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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少華:這一生,我是幸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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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林少華


原標題《我與村上之間》



說起來,就村上接受採訪的次數不算少了,幾乎次次都被問及村上對我的影響。而我的回答每每模稜兩可:

有影響,又沒有影響。

說沒有影響,是因為我「邂逅」村上時已經三十六歲了——村上時年三十九——你想,一個三十六歲的大男人會那麼容易受人影響嗎?反言之,輕易受人影響的人還算得上大男人嗎?

也就是說,在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上面,我也好村上也好,各自的心都已包上了一層足夠厚且足夠硬的外殼,能破殼而入的東西是極其有限的。說有影響,主要集中在某種感悟和修辭。


以《挪威的森林》中大約人所共知的那句話為例:「死並非生的對立面,而作為生的一部分永存」。而我真正認同這句話,卻是在譯完這本書的十七八年之後父母相繼去世的時候。

坦率地說,在世時我並沒有天天想起他們,他們去世後我幾乎天天想起。

也就是說,因了死而父母同我、我同父母朝夕相守。亦即,死去的父母作為生存的我的「一部分永存」。

這一認識、認同固然不可能讓我從父母去世所帶來的痛苦和懊悔中完全解脫出來,但多少不失為慰藉。因為,既然父母作為我的「一部分永存」,那麼就意味父母仍然活著,至少我活著他們就活著。

同時也啟示我,使我對死多了一種把握方式。

自不待言,這與文本語境中的這句話的本意是錯位的——作為文學,「錯位認同」也是認同,也是影響。

 「缺乏想像力的狹隘、苛刻,自以為是的命題,空洞的術語,被篡奪的理想,僵化的思想體系——對我來說,真正可怕的是這些東西。……我不能對那類東西隨便一笑置之。」

當我翻譯《海邊的卡夫卡》譯到這裡的時候,我陡然心有所覺,併產生了強烈的認同感。

當下我的工作以至人生目標的一部分,就是「不能對那類東西隨便一笑置之」,不能讓那個時代重新降臨到我們頭上。

這當然並非這幾句話所使然,但這幾句話對我非同一般是毋庸置疑的。

這也讓我體會到,一個人認同什麼、接受怎樣的啟示和影響,同一個人具有怎樣的精神底色或精神土壤息息相關。是它決定我們對什麼一笑置之或不能一笑置之。

或許可以認為,漫長的人生中,我們更多時候是為認同和接受某種什麼做準備——必須擁有讓某粒種子發芽的土壤。

進而言之,如果說村上文學翻譯是一粒種子,那麼銜來這粒種子的即是中國社科院外國文學研究所老研究員李德純先生——先生認定我身上具有能使這粒種子發芽的土壤。

而這,已經超越影響,屬於提攜後學的愛心和善舉了。在這個意義上,我無疑是幸運的。


至於村上、村上文學是否受到我的影響,回答也同樣模稜兩可:沒有,也有。

沒有,在於對方不大可能再受到我的影響,儘管我和村上見過兩次面;

有,在於我通過中文為村上文學帶來了第二次生命和無數中國讀者。

即使在經濟上,誰又能一口咬定村上君今天的酒吧「埋單」完全不含有中譯本版稅銀兩呢?

回復「晚安」,十點君送你一張晚安心語,祝好夢




-背景音樂-


Key Sounds Label - Brave Song  

-作者-


林少華,中國海洋大學外國語學院教授,著名翻譯家。畢業於吉林大學日文專業,現為中國海洋大學日語系教授,著有散文集《異鄉人》。因譯村上春樹《挪威的森林》而為廣大讀者熟悉,此後陸續翻譯32卷村上春樹文集及夏目漱石、芥川龍之介、川端康成等名家作品。十點讀書經授權發布本文。


-主播-


張仲陽,電視台主持人,作者,自創獨立讀書節目《孤讀》,每周二周四公眾號更新,想讓思想打破生活的平淡無奇。微信公眾號:張仲陽,微博:@張仲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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