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漢子也想有人疼啊

美文 10-18

程瑤經常說，老娘要是臉再小一點兒，胸再大一點兒，腿再長一點兒，屁股再翹一點兒，皮膚再白一點兒，絕對可以算得上是中警院的校花了。

我每次聽了程瑤這番話，都要情不自禁地哈哈哈哈稱讚po主講了一個好笑話，問她為什麼要放棄治療。

程瑤總是把拳頭捏得噼里啪啦的，然後面無表情地看著我把之前吐出的挨個兒撿回來咽到肚子里閉上嘴巴。

我認識程瑤已經很多年了，包括老段和鄭直，也都是程瑤的朋友。我們幾個對於她的評價一向就是「女漢子」這三個字。我認為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會遇到什麼姑娘比程瑤更當得起女漢子這個稱呼了。

說她是女漢子，實際上程瑤的長相和打扮並不男性化。高中時候她是長發，雖說到了警官學院以後學校要求把頭髮都要剪短，但是她也沒有顯得很爺們兒氣，夏天也穿森女裙子，冬天也穿雪地靴，而且從不輕易爆粗口，從不文身，從不學艾薇兒和泰勒·斯威夫特，從不抽煙，只是偶爾會和我們一起去酒吧喝點兒酒。

她的女漢子形象體現在其他方面。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大概有那麼兩次。

第一次是2011年年底，那時候我和老段、鄭直三人組團從北京出發單刷保定副本，專門把boss刷新點定在了警院，最終面見大boss程瑤。我們這個以欣賞警院警花為目標的犯罪團伙潛入了校園，將罪惡的魔爪伸向了女生宿舍。

等到了樓下，我讓老段給程瑤發一個簡訊，說我們到了。然後想著趁她下樓的空當好好欣賞一下警院胸大腿長御姐風範的漂亮姑娘。

誰承想大冬天的，姑娘們都裹著警用大衣，連胸帶腿都藏在衣服里，讓我們好生失望。北風那個吹，三個懷著大好色狼理想的文藝青年就這麼站在女生公寓樓前寒了心。陪我們一起在女生宿舍樓前受凍的還有一個騎著電動三輪的小哥，他車上拉著好幾大桶純凈水，而小哥則不停抽著鼻子，抑制住自己不斷湧出的鼻涕。

就在這個時候，程瑤下來了，穿著短袖。

她看著我們這三個穿著大衣的大老爺們兒，沖我們點點頭說：「都來了啊，等我一會兒。」然後她就徑直走向了騎著電動三輪的小哥。只見這位姑娘單手從小哥車上拽下一桶純凈水，桶底砸在地上揚起一層細土。小哥默默抽著鼻子，似乎對這一幕早已習以為常。

我和老段還沒從程瑤身穿短袖單手拽桶的畫面里醒轉過來，倒是鄭直反應快，一個箭步躥到程瑤旁邊要幫她抬。程瑤擺擺手，對鄭直說：「女生宿舍有規定，你進不去的。」

話音未落，只見程瑤氣沉丹田屈膝下蹲，雙臂放在桶底，一聲暴喝：「起！」

我們三個人眼睜睜看著程瑤腰不軟腿不顫手不晃地抬著水桶，徑直走進了女生公寓。

老段問：「程瑤住幾樓？」

鄭直遲疑地回答道：「是五樓還是六樓？記不清楚了……」

我補充道：「好像沒有電梯。」

對話到此，我們眼中已經滿含熱淚，目視著程瑤的背影，我們情不自禁地鼓起掌唱了一首《真心英雄》。

大概五分鐘後，程瑤裹著警大衣出來了，帶著我們這三個看她已經驚為天人的土鱉先在學校門口一人買了一份驢肉火燒，然後殺奔保定最有名的羊蠍子餐館。那一次只戰得昏天黑地慘無人道，程瑤怒挑半鍋羊蠍子的英勇，與之前提桶進房的豪邁，成為我們之間廣為傳唱經久不衰的英雄詩篇。

