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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欠債,她湊1000元親子鑒定費,打起拋棄30年的女兒主意

1

老袁在老家縣城開一家小飯館,位置差生意不太好。老伴前年過世,兒子出去打工,沒幾天領回來一個外地兒媳。三個人守著破飯館,維持生活。

傍晚來了幾個大貨司機,聚在一起吃飯聊天,說起一路上的見聞。有個司機說,你們知道沙平孤兒院嗎,最近出了一件大事。

那個司機說,大概30年前,有對南方夫妻來沙平城旅遊,坐錯了車,誤打誤撞走到孤兒院。也是機緣巧合,一眼就看上孤兒院里的一個小女孩,辦理了收養手續,接回南方。這不小女孩長大了,聽說成了有錢人,前兩天來尋根,張羅著給孤兒院捐錢,尋找親生父母。

有司機問,找到父母沒有?那個說沒有。這個小女孩出生不久就扔到孤兒院門口的,被收養時才三歲。孤兒院方面一點線索也沒有,正著急呢。

老袁問,你說的那個沙平城,是不是離這裡300公里的那個沙平古城?司機說是那個地方。老闆你去哪裡?

老袁說,年輕的時候,在城裡的廚師技校上過學。

司機們又說些閑話,也就散了。老袁給兒子打電話,過了許久才接通。兒子說晚點回去,別等我了。背景音傳來陣陣麻將聲。

第二天微亮,兒子袁蕭回來了,後面還跟著四五個彪形大漢。兒子說昨晚輸紅了眼,向這幾位大哥借了點錢。

老袁問多少,袁蕭說不多不多,才五萬。四萬五本金,五千塊利息。

老袁手頭只有三萬,兒媳婦又掏了兩萬。那幾位大哥這才訕訕而去。

這頭要賬的剛走,兒媳婦那邊不依不饒的鬧騰起來。打工好不容易攢點錢,一個晚上就輸掉5萬。這日子還怎麼過?

老袁把兒子叫到門外訓斥。袁蕭不知悔改,反而抱怨起來:「我就是倒霉,沒有托生在富人家裡。你老人家學什麼廚師,出去做生意多好,我成了富二代,哪會為了這5萬塊錢生不如死。」

老袁啞口無言。兒子在大城市打了一年工,錢沒賺多少,倒學了一身城市人的富貴病。回來後唉聲嘆氣,覺著生不逢時,父母對不起自己云云。

父子倆在外門爭執,聽到門裡有劇烈響動。衝進去一看,兒媳婦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送到醫院後,醫生檢查一下說沒事,孕婦情緒波動大,導致血壓驟降,多休息就好。

老袁和袁蕭愣住。孕婦?

兒媳婦醒來依舊不依不饒。指著袁蕭的鼻子痛罵。「你這樣的德行,孩子生出來也是遭罪,還不如不要了算了。」

處理完兒子兒媳的矛盾,老袁身心疲憊,歸根結底還是沒錢。想起昨天那個傳聞,也不知是真是假。

夜深人靜,老袁猶豫再三,撥通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號碼……

2

水靜雪接電話的時候,正守在病房門外。病房裡,護士正在給醉酒的丈夫洗胃。

水靜雪手機里沒有存老袁的手機號。直到老袁說出身份,水靜雪像觸電一樣,渾身哆嗦:「你怎麼知道我電話的?」

「上次碰到李海龍,他存了你的手機。」

「我不認識你,掛了吧。」

「靜雪你等等,我有話說。那個孩子,真的流了?我聽說你生下來了。」

「跟你沒關係,掛了吧。」

「靜雪你讓我把話說完。沙平孤兒院來了一個女娃來找親生父母。你要是把孩子生下來送到那裡,去認認,萬一真是咱的孩子呢?」

丈夫出來了,水靜雪馬上掛掉電話。

在醫院觀察了一夜,第二天帶著丈夫回家,客廳里擺著五六個快遞盒子,都是女兒唐繽網購的結果。

這些年水靜雪過得也不如意。丈夫有一份穩定工作,因為喝酒誤事被單位開除,只能打點散工;女兒大學畢業考了三次公務員敗北而歸,窩在家裡做宅女,一分錢不掙還愛網購。

一家生活的重擔,都靠水靜雪做小生意維持。

那天水靜雪接到一個陌生電話,對方說她的女兒借了貸,已經逾期,如果不馬上還清後果自負。

水靜雪問唐繽到底怎麼回事。女兒一開始還嘴硬,只說沒事。後來催討電話越來越頻繁,許久不見的遠房親戚都接到恐嚇,女兒害怕了才說出實話。

就憑家裡給的那點零花錢,根本不夠網購的,於是她借了貸。本以為拆東牆補西牆也能周轉,沒想到很快就爆倉了。

水靜雪問有多少欠款。唐繽七算八算,大概十幾萬左右。水靜雪氣暈,這麼多錢,真要賣房抵債不成?

