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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8年,定陵出土的一柄破舊銀壺,揭開了一位大明女子的傳奇一生

(定陵)

1958年,7月。

考古學家們對定陵開始了最後一個月的挖掘工作。

定陵,明十三陵之一,位於北京市昌平區大峪山東麓,是明神宗朱翊鈞的陵寢。

定陵佔地十八萬平方米,方後圓形,前有庭院三進三出,後有巍峨寶城一座,三卒漢白玉石橋,在陽光下更是發散出一種奇異的光芒。

挖掘工作進行的如火如荼,各種樣式精美,制式考究的陪葬品從地宮中重見天日。

玉石,瑪瑙,霞帔,鳳冠,瓷瓶...

東西很多,不乏國寶級的文物。

但奇怪的是,面對這些琳琅滿目的文物,絕大多數考古學家的目光,卻都定格在了一柄十分破舊的銀壺上。

這銀壺黯淡無光,使用痕迹十分明顯,而且已經有了很多極不規整的缺口。

相比之前出土的文物,這柄銀壺十分普通。

但所以人都知道,這一柄銀壺,並非表面所看到的,和那些貴重的藝術品有天壤之別,在它破舊斑駁的外表下,隱藏著一段辛酸曲折,而又絢爛壯麗的大明往事。

(慈寧宮一角)

萬曆九年,公元1581年。

十六歲的宮女王氏在紫禁城慈寧宮被明神宗朱翊鈞偶然撞見,由於其長相清秀,氣質端莊,導致皇帝色心大起,當場就臨幸了王氏。

按照宮中典規,皇帝臨幸宮女,一來文書房的內侍官要負責記錄發生關係的年份,月份,以及具體時間,二來皇帝要及時賞賜,以做憑證,他日如果宮女有孕在身,依照記載和賞賜的信物,便可驗明正身。

但奇怪的是,神宗皇帝臨幸完宮女王氏,一拍屁股就走了,什麼信物也沒留下。

這倒十分理解,萬曆九年時,皇帝年僅十九歲,他對個人的名節十分看重,生怕被大臣們扣上一個輕浮孟浪的帽子,而慈寧宮是皇帝生母李太后的寢宮,在自己母親的寢宮和一個身份卑微的宮女發生關係,很顯然是皇帝無法接受的。

所以,皇帝沒有贈送信物,也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明史》:年長矣,帝過慈寧,私幸之,有身。

皇帝想要就這麼算了,讓一切悄悄過去,但天公不作美,不久之後,宮女王氏就懷孕了。

懷孕這事兒很難隱匿,畢竟懷孕這件事兒和作者本人的才華一樣,是藏不住的。

(孝定皇太后李氏 畫像)

挺著個大肚子的王氏很快被李太后發現,李太后找來王氏,稍加了解,這才明白,是自己的好兒子乾的混賬事兒。

兒子乾的事兒雖然混賬,但眼見自己的大孫子(女)就在王氏的肚子里孕育著,李太后又不覺喜上心來,她立刻找來神宗皇帝盤問,沒想到神宗皇帝十分沒有擔當,居然當眾耍起了無賴,死活不承認這是自己乾的。

《明史》:一日,侍慈聖宴,語及之,帝不應。

皇帝雖然不願承認,但明朝宮廷中有專門對皇帝房事進行記錄的書籍,名字叫做《起居注》,李太后拿來《起居注》一對照,哪年哪天哪一日皇帝和宮女王氏幹了什麼,白紙黑字記錄的是明明白白。

鐵證如山,神宗皇帝臊的面色漲紅,只好承認。

真相已經大白,李太后當即語重心長地對神宗皇帝說,自己已經這麼大歲數了,但是還沒有孫子,自己是白天想,黑天想,做夢都能夢到自己抱孫子,所以如果王氏能生個大胖小子出來,也算是大明社稷的福分。

李太后的心愿十分美好,但神宗皇帝卻對母親的願望嗤之以鼻,十分輕蔑地說:

王氏只不過是個宮女,何德何能為皇家誕育子嗣?

沒想到姜還是老的辣,李太后等的就是皇帝這句話。

(明神宗朱翊鈞 畫像)

他深知神宗皇帝自小學習宮中禮儀,帝王規範,心中對封建帝制時代的等級秩序早已經根深蒂固,和宮女王氏發生關係,那乃至於開枝散葉,誕育兒女,都是年輕的皇帝所不能忍受的,所以自己必須在這件事兒上添油加醋,起到關鍵的推動作用。

聽完皇帝對王氏身份的鄙夷和不屑,李太后表示:

王氏地位的確太低,可如果你嫌她位份過低,把她封為嬪妃不就行了?