吃飽了之後我們就尋求喝足的快感，程瑤趁著夜色反裹著警大衣帶我們去了酒吧。說是酒吧，其實並不是原來我理解意義上的娛樂場所，倒像是慢搖清吧。

那一晚程瑤沒有喝多，反而是老段喝多了，開始絮絮叨叨講他和女友吵架的事情。我和鄭直一邊聽著一邊聊，程瑤只是偶爾插嘴說上幾句。

我們這幾個人當中，也就程瑤沒有談戀愛，我們好像也沒發現她喜歡過誰，更沒發現誰喜歡過她。她一直是淡淡的模樣，對於感情這回事不急不躁，對於戀愛也有自己的看法，對老段的好幾句都敲在點子上，頗有胸有驚雷而面如平湖的上將軍風範。

酒過三巡，我們相約日後再聚，於是三個鼠輩狼狽逃竄，而程瑤大馬金刀走出酒吧再將警大衣重新裹正回了學校。

從這以後，我們帝都三人猥瑣小分隊與保定特警女漢子的會面地點就經常是這個酒吧了，之後的一年裡我們也時不時聯繫一下，只不過因為路程所限，次數並不是很多。

還有一次很體現程瑤女漢子風範的，是2012年的冬天。

那時候恰逢老段感情危機，整日垂頭喪氣，對於聚會也提不起興趣。於是我和鄭直以及鄭直的妹妹鄭小青一起殺奔保定，在酒吧里與程瑤展開了友誼長存和蹭吃蹭喝為主題的親切會晤。到會者總共四人，程瑤首先就老段的感情問題進行了深切詢問並對他的慘烈遭遇表示同情，之後又對鄭直的妹妹鄭小青百般調戲，且不止一次地泛著酸水說要是鄭小青的好身材能送給自己就好了。

為了阻止程瑤的魔爪繼續伸向鄭小青，我只得豁出這條老命把程瑤拚命拖到一邊，一人一杯B52轟炸機，暢聊起人生感情來。

我說：「程瑤！你一個女漢子，老禍害人家鄭小青幹嗎？」

程瑤面無表情地拍著我的肩膀說：「小戴，你可知道老娘現在最愛討論的三個話題是什麼嗎？第一個是你若安好便是晴天，第二個是吃貨，第三個就是女漢子。」

「第一個太矯情，當年文藝女百試不爽的招數，可惜我早已看破，現在聽到就反胃。第二個屬於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嘴，但是又偏偏好這一口，美其名曰找的借口。關鍵是，老娘還真是一個吃貨。人生已經如此艱難，請你就不要再拆穿了。至於最後一個……」

程瑤看著我的眼睛，對我說：「其實我真的不喜歡別人喊我女漢子。」

還沒等她繼續向我解釋，就聽見不遠處的鄭直喊了一聲：「你幹什麼？」

我回過頭，看到鄭直站在鄭小青旁邊，有些慌亂地看著面前的五六個男人。我皺了皺眉，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衝突。

我和程瑤向鄭直那邊走了兩步，聽到鄭小青帶著哭腔喊道：「哥，他們非喊我和他們一起喝酒。」我一聽這話，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大概就是傳說中酒吧里的「調戲」，只不過幾杯酒下肚，自己的腦子也有些亂，所以就只顧著往鄭直那兒湊，想著先把他妹妹擋著。

這時候程瑤一巴掌把我撥到後面，自己走到那五六個男人的前面。

「喂，程瑤……」我喊著她，但是程瑤卻擺擺手不讓我說話。

「怎麼回事兒？」程瑤皺著眉問。她雖然個頭不低，有一米六五，但是站在幾個醉醺醺的男人面前還是顯得很小很矮。很明顯，程瑤的問話沒有什麼效果，就聽見那幾個人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還推了程瑤一下。我一看，壞了，這是要打程瑤！我趕緊往前快走兩步。

還沒等我完全站定，就聽見程瑤一聲喊：「想幹什麼啊？！」

這一聲大得簡直快刺破我的耳膜了，就連挺遠角落裡駐唱的都停了。

我估計這輩子都忘不了程瑤那天的動作，我以為下面的畫面我只會作為觀眾在電視或者電影院里看到，但是等我親身經歷了之後，卻發現是如此酷炸天。

程瑤那天穿著一件黑色的羽絨服，我看到她唰的一下就把拉鏈拉開了，直接衣服一扔，露出裡面穿的中警院的警服，然後腿特別快地向前一踹，正踢在前面那哥們兒的襠上。當時人就倒了。之後程瑤掏出一個黑色的小本兒叫道：「怎麼著？想干架？認識這是什麼嗎？」

