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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皇帝: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也會怕有一天會落水

《皇明祖訓》

太祖高皇帝朱元璋在位時,曾經編撰了一本叫做《皇明祖訓》的書,傳示後代子孫,並且要求他們務必遵守。

祖訓中條條框框,要求繁多,大到如何治國,如何管理大臣,小到午飯不能吃太飽,沒事不許出去瞎溜達,都有明確的規定。

大型的規定,譬如治國,君臣之道等等,這種本質上來講是意識形態的東西其實不太好按照既定的標準去貫徹落實,但吃飯喝水幾點睡這樣的小事兒卻逃不過大臣們的監視,搞得皇帝每天必須戰戰兢兢的落實到位。

御史和言官的嘴不是閑著的,皇帝有一點不符合傳統禮制的行為,立刻就要被噴成豬頭,而文官和史官們手中的筆雖然不能殺人,但卻有比刀劍更為銳利的鋒芒,只要皇帝表現的不盡如意人,就免不了被他們在史料中記上一筆爛賬。

而本篇文章的主人公,武宗皇帝朱厚照,就是一個頻頻被大臣所針對的人。

原因無它,而是因為這位皇帝畢生的夢想只有一個,那就是:

世界這麼大,我想去看看。

紫禁城固然雄偉,但是風格單調,即使宮牆之上雕樑畫棟,又以珍珠瑪瑙等名貴玉石來裝飾,但說白了皇帝的家無非是同一模式之下,裝修風格的重複。

(紫禁城)

每到固定的季節,成百上千的宮女和僕從,會把身上的棉衣換成綢子,再從綢子換成薄紗,

那時節天氣也暖了,下人們還會把用以裝飾的花卉從溫室中取出來,擺放在庭院的各處。

到了秋季,僕從們會再次把花卉放回去,然後清掃地上的落葉,此所謂秋掃落葉冬掃雪。

在紫禁城,包括皇帝在內,所有人的每一天都是大致相仿的,是程式化的。

大家的內心在這座號稱東方世界最為偉大的藝術建築中,是寂寥而孤單的。

時間按照固定的方式和節奏流逝,沒有驚心動魄的事件,也沒有讓人期待不已的奇遇,這種無聊的氣氛籠罩了一切,即便是武宗皇帝朱厚照,也要活在這種十年如一的陰影下。

朱厚照對這樣的生活很不滿意,他要反抗,他要改變,他要在這無聊的生活中求得有趣的解脫之法。

皇帝登基,是在弘治十八年,公元1505年。

那一年,朱厚照只有十五歲。

十五歲,按今天來看,只不過是個半大孩子。

(李東陽 畫像)

所以這個半大孩子在他執政生涯的前十二年里,一直受制於文臣的桎梏和祖制的威壓,尤其是內閣中的李東陽,劉健,謝遷三位大臣,管天管地管空氣,上朝的時候他們要管,午休的時候他們要管,晚上自己回到後宮他們還要管,文臣們對皇帝近乎變態般的約束激起了朱厚照的逆反心理,使他覺得這個金碧輝煌的紫禁城變成了會囚禁自己一生的監獄,所以他無時無刻的想要離開京師,離開大臣,擺脫這些形而上學的約束,而上天很快就給了朱厚照這樣一個機會。

正德十二年十月,公元1517年,前線傳來消息,蒙古韃靼部的大汗孛兒只斤·巴圖孟克率兵滋擾邊境,氣焰十分囂張。

消息從關外傳回京師,朱厚照的心情無疑是十分興奮的。

皇帝認為,自己在大臣面前抬不起頭來,或者說總是被大臣管著,是因為這些大臣多是弘治一朝,也就是自己父親明孝宗那一代的老臣,他們依仗自己的資歷,把自己當成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屁孩來對待,完全是因為自己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功績能震懾住他們。

悠悠紫禁城,不僅困住了無數的宮女太監們的一生,也使得朱厚照不能施展拳腳,取得屬於自己的輝煌成就。

太祖高皇帝鵲起布衣,建立大明後曾經多次派兵驅逐北元,成祖朱棣五征漠北,打得蒙古人抱頭鼠竄,宣宗朱瞻基也曾經巡視北邊,擊退蒙古兀良哈部,乃至於英宗皇帝朱祁鎮也曾經御駕親征,除瓦剌留學生朱祁鎮外,他們都在北方戰場上建立了軍功,博得了朝野一致的敬仰和尊重,而現在,蒙古大汗孛兒只斤·巴圖孟克來犯,豈不正是上天讓自己建立功勛絕好機會?

