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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有文化:張璁和楊一清的對壘,告訴了我們君子是怎樣打架的

《斬明》——用人之得失,用權之道路,為你描繪大明王朝的權謀長卷(16)

上一章:大明奇男子: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策馬定江山,老王,還得是你啊

(叛亂)

嘉靖六年,公元1527年,賦閑在家的文藝青年王守仁被嘉靖一個電話,安排到了廣西府平定叛亂。

廣西府的叛亂不是小打小鬧,而是成片成片,規模龐大,已然有燎原之勢的。

王守仁當時的職務,是兩廣總督,而之前的兩廣總督姚鏌正是毛遂自退,表示自己幹不了這個工作,皇帝這才來找來王守仁接班。

畢竟,王守仁號稱大明第一通天代,搞哲學風生水起,上戰場節節開花,可以說是能文能武樣樣行。

不過,既然王守仁是一張SSR級別的神卡,武力值和智力值都雙雙拉滿,但嘉靖皇帝朱厚熜並沒指望王守仁一出馬,廣西當地的叛亂就宣告平定。

皇帝知道,一場叛亂髮展到了這種地步,就已經不是單純的亂民想要和朝廷作對,其背後一定有著更為深層次的原因。

《紅樓夢》中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大明王朝現在就患了一場嚴重的疾病,發病發得快,但想要痊癒,卻是一個十分漫長的過程。

不過,朱厚熜沒有想到,主治醫師王守仁實在是個狠人。

(明世宗朱厚熜 畫像)

不用三年,不用兩年,也不用一年,王守仁同志僅僅用了十一個月,就基本平定了廣西全境的叛亂。

並且,整個平亂過程十分魔幻,沒死幾個人,沒消耗多少糧草,就連戰馬也沒幾匹負傷的。

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非常簡單,因為王守仁的名氣實在是太大了。

盛名之下,壓力很大。

大家都知道這位仁兄左青龍,右白虎,文武雙修,左手極寒風暴,右手烈焰焚天,走到哪裡,勝利就帶到哪裡,實在是bug級別的人物。

所以,當廣西當地的叛軍聽說朝廷派了王守仁來平亂的時候,他們實在沒有心情迎戰,所以接二連三地選擇了投降。

做官做到這個份上,也就算是可以了。

廣西平定,皇帝交給自己的任務完成之後,王守仁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狀況出現了很大的問題,於是立刻向朝廷上摺子,表示自己要辭官回家。

不過,按照大明王朝的尿性,辭職不是你想辭職就能辭的,凡事總要講個流程。

用的到你的時候,入職手續當然辦的飛快,現在你打了勝仗,接風洗塵,犒勞嘉獎的儀式還沒辦,你就要離職,這個流程自然要慢上那麼一點。

這個事情,和你去銀行是一個道理的,存錢存得飛快,取錢取一下午。

(王守仁 畫像)

正月十五交上辭職信,來年中秋能給你批複完了,就算不錯了。

王守仁,您就老老實實地等著吧。

按照一般情況來說,既然朝廷的手續辦得有點慢,那當官的等一等問題也不是很大,但王守仁卻不想再等了。

他的一生,經歷了太多的等待。

父母等他開口說話,等他金榜題名,他等著後院的竹子長大,等著自己成為聖賢的那一天。

在江西平亂的時候,他和匪徒對峙,要枯坐營中,等到天亮。

活捉寧王朱宸濠的時候,他要等著正德皇帝的旨意下來,自己才能完成工作交接。

在等待中,王守仁已經度過了他人生中絕大部分的時間。

而現在,他不想再等了。

朝廷的手續還沒辦完,王守仁就自己回家去了。

當然,他此刻已經到了殘燭之末,沒等回到老家,就在路上病逝了。

王守仁病逝的地方,是江西南安府大庚縣青龍港,那是一片安靜的水面。

(青龍港)

在一葉小舟之上,王守仁悄然離開了這個世界,晚風吹起他鬢邊的白髮,讓人以為這個老人只不過是陷入了沉睡而已。

臨死之前,他的弟子問他有什麼臨終遺言,或者有什麼想要留給自己世界的話,王守仁只是笑笑說:


《明史》:此心光明,亦復何言!

我一生做人光明磊落,沒有什麼好說的。

光明磊落的人,乾乾淨淨,明明白白地走完了自己的一生,告別了這個世界,然而,世界仍然污濁,人們還要繼續在這個污濁的世界裡活下去。

內閣首輔楊一清知道王守仁病逝的消息之後,心裡不免咯噔一下,然而讓他的內心翻江倒海的事情,還在後邊兒。

楊一清能當上這個內閣首輔,除了他自身的能力過硬和上一任首輔費宏有點糊塗,水平一般之外,主要靠張璁的幫忙。

雖然張璁是鐵杆帝黨,皇帝朱厚熜對他深信不疑,又十分感激他在大禮儀之爭中替自己說話,由此皇帝很想要重用張璁,但問題在於,張璁的資歷實在是太淺,以前是進士,後來是南直隸的小官,現在回了京師,如果一步登天,直接讓他當首輔,難免其它大臣們不服。

火箭式提拔不利於臣僚團結,所以朱厚熜決定再等等。

(張璁 畫像)

張璁明白皇帝的意思,但既然要等,就不能空等,傻等,而是要在這個等待的過程中,做好準備工作。

既然自己現在當不了內閣首輔,那麼自己就先推上一個人,先替自己干兩年首輔,等自己資歷夠了,背景厚了,再取而代之,豈不是穩穩噹噹,萬無一失?

