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扎波羅熱也要併入俄羅斯｜地球知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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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237-烏克蘭 扎波羅熱
作者：顧安娜
校稿：辜漢膺 / 編輯：多夫斯基
時間進入6月，俄烏兩國之間的衝突爆發已經超過一百天，而隨著俄軍放棄了戰爭初期的突襲式作戰風格，開始轉入日拱一卒的「結硬寨、打呆仗」模式後，戰線推進逐漸變得緩慢，戰場上也再少有爆炸性消息傳來。
這在很大程度上消耗了世界各國吃瓜群眾們的熱情，甚至就連各國媒體圍繞著俄烏戰爭的報道都比之前少了很多。
也不知啥時能回家（圖：shutterstock）▼
雖然在戰場上進展緩慢，但俄羅斯在對自己業已佔領的土地開展消化和改造工作方面的熱情可謂高漲。這不，繼之前就明確表示要加入俄羅斯的赫爾松州之後，扎波羅熱州很有可能成為自俄烏戰爭爆發後成為第二塊要併入俄聯邦的烏克蘭領土。
俄軍目前還沒完全拿下扎波羅熱州
尤其是首府-扎波羅熱還沒拿下▼
6月8日，扎波羅熱地區軍民政府行政代表弗拉基米爾·羅戈夫表示，扎波羅熱地區正準備以全民公投的形式併入俄聯邦，預計投票將於今年內進行，與此相關的籌備工作已經全面展開，而據俄媒報道，俄羅斯已經開始在自己控制的扎波羅熱州部分地區發放俄羅斯護照。
在頓烏兩地已經積累了不少的發護照經驗
申請護照的人也排起了長龍（圖：1tv.ru）▼
難道說在不久的未來，亞速海將要完全變成俄羅斯的內湖嗎？
扎波羅熱，與俄淵源非凡
雖然在烏克蘭國內，扎波羅熱州顯得並不那麼引人注目，但最早生活於此處的人已經將自己的名字深深地刻進了歷史中——他們就是大名鼎鼎的扎波羅熱哥薩克。
哥薩克，生性不羈愛自由（圖：shutterstock）▼
公元13世紀上半葉，西征的蒙古人來到了東歐草原上，擊敗了由東斯拉夫人建立起來的君主制國家基輔羅斯，並在這裡建立起了金帳汗國，一些不願意臣服於金帳汗國的斯拉夫人選擇向南背井離鄉，逃到了今天的頓河、第聶伯河一帶，並在此處生活了下來。
金帳汗國時代與現代，扎波羅熱所在▼
16世紀初，金帳汗國被克里米亞汗國所滅，其領土全部被莫斯科大公國所佔據。不久後，波蘭-立陶宛聯邦和莫斯科大公國（沙皇俄國的前身）崛起，並在東歐地區稱雄百年之久。
在俄羅斯與波蘭-立陶宛長期敵對的時代
烏克蘭長期處於三大帝國的交錯地帶
既戰亂頻仍，也在帝國縫隙間有著很多自由▼
這兩個強權國家雖然彼此之間爭鬥不休，但它們在對農奴和底層市民進行殘酷壓榨這方面卻不約而同。以青壯年為主，很多不堪忍受這種境遇的人紛紛出逃到了烏克蘭西南部和俄羅斯南部的大草原上，再加上少量的克里米亞韃靼人以及此前就生活在這裡的東斯拉夫人，他們共同成為了後日哥薩克民族的祖先。
哥薩克騎手整活（圖：shutterstock）▼
而「扎波羅熱」這個名字，最早也來源於哥薩克人對自己堡壘（類似於我們所說的城市）所在位置的稱呼——哥薩克人稱自己的堡壘為「賽契（Sich）」，其位於「激流以外的地方」（Zaporozhzhia）」，漢語中的扎波羅熱正是由此音譯而來。
16世紀下半葉，波蘭-立陶宛聯邦的實力發展得空前強大，其勢力也向南延伸到了扎波羅熱地區，生活在此處的哥薩克人都被視為了波-立聯邦的臣屬。
此時的波蘭-立陶宛聯邦武力值很高
摧枯拉朽的翼騎兵正是其代表性兵種
（圖：壹圖網）▼
不過，哥薩克們願意為聯邦而戰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很久——生性桀驁不馴的哥薩克人盯上了此時的超級列強奧斯曼，前者經常乘坐船隻從第聶伯河河口出發，去襲擊和劫掠奧斯曼腹地的城市，他們甚至還於1615年和1625年兩度襲擊帝國首都伊斯坦布爾，將城市郊區的城鎮全部夷為平地後才撤走。
哥薩克用游擊式進攻法，多次以少勝多
因而一再挑戰奧斯曼帝國的臉面
（1616年進攻卡法，解放奴隸 圖：Wiki）▼
在奧斯曼的軍事威脅下，波-立聯邦多次試圖約束哥薩克人的襲擊行為，但哥薩克人一直以這種生活方式為榮，再加上哈布斯堡王朝有時也會買通哥薩克去襲擊奧斯曼的城市以緩解自身的邊防壓力，這種低烈度的襲擊行為在幾十年的時間裡時有發生。
不僅對邊境的挑戰不斷