(明宣宗朱瞻基 畫像)

於是,朱厚照在早朝上當場宣布,我要御駕親征。

朋友們,此時距離土木堡之變,還不到七十年。

大臣們什麼都能聽,就是聽不得「親征」兩個字,堪稱一聽就腿軟,一聽就過敏,大家紛紛反對,表示朱祁鎮去瓦剌留學,難不成你想到韃靼去留學?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情緒激烈到了你要敢去,我們就敢跟你玩命的程度,朱厚照一看場面控制不住,只好再次宣布:別吵了,我不去了還不行么?

沒想到皇帝白天說不去,晚上卻收拾行囊,一人一馬,偷偷地溜出了紫禁城,直奔關外。

他太渴望外面的世界了,正如《肖申克的救贖》中所說:有些鳥兒是關不住的,因為它們的羽毛太過鮮亮了。

早朝時分,大臣們不見皇帝上朝,這才後知後覺,發現皇帝溜到前線去了,於是立刻遣人去追,朱厚照發現有人追自己,用盡吃奶的力氣往關外跑,而負責追截皇帝的大臣生怕皇帝出什麼意外,更是拼了命的往前追。

這一場君臣追逐的貓鼠遊戲,就在遙遠的公元1517年上演了。

不過,大臣們還是晚了一步。

朱厚照策馬越過關外,抵達了山西北部的應州,表明了皇帝身份,臨時擔任了戍邊部隊的總指揮,並且在接下來的幾天里,靈活布控,料敵機先,重創韃靼軍隊,孛兒只斤·巴圖孟克無利可圖,只好悻悻退去。

(孛兒只斤·巴圖孟克 畫像)

蒙古人已經不是當年的蒙古人,而迎風屹立的朱厚照的身上,卻依稀可見當年明成祖朱棣的影子。

看來,當年留學瓦剌的朱祁鎮也可以瞑目了。

事實證明,你的後代子孫不是一個和你一樣的酒囊飯袋,朱厚照雖然愛玩,但手上還是有真功夫的。

心滿意足的朱厚照同志千里奔襲,最終軍隊在他的指揮下取得了全盤勝利,他心滿意足,終於肯返回京師,而回到紫禁城中的朱厚照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

不是我吹,朕在戰場上親自消滅了一個敵人。

有了應州大捷的成功經驗,皇帝的心裡越發躁動不安。

正德十四年,公元1519年,受封在江西的寧王朱宸濠發動叛亂,打算學一學成祖朱棣,搞一場「靖難2.0」。

朱宸濠前腳叛亂,後腳朱厚照又在早朝上當場宣布:我要御駕親征。

這一次,為了防止那些整天嚼舌根的大臣們再反對他,他直接亮出了最後的底牌:再言之,極刑。

誰再敢反對我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先槍斃,再調查,保證沒有一個冤假錯案。

皇帝一頓恐嚇加脅迫,大臣們終於不敢說話了,或者說,大臣們也實在懶得管了。

您愛親征您就親征,反正隻身涉險的是你朱厚照,死道友來不死貧道,我們是實在操不起心了。

(寧王之亂)

於是,在大臣們的全票通過下,朱厚照率領大軍,浩浩蕩蕩地從京師出發,開拔江西。

對於這次御駕親征,朱厚照實在是太過興奮了。

之前,自己跟孛兒只斤·巴圖孟克的較量聲勢不大,只不過是小打小鬧,不足以論之,而現在,寧王謀反,自己如果能順順利利,漂漂亮亮的平定叛亂,那還不名垂青史,萬古長存?

然而,大軍剛走到涿州(河北保定一帶),從前線就傳來了一個對皇帝來說如同驚天霹靂的消息,南贛巡撫王守仁絲毫不懂得體察聖心,沒等朱厚照抵達江西,就三下五除二平定了叛亂,還直接把不爭氣的寧王朱宸濠給活捉了。

朱厚照聽說了這個消息之後,好如五雷轟頂,又驚又氣,跌下馬來,他實在是不能理解,從哪兒鑽出王守仁這麼個小可愛來,自己如此大費周章的御駕親征,目的就是為了給自己的豐功偉績記上一筆,刷一刷等級,攢一攢經驗,過一過金戈鐵馬的癮,你王守仁操的哪門子閑心?把我的體驗感全都搞沒了!

不過,既定事實已經釀成,多思無益,朱厚照雖然痛心王守仁太不懂事兒,但還是很快調整好了心情,改道揚州,打算臨時來個旅遊觀光。

(王守仁 畫像)

皇帝的想法很明顯,既然仗打不成,我順便出來散散心,搞個長途旅遊總沒問題了吧?

