出隨身攜帶的微型膠捲,讓朱楓交給組織,這些膠捲中包含有《台灣戰區戰略防禦圖》,舟山群島和大、小金門《海防前線陣地兵力、火器配備圖》,以及台灣海峽的水文資料等等,總之,他們已經做好了迎接解放大軍登台的所有準備了。

06他為何會走到這一步

然而,這些渴望祖國統一的志士們還沒有意識到,一個巨大危機在自己人的叛變之後朝他們悄然襲來。1950年1月29日,蔡孝乾在台北泉州街26號被捕,特務對其嚴加審訊,老鄭天南地北地兜著圈子,保密局局長葉翔之覺得這是條大魚,也沒有對他用刑,只是勸誘,7天後,老鄭交待在家裡有一張新台幣上有兩個底下工作者的號碼,可以配合這幫特務誘捕兩人(一人是馬文娟,一人是朱楓)。

蔡孝乾

老鄭滿口答應表示配合,等走到一個黑暗轉角處,冷不丁地竄進一家木材行,等特務再去搜尋的時候,他早就溜之大吉了。

老鄭的逃脫,特務們惱羞成怒,認定此人好色,必然匯通馬雯娟回合,多人守株待兔,他們根據暗線消息,得知老鄭藏身於老台共黃天家,結果撲了個空,原來老鄭早就警覺,此地非善,早一步撤離了。

黃天被抓,扛不住嚴刑逼供,招出老鄭在嘉義奮起湖的落腳點,特務們喬裝打扮,在鄉間四處搜尋時,居然發現一個身著考究西裝的男人,按理說,在貧困的台南,根本不會有這麼有錢的人,此人的出現,顯然不符合常理,老鄭就這樣二次被捕了。

這一次,老鄭實在扛不住酷刑,當他被關在台南看守所時,曾多次大叫與其有染的小姨子馬雯娟。特務早就拿捏好此人性格,恰逢其時地送來馬雯娟,至此,老鄭叛變了

此次變故,給台灣地下黨造成毀滅性的災難,造成1800多人被捕,3000多人被槍斃,8000多人被判刑。吳石、陳寶倉、聶曦、朱楓等人也在其中。

當國民黨保密局派人搜查吳石住所時,搜查人員只在這個國民黨國防次長的家中搜出一根4兩重的金條,有人當場感慨:「吳石這麼大的官,查了半天就一根金條,太不值得了……」

吳石,字虞薰,號湛然,一八九四年生於福建閩侯螺州,早年參加北伐學生軍……致力於全國解放及統一大業,功垂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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