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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戰後俯衝轟炸機為何消失了?

作者:季風

當紅男爵為代表的第一批飛行員在空中展現騎士風度時,早期的空襲也在進行。不過與這一時期空戰中子彈的直線彈道不同,空襲要麻煩得多。


因為當時的空襲更多是水平轟炸。當機載炸彈脫離機體的那一刻開始,就必然受到三種方向不同的力的影響:一是由於慣性而被飛機賦予的向前的力;二是使得彈體加速下墜的重力;三是阻礙其運動的空氣阻力,儘管這種力十分有限……


水平轟炸示意圖,提前量要算好

三種力共同作用,嚴重影響了航空炸彈的精度。這種狀態下,航彈一般會產生數百米甚至上千米的誤差。如果是現在,即便沒有核武器的加持,靠著炸彈之母、炸彈之父這樣的大傢伙,也足以對對地面目標造成毀滅性的殺傷。但在當時,彈藥的威力遠沒有今天這般喪心病狂,所以誤炸影響還沒那麼可怕。


誠然通過彈道計算確定可以有效提高命中精度,問題是這種複雜的計算是僅憑人力難以短時間內完成。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各國也想盡辦法研製了一系列的瞄準器,但即便是號稱最精確的美國諾頓瞄準器作用也很有限。


美國的諾頓瞄準具

很多時候,轟炸機執行任務需要從地面尋找參照物,才能做到保障轟炸任務的順利完成。這一點廣島最有發言權,當年美軍選擇廣島作為核打擊的首選目標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因為廣島有一個近乎完美的瞄準點——太田川上的一座T形橋。


如果敵方擁有較強的防空火力和攔截力量,飛機還需要更高的高度和更大的速度才能保證安全。代價是水平轟炸的精度將進一步下降。


廣島原子彈爆炸

所以不管是彈道計算還是使用瞄準器,早期的水平轟炸只能用於對付城市、永備工事等固定目標。遇到野戰工事、行進中的軍隊以及能夠做出機動動作的戰艦時,這種高空水平轟炸的作用就十分有限了。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俯衝轟炸戰術孕育而生。簡單而言,就是讓飛機採用和重力相同的垂直角度投下炸彈。這樣炸彈的軌跡就會成為一個近乎筆直的直線,而不是複雜的曲線。與水平轟炸相比,俯衝轟炸投下的炸彈在距離目標很近的位置快速下落,機身前進的影響幾乎消失,風向和風力對炸彈軌跡的影響也可以忽略不計,轟炸精度大大提高。


英國佬的CSBS轟炸瞄準具

好處明顯,但俯衝轟炸也有不少問題需要解決。當飛機以垂直或者近似垂直的角度俯衝而下的時候,在重力的作用下速度會越來越快,所以必須安裝減速板,否則很有可能出現飛機撞擊地面的危險。投彈後,飛機必須立即拉升回到正常的飛行高度。短時間內快速地俯衝與拉升,對飛機機體有很高的要求。強化機體結構,必然會帶來飛機全重的飆升,降低水平飛行時的速度。


這都需要飛機設計者在設計飛機時綜合考慮,做到各種性能之間的平衡。除了飛機的因素,要完成俯衝轟炸還需要對飛行員進行特殊訓練:不管是選擇俯衝的時機與角度,還是良好心理素質的打造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實現的。更何況在俯衝和拉升時,飛行員還要承受巨大的過載,對身體素質的要求也是極高。所以優秀的俯衝轟炸機飛行員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打開減速板的SBD無畏式俯衝轟炸機

即便如此,在當時航空技術十分有限的大背景下,俯衝的戰術以及相關裝備的研製還是引發了主要軍事強國的注意。首先嘗試嘗試這一戰術的是老牌強國英國。一戰期間,英國皇家陸軍航空隊的哈里·布朗中尉駕駛一架SE5A輕型轟炸機對1艘靶船進行了俯衝投彈實驗,並成功將其擊沉。這被認為是航空史上首次俯衝轟炸。SE5A因此也被認為是第一種俯衝轟炸機。


