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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因病去世後,母親堅持守寡,獨自把我們姐妹三人拉扯大

1

清晨,我是被母親做家務時故意發出的聲響吵醒的。或者她並非故意,但是不弄出聲響又怎麼是發泄呢?

母親不高興的時候就會氣哼哼地做家務,掃地、擦桌子、洗衣服,而且做得毫無條理。這是她一貫的行為,而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久到我父親還在世。

父親是生病走的,當時我還在上初中。而我最大的感觸不是悲傷,而是恐懼。大姐工作了,二姐住校,兩個人都不在家裡住,也就是說,從今以後只剩下我和母親相依為命。

或許這個詞不準確,至少在我看來,相依為命也是有種凄涼中的溫暖,而我的母親是一個和溫暖不沾邊的人。

如今我早已長大,恐懼是不至於了,但在家裡總有一種壓抑感。我也有心搬出去住,但母親不同意,她的理由很充分,因為我還沒結婚。我想說大姐二姐剛離開家的時候也沒結婚,但話到嘴邊也說出來,我知道母親一定有千句萬句等著我呢。

今天我不知道母親又是跟誰生氣,從前見母親生氣,我心裡是有些怕的,她總願遷怒於別人,而這個別人常常就是我。但時間久了,我大概也習慣了,只是覺得好好的一個周末沒能睡成懶覺,實在遺憾。

見我起來了,母親瞥了我一眼,「總算起來了,沒耽誤吃中午飯。」

我是不知道誰家早上八點吃中午飯,但也無意爭辯,打著哈欠進了衛生間,把母親的怨氣隔在門外。

正洗著臉,母親進來了,「你怎麼還沒洗完,我等著洗衣服呢。」

「怎麼不用洗衣機?」

「洗衣機費水!你趕緊的!」

「媽,您這又是跟誰啊?」母親的語氣越來越凶,我不得不問她。

「跟誰?你們三個哪個讓我省心過啊!」這句話我聽了太多次,但從來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好在母親沒為難我,終於說到了重點,「你二姐離婚了。」

2

我們姐妹三人,二姐是唯一敢於反抗母親的,即便如此,她的婚姻仍然由母親做主,嫁給了一個小老闆。

二姐和二姐夫早已分居,只是一直瞞著母親。二姐說這樣也好,省得母親操心,也省得她聽母親嘮叨。如今鬧到離婚的地步,二姐自然有她的道理。

我約了二姐在外面見面,又要騙母親是和朋友逛街,惹得母親指著鼻子罵我,「你二姐都離婚了,你還有心思玩!」

我沒辯解,臨出門時,母親仍在罵我,「沒看見外面颳風呢!多穿件衣服!」

見了二姐,她並沒有想像中的憔悴,可以說,毫無變化。倒也難怪,他們夫婦本就貌合神離,離不離婚只是一個形式。

「怎麼突然就離了?」

「突然嗎?嗯,旁人看來是突然,但我掙扎了很久。」

這話不像是二姐說的,二姐一向乾脆,從不拖泥帶水。大概看出了我的心思,二姐解釋道:「這種日子挺沒意思的,我早就想離,但咱媽一定會念叨死我,我拖著是圖個清凈。」

婚後沒多久,二姐就發現二姐夫外邊有人,但她不哭也不鬧,只是覺得可笑。從那時起,他們就只是一個屋檐下的路人。

「那現在怎麼離了?」

「他先提的,但他心虛,態度挺軟的。後來我知道他當爹了,孩子是無辜的,對吧。」二姐笑了笑,「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挺傻的,但是,孩子真的無辜啊。」

二姐很喜歡孩子,大姐的女兒甜甜出生時,二姐歡喜得像個孩子,但抱起外甥女時又格外小心,眼中是平日里少有的柔情。

二姐跟我說,我們姐妹三人都沒有感受過溫柔的母愛,我和大姐是聽話的,但也沒少挨罵,至於二姐這個倔丫頭,挨打也是常事。所以她要把自己沒有得到過的柔情,加倍補給外甥女。

當時我還不知道二姐的婚姻已經有名無實,傻乎乎地問她為什麼不自己生個孩子。二姐沉默了一會兒,胡亂敷衍我,「這又不是說生就生的。」

3

二姐雖然心疼那個與她無關的無辜孩子,卻並不會心疼二姐夫,離婚時他幾乎是凈身出戶。

之後二姐把房子賣了,換了一套一居。房子雖然小了,卻比從前更有了生活氣息,二姐一個人把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二姐離婚後第一次回娘家是在那年的端午節,大姐一家也在,我們一家人算是聚齊了。但是母親並不高興,除了大姐一家三口整整齊齊,我和二姐都是孤家寡人。