於是,皇帝親臨揚州城,白天出城圍獵,中午胡吃海塞,晚上則到揚州各大妓院觀光,像到軍營中檢閱士卒一樣檢閱妓女,一時間揚州妓女名聲大噪,就連身價就接連翻了好幾番。

皇帝在揚州城一玩,可就是整整八個月的時間,而在六個月前,巡撫王守仁就已經平定了叛亂,並把寧王朱宸濠押送到了南京,希望皇帝可以受俘。

如果是普通犯人,罪證確鑿,王守仁直接砍了就算交差,但朱宸濠是皇帝的親戚,就算是已經被捕,王守仁也無權處決,而是要交由皇帝親自處理。

但奇怪的是,王守仁的摺子上了一封又一封,朱厚照一概置之不理,壓根不搭理王守仁。

最後,還是王守仁同志福至心靈,鬧明白了皇帝之所以久不受俘,估計是在生自己搶了他的軍功的悶氣,於是又寫了一封奏疏,在奏疏中表達了平定寧王之亂,全靠皇帝英明神武,全都指望皇帝的威儀和成略,自己只不過是個辦事兒的,戰亂得以平息,全歸功於你朱厚照。

一頓吹捧,朱厚照看完心滿意足,這才開開心心地接收了朱宸濠,並且開始率軍北返。

然而,北返之途走到一半,皇帝又突發奇想,匪夷所思的表示,自己要把朱宸濠放回封地,讓他重新發起叛亂,這樣自己就能親自捉拿他一回。

作者以為,得知這個消息的朱宸濠,內心的潛台詞應該是:朱厚照,沒想到你還是個講究人啊...

不過,這種太過荒誕的行徑還是被大臣們勸阻了下來,朱厚照無奈之下只好北返。

(江面)

皇帝一路游鎮江,登金山,從瓜洲過長江,最後來到了今天江蘇省淮安的清江浦一帶。

清江浦,處於京杭大運河沿線,江水清澈,魚翔淺底,景色十分秀麗,皇帝眼見此情此景,玩性大發,不顧眾人勸阻,居然親自駕駛小船到江中捕魚,結果在船上一個趔趄沒站穩,倒栽蔥掉進了江里,撈上來之後一病不起,返回京師之後沒兩天就病逝了。

不過,一向玩樂,放浪不羈的朱厚照臨死之前,倒是換了另外一幅面孔。

他老氣橫秋外加老淚縱橫地躺在病床上對臣下們說了這麼一句話:


《明史》:前事皆由朕誤,非汝曹所能預也。

以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錯,和別人沒有關係。

對於朱厚照的這段臨終遺言,大致可以理解為,這位皇帝在人生中的最後一刻,終於幡然醒悟,知道了自己往昔的所作所為是錯誤的,是荒誕的,是沒道理的。

當然了,很多人會認為《明史》被修改的部分過多,朱厚照玩樂到了這種地步,是不會有這種覺悟的,他應該是個執迷不悟的玩樂之徒,終生不知悔改,所以這段記載應該是假的。

說實話,作者倒也希望這段歷史記載是假的,但卻完全是出於不同的角度。

如果朱厚照臨死之前真的說過這種話,那麼就證明,朱厚照在人生最後的時刻里,選擇了妥協。

他用幾乎一生的時間來擺脫紫禁城的桎梏,和文臣們抗衡,和傳統禮儀,帝王規範,大明祖制鬥了一輩子,最終卻舉起了白旗。

如果這是真的,那這才是朱厚照人生中最大的悲哀。

(明武宗朱厚照 畫像)

在普遍意義上,人們會把朱厚照定義為一個玩世不恭的昏庸之徒,但如果我們仔細考量,就會發現事實並非如此。

皇帝重用過宦官,但從來不殘害忠良,他不信任文官,但也從來不干涉文官們的正常工作。

他不愛在宮裡待著,喜歡四處溜達,但大明王朝的政務並沒有因為他的玩樂而廢弛一天。

非但如此,皇帝一邊玩耍,還一邊搞過經濟,發展過文化,在軍事戰場上也取得了優秀的成就,可謂是一代明君。

朱厚照病逝,是在正德十六年,公元1521年。

而在兩年之後,明朝著名文人唐寅也迎來了生命的盡頭。

這雖然只是一種巧合,但在冥冥之中,似乎也是一種註定。

或許,朱厚照從來也沒想過要當一個好皇帝,因為誰也沒有權力規定誰生來就必須要做一個什麼樣的人。

他放浪不羈愛自由的一生正如唐寅的古詩一樣: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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