李太后此言一出,算是把神宗皇帝逼進了死胡同。

由是,在萬曆十年,公元1582年,王氏進封為恭妃,實現了從宮女到妃嬪的人生跳躍。

當然了,這從來都不是王氏的夢想。

她沒想過會被皇帝臨幸,也沒想過自己會懷上皇帝的孩子,更沒想過自己會成為嬪妃。

對王氏來說,她只是一個深陷於宮牆之內的普通女子,面對命運對她的任何改造,她只能選擇逆來順受。

並且,王恭妃雖然為皇帝先後誕育了一兒(朱常洛)一女(朱軒嫄),但實際上卻並不受皇帝的寵幸。

(和靖皇貴妃鄭氏 形象)

熟悉歷史的朋友們都知道,神宗皇帝一生之所愛,是九嬪之一的鄭貴妃。

萬曆的皇后沒有兒子,皇帝也就沒有嫡子,所以他所有的兒子都是庶出的。

而在庶出的兒子中,恭妃所誕下的朱常洛是庶長子,而鄭貴妃所誕下的朱常洵是庶次子,所以按照明王朝「有嫡立嫡,無嫡立長」的宗法繼承製度,庶長子朱常洛是皇位的唯一合法繼承人。

但由於神宗皇帝對鄭貴妃的偏愛,皇帝竟然破天荒地想要放棄朱常洛,改立朱常洵為太子,足可見皇帝對鄭貴妃是愛瘋了,愛傻了,為了討得貴妃歡心,連祖宗留下的成法也敢忤逆。

皇帝的想法很好,但素來遵循制度,墨守成規的大臣們是堅決不會同意的,所以圍繞著究竟是立朱常洛還是朱常洵的問題上,神宗皇帝和大臣們各執一詞,相互爭鬥了長達十五年的時間。(國本之爭)

自古以來,儲君之爭就是十分敏感的政治事件,而萬曆一朝的儲君爭端則更為複雜,期間,四位首輔迫於壓力下台,十餘位正部級官員遭到罷黜,因儲位而涉及到的中央和地方官員更是多達三百多位。

過程雖然曲折,不過在大臣們的據理力爭之下,皇帝的荒誕想法終於沒等得逞。

可皇帝雖然打消了改立朱常洵的念頭,但也並沒有立刻把朱常洛立為太子。

(福王朱常洵 形象)

不僅如此,神宗對朱常洛的態度,也是十分冷淡的。

他從來不主動召見朱常洛,也不給朱常洛安排教他詩書禮儀的老師,更不允許朱常洛面見自己的母親,相較於皇帝的其它兒子,朱常洛的飲食起居和福利待遇,更是最低的。

神宗皇帝想要耗著,拖著,但後宮中的李太后卻不幹了。

老太后找來皇帝,詢問他為什麼遲遲不冊立太子,沒想到皇帝的回答和當年別無二致:


《先撥志始》:道他是都人的兒子。

皇帝表示,王氏是宮女出身,而朱常洛是宮女的兒子,我瞧不起她們。

皇帝話音未落,卻發現平日里慈眉善目的母后臉色漲紅,嘴唇發抖,脖頸處更是青筋畢露,儼然是盛怒之極的表現。

李太后以手杖杵地,怒不可遏地訓斥神宗皇帝,說了這麼一句話:


《先撥志始》:你也是都人的兒子!

你瞧不起恭妃,看不上你的兒子朱常洛,但你豈不知,你的母親也是宮女出身,你也是個宮女的兒子!

李太后的一句話,扯下了神宗皇帝的遮羞布。

(明穆宗朱載坖 畫像)

神宗皇帝這才想起來,面前訓斥自己的女人,即自己的生母李氏,原本是宮中泥瓦匠人的女兒,也是被自己的父親隆慶皇帝偶然臨幸後才生下了自己,所以論出身,自己比要恭妃母子還要低賤。