周圍幾個人好像反應過來不對，還沒有做出什麼舉動，就見程瑤沖著周圍嚷了兩句：「那邊那誰，眼瞎了？沒看到我在啊！」就見到那邊呼啦啦過來好幾個理著圓寸的帥哥，都穿著警大衣，估計是警院的小伙兒，朝著我們這邊過來了……

最終的結果是，這場架除了最初程瑤那一腳之外，再也沒別的暴力舉動。那幾個挑事兒的慌忙走了，而幾位警院帥哥留下來和我們喝了幾杯，也撤退了。

鄭直和鄭小青一個勁兒地誇程瑤霸氣十足，程瑤笑著說要不帶你們到這兒來幹嗎，這兒基本都是學生消費，都是警院熟人，出了事兒也都好兜著。咱好好的學生，肯定不主動惹別人，但是受欺負可不行。

我衝程瑤豎大拇指，說：「你真是碉堡了。」

程瑤咯咯笑著說一般一般，警院的警花必須有這水準，你甭瞧著我厲害，我是拿學生證當警官證嚇唬他們呢！

但是猛然間，她突然變了臉色低聲道：「壞了，郝言剛剛好像也在。」

我終於知道了女漢子也有少女心。那個叫郝言的小哥，原來是程瑤喜歡的人。我們幾個百般追問，程瑤就是不說，後來程瑤實在頂不住壓力了才和我們透露了些許內容。無非就是一個學校、一個專業的小伙兒，但是可惜人家已經有了女朋友，自己只是暗戀而已。

我和我的小夥伴都驚呆了。

這個單手提桶，能吃半鍋羊蠍子，冬天出門穿短袖，遇到大事兒毫不慌亂比我這個老爺們兒還鎮定，有勇有謀的女漢子，竟然也會暗戀人？

只是我們再繼續問，程瑤已經不願意說了。經過了晚上的波折，我們的酒會就這麼散了。

到後來我再和程瑤一起吃飯喝酒的時候，已經快到2012學年的學期末了。

這一次還是我們那幾個，除了老段。只是我們調侃老段的時候，程瑤卻不再吐槽了，反而沉默了許多。我知道，她大概是被我們知道了自己的戀愛小故事，所以很有些不好意思。

尤其是我們還偷偷摸摸到了學校，讓程瑤指認那個奪走她愛情的犯罪分子。

我給她拿了一杯酒，然後問她：「你喜歡他，會和他說嗎？」

程瑤面無表情地喝了一口啤酒，然後對我說：「說什麼？說我喜歡他嗎？何必呢，他有女朋友的，我可不願意做那種破壞別人感情的人。」

我輕聲問道：「不願意試試嗎？不是有女追男隔層紗啥的。」

程瑤搖搖頭說：「我真不願意做這種人，我就是喜歡他，但是他有女朋友，我就讓他好好的。我喜歡他是我的事，不是他的事。他女朋友挺漂亮的，我比不了。」

我張張嘴，剛準備說其實你也還好，但關鍵是太違心了，實在說不出口。

程瑤吧，人不醜，但是要說漂亮還真的算不上。如果一個姑娘不漂亮，那就誇她有氣質吧。可是我又轉念一想，我天天喊她女漢子。沒氣質，那就誇可愛吧。一想到她單手提桶，我就覺得實在和可愛挨不上邊。清秀？小家碧玉？大家閨秀？

恕我無能，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誇她。

程瑤看我愣了半天，翻了一個白眼兒對我說：「不用想著安慰我了。」

她啜飲了一口，慢慢把吸管從杯子里拿出來，然後對我說：「其實有時候我的確挺難克制去喜歡他的。今天我知道他感冒了，所以偷偷給他送了一份感冒藥。都快最後期末考了，我好歹得讓他狀態好一些。」

我問道：「他知道嗎？」

程瑤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我，然後冷冷地說道：「偷偷，懂嗎？就是他絕對不會發現是我。」

