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東北會衰退？還可能復興嗎？

劉銳，讀書下棋天下事

強烈推薦當今頂尖城市經濟學家 Glaeser 的著作《triumphof the city》。書中對此問題的看法是顛覆性的，但很有道理。

東北的衰落是全球範圍內重工業區衰落的一部分。這在經濟學裡屬於廣義的資源詛咒，當某個地方存在某個大規模的容易來錢的方式時，這個地方的發展有可能反而受到抑制。機制比較複雜，有很多可能。比如有很多人說東北的政府不行，行政水平就是資源詛咒的一種可能機制。Glaeser 比較關注的是人力資本和企業家精神。Glaeser 曾經有一篇研究企業家精神的論文發現，歷史上接近煤礦和鐵礦的地方，因為比較容易發展出重工業，現在的新興企業就少。

Glaeser 在書中以底特律為例研究了對城市發展的有利條件和不利條件。

一、對城市最重要的是人與人之間的充分交流，但重工業城市很多工人都在城外的工廠。

二、人力資本至關重要，在流水線上工作不需要什麼人力資本，所以重工業城市對人力資本的投資低。同為五大湖區的工業城市，芝加哥就在衰落後復甦了，因為芝加哥的人力資本水平非常高。

三、產業多樣性有利於城市發展，但顯然底特律只有汽車業。

四、小企業眾多有利於城市發展，相反大企業壟斷不利於城市發展。底特律只有三大汽車公司。而輕工業城市不一樣。紐約曾經是一個紡織業中心，而紡織業不容易形成壟斷，所以紐約有很多小企業，所以紐約衰落後又發展出了其他產業，從而復甦了。

應該怎麼拯救衰落地區呢？Glaeser 在書中的回答讓人很難接受：不要拯救！書中總結指出，試圖復甦衰落城市的努力幾乎都失敗了，所以不要對抗經濟規律。比如說，底特律搞過很多投資，但是沒用，嶄新的輕軌上都沒人。為什麼呢？需求減少時應該減少供給，反過來增加供給當然不行。Glaeser 欣賞原東德的萊比錫的做法，把空下來的住房拆掉，順應趨勢而不是反抗趨勢。他說，公共資金不應該用來扶持某個地方，而應該幫助那裡的人，讓他們自己去選擇到哪個地方生活。

所以根據這本書，東北能做的就是投資於人力資本，盡量提高大學入學率，至於大學畢業之後是否回家鄉，就不要管了。書里的原話：「終極上，城市政府的工作不是資助不能覆蓋成本的建築或鐵路，而是照顧城市的市民。使城市的小孩得到更好教育這樣他們可以在地球另一邊找到機會的市長是成功的，即使城市變小了。」

以上是從城市經濟學角度說，那從產業經濟學角度政府是否可以促進產業轉型呢？產業政策是個非常有爭議的話題。從歷史上來說，成功的產業政策不少，但失敗的更多。所以很難有明確結論。

其實我個人覺得，東北的最大問題是太冷了，其他都很好。即使有供暖設備，冬季的氣溫對城市的發展的影響還是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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