3

作為沙平老城本地人,水靜雪對孤兒院並不陌生。19歲以後她總是迴避這裡,寧可繞遠路也不從這條街上經過。

但是今天,為了那萬分之一的希望,她還是走進了孤兒院。

保安問她,你也是來認親的?填表,登記,剪一撮頭髮放密封袋,繳納一千元鑒定費。

水靜雪愣住。繳費?保安說做親子鑒定當然要繳費了。水靜雪以為這筆錢是尋親的女孩出。保安說最早的確是人家來出這筆錢的,可是來認親的越來越多,就改了規定。

保安還說,那個女孩現在非常有錢。她的養父養母做大生意,資產幾個億。水靜雪說,這些情況早就打聽清楚了,否則我也不會來了。

水靜雪拿不出1000元檢測費。回到家,房門大開,幾個小痞子在屋裡或躺或坐,都是公司雇來討債的。

送走了瘟神,水靜雪把丈夫和女兒叫來身邊。「有件事和你們商量一下。我也不怕丟人了。」

當年水靜雪初中畢業上了技校,就在沙平城西。沒幾年和一個學廚師的外地人好上了。那時候情竇初開什麼也不懂,一來二去的懷了孕。那個男的害怕,跑回老家做起了縮頭烏龜。

一開始水靜雪還瞞著家裡,還是被唐繽的外婆發覺。月份大了做不了引產,只能生下來。

爹媽說孩子送了人。但是姑媽偷偷告訴水靜雪,本地重男輕女思想嚴重,女嬰沒人要,半夜扔在孤兒院門口。

說完往事,水靜雪對丈夫說:「你先別生氣。唐繽借了貸,為今之計只能寄希望於,那個女孩就是當年的孩子。親子鑒定要1000元費用,你們說這事辦不辦?」

「媽,這事那個男人知道嗎?」

「知道,還是他打電話告訴我的。」

「咱們兩家各出500,公平合理。你如果是親媽,他就是親爹。」

「你分析的不對。」丈夫說:「如果她真是你們的孩子,自然會補償你們。這筆錢是咱們家獨吞好呢,還是兩家平分好呢?」

「對呀,怎麼沒想到呢?不過那1000塊錢可就咱家自己出了?」

「才500塊錢,換來的就不止5千5萬了。這筆投入還是划算的。」丈夫又問道:「你可想清楚了,那孩子真真送到了孤兒院?時間上對不對?」

「我算過了,都對。」

晚上躺在床上,水靜雪看丈夫翻來覆去睡不好,問道:「對不起啊,瞞了你這些年。你要是實在過不了坎,就打我幾下,出出氣。」

丈夫說:「打你?我還要把你當祖宗供起來呢。你說那個女的能給多少錢?你生她一場,要個100萬不過分吧?」

「我聽說她養父母有錢,那個女的倒沒什麼本事。」

「管她有本事沒本事的,反正她是有錢人家裡的,向養父母伸手唄。」

第二天,三口人把兜里錢湊了湊,才200塊錢。要在以前求親戚借個幾百塊不成問題。可現在都知道唐繽欠貸的事,哪家親戚都躲著他們。

後來唐繽用水靜雪的名義又借了一筆貸,才解燃眉之急。

等待結果的日子裡,水靜雪一家如坐針氈,餘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一紙鑒定上。

半個月後,一個律師和助手登門拜訪,自稱是魏女士的委託人。

水靜雪抑制不住激動心情,問道:「你說的魏女士,就是來孤兒院尋親的小女孩吧?」

律師點頭。

水靜雪和丈夫女兒相擁而泣。「苦盡甘來,以後有好日子過了。」

律師看著眼前的一切,悄悄問助手:「買彩票中500萬大獎,也不過如此吧?」

助手說:「我想起中學時的語文課本,范進中舉。」

水靜雪從狂歡中清醒,忙著給兩位客人倒水沏茶。丈夫老唐掩飾不住滿心的喜悅,直接問律師:「那個女人給我們多少錢?」

律師說,我們只是受魏女士委託,處理親子鑒定的事宜。接下來儘快安排你們與魏女士親自見面。

