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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敬拋下萬貫家財住進道觀,只因遇上了最棘手的事,賈政深有體會

寧榮二府的富貴奢華,讓每一位《紅樓夢》的讀者都咋舌不已。寧榮二府加起來,也不過二十位左右主子,卻有近千名奴僕鞍前馬後,為這些主子提供服務。賈府外面連草根子都沒有的歲月,賈府的丫頭們還嫌肥雞大鴨子「油膩膩的」,抱怨連天;賈府一位太太的月錢,足夠一戶普通人家過一年了。

要想拋棄這樣的榮華富貴,到清冷的道觀中去「修行」,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可是,寧國府的當家人賈敬,卻偏偏這樣做了。

說起來,賈敬的身份可是不一般。寧國府是賈家的長房,賈敬的哥哥賈敷在八九歲上一病而亡,他就成了長房唯一的繼承人。更難得的是,寧國府這位唯一的繼承人,還是一個才華出眾的人。

賈家口口聲聲是他們是「詩書翰墨之族」,但實際上,在賈敬之前,賈家還真是沒有出過進士。賈敬的祖父賈演和叔祖父賈源,都是武功起家,他的父親賈代化原先擔任京營節度使,這也是一個武職。賈敬之後,賈家也沒有出過一個進士,他的兒子賈珍和孫子賈蓉,根本就不喜歡讀書;榮國府那邊的賈政和賈珠父子,倒是酷愛讀書,可惜賈政沒有等到進入考場的機會,就被皇上額外賞賜了一個六品主事,賈珠則在二十歲的時候一病而亡。賈家其他的男子,諸如賈赦、賈璉、賈寶玉、賈環等人,都是不喜歡讀書的。

唯獨這位賈敬,早年就中了進士。含著金鑰匙出生,又中了進士,賈敬的前半生,不僅令人羨慕,也令人敬佩。按照賈家在朝廷中的威望,再加上賈敬的履歷,他不愁將來有一個最光輝燦爛的前途。

然而,事情的發展,卻出乎意料。這位有著大好前途的寧國府繼承人賈敬,卻忽然間「出家」了!之所以給「出家」打了引號,是因為賈敬並不是真正的出家,他只是在郊外的道觀中長住,除了新春祭祖,根本就不回來。為什麼賈敬會拋下大好前程,拋下萬貫家財,拋下兒孫,跑到道觀中再也不肯回家?關於這個問題,有很多讀者研究過,也產生過很多不同的觀點。不過,賈敬「出家」的真正原因,其實藏在他的堂弟——賈政的一番話里,因為賈敬遇上了一件很棘手的事,在這個問題上,賈政也和賈敬有了非常類似的心路歷程。

第三十三回,當賈政聽賈環說,「寶玉哥哥前日在太太屋裡,拉著太太的丫頭金釧兒強姦不成,打了一頓,那金釧兒便賭氣投井死了」的時候,頓時氣得面如金紙,大喝:「拿寶玉來!」一邊說,一邊往書房去,喝令:「今日再有人勸我,我把這冠帶家私,一應交於他和寶玉過去,我不免做個罪人,把這幾根煩惱髯毛剃去,尋個乾淨去處自了,也免得上辱先人,下生逆子之罪!」

賈政這幾句話,是因為自己無力管教賈寶玉,才說出來的,但細品之下,又與賈敬的經歷,何等相似?因為管教不了兒子,賈政寧可將自己的「冠帶家私」,一應拋棄,剃去「煩惱髯毛」,尋個乾淨去處出家,這不正是賈敬做過的事嗎?

賈政之所以動了這個念頭,是因為管教不了賈寶玉,賈敬做出這樣的事,是不是為了兒子賈珍呢?其實,也正是因為如此。

賈敬的兒子賈珍,比賈寶玉要荒唐得多,幾乎沒有什麼事情,是他不敢做的,好好的寧國府,讓他折騰得烏煙瘴氣。對於賈珍的管教,賈敬也沒少下功夫,因為賈府的先例,對於管教兒子,就是「棍棒教育」。但是,賈府的「棍棒教育」,也常常會遭到反對,這些反對的人,就是少爺們的祖母,比如賈政管教賈寶玉的時候,時時刻刻都有賈母護在前面;賈敬當年管教賈珍的時候,也必定會有賈敬的母親,賈珍的祖母,護在前面。賈珍的嬌慣,絕對不會比賈寶玉差,畢竟他才是寧國府中唯一的孫輩。

面對自己對這樣胡作非為的兒子,管教不成,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胡作為非,賈敬不免心灰意冷,才有了出家的念頭。所以,即便出了家,賈敬也很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兒子賈珍,甚至連自己的生日,也不允許賈珍去給自己磕頭。

賈政在管教賈寶玉的時候,動了這樣的念頭,八成也是受了賈敬的影響。換言之,如今的賈政,遭遇到了和賈敬幾乎完全一致的棘手事——管教兒子的時候,遭到了來自母親的強烈譴責,讓他力不從心。

所以,賈政才會動了和賈敬幾乎完全一致的念頭——拋下萬貫家私和整個前程,尋個乾淨去處出家。

所以,堂堂的進士、寧國府的當家人賈敬,之所以不顧一切出家,再也不願意回到寧國府中,正是因為這件事情——他對兒子管教的失敗和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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