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座漢墓的甬道，是迄今世界上打鑿精度最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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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陽君
（徐州）
【作者簡介】楊軍，筆名凌寧、陽君，徐州市作協會員、山東省作家協會會員、山東省散文學會會員、中國鐵路作家協會會員。自95年以來，已在《時代文學》《詩潮》、《綠風》《吐魯番》等刊物上發表詩歌、小說、散文等文學作品1600多篇（首），著有詩集《在溫暖的雪中浪漫》《走出汪國真》；散文集《另一種瀟洒》。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原題《徐州：漢墓雄風氳漢魂》
旅遊界有一種說法叫「秦唐看西安，明清看北京，兩漢看徐州」。
西安有西安的驕傲，北京有北京的自豪，徐州自有徐州的瑰寶。只是人們太關注北京和西安，而常常忽略了徐州，忽略了徐州這塊充滿漢風漢味的土地。
自古彭城列九州，龍爭虎鬥幾千秋。古彭徐州地處江蘇省西北部，有2500多年建城史、6000餘年燦爛文化。帝堯時建大彭氏國，夏禹治水時，把全國疆域分為九州，徐州即為九州之一，是為江蘇境內最早出現的城邑。它是蘇北最大城市和由蘇、魯、豫、皖邊區組成的淮海經濟區的中心。京滬、隴海兩大鐵路幹線在這裡交匯，作為「北國鎖鑰」，「南國門戶」，自古便為兵家必爭之地，素有「五省通衢」之稱。
（龜山漢墓）
古彭大地歷來就是鍾靈毓秀、藏龍卧虎之地。中華意經和養生學的鼻祖彭祖，漢代開國皇帝劉邦，人傑鬼雄項羽，一代文豪蘇東坡等等，都在徐州留下了他們的痕迹。以徐州為中心的文化遺產和名勝古迹不勝枚舉，其中尤以「漢代三絕」——漢兵馬俑、漢墓、漢畫像石為代表的兩漢文化最為奪目，極具藝術欣賞和考古價值。而在「漢代三絕」中，徐州的漢墓則盈滿了漢魂的氣味。
兩漢400年間，徐州共有十三位楚王、五個彭城王，概有十八座王陵墓葬。西漢早期的漢墓都是「豎穴崖洞墓」，中、晚期則多是「橫穴崖洞墓」。這些漢墓大多從半山腰開鑿、挖掘、鏤空、細琢，從外觀上看絕對是不起眼的丘陵，誰會想到，這晃動著株株松樹、搖曳著叢叢野草的山陵下竟會是代代楚王和貴族氣勢恢宏的地下宮殿呢？墓主們生前喜好的珍玩和國庫的積蓄，盡都填充於墓室中。以「精」「奇」「雄」各領風騷的徐州北洞山楚王陵、龜山楚王陵和獅子山楚王陵當為最具代表性的王陵墓葬了。
（龜山漢墓）
——獅子山漢墓：雄風獨霸
佳處未易識，當有來者知。1994年12月，考古工作者發現了獅子山楚王陵，初期考證為西漢第三代楚王劉戊的陵墓。2002年7月，經史學專家及考古專家聯合研究證明，獅子山楚王陵墓主實為劉郢。楚王陵不僅規模龐大、氣勢恢宏，奇特的結構更是獨樹一幟，前所未有。該墓於1995年發掘時曾經轟動全國，被評為當年「中國十大考古發現之首」，出土了各類珍貴文物近二千件，不少文物是國內考古首次發現，極富歷史價值與藝術價值。
遊人在獅子山下車後，經過門闕走過上百米的仿漢一條街，就來到了獅子山楚王陵大門口。在門口，首先映入眼帘的是1995年根據墓室出土的頭骨和四肢等仿塑的2200多年前的西漢朝廷分封在徐州的第三代楚王劉戊像，騎馬仗劍守於門口。漢墓分為天井、墓口、墓穴三大主體部分。天井，全部鑿山而建，在山體裂隙處用石鑲補齊整，做成後又用夯土和石塊全部填滿。夯土每層15厘米左右，推測這一龐大的天井可能起庭院作用，南北長18.6米，東西寬13.2米，深11米，面積245.5平方米，體積2700立方米。在天井旁側至今還留有陵墓發現前的盜洞，盜洞由天井東側中部向西北斜貫，直至地宮大門，上窄下寬，直徑1.5至5.2米。
