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終忘不了不良少年手臂上的紋身

#一位北漂青年藝術家的惶惑與興喜，我始終忘不了不良青年手臂上的紋身

藝術家顏石林

早過了而立之年的我，卻時常想起我的十幾歲。那會兒正值初高中，和很多孩子一樣用功，忙於各種考試，不同的是，我還要學畫畫。父母總念叨不努力讀書就上不了大學，就沒法走出家鄉，我深以為然。

顏石林 遷徙-1 2016 鑄銅化學著色 148×305×145cm

我聽話、努力，慢慢習慣了做那樣的孩子。然而，偶有某種異樣的能量吸引著我——「不良」青年手臂上的紋身。他們游離在生活的另一極端，我羨慕著他們炫酷的外表，以及和父母老師頂撞的叛逆。

顏石林 星空 2016 玻璃鋼著色 147×100×90cm

就像小說《有風景的房間》描述的一樣，因為朝向和視野才會有美麗的景色畫面，房間里本身卻沒有風景。而在家長老師眼裡那無異於「沙塵暴」，那時的我謹慎地從窗邊往後退，像劃清界線一樣，並擦掉心裡還不清晰的圖案紋飾。

大學畢業後來到北京，做起了職業藝術家北漂夢。一口氣做了下來，已經三四次個展了。當創作趨於常態時，我感到一種彆扭，彆扭的像要和一群日本黑幫共浴一樣，滿眼紋身花臂。我變得焦慮，壓力重重，做了又拆、拆了又做。事實上，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只是有種新的不確定感，想要守護並任其自然生長，誰都不能阻擋。

顏石林 渡河 2016 鑄銅化學著色 140×330×125cm 局部

偶然有一天與朋友聊到一部法國電影《花落花開》。以薩賀芬·路易（Séraphine de Senlis）為代表的素樸藝術流派，涌動的是藝術家原始的本能，哪怕顏料是採集自然的漿果樹葉做成。魔幻的色彩和獨特的造型，一切師法自然的心讓所有技法和心機變的蒼白無力。

顏石林 家園 2016 玻璃鋼著色 260×120×120cm 局部

我突然明白我為什麼彆扭了，為什麼感到乏力了，為什麼羨慕別人有一條酷炫花臂了——我習慣性地隱藏了最率真的自己。這些形體手法和語言真的是自己最本能的理解衝動嗎？不一定是，卻是如今我用來認識和比較的最好的工具。不喜歡什麼和喜歡什麼同等重要，我現在已經不喜歡那些既定的經驗，不喜歡那些沒有營養價值的抒情曲線或意識形態。

顏石林 狼來了 2016 鑄銅化學著色 180×105×110cm

我漸漸地更想聽聽自己內心深處的聲響，哪怕是不在節拍的噪音。我喜歡這種在作品裡找尋夾生感、不確定感、原始感，就像是一個要試圖去給自己紋個花臂的少年一樣，即惶恐又很興喜，這種狀態每天都是開心的。

顏石林 生長 2016 玻璃鋼著色 180×530×15cm 局部

我重新找到了那種惶恐和興喜。就像《生長》這件作品，由84件小作品組成。這些小雕塑均由樹枝和小小的人臉、動物臉組成，我總想起小時候，父親在老家給樹木嫁接時裹的小土包，就像是人們身上包紮的傷口一樣，它們給樹木帶來安全。

顏石林 星空 2016 鑄銅化學著色 147×100×90cm 側面

大家熟悉保羅·高更的作品《我們從哪裡來？我們是誰？我們將要到哪裡去？》，我也經常問自己——什麼樣的我是真正的自我？什麼是我理解的藝術造型？什麼是我的藝術追求？所以，這次個展叫「WWW」。在這次找尋中，很多不確定似乎慢慢明朗起來，我確信這次是不一樣的焰火。

顏石林 遷徙-2 2016 鑄銅化學著色 315×120×130cm 局部

我很慶幸自己曾經是個「好」學生，而今我也很慶幸自己能勇敢地活得更自我。後青春少年挽起衣袖，有條花臂，你看到了嗎？

（文章標題由YT編輯所加，原標題《少年花臂》，圖片由Hi藝術中心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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