律師問起親生父親,老唐搶先說:「那個男人死了,所以我才娶了她。」

律師讓水靜雪的手機保持暢通,過後會再聯繫。

4

藉助於網路,水靜雪的事很快傳得沸沸揚揚,沙平老城都知道她懷孕的醜事。唐家人覺著羞愧,一連幾天不敢出門。

老唐酒癮犯了,戴著口罩帽子,趁著夜色溜出去買酒。想著快去快回,卻被賣酒的老趙抓住不放:「你個死老唐,要發財了就不認識我了?」

老趙的聲音引來很多看客,都是平時的酒友。紛紛指責老唐「不夠意思」,還有人叮囑老唐「苟富貴勿相忘。」

老唐看眾人不但沒有嘲笑自己,反而笑語盈盈。大著膽子問老趙:「我老婆未婚先孕,你們真不笑話我?」

老趙說:「笑話你?我們還羨慕不來呢。老嫂子多好的一個人,生下那麼一個寶貝疙瘩來,南方大老闆幾個億的身家,你以後就跟著嫂子過好日子吧。」

老唐回到家,把買酒的經歷告訴水靜雪和女兒。「外面人不但不笑話,還羨慕咱們呢。是咱們小心眼,把外面人想得太壞。」

第二天水靜雪試著走出家門,果然如老唐所說,周圍的親戚朋友笑語相迎,把自己當菩薩一樣供奉。

老唐說,也不知道那個律師聯繫得怎麼樣了,好幾天也不來個電話。

水靜雪說,我還真害怕見到那個孩子。

唐繽說,那個同母異父的姐姐,會不會幫我在南方找份工作,再介紹個帥哥?要是再給我買套房子,就更好了。

……

唐家人沒想到,律師還沒來,等來的卻是老袁的一家三口。

水靜雪作為親生母親,她的事不但在沙平城,周邊幾個縣市也聽到消息。那天兒媳刷手機,看到這條新聞,當做閑話說給老袁。老袁抓過兒媳的手機一看,有圖有真相。

讓老袁最可恨的是,水靜雪竟然說生父死了,明擺著想獨吞好處。

老袁把事情向兒子兒媳坦白。兒子喜極而泣,抱著老父親不撒手:「我不是做夢吧,我竟然真的是富二代。」

兒媳一巴掌把袁蕭拍醒:「人家才是富二代。」

「同父異母的親姐姐,又不是外人。」

老袁帶著兒子兒媳來唐家質問。雙方連吵帶鬧差點動起手來。直到民警聞訊趕來,把他們帶到派出所這才稍稍冷靜一些。

唐家答應,下次律師來,就把老袁的情況坦白清楚,不過老唐說:「那1000元鑒定費都是我們一家掏的,這筆賬怎麼算?」

老袁兒媳說:「我們補給你們500好了。」

「那不行。」唐繽說:「鑒定前我們是冒著風險的,萬一不是我們,1000元就打了水漂。現在結果出來了你們想下山摘桃,沒那麼容易。」

「你想怎麼樣?」

「等有了好處,我們唐家要佔大頭。三七分。」

「我呸。」老袁兒媳指著水靜雪罵道:「自己的親生骨肉生下來就送了人,還有臉三七分。」

後來,袁蕭打聽到唐家對門的房子一直空著,於是託人找到房主,以高於市場價的租金,住到唐家對門。

老袁本想兒子兒媳在這裡守株待兔,自己回去維持小飯館的生意。兒媳說,爸您別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咱那小飯館一個月也掙不了幾個錢。人家可是大老闆,手指頭溜溜縫就夠咱們一輩子吃喝了。到時候律師來了您不在身邊,萬一有個變故,後悔都來不及。

老袁想想也是,關了小飯館,每天的任務就是守著貓眼查看唐家的動靜。別說一個大活人律師,就是一個蚊子飛到唐家,也被袁家人看得清清楚楚。

5

暌違已久的律師終於來了。老袁像離家的老犬見到主人,立刻趕過去說明情況。律師聽後又驚又喜,問唐家為什麼隱瞞。水靜雪臉上訕訕的,不說話。只有老唐打著哈哈,說誤會,都是誤會。