（龜山漢墓）
在獅子山漢墓口，有一些巨大的塞石，用以封堵地宮大門。這些塞石通長10.26米，共4組，每組4塊，計16塊。每塊長2.5米左右，寬高各90餘厘米，重5至6噸。據知，起初的盜墓者為牽引龐大的塞石，在其外端鑿制了「牛鼻眼」，拽出右上角的四塊塞石後，直接進入地宮。從洞口下去，沿著長長的甬道往裡走，就進入了墓穴。在甬道盡頭是起居室，旁邊是墓主的棺材安放之處。楚王墓在墓主死後百餘年被盜過，所剩的貴重東西不多。令人吃驚的是，甬道是用很多重達六、七噸重的塞石填塞的，卻被盜墓者用「牛鼻眼」方式拉開巨石。但甬道兩旁的庫房、廚房裡面還是留下一些金銀玉器等珍貴的東西。
遊玩陵墓過程中，我們始終聽到一種聲音，那是嘀嗒不止的水聲。透過嘀嗒不止的水聲，穿過陰森冰涼的墓道，當我們抬頭審視古人用意志切割得平直的石壁時，驀然覺得這石質的傑作，最能經受時間的打磨。揭開一片黃土，就有一個楚王的謎。石做的棺槨，石做的墓室，石做的冥器，石做的畫像，有稜有角有形有態地緘默於地下。一旦被發掘重見陽光，便是漢風楚韻的寬泛解讀，也是兩千多年歲月的經典詮釋！難以想像，這神奇的「兩漢」底色，竟是我們足下這厚重連綿、蒼涼而青灰的石頭，是十幾代楚王想像中的青天，是彭祖爺粗袍廣袖的外衣，是高祖帝斬蛇之龍泉劍的光芒。這厚重的底色啊，又把楚宮裡的黑暗，溶解在了日月星辰的懷抱，讓罪惡與善良混沌為一體，而留下的卻是移植於石窟的王權的奢侈和夢想，即使在那黃泉息壤處，也有玩味養尊處優的餘韻啊。
（龜山漢墓）
——北洞山漢墓：精絕千古
從徐州火車站出發，經過大約三、四十里路後，就到達了北洞山漢墓。該墓遠離市區，位於徐州北10公里的銅山縣茅村鎮洞山村，於1986年9-10月間發掘，出土文物1000餘件，其中200餘件彩陶俑，造型美觀，色彩艷麗為國內罕見。根據出土文物分析，初步認定這是西漢初期的一座楚王陵，距今已有2000多年的歷史，它也是迄今為止被發現的第一依照墓主人生前生活方式建造的帝王墓宅，堪稱地下宮殿，1996年11月國務院批准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北洞山漢墓系西漢時期某楚王之墓，墓室結構奇特，藝術高超，是我國已挖掘汊時的出土石墓中最大的一個。整個漢墓由墓道、墓葬主體建築、墓葬砌築建築三部分組成，也是屬於「因山為陵，鑿山為藏」的形制。墓道連著甬道，甬道連著墓室，其長其深其陰其濕，包圍著每一個來人，為了方便遊玩，墓道內還置有幾盞昏黃的燈直伸進最底端的墓室。
（徐州漢墓中的兵馬俑）
經過門闕後鑽入墓道，在墓道兩側的小門龕上飾有五彩壯麗的陶俑，此外就是墓葬砌築附室。從墓道的一個開口向下十幾個台隊，氣氛更加森然。可能是為了托起山體吧，人字頂全由大石條豎著碼成，人在其下，陡增沉重感，而石條縫隙中垂下的絲絲條條，很纖細，石條上散布著紅紅的東西，據導遊說是硃砂，大概是墓主人用來裝飾的吧？附室就像單元房，是很大一套，自東向西拐，從院落到兵器庫到歌舞廳，後面套著更衣室和廁所，再向里一個黑洞原來是廚房，後面套著柴房和廁所、貯藏室、井……終於再沒有可鑽的洞了。
出得墓葬附室，沿著墓道繼續鑽行，經過墓葬主體建築大門前面的東西兩個耳室，鑽過就到了墓室。在經過東西兩個側室和甬道後，就是墓葬主體建築——前後室了。雖然有巨大的墓道塞石阻截，但前後室也仍然逃脫不了被盜的命運，經過盜墓人的洗劫之後，現所剩文物無幾。
（龜山漢墓）
——龜山漢墓：奇幽磅礴