正說話間，程瑤放在吧台上的手機震了一下。我無意間掃了一眼來簡訊的人，立刻喊道：「是郝言！」

程瑤剛開始還沒去看手機，一聽到這話差點兒從椅子上摔下來，我從未見過她如此慌亂過，她一下就從吧台上把手機攥到手心，盯著我說：「難道他真的發現是我送葯了？」

我舔了舔嘴唇說：「你不是說不太可能嗎？你看看簡訊內容不就知道了。」

程瑤呼吸急促地拿著手機，想看卻又像護著自己仔雞的老母雞一樣盯著我。

「得得得，你自己去衛生間看好了。」我揮揮手，像是趕蒼蠅一樣。

程瑤簡直是一路歡唱一路蹦跳著沖向了廁所。

但是一分鐘後，程瑤臉色陰沉地沖了回來，直接灌完了自己那杯酒，然後對著調酒師說：「再來五杯。」

「大姐，你這是咋啦？」我有些驚詫地看著她，不至於短短一分鐘感情如此變化吧。

她什麼話都沒說，直接把手機遞給了我。

我偷偷瞄了一眼簡訊的內容。簡訊簡訊，真的很短，就那麼幾行字。

「程瑤，我女朋友說她明天考試坐你後面，如果有可能就幫幫她啦。郝言。」

我撲哧笑出聲，不禁想說請允悲，但是最終還是忍住了。我強忍住笑，問道：「什麼感受？」

程瑤喝著酒，頭也不抬地說：「一萬隻脫韁的野狗在我腦海里奔跑。」

事情的轉機出現在2013年的春季。那是大四最後一個學期開始的時候，也是眾所周知畢業季即將開始的時候。程瑤在QQ上告訴了我一個消息，郝言和他女朋友分手了。

我聽了這個消息，連忙對她表示祝賀。

程瑤卻罵我神經病，說郝言分手了正難受著呢，她程瑤在這兒高興豈不是太下作了。

我不禁感嘆道，程瑤你可都快成妖了，你喜歡一個小伙兒咋就這麼奮不顧身，這麼不在乎自己的感受呢？

和程瑤閑扯了半天，最後她還是抖了我一下，說：「那我應該表白嗎？」

我說：「必須的啊！這可是大好的機會啊！」

程瑤那邊猶豫了半天，我一度以為她下線了，最後十幾分鐘她回復一個：把老鄭也喊上，你倆來幫我助陣。

於是在春暖花開萬物復甦的季節，我和老鄭再次踏上了保定之旅。只可惜那時候老段還糾結在他的愛情之中，簡直是到了春風春雨愁煞人的境地了，不禁讓我和鄭直為他捏了一把汗。好在程瑤這一次終於要有一個大進展了。

我和鄭直到了酒吧，程瑤就是讓我們在那兒會合。

等我們到門口，程瑤早就等著了。

她居然化了淡妝！我和鄭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樣一個數十年素顏如一日的女漢子竟然化妝了。而且她穿了高跟鞋，穿了裙子，簡直是喪心病狂喜大普奔人艱不拆。我和鄭直像看神經病一樣看著她，看得她渾身不自在。

「是不是不好看？」程瑤有些忐忑地問我。

「請問……你真的是程瑤小姐嗎？」我奸笑著問道。

直接撩陰腿就上來了。

我趕緊擦把冷汗和鄭直一起讚揚她，簡直美到了極點。隨後我們倆就護送著她進了酒吧。進門之後我們找了一個桌子坐下，然後我問她：「別人表白都是找一個僻靜的或者文藝的地方，你怎麼在這兒？」

程瑤略帶小羞澀地說：「郝言特別喜歡來這個酒吧，而且他日誌里寫如果能在酒吧邂逅愛情，其實也是很浪漫的。」

我和鄭直相視一嘆，覺得程瑤真的成妖了。

我接著問了問郝言最近的情況，然後說：「談得挺好的，郝言怎麼和他女友分了呢？」

程瑤聽了我的問題，語氣變得有些冷：「要畢業了，那女的覺得郝言家境一般，就直接傍上另一個傳說中的高富帥了。」

鄭直很嘆服地說道：「程瑤，你可真是什麼都知道啊！」

程瑤說：「廢話，不打無準備之仗。不經歷事兒，也看不出來人心。」

我點點頭，正準備接一句讚揚她，突然餘光一掃，發現郝言來了。我趕緊一胳膊肘砸到程瑤肩上，說：「開始行動。」

程瑤很乾脆地說：「好，那我上了！」

她站起身，先到吧台點了酒，然後等到郝言在那一桌坐定了，也走了過去。她好像是把郝言喊到了一邊單獨說話。

程瑤背對著我和鄭直，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感覺那個單手拎桶、吃半盆羊蠍子的女漢子變了。她變得敏感，變得害怕，變得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但是她也依然勇敢，依然直接，依然勇於去盡自己的責任，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大概五分鐘後，程瑤回來了。