連奧斯曼帝國的船隻也不能輕鬆從亞速海通過
（圖：Grigory Gagarin/Wiki）▼
再加上後來波-立聯邦的統治者試圖將扎波羅熱哥薩克變為自己治下的農奴，極大地惹惱了放蕩不羈的哥薩克人（哥薩克一詞在突厥語里的意思就是「自由自在的人」），雙方之間的關係越發緊張。
奧斯曼管不住韃靼人，波-立聯邦管不住哥薩克
兩伙武力充沛的好戰者整天在邊境兵戎相見
（圖：Juliusz Kossak/Wiki）▼
打得嚴重了，還需要後面的帝國出面交涉
交涉不好，那隻能帝國和帝國干仗了
（圖：Walery Eljasz Radzikowski/Wiki）▼
1648年，赫梅利尼茨基起義爆發，哥薩克人徹底和波-立聯邦割袍，深感自身勢單力薄的他們轉而投靠沙皇俄國，雙方於1654年簽署了《佩列亞斯拉夫條約》，信仰東正教的哥薩克人正式開始以沙皇的名義作戰。
心有不滿要起義，但奈何勢單力薄
索性克服舊仇，與韃靼人聯合搞波蘭人
（圖：Juliusz Kossak/Wiki）▼
臨時聯合哪會靠得住？最後還是要靠沙皇佑護
（赫梅利尼茨基到基輔 圖：Mykola Ivasiuk/Wiki）▼
在隨後的這段時間裡，扎波羅熱哥薩克與沙皇俄國之間的關係時好時壞，但總體上還是保持了沙皇俄國以大量特權換取扎波羅熱哥薩克效忠的狀態。1734年，俄國準備向奧斯曼發動戰爭，為了爭取扎波羅熱哥薩克參戰，還特地簽署了《盧布內條約》以賦予他們特權。
戰場上單兵作戰再驍勇，也奈不住體量差異
在大帝國之間遊走爭取權利是小國的常用手法
更何況哥薩克酋長國內部也不甚團結，各執己見
在沙俄和瑞典的戰爭中，雙方都有哥薩克士兵參戰
（圖：Pierre-Denis Martin/Wiki）▼
1775年，葉卡捷琳娜大帝簽署命令，解散了扎波羅熱的哥薩克堡壘賽契，將此地直接納入到帝國的管轄當中，而大部分的扎波羅熱哥薩克選擇投降，加入到了俄軍的騎兵序列中繼續作戰。
從扎波羅熱州的歷史中我們可以看得出來，此處在歷史上與沙皇俄國之間的淵源可謂極深。
腦袋別在褲腰帶，為沙皇打工
（圖：shutterstock）▼
亞速良港，將改旗易幟？
在開戰之前，扎波羅熱州並沒有引起人們太多關注，這一方面是此前人們普遍認為戰鬥將主要在頓巴斯地區打響，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扎波羅熱自己在烏克蘭也並不突出。
扎波羅熱州的總面積面積只有2.7萬平方公里，常住人口也只有165萬，兩項數據均位列烏克蘭國內中游。該州2019年GDP約60.13億美元，和烏克蘭中西部的農業州相比算是富州，和東部的工業州比則是窮州了。
扎波羅熱也是有很多礦產的，比如鐵礦和褐煤
但仍然是個窮州，烏東地區持續多年的隱性戰爭是一個重要原因▼
不過，雖然紙面上的數據非常一般，但扎波羅熱州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從地圖上看，扎波羅熱向南毗鄰亞速海，壟斷了烏克蘭亞速海海岸線的大部分，向西與赫爾松州接壤，間接拱衛著克里米亞半島，北方是第聶伯羅彼得羅夫斯克州（烏克蘭國內GDP的第二大來源），東側則是本次俄烏衝突主戰場之一的頓涅茨克州。
俄羅斯在頓涅茨克、盧甘斯克、克里米亞都經營已久
也基本控制了赫爾松州
那麼環亞速海地區，就只差扎波羅熱這個南北樞紐了▼
作為烏克蘭諸多環亞速海州級行政區中的一個，扎波羅熱對烏克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更別提其濱海城市別爾江斯克是非常出名的亞速海良港，一條連接頓巴斯地區和赫爾松、克里米亞半島的公路穿城而過。
在俄烏戰爭爆發後僅4天，俄軍就佔領了別爾江斯克，並開始利用別爾江斯克港和別爾江斯克機場作為自己的後勤樞紐，以支撐自己在赫爾松和頓巴斯地區的軍事行動，其在俄軍對馬里烏波爾進行的圍攻中發揮了巨大作用。
別爾江斯克港口被佔領的太快了
消息被淹沒在戰爭初期的輿論中
遠沒有馬里烏波爾那般廣為人知
（圖：Wiki）▼
如果俄羅斯真的將這裡併入自己的領土，那麼俄羅斯黑海艦隊不僅將在獲得一個優秀的補給軍港，還能徹底打通環亞速海的陸地交通線，從而從水陸兩方面保證自己對克里米亞半島的絕對掌控。
俄海軍在這次戰爭中遭受的最大損失也是在這裡
3月24日，烏第19導彈旅摧毀了薩拉托夫號大型登陸艦
（圖：Кирилловка.Укр/Youtube）▼
此外，扎波羅熱州還蘊藏著豐富的鐵礦石資源，其位於艾那荷達市附近的扎波羅熱核電站更是歐洲第一大、世界第三大的核電站，僅這一家核電站就供給了烏克蘭全國五分之一以上的電力。