母親看著生氣,不禁胡言亂語,「一家子倒有三個寡婦。」

「媽您氣糊塗了,我是離婚,小妹還單身呢,就您自己是寡婦。」

母親自知失言,但話已經收不回來了,只好把二姐罵了一頓。直到甜甜奶聲奶氣地叫姥姥,她才露出笑模樣,哄著給外孫女拿吃的去了。

二姐沖我做個鬼臉,我知道她心裡是歡喜的,因為母親是真心疼愛甜甜。我們曾以為母親重男輕女,所以對我們姐妹沒有過什麼好臉色,而看到她疼愛甜甜的樣子,我們的心情更加複雜,原來母親並非不喜歡女孩,只是不喜歡我們。

當然,這只是我們私下開的玩笑。如果說小時候不懂母親,但是這麼多年總該理解了母親的刀子嘴豆腐心。

雖然母親表面上只是一味地罵二姐,好像並不在意她到底為什麼離婚,有沒有受委屈,但她終於還是沒忍住,或者她等著二姐主動說些什麼,而顯然沒有等到。

「你到底因為什麼?成天不夠你作的!」

「媽,這事可真不賴我,他外邊有人了,而且還有孩子了。」

「你嚷什麼,」母親呵止了聲音並不算高的二姐,又囑咐大姐,「你帶甜甜上那屋看動畫片去。」

大姐領著甜甜走了,又貼心地關上了房門,母親終於忍不住,壓低了聲音怒吼,「反了他了,這麼欺負我閨女!什麼時候的事?」

那一天,母親是真的生氣了,她氣二姐夫對婚姻的不忠,更氣自己當初看走了眼。她的話語中沒有一句是對二姐的安慰,但每一句都像是在心疼二姐。

4

母親從前是說一不二的,而且以為自己的決定都是正確的,所以二姐不幸的婚姻對她是一個打擊。

「你說說,你二姐夫,呸,那個王八蛋,怎麼能做出這麼混蛋的事呢!」

「媽,都過去了,您還提他幹什麼啊。」

但這件事在母親心中過不去,她似乎是想彌補二姐,到處託人給二姐介紹對象。如此便放過了對我的催婚,只是二姐不勝其煩,一口氣拒絕了好幾次相親。

「你二姐是一點兒不讓我省心,別的不見也就算了,你表姨介紹這個多好啊,人家還是初婚,也不嫌咱們,她就是不見。」

「媽,初婚比誰高貴多少啊,我二姐條件那麼好還配不上他啊。」

「我是這個意思嗎!行了行了,你們一個個的……誒,對了,」母親好像突然想起了我,「她不去你去啊,比你大幾歲,倒也挺合適。」

「媽,我有男朋友。」

母親冷哼一聲,「是是是,在外地工作,叫什麼……異地戀,誰知道能不能成。」

「他是暫時在外地,過段時間就調回來了。哎呀,跟我有什麼關係啊,不是在說我二姐嗎?」

「你二姐啊,是最不讓我省心的。」

從小到大,母親罵得最多的是二姐,念叨最多的也是二姐,她說二姐脾氣倔,不服軟,其實母親也是如此。應該說,我們姐妹中,二姐和母親是最像的。

從前母女倆是針尖對麥芒,後來二姐對母親多了些體諒,便不再與她爭辯,只是心裡打定主意罷了。但相親的事又讓她們的矛盾再次激化,二姐每次回家都逃不過相親這個話題,一次兩次她打哈哈混過去了,說得多了,兩個人都有些煩躁。