面色平靜。

我和鄭直沒敢問結果。

程瑤只是搖搖頭，然後開口說：「沒成。他說他不太喜歡很男性化的姑娘。他說很欣賞我平時的舉動，但是談戀愛肯定合不來。」

我趕緊說：「程瑤，其實你言行舉止都不像男性。」

程瑤只是淺淺地笑，然後說：「別廢話了，其實我自己也知道的。我不漂亮，所以我裝嗲也沒有人會覺得我可愛。我性子很直，看到人不好我就會說。我有力氣，所以我能拿得動純凈水。我敢出頭，敢幫助我的朋友。」

「你們一直喊我女漢子，其實是對的。」

「女漢子，真的不是指那些舉止打扮說話男生氣的姑娘，那只是表面。」

「其實我真的是女漢子。」

「老娘單臂能跑馬，胸口碎大石。行李書包全是自己扛，搬書搬水全是自己來。頭疼腦熱自己買葯，天涼受寒自己穿衣，聖誕情人節自己送禮。可是這些是我想的嗎？」

「我也想有依靠，能幫我拿東西，能聽我說話，能讓我撒嬌，在我疼的時候幫我在傷口上吹氣，但是我沒有，所以我只有靠自己。」

「我不漂亮，所以不會有人主動接近我，所以很多事只有我自己來完成。」

「知道我為什麼喜歡郝言嗎？」程瑤問我和鄭直。

「上大一那會兒，我和你們一起坐的火車。你們在北京下，我在保定下。我一個人拖著兩個大箱子，背著一個背包，下站打車拖到學校。」

「到了學校，碰到一個男生對我說了一句，我幫你拿吧。」

「我說，謝謝不用。」

「他朝我笑笑，還是幫我接過包和箱子。」

我捏著手裡的酒杯，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是郝言。」

「所以我喜歡他。」

「我從那時候開始喜歡。」

「我看他的每條狀態，看他的每篇日誌，看他的側臉，看他打球，查他的星座，這四年里搜集他的一切。我知道他愛吃干煸牛肉和水煮肉，知道他喜歡拜仁，知道他喜歡的是溫婉漂亮像是小家碧玉那種的姑娘。」

「我更知道，他不會去喜歡一個女漢子。」

「特別傻。就因為他一句話，還有幫過我。」

「因為這樣傻的理由，我去做了那麼多傻的事情。」

「真不像一個女漢子該做的事。」

「但是我還是喜歡他，他拒絕了我，我也喜歡。他的女朋友不知道珍惜，但是他一定能找到一個更好的姑娘。而我則繼續做一個女漢子。因為沒有人會來幫我，所以在找到那個願意幫我的人之前，我要好好的，一個人好好的。」

程瑤一邊說，一邊從我手裡拿走了酒杯。

我的喉嚨澀澀的。

鄭直拍了拍程瑤的肩膀，沒有說話。

我啞著嗓子說：「程瑤，你這姑娘真是條漢子。」

「你絕對是冠絕河北省保定府的驢肉火燒西施。」

程瑤面無表情地舉起杯子，慢慢喝著，眼淚靜靜地流下來，卻又笑著說：「老娘要是臉再小一點兒，胸再大一點兒，腿再長一點兒，屁股再翹一點兒，皮膚再白一點兒，絕對可以算得上是警院的校花了。」■

作者簡介：戴正陽（@抽風手戴老濕），全新短篇故事集《我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收錄《獨臂刀》《佛爺》《我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等一系列高贊作品，借他人故事或嬉笑或怒罵或抒情，洒脫幽默，酣暢淋漓。

摘自《我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

磨鐵圖書（ID：motiebook）授權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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