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歌：你們買房吧，我負責買藝術品

文 | 荊歌

大家都在買房子，或者討論買房子的事。這就讓我覺得有點不對勁。世界上好像還未曾有過一件能讓大家都發財的事吧？這裡說的「大家」當然不是指騰迅大家呵呵。

也許大家不一定是都想發財，而是擔心貨幣貶值，拼了命也要趕上通脹的腳步，從而不讓自己的財富縮水。不光趨利，避害更是人之天性，我也這麼想。但我實在不想買房子，我想買藝術品。

我一直想，這世間，人類社會，有沒有什麼東西它的價值是永恆不變的？（不好意思，我在用五筆打「永恆」這個辭彙的時候，首先跳出來的竟是「房屋」。天哪！）思考的結果是，只有文明才是最有價值的。

要是人類沒有了文明，黃金也只是一種普通的金屬。而古董藝術品，更是人類文明的結晶，是看得見的文明，是摸得到的文化，是沉澱下來的歷史，是黑暗宇宙中一顆顆發光的星。每一個國家，每一座城市，一定都會以自己的博物館為榮耀。毀壞文物、迫害藝術家，一定是反人類的行為。

問題是，什麼樣的古董和藝術品才真有價值，才經得起時間的淘洗？老生常談的無非是：一稀缺性，二藝術性，三歷史文化信息。說是說，說起來容易；做又是做，做起來很難。

筆者收藏的當代竹刻大師安之的竹香囊

先說古董。其實也並不是所有古代的東西都是值錢的。如果只是普通民間日用品，比方唐代的一把梳子，漢代的一隻簸箕，在今天可能還不如新的梳子和簸箕有價值。

真正值得收藏的，是在當時就是值錢的東西。比如宮廷珍玩，比如真實可信流傳有序的名家文房用品，比如名重一時的名家名作，什麼陸子岡的玉雕、江千里的螺鈿漆器、時大彬的紫砂壺、楊彭年的錫包壺、張鳴岐的手爐、朱碧山的銀作、嘉定三松的竹刻、顧二娘的制硯，等等，皆一時之名物。

筆者收藏的紅山古玉

這些東西在當時，便是昂貴無比，非尋常人家所能擁有，能夠以真品、好品傳世，其價自然是只漲不跌。

但是重利之下，必定贗偽百出。如果沒有多年的學習和玩古經驗，想要買到這一類好東西，估計比較難。吃藥上當卻很容易。

那麼對於許多非專業人士來說，購買當今活著的藝術家的作品，相對來說就比較安全。尤其是，通過信譽好的畫廊進行交易，甚至直接去藝術家手上購買，自然更加保險。但是，選擇什麼樣的藝術家？這又是一個相當專業的問題，並不是誰都能輕易掌握。

我購買朱新建作品的時候，許多人都勸我不要買。那是因為我懂朱新建，他們不懂。如果我去買范曾，那我只是趕熱鬧。林散之當然好，只要買到對的，一定就是投資正確。但是已經太貴了，買不起了。

我選擇朱新建，一是因為喜歡，更重要的是當時他還便宜。有人勸我不買的理由是：「這種畫，你都畫得比他好！」我一聽，就知道這個判斷不正確。因為我算半個畫畫的，我非常清楚老朱的筆墨境界，世界上沒幾個人能夠達到。

老朱不是正經的作家，但他寫的文字，常常令我自慚形移。他對人生的理解，他對藝術的理解，他的認識和實踐的高度，作家中只有一個王朔能夠與之匹配。所以兩人成了親家，世事就是如此這般的奇妙。

我去朱新建家買畫，其情之急切，搞得他家人都不肯賣給我了。我於是只好把他們認為只是草稿的一些速寫和手稿買了下來。事實證明我的選擇是正確的，不久之後，朱新建就變得炙手可熱，畫價成倍甚至十倍幾十倍地漲。

當然裡面不無炒作成分。但是現代商業社會，沒有一樣大賣的東西不是炒作的結果。難道房子賣得這麼火，不是炒作嗎？關鍵是經過了時間的淘洗，究竟到最後什麼樣的東西才會沉澱下來，成為真正的金子！

尋找那些將成為藝術寶庫中閃亮明珠的藝術家，在他們的作品咱們還買得起的時候，果斷下手。別說自己沒錢，沒錢你怎麼買房那麼起勁，還買了一套又一套？少來這一套！別嘴上一套，事實上買了十套八套！

投資準確，必有回報。用畫家夏回的話來說，那些貴的，不一定是最好的，甚至都不一定是好的；但是真正好的，以後一定是貴的。只要你在茫茫人海中遇見了他，看出了他的好，那麼請相信，日後他一定會開出艷麗的花來，結出甜蜜的果實。

如果我們把目光放得更遠，那麼，會看到更美的未來風景。你們買房吧，我買藝術品，各有所好，皆大歡喜。等到了咱們子孫後代手上，就借你們的房子開我們的藝術館，怎麼樣？就這麼愉快地約定了吧！

筆者收藏的明代銅羅漢像

筆者收藏的銅鎏金上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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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歌| 騰訊·大家專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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