神宗皇帝被李太后一番話訓斥得啞口無言,不久後終於冊立朱常洛為太子,之後又晉封恭妃為皇貴妃。

從宮女到恭妃,從恭妃到皇貴妃,王氏已然實現了她自己人生的三級跳。

別人看起來的人生之跳躍,境遇之變化,對王氏來說,日子卻是大致相同的。

她被封為恭妃時沒有得到皇帝的優待,被封為皇貴妃之後更是沒有被皇帝所重視起來。

因為立儲爭端的問題,神宗皇帝對王氏和朱常洛這對母子十分厭惡,在宮中的吃穿用度,一貫給她們的都是最低的。

王氏被安排住在幽閉的深宮之中,獨自居住,連個伺候她的下人也沒有。

宮中得皇帝盛寵的鄭貴妃又記恨王氏的兒子搶走了自己兒子的儲君之位,所以平日里對王氏更是百般刁難,經常指使奴僕跑到王氏的寢殿中欺辱王氏,王氏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每天還要挨打挨罵,不僅見不到自己那不負責任的丈夫,連自己的兒子也不能見上一面,每天只能以淚洗面,那日子過的就別提了。

(銀壺)

後來考古學家曾經發掘過王氏的陵寢,發現這位大明皇貴妃的陪葬品寥寥無幾,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一件刻著「大明萬曆壬午年制」的銀壺。

萬曆壬午年,那是王氏被封為恭妃的年份。

可以見得,這是王氏從被封為恭妃一直到她去世前都還在使用的器物。

三十多年裡,她從宮女變成妃子,從妃子變成皇貴妃,又是太子的生母,一生得獲的器物,卻只有一件小小的銀壺。

王氏就在那偏僻,陰冷,無人問津的紫禁城景陽宮中慢慢變老,十多年間,她幾乎被紫禁城中每一個人所遺忘。

除了她那同樣在宮中飽受欺凌的兒子,朱常洛。

直到萬曆三十九年,公元1611年的九月十三日。

這一天,景陽宮中傳出王氏水米不進,已經病危的消息。

太子朱常洛十分憂心,十多年間,因為自己父親神宗皇帝的諭旨,他不能到宮中探望母親哪怕一次,但現在母親旦夕將死,自己實在是不能忍受了。

(朱常洛,即後來的明光宗)

朱常洛跑到神宗皇帝面前,雙膝跪地,一頓哭天搶地的懇請,皇帝才勉強同意他去看望母親王氏。

而當朱常洛氣喘吁吁地跑到景陽宮時,他才發現,景陽宮的宮門是反鎖著的,自己沒有鑰匙,根本打不開。

也就是說,這麼多年裡,母親王氏一直處於被監禁的狀態

於是,朱常洛又折返回中宮,找管事兒的太監討來鑰匙,這才破門而入,見到了自己的母親。

十年,整整十年,這對可憐的母子終於團聚了。

王氏已經老了,早已不復當年的清秀臉龐。

她因為長期營養不良而乾癟發黃的臉上爬滿了皺紋,手上滿是凍瘡,身上穿著一件寬大的袍子,但卻是縫縫補補,早已經千瘡百孔。

在景陽宮,王氏吃不上熱乎的飯,喝不上乾淨的水,她也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每天的日子,就是坐在門前,不住地流眼淚。

多年的以淚洗面致使王氏害了十分嚴重的眼病,導致朱常洛來探望她時,她已經雙目失明,只能用雙手去撫摸著兒子的衣服。

她摸索了一陣,終於小心翼翼地確定,這的確是自己的兒子。

(純懿皇貴妃王氏 畫像)

這一刻,王氏那一直愁雲慘淡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血色,她百感交替,再度潸然淚下,抱著自己的兒子,輕輕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明史》:兒長大如此,我死何恨!

一般來說,作者在引申一些文獻記載時,總是會將古文翻譯成現代文,但這句話,作者不打算翻譯,也沒有必要翻譯。

這句話的意思就和原文一樣,就是這簡簡單單的九個字:

兒長大如此,我死何恨!

話罷,王氏氣絕身亡。

也許,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情感都是為了相聚,唯有母愛,是為了分離。

文章寫到這裡,基本上就算是結束了。

這篇文章,主角不是朱常洛,所以作者不打算講他之後的帝王之路。

主角也不是神宗皇帝朱翊鈞,所以萬曆怠政,萬曆三大征這些故事我也不打算再提,

同樣,主角更不會是任何一位帝王將相,名臣雅士,文章的主題更不是明朝歷史,抑或是有什麼發人深思的大歷史觀念。

這一篇文章,主角只有一個,那就是王氏,一個普通,而又偉大的母親。

多年前,紫禁城慈寧宮一場偶然的邂逅,改變了這個普通女子的命運,而如今,紫禁城景陽宮裡無怨無悔的訣別,締造了這個大明皇貴妃,傳奇的一生。

原來,無論從古至今,母親,都是最偉大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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