黃山歸來不看山，龜山游罷不看墓。迄今為止，徐州漢墓已發掘清理近300座，在這些形式各異的漢墓中，龜山漢墓又以其規模的巨大，建築的精美，技術的精湛，神秘的色彩而獨佔鰲頭。
洛陽三月花似錦，多少功夫織得成？龜山漢墓位於徐州市九里區龜山西麓，是西漢第六代楚襄王劉注（公元前128－前116年）的夫妻合葬墓，1981年2月，當地群眾開山採石時首次發現，1985年，在文物普查工作中徵集到了該墓地出土的劉注龜鈕銀印，從而揭開了墓主人的身份之謎。整個墓葬由兩條墓道、兩條甬道，十五間大小配套、主次分明的墓室組成。陵墓佔地240餘畝，建於西漢五帝時期，東西全長83米，南北最寬處達33米，總面積760餘平方米，容積達2600立方米，幾乎掏空了整座山體。墓葬開口位於龜山西側，有南北兩甬道，甬道長56米，高1．78米，寬1．06米，沿中線開鑿最大偏差僅為5毫米，精度達1／10000；兩甬道之間相距19米，夾角為20＇，誤差為1／16000，如將其向西無限延伸，其交點將位於1000公里以外的西安，這是迄今世界上打鑿精度最高的甬道。甬道由26塊重達6．7噸的塞石分上下兩層封堵，塞石排列十分緊密，連一枚硬幣也無法塞進。陵墓南為劉注墓，北為其夫人墓，兩墓均為橫穴崖洞式，儼然一座宏偉的地下宮殿，是西漢中期諸侯王墓的典型代表，也是全國漢代王陵特大者之一。陵墓工程之浩大，雕琢之精細，氣勢之雄偉，實為中華一絕、世界罕見。
（龜山漢墓）
關於龜山漢墓的由來還有一個美麗的傳說。
因為龜山是九里山的余脈，傳說東海有一隻神龜，它游遍了名山大川也沒有找到一個修鍊成仙的地方。後來，它來到了九里山，見群峰羅列、山巒起伏，群山之間的盆地平沙如垠，河水如帶，就在此化成一座小山修鍊起來。神龜每天都化成素衣女子去集市上買肉，一日她無意中和一個道士相遇，道士認出這女子是在此修鍊的龜仙，就買通了屠戶趁其不備劃破了她的手。那女子當即大驚，轉身就走，來到龜山腳下化為雲霧不見了。流在地上的血滴化成珍珠被道士揀去，惡毒的道士把最明亮、最美麗的一顆珍珠遺落在這裡，這就是舉世聞名的龜山漢墓。
縱有千年鐵門檻，還需一個土饅頭。進入龜山漢墓，不管是它美麗的傳說，還是這座迄今徐州地區發現的面積最大的地下宮殿，驚異，讚美，虔誠一直盈塞著我的心胸，而要真正去讀懂它，領悟它，更多的是要用心。這雕琢得鬼斧神工面積達700餘平方米的龐大墓室，這長56米並行開鑿誤差不超過5毫米的南北兩甬道，這件件精心製作美輪美奐的文物珍品，目睹之，心品之，我們應該不僅是讚歎，簡直是頂禮膜拜了：一座漢墓就是漢文化的一個縮影啊。
龜山，這座普通的山陵啊，它在歷史腐朽的傷口上，截取了一節漢朝的盲腸，讓天下遊客在大風歌里，賞閱盡光芒之外，感到了來自泥土的疼痛，它還為我們闡釋了一種獨特的生死觀：一切皇權威風，歌舞生平，絲絲弦弦，到了最後終究要回歸泥土。大富大貴的貪婪慾望，只會瘟臭在根根白骨間。在季節的指頭上，統統是萬世輪迴的定數。相反，在歷史的縱深處，我們又會看見一種閃爍著勞動的光芒，從幽深的隧道里逶迤出來，磅礴起來，鐵鎚和鋼釺的叮噹，鍛造別樣的史冊，塊塊石片，都是野史的精髓。
（龜山漢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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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洪與、姚小紅
編輯：鄒舟、於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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