律師告訴袁唐兩家,魏女士於三天后到達。為了不必要的麻煩,會面安排在省城的星級賓館。

為了這次會面,老袁的兒媳找來一大堆視頻資料,都是父女相認的片段。對老袁從台詞到動作,從表情到形體,進行全方位訓練。而且一再叮囑,相認時一定要眼含熱淚,深情款款。

反觀唐家人,根本不擔心這一點。水靜雪愛看電視劇,年輕時就喜歡瓊瑤的苦情戲。到了母女相認的那天,只要想一想電視劇里的情節,又是自己親生女兒,眼淚肯定嘩嘩直流。

那天一大早,律師安排車接兩家人到省城。一路上不但沒有打鬥爭執,反而氣氛融洽,憧憬著以後的幸福生活。

唐繽說,她想買個名牌包。

袁蕭說,想買一輛跑車。

老袁說,要是有了錢,他想娶個後老伴。

老唐問老婆有什麼想買的。水靜雪說,我想買個商鋪,再給你買個皮卡,拉貨送貨都方便。

老袁的兒媳有心計,問隨行的律師:「我們那個魏姐,手裡有多少錢?」

律師冷笑說道,魏女士只是普通白領,並沒有很多資產。她的養父母雖然是富商,但身體康健,你們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還是收一收為好。免得到時候希望破滅,會更難過。

水靜雪不以為然:「當年生她的時候難產,差點把命丟掉。無論如何也要給點補償。一百萬不過分吧?」

老袁說:「一百萬太少了,貨幣貶值太快。依我說不如給我們在北京上海買上幾套房產。我的親生骨肉送給他們做女兒,這點賠償合情合理。」

助手開著車,對律師搖搖頭。

車子很快駛入省城,然後一路向東,停在一家五星級賓館。

律師把兩家人安排在一間小型會議室。告訴他們不要亂走,可以先休息一下,飛機下午才到達。

下午三點,律師接了電話,說魏女士一行人下了飛機,正在趕來的路上。

45分鐘後,律師看了微信,說魏女士已經進入賓館,你們馬上可以會面了。

會議室騷動起來。水靜雪趴在窗前翹首以待,老袁整整衣襟,理了理所剩無多的頭髮。袁蕭和唐繽醞釀情緒,準備眼淚喊「姐姐。」

會議室的門突然開了,一個女人拖著手提箱走了進來。水靜雪一個箭步衝上去,摟著女人痛哭流涕:「姑娘啊,我等你30年。當年生你時候你才那麼大……」

老袁看水靜雪搶了先,心裡正懊惱。兒媳趕上前對水靜雪書說:「大媽別激動,快坐下歇歇。」一邊說,一邊用力將水靜雪分開,招呼老袁趕緊補位。

水靜雪哪裡肯就範,死死抱住女兒的大腿不鬆手。老袁像一隻餓極的老犬,只恨無處下嘴,急得團團亂轉。

律師冷笑說,各位誤會了,這位只是賓館服務員,幫魏女士拿行李的。

水靜雪頓覺無趣,訕訕起身,尷尬的理了理鬢髮。袁蕭輕蔑的吹著口哨,從她眼前走過。老袁冷嘲熱諷:「看你水姨,這老胳膊老腿的,入戲還挺快。」

正說著,一個著白色長裙,身材頎長的女子,被一群人眾星捧月般走了進來。律師正要介紹,袁唐兩家早就猜到此人身份,齊刷刷的迎上去,女兒,大姐,心肝寶貝,一齊亂叫起來。

6

經過最初的混亂,場面稍稍安頓下來。魏女士一路奔波,想喝口水潤潤嗓。無奈左手被水靜雪死死攥住,右臂又被老袁擎在懷裡,渾身動彈不得。

魏女士說,有件事要向大家說明,請克制一下情緒。

老袁看水靜雪,水靜雪看老袁。眼前的女兒就是後半生幸福的希望,誰也不肯鬆手。

魏女士向助手點頭示意。助手心神領會,找來幻燈機。白色幕布上顯示出一個病榻上的女人,頭髮掉光,對著鏡頭慘笑。

魏女士說:「對不起大家,是我欺騙了你們。我不是你們的女兒,她才是。」

一席話驚起千層浪。時間停止,空氣凝固。老袁和水靜雪鬆開手中的搖錢樹,為眼前的變故吃驚不已。

「這個女孩叫杭珏,她才是你們的女兒。這事說來話長。我也是沙平孤兒院的孤兒,我們在孤兒院時感情很好。後來我被養父母收養,與她失去聯繫。杭珏在孤兒院長大,倚靠個人努力上了大學,畢業去了南方,正巧在我養父母的公司打工。