一戰後,新成立的英國皇家空軍繼續實驗俯衝轟炸戰術,但都以失敗告終。實驗中,轟炸機多次在俯衝時被模擬地面防空火力集中,皇家空軍高層因此對這一戰術失去興趣。


在大人物的阻撓下,英國俯衝轟炸的相關研究停滯不前。相較於俯衝轟炸,英國空軍對於重型轟炸機大編隊的水平轟炸更感興趣。與其態度相似的還有美國美國陸軍航空隊。這種理念催生了二戰中叱吒一時的英國蘭開斯特、哈利法克斯和美國的堡壘系列戰略轟炸機。


B-17空中堡壘轟炸機

當英國佬擱置了俯衝轟炸方面的研發時,兩支海軍隊伍卻表現出了對俯衝轟炸的濃厚興趣,這就是美國海軍和臭名昭昭的舊日本海軍。


與英國人相比,美日兩國都是海軍方面的後起之秀,海軍實力與老牌制霸海洋一百多年的英國皇家海軍還是差距不少。即便是擁有了與之相當的海軍,在大艦巨炮的使用經驗上依然無法與約翰牛旗下的艦艇相比,所以兩國都想到了另闢蹊徑,大力發展海軍航空兵尤其是航空母艦。俯衝轟炸機和俯衝戰術對攻擊航母效果要遠好於高空水平轟炸機。俯衝轟炸機和魚雷轟炸機成為了兩國航母上最重要的火力輸出擔當。


美國從F8C開始,發展出SB系列俯衝轟炸機,包括後來在太平洋戰爭中戰功赫赫的SBD無畏式俯衝轟炸機。日本則從雙翼的九四式/九六式俯衝轟炸機開始,1939年九九艦爆研製成功,一直服役到日本戰敗那一刻。


九九艦爆

相對較高的的轟炸精度令俯衝轟炸機的攻擊距離和精度都是艦炮難以到達的。所以俯衝轟炸機在海軍中極受歡迎,並取得了相當不錯的戰果。其中最牛的恐怕是理查德·迪克·貝斯特,他駕駛著SBD無畏式俯衝轟炸機在中途島海戰中創造了一個前無古人,後估計也不會有來者的超級紀錄——一天之內幹掉兩艘航空母艦。


除了美日兩國的海軍部隊外,俯衝轟炸機最大的使用者應該是納粹德國。塗上萬字標誌的JU87俯衝轟炸機的巨大轟鳴聲,曾響徹歐洲大陸,從巴黎到莫斯科,從挪威到希臘,到處都能見到呼嘯而來的斯圖卡轟炸機,給盟軍士兵帶來巨大的精神震撼和物理傷害。


斯圖卡攻擊軌跡示意圖

作為當時的航空工業大國,德國研製出類似B17那樣的大型轟炸機也不是不可能,但德國偏愛俯衝轟炸機!原因也很簡單,德國對於空軍轟炸機的地位是「飛行大炮」,主要任務是地為面部隊提供火力支援,解決一些戰術轟炸任務即可。


事實上,斯圖卡也確實完成了最初賦予他的任務:為地面部隊提供火力支援,執行淺縱深轟炸任務,阻擋地方部隊向前線的集結與支援……在橫掃東歐各國以及閃擊西歐的過程中,JU87都能夠漂亮地完成任務。


斯圖卡

不過到了幅員遼闊的蘇聯時,斯圖卡的弊病就暴露出來了。航程有限,無法完成深遠縱深的攻擊任務。以斯圖卡為代表的德軍轟炸機既無法阻止蘇聯軍事工業的大規模東遷,無法攻擊烏拉爾、新西伯利亞等蘇聯新工業區,更無法染指中亞甚至遠東地區的各類兵工廠……


二戰後,飛機速度的大幅提升,使得俯衝轟炸的危險係數成倍增加。計算機技術的進步讓落點的計算不再單純依靠人力,從而變得高速而有效。納粹德國開創的精確制導彈藥也在二戰後飛速發展。


B52配備的光電瞄準吊艙

直升機,尤其是武裝直升機可以承擔相當大一部分對地攻擊任務……這些都讓俯衝轟炸的作用大打折扣,俯衝轟炸機這一機種終於被時代淘汰,甚至整個轟炸機家族一度都岌岌可危。不過俯衝轟炸的理念依然在現代武器中得以延續,現在的各種導彈可以視作無人駕駛的俯衝轟炸機,只是那種迎著槍林彈雨、炮火連天硬撞傳奇已經被封存在歷史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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