目前，該核電站已經在俄羅斯的掌控中，其發出的電也被併入到了俄羅斯國家電網當中。顯而易見的是，烏克蘭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恐怕要一直面臨一定程度上的「電荒」了。
核電站顯然是扎波羅熱地區極其重要的戰略工業點
即使戰爭結束，烏克蘭也難以在短時間內實現恢復基建設施
（圖：Wiki）▼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俄羅斯已經在扎波羅熱州停用了烏克蘭的官方時間（基輔時間），轉而使用俄羅斯國內通行的莫斯科時間，並開始改用標有TVR字樣的新車牌（指的是沙俄時期的塔夫里切斯基省，轄區包括現在克里米亞半島、赫爾松州和扎波羅熱州的大部）。
俄羅斯方面頒發的新牌照（圖：twitter）▼
因此，不能排除俄羅斯將赫爾松與扎波羅熱合併，作為一個政治實體併入到俄聯邦當中的可能。
再考慮到俄羅斯總統普京為了讓扎波羅熱居民快速擁有俄羅斯國籍，還特地簽署了一份簡化入籍程序的總統令，若是戰場形勢不出現顛覆性變化，那麼扎波羅熱州於今年內加入俄羅斯聯邦將是一個大概率事件。
6月5日，澤連斯基到扎波羅熱州未被佔領區視察
以後還不知有沒有這樣的機會了……（圖：Wiki）▼
脫烏入俄，這裡是終點嗎？
與赫爾松州情況稍有不同的是，扎波羅熱州還有少數幾座城市被烏克蘭方面控制，包括該州北部的胡里艾伯勒、庫班以及該州首府扎波羅熱市。而在同樣準備脫烏入俄的赫爾松，烏克蘭軍隊僅控制著極少的一部分地區，且均不是重要城市或居民聚居地。
當前大致戰況，俄軍還無法控制扎波羅熱州北部▼
從名義上來說，俄羅斯方面於此時宣布扎波羅熱州將公投加入俄聯邦，就意味著他們有信心在不會很長的時間內奪下扎波羅熱州全境，至少也得拿下扎波羅熱市才行。但目前俄軍行動的重點主要在盧甘斯克州的北頓涅茨克市，一時半會也抽不出太多兵力來進攻扎波羅熱州的剩餘地區。
按照2001年的人口普查數據，扎波羅熱州有55%的人認為自己是烏克蘭人，約40%的人認為自己是俄羅斯人，且以烏克蘭語作為自己母語的人數（50.2%）要稍多於以俄語作為自己母語的人數（48.2%），倒也勉強可以稱得上是俄語區。
將來是烏克蘭哥薩克人，還是俄羅斯哥薩克人
還是得看戰爭走向（圖：壹圖網）▼
考慮到歷史上扎波羅熱哥薩克與沙皇俄國之間的密切聯繫，俄羅斯在此地進行統治可以說是有一定民意基礎的。但人所皆知的是，從俄羅斯領土出發，越向西說俄語的人就越少，對俄羅斯東正教文化有認同心理的人也就越少，想要將這一地區納入到俄聯邦管轄中的代價也就越大。因此儘管我們很難說未來俄羅斯的領土極限將會在哪裡，但恐怕也不會在今天的基礎上再拓展很多。
在復刻的扎波羅熱堡壘里，最顯眼的就是聖母代禱教堂
而如今東正教在烏克蘭的高地位很大程度上
就是基於哥薩克人對東正教的堅定信仰
（圖：壹圖網）▼
從2月22日兩國開戰以來，這場由「閃電戰」逐漸轉為「持久戰」的戰爭已經持續了超過三個半月，在雙方之間談判通道完全關閉的情況下，誰也無法預言俄烏戰爭還將持續多久。
聯合國難民署的數據顯示，自戰爭爆發以來，已經有超過700萬名難民出國避難，諸如波蘭、羅馬尼亞和匈牙利等接收難民的大戶已經顯得有些不堪重負。
我們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俄烏戰爭所引起的連鎖反應，正繼續深遠地塑造著2022年的世界。
參考資料：
1. https://en.wikipedia.org/wiki/Zaporozhian_Cossacks
2. https://en.wikipedia.org/wiki/Zaporizhzhia_Oblast
3. https://en.wikipedia.org/wiki/Russian_occupation_of_Zaporizhzhia_Oblast
4. https://en.wikipedia.org/wiki/Grand_Duchy_of_Moscow
5. https://en.wikipedia.org/wiki/Polish–Lithuanian_Commonwealth
*本文內容為作者提供，不代表地球知識局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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