「大約半年前,杭珏檢查出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於是我就以她的名義來尋找你們。骨髓移植是救她的唯一希望,雖然配型成功的概率很低,但我想試一試。」

老袁的兒媳發問:「你給我們多少錢?」

眾人紛紛附和。「先把錢說清楚」「聽說配型也很疼,你怎麼補償?」「配型不成功多少錢,成功了又多少錢,應該立協議,明碼標價。」

這個場面顯然在魏女士預料之內。「請大家想一想,杭珏可是你們的親人。雖然她沒有養父母,也沒有多少錢。當然了,配型和手術的費用由我承擔。」

「那你為什麼不給我們一點補償?」水靜雪說道。

「大媽,杭珏可是你的親生女兒。」

「她和我沒關係,我就問你,我救她能拿多少錢補償。」

「剛才我說過了,杭珏沒有錢。」

老袁兒媳說道:「她沒有錢但你有。你既然為了她把我們召集在一起,就有義務付給我們賠償。你們不是朋友嗎?」

「但她更是你們親人啊!」

老唐站出來說道:「這位女士,您非常有錢——您的養父母非常有錢。你想救你的朋友,而我們這群人是她活下來的唯一希望。如果你不出錢補償我們,你就是見死不救,你就對不起這個姑娘,叫什麼來著——杭珏。她死了你的靈魂會安寧嗎?」

「老唐說得對」「我們就是這個意思」「你不救她就是為富不仁」。眾人紛紛附和。

律師出來打圓場。「已經訂了房間,大家可以先休息一下,晚上或明天再來討論。」

送走了這群餓狼,魏女士像泄了氣的皮球萎靡不振。跟著養父母做生意這些年也見了不少世面,像袁唐兩家要錢不要臉的人著實不多。尤其那個老唐胡攪蠻纏,話里話外把責任都推在我身上。

魏女士想起來之前養父母的教誨。「不要把人性想得太過簡單。」看來還是老人家經歷事多,看人透徹。

會議室只剩下魏女士和隨行的三四個人,以及律師和他的助手。魏女士問給多少錢合適。有人說十萬,有人說五萬。

律師把來時路上,袁唐兩家的聊天內容說了。魏女士聽到一百萬、兩百萬的數字,真真刷新了她的三觀。「看著都是老實本分的人,怎麼一見到錢就六親不認了?」

律師的助理說:「魏女士恕我直言,剛才查了資料,做骨髓移植做合適的對象是兄弟姊妹,成功率也只有20%。父母會更低,像袁蕭和唐繽這樣的異父或異母的姊妹姊弟,成功的概率基本在5%以下了。」