母親覺得二姐不懂事,大家都幫她張羅,她卻總是推託。而二姐剛剛結束了一段不幸的婚姻,自然想自由一陣子,至少,不能再盲目結婚了。

「媽,別我一回來就是這種事,再說,非得別人介紹,我就不能自己找啊?」

「你自己找,你倒找一個給我看看啊,我不替你操心誰替你操心。」

二姐大概也是煩了,不再顧及母親,「之前要不是您操心,我也不至於過這麼多年的糟心日子!」

二姐說完便走了。母親愣了一會兒,才緩緩問我,「她說這麼多年是什麼意思?」

我只得把二姐這些年的遭遇告訴母親。母親不理解,「她是不是傻,這麼個東西還跟他過了好幾年,早不離婚等什麼呢?」

「不就是……怕您再催婚嘛……」

5

母親再沒提過讓二姐相親的事,她嘴上說著懶得管她的閑事,而我卻無意中聽到舅媽跟母親提到給二姐介紹對象。母親細細聽了對方的條件,一口回絕了。

舅媽走後,我故意問母親,「您怎麼直接拒絕了,真不管我二姐了?」

母親瞪我一眼,「你沒聽見你舅媽說的啊,條件太差了,配不上你二姐。」

母親的標準未必適合二姐,但至少她已經開始從二姐的角度考慮問題了。

那次不歡而散之後,二姐挺長一段時間沒回家,母親便總是有意無意地把話題往二姐身上引,似乎想從我這裡了解二姐的近況。而每每我才說了幾句,母親又打斷我,說提起二姐就生氣。我不禁偷笑,她是用這種方式掩飾對二姐的關心。

那天表姨來的時候,母親恰好不在家。表姨問了問我二姐的情況,說我母親很擔心她。表姨是我母親的表姐,和母親從小一起長大,算是最了解她的人了。

「你媽就是那個脾氣,一句好話也說不出來。其實她心裡都疼你們姐仨,尤其是你二姐離婚了,她覺得她有責任,讓我們給張羅對象也是為了彌補。雖然方法上有些偏激,你們多理解吧,她這一輩子也不容易。」

表姨的最後一句話觸動了我。母親確實是不易的。從小我們姐妹和父親的關係更加和諧,因為父親脾氣好,不會發火,小孩子自然喜歡這樣的家長。

而如今回想,當時父親除了上班就什麼也不管,母親也是要上班的,但是家裡家外大事小情都是她張羅。我依稀記得從前有什麼事情母親也願意和父親商量,但父親不是不拿主意就是拿不定主意,久而久之母親只好凡事都靠自己。

看起來凡事都是母親做主,或許她並不想這樣,她的強勢在很大程度上也是被逼無奈。這樣一定很累吧,所以她希望我們都能嫁得好,能有人為我們分擔。

我給二姐打電話的時候說了表姨的那些話,二姐自然也明白。突然間,她把話題轉到我身上。

「你們家老葉什麼時候回來啊?」

「怎麼突然問起他?」

「你不是說等他回來你們就結婚嗎,我想著,到時候我搬回家住,或者把媽接到我這兒來。她發號施令慣了,要是剩下她自己,她還領導誰啊。」

我倒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一時間有些傷感,又為自己忽略了母親的感受而感到羞愧。

二姐大概是感應到了我的心思,「你別多想啊,趕緊結了婚媽也就放心了,而且老葉是個絕對能讓她放心的人。」

6

我和老葉早就商量好,不想辦婚禮,實在不願意受那個累,但這事我不太敢和母親說。以母親的性格,一定願意女兒風風光光地嫁出去。所以這件事直到老葉回來了,我才小心翼翼和母親提起。

果然不出所料,母親皺起眉頭,好像覺得不辦婚禮就少了些什麼。

「你們倆誰的主意?」

「我們倆的主意,不謀而合。」

「小葉家裡怎麼說?」

「都行,隨我們。」

母親想了一會兒,點點頭,「那就隨你們吧。」看著我不可置信的樣子,母親又說道:「我想明白了,你們的事情你們有權利拿主意,當父母的無非是希望你們好。」

這是母親和我說的最交心的一句話,不是命令,沒有強制,而是把選擇權交給了我,交給了我們。

和我們預想的一樣,母親果然不願到二姐那裡去住。二姐把房子租出去了,搬回家和母親同住。我們家裡兩個脾氣最倔的人湊到了一起,大姐原本還擔心她們會隔三差五地吵上一架,結果也是想多了,母親和二姐雖然偶爾有些小爭執,但大體上還是和諧的。

有吵鬧,有矛盾,在家裡都是正常的,只要維持在一定限度內,倒也無傷大雅。畢竟,歡笑還是遠遠多於爭吵的。

母親偶爾也會說氣話,說讓二姐趕緊嫁出去,省得成天惹她生氣。每每這時,二姐也不甘示弱,說要先幫母親找個後老伴,自然又是討得母親一頓罵。

我曾偷偷問過二姐,會不會因為之前不幸福的婚姻而記恨母親。二姐告訴我,她越來越能夠體會母親當初的感受,也希望有個人能夠疼愛母親。

「說給她找後老伴是玩笑話,但如果真有個合適的人,當然是好事。如果沒有的話……」二姐看著我,「至少她還有我們仨。」

記憶的閘門突然打開,我想起父親剛剛離世時,面對悲泣不已的姐妹三人,母親露出了罕有的柔情,「你們還有媽媽呢。」

她的聲音極低,像是說給我們聽,卻更像是說給自己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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