於是,在張璁的力薦之下,本來已經退休的楊一清重回大明舞台,坐上了首輔的位置。

張璁選擇楊一清的理由也很簡單,那就是楊一清當年也屬於帝黨,也是支持朱厚熜的,那麼倆人就等於是一個戰壕里的戰友。

所謂戰友情,似海深,你楊一清總不見得坑戰友吧?

誠然,按楊一清的人品,坑害張璁的事情他是做不來的,畢竟這個首輔的位置是靠張璁的運作才得來的,自己怎麼著也不能對付張璁,

不過,楊一清雖然不會反過來對付張璁,卻也從來不會幫助張璁。

在張璁看來,我提攜你,讓你事業重開第二春,讓你當上內閣首輔,那我對你就是有大恩大德的,你就必須報答我。

但在楊一清看來,卻完全不是一回事兒。

(楊一清 畫像)

你是提攜我了,可我不是求著你提攜我,而是你主動找上門來的。

你是讓我重開事業第二春了,但枯木逢春靠的是我頑強的生命力,跟你有什麼關係?

你是讓我當上內閣首輔了,但我同樣承擔了大量的工作,操著操不完的心啊。

你認為好人做好事總是有回報的,但我認為做好事不求回報的才是好人。

總而言之一句話:不是我楊一清求你,而是你張璁主動來找我的。

原本張璁的計劃是,讓楊一清當上內閣首輔之後,可以給自己開個方便之門,自己順門入內閣,先當個大學士,再當個次輔,最後楊一清一退,自己順勢坐上這個首輔的位置。

但現在楊一清當了首輔之後,是一分半點也不願意提攜張璁,反而對自己的老同事謝遷(和楊廷和一個時代的正德文臣)頻頻拋出橄欖枝,可以說是忘恩負義到家了。

忘恩負義也就算了,楊一清還開始逐漸打算清算張璁,最好能趁著自己當首輔,順勢把張璁趕出大明政治舞台。

不過,楊一清畢竟不是一個下流卑劣的人,就算他有心要收拾張璁,他也要掌握到張璁違法犯罪的真憑實據,才能打倒他,但問題是張璁雖然醉心權謀,但也是一個小心謹慎,沒什麼小辮子可抓的人。

(大明政壇)

兩個不擇手段的壞蛋相互收拾對方,那個過程想必是很精彩的,因為不擇手段就代表著花樣繁多,為了取得勝利,這倆人不管如何突破下限的事兒,都是能做得出來的。

但楊一清和張璁這種正人君子之間相互較量,過程卻十分乏味,因為他們不會有特別激烈的爭鬥過程,他們就像是世界級比賽的頂尖遊戲選手一樣,小心翼翼的於刀刃之上遊走,並且全神貫注的尋找對方的小小失誤。

安靜,沒有觀賞性。

而這樣的小小失誤,轉瞬即逝,且並不多見。

當然了,在作者來看,其實這一不失為一種良好的競爭生態,大家都很正直,大家都很優秀,大家都在努力,大家也都在監督彼此,這樣的臣僚關係,它必然是良性的,除了內卷一點,也沒什麼不好的。

但很可惜,明王朝的歷史舞台是個大舞台,除了楊一清和張璁,還有很多人想要在聚光燈下表演一番。

沒過多久,給事中王准和陸粲就開始積極檢舉揭發張璁的一些違法犯罪行為,諸如以權謀私,貪贓枉法等等。

洪武六年,太祖高皇帝朱元璋設置給事中一職,編製為十二人,官階為正七品,主要負責侍從諫諍,補闕拾遺,審核封駁,相當於帶有文秘性質的御史。

(給事中官服圖案)

平時抄抄寫寫,但本職工作還是彈劾百官。

對於給事中的彈劾,朱厚熜是十分震驚的。

兩位給事中的狀告言之鑿鑿,十分有說服力,朱厚熜一度相信了這倆人的說辭,並且打算立刻罷免張璁。

張大人啊張大人,你我君臣當年可是共患難的知交,我多麼的信任你,多麼地重用你,你現在為官不端,實在是讓我很傷心。

既然傷心總是難免的,那你就辭職罷官下西樓。

對於這一突發情況,說實話,張璁有點懵。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其實是一個對這個世界的感知力有一點弱的人。

當年他仗義執言,被楊廷和排擠,調到南直隸當官的時候,他沒感覺是自己得罪了人。

後來他主理李福達案,一手造成了諸多冤假錯案的時候,他也沒覺得自己是個壞人。

現在他被給事中彈劾,他同樣沒有意識到危機的來臨。

張璁似乎感覺不到政治風向的涌動和變化,他對這個世界的全部理解,就是跟隨自己的內心,去完成自己的行為。

這個世界如此強烈地感受到了張璁,但張璁卻絲毫感受不到這個世界帶給他的張力。

現在,給事中們已經亮出了他們的武器,明晃晃的,直射張璁的雙眼。

而張璁什麼也沒感覺到,他瞪得滾圓的雙眼茫然地看向遠方,眼神混沌而抽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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