魏女士問,「你想說什麼?」

律師助理說:「我們可以把這件事明明白白告訴他們。概率這麼低,做與不做其實沒什麼必要。主動權其實在我方手裡,只要給一點甜頭,他們就會乖乖就範。」

魏女士問:「如果天可憐見,配型成功,他們漫天要錢怎麼辦?杭珏身世可憐,我真想救她。」

「讓他們簽協議,具有法律效力,諒他們不敢胡來。」

7

敲定主意,律師把兩家人召集起,開門見山說明來意。特別指明「你們可以上網查,概率確實很低。你們要是獅子大張口,魏女士一走了之,你們一分錢得不到。」

袁家人問多少錢。律師伸出三根手指。

「30萬?」

「三千。」

「差的也太多了。」唐家人很不滿:「哪怕一萬,兩萬的,據說做配型疼得很。一個人三千還是所有人三千?」

「一家人三千。」

「三千就三千。」唐繽對水靜雪說:「媽,要是配型成功,就是咱們說的算,到時候多要些也是一樣。」

律師說,如果配型成功,補償金也不會太多,最多一萬元。

「什麼,才一萬塊?少了100萬免談。」

「那麼大的老闆,才拿一萬塊,還說什麼朋友呢?真是為富不仁。」

助理忍不住發火:「你們還是親生父母呢!」

袁唐兩家結成攻守同盟,如果配型成功,少了100萬絕不答應。

就在劍拔弩張之時,魏女士衝進來,「你們不用再爭,杭珏忍受不了化療的痛苦和漫長的等待,於一小時前跳樓了。」

「死了?那我們不是白忙活了?」老袁的兒媳,眼看唾手可得的幸福生活破滅,像瘋了一樣:「死了,她怎麼可能死,不會的,她沒死,你在騙我?」

「這是護工傳來的圖片,自己看。」

唐繽率先冷靜下來,問魏女士:「她死了,我們作為家屬,是不是可以繼承她的遺產?她有沒有房子,股票,存款之類?」

「她只有花貝,你要不要繼承?」

老唐問:「我們車馬勞頓的折騰,雖然人死了,能不能給咱點車馬費,三百五百的都好商量。」

「我會派車送你們回去。」

唐繽問:「我們花了1000元做親子鑒定,不管怎麼說,這點錢應該給我們。」

「我不想和你們多說一句話。你們說得每個字每句話都讓我感覺噁心嘔吐,你們不配為人父母,不配做杭珏的手足同胞。請你們滾出去。」

魏女士對隨行的助手說:「你們也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屋子裡安靜下來。魏女士無法消化這個現實,一頭栽進沙發,只感覺頭昏腦漲,意識渙散,迷迷糊糊中看見杭珏笑語盈盈的走來,向她告別,正要追上去挽留,杭珏回頭,卻是水靜雪的一張老臉。

魏女士一腳踩空,從夢中驚醒,睜眼又看見水靜雪在推自己:「魏老闆你醒醒。」

魏女士整理凌亂的頭髮,冷冷的說:「你還不走?杭珏沒有錢,我也不可能自己貼錢給你們。」

「我不是來要錢。那孩子有沒有遺物,比如貼身的衣服,身上帶過的首飾之類,你回去後寄給我。生她一場,覺著對不起她。留個念想吧。」

魏女士心頭一熱,臉上還是冷冷的。「人死了你才有母愛,後悔了?」

「大老闆,別怪我見錢眼開。你也是本地人,咱們這窮,拼死拼活掙不了幾個錢。好不容易等著一個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任憑誰,也會死死抓在手裡,當做救命稻草。

「我們都清楚是非曲直。但是不要臉就能賺來的鈔票,誰還在乎那點禮義廉恥呢?你是大老闆,不了解我們窮人的苦惱。」

「你走吧,把地址留給我的助手。杭珏有什麼遺物,都寄給你。」

8

從省城回來後,老袁的兒媳就有些不正常。挺精明的一個人變得瘋瘋癲癲,時好時壞。經常冷不丁的對老袁和袁蕭說,「我看到杭珏了,她答應給咱家一百萬。」

店裡來了女客,兒媳就攥著人家的手問「魏老闆,那一百萬快有了嗎?我快等不及了。」

本來小飯館的生意不太好,又有個女瘋子做服務員,更是雪上加霜。後來兒媳在馬路上撒瘋,被一輛大貨車撞了,當場身亡。

保險公司賠償了一百萬。

……

唐家人失去了發財的機會,從眾人艷羨跌落到人人喊打。

唐繽還不上貸,被討債公司逼迫,遠走他鄉避禍去了。一個普通女孩子出門在外,又沒有過硬的學歷和技術,只能艱難謀生。

杭珏的遺物被水靜雪小心翼翼的收藏,不敢讓老唐看到。

魏女士遵照杭珏的遺願,把她的骨灰埋在沙平老城的公墓里。清明節那天,水靜雪瞞著老唐來給杭珏掃墓,意外碰到老袁。兩人雖然不說話,但一起燒紙鬆土,清理墓穴周圍的雜草,配合頗有默契。

臨分手時,老袁突然問水靜雪,「你說這孩子已經找到咱們了,幹嘛又想不開呢?5%的概率雖然小,也是有希望的。」

水靜雪欲言又止。老袁盯著她,覺著她有所隱瞞。

「事到如今我和你直說了吧,你也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那天律師開車把我們送回來,先送你後送我。在我家樓下,老唐和唐繽先上樓了,律師單獨對我說……」

「律師說什麼?」

「魏女士的助手裡有個人,受杭珏的秘密委託,把我們的醜態都拍了下來,傳給了杭珏。這孩子看到我們要錢不要臉的德行,大受刺激,所以才……」

老袁看著灰濛濛的天空,一行大雁正飛過頭頂。老袁想,要是那天自己沒有打那通電話,或者司機吃飯的時候自己沒有插嘴多舌,也許那孩子還有信心活下去吧?

一隻折翼落單的孤雁從天空摔了下來,在泥水裡打滾撕叫,雁群卻自顧自的飛遠了。

水靜雪說,生杭珏的那天,也有一群大雁從屋頂飛過……作者李白愛吃臘八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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