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劇《不良人》口碑不錯，它背後的這家小公司能得到什麼？
《不良人》吸引了一些年輕觀眾。導演五百和他的五元文化，能夠離「正規軍」更近一些。
網劇《畫江湖之不良人》最近在愛奇藝上火了起來。它的第一季 12 集 9 月底上線，截至目前，（根據片方數據）播放量已經超到了 4.4 億。它得到了一些「好看」的口碑反饋，豆瓣上，有 4000 多位觀眾為它打出了 8.3 分。
這意味著導演五百的想法初步奏效。一年前，五百看完國產動畫《畫江湖之不良人》，決定去找版權方「若森科技」，把它翻拍成真人版。他覺得這部動漫作為改編是「真人所能夠達到的」，值得一試。
原版動畫有一批粉絲基礎。第一季於 2014 年在網路上播出，根據片方數字，總共 54 集的播放量已超過 30 億。它是近年來國產古風動畫中，除了《秦時明月》之外成績較顯眼的一部。
《不良人》擁有一些吸引年輕人的特質。由若森科技製作的動畫版本之所以只是在網路上播出，而沒有面向電視台更廣大的受眾，就是因為它和低齡向動畫不同，是一次明確的「成人」風格嘗試。第一季片頭曾明擺標註了「18 禁」觀看指南，諸多門派、人物設定都比較魔性，最誇張的是還有黑白無常師兄妹雙修的場景。而對於粉絲，對於熟悉了日本動漫口味的年輕觀眾——這些當然也是他們最喜歡的部分。
網劇《不良人》把優點複製到了真人版之中， 五百說，這部劇的目標之一就是「2.5 次元」——翻譯過來就是動漫即視感，人物造型都還原了「魔性古風」，幾乎就像是在 cosplay。它被討論最多的就是「高還原度」。網友 @「他們開放在別處」給出的好評理由是：「這種原作設定誇張，還敢完全參照著還原的作品，竟然能通過調色和演員表演做到不違和不尷尬的地步，已經很難得了。」
《不良人》講了一出「少年英雄江湖記」——「背景是唐朝末年，藩鎮割據的亂世，官府中的神秘組織『不良人』（類似明朝的『錦衣衛』），在執行過最後一次任務之後消失不見，而與他們同時消失的，還有叛軍搜遍長安也未曾找到的國庫寶藏。幾十年來，江湖中人尋求寶藏而無所得，直到有一天，一個名叫李星雲的神秘孤兒出現……」
事實上，這樣框架傳統的武俠故事，相比《太子妃升職記》的「男穿女」，或者其它「重生」、「修仙」、「耽美」等元素相比，在故事上並不算有新鮮優勢。但是「魔性」的二次元畫風，仍然能夠帶來話題感。
五百熟悉這些網路上的年輕人。他是一位「網生代導演」，換句話說，是一位「野路子」出來的導演——沒有經過「學院派」的訓練，是靠在網路上拍視頻起家，從「微電影」拍到了網劇。《不良人》之前，他最出名的作品是 2015 年的網劇《心理罪》，改編自雷米的同名小說，那是一部以調性黑暗、尺度重口為特點的罪案劇。
《心理罪》之後，五百脫離當時的出品方鳳凰聯動影視公司，和前媒體人馬李靈珊一起，成立了影視公司「五元文化」，也就是《不良人》的製作方。
這部劇還將持續一段時間，第二季即將於 11 月上線。五百希望最後兩季加起來，能夠達到大約 15 億的播放量。
不過，實際上不管《不良人》最後的播放成績如何，五百和他的五元文化，都不能指望這部劇為自己賺到錢。他們雖然負責製作，但其實不是第一出品方，也不能夠從最後的廣告中拿到分成。
五元文化現在還無法承擔高昂的影視製作成本。它的創始人五百和馬李靈珊有明確的分工，導演負責拍戲，而馬李靈珊則負責營銷、融資——她為公司拉來了經緯創投的第一筆融資。馬李靈珊沒有透露這筆費用的具體數字，但表示，它主要用於支撐這家 40 人公司的基本運營。
《不良人》這部古裝劇的投資是每集 300 萬，第一季 12 集加起來大概 3200 萬。為它出錢的，是播放平台愛奇藝。愛奇藝 2015 年 9 月份就曾宣布，2016 年要推出 30 部以上，平均每個月兩部左右的自製劇——對於視頻網站來說代表著實質競爭力的獨家內容。
「若森科技」同樣是《不良人》的出品方之一。這部劇雖然是「IP 劇集」，但並沒有從若森那裡買斷版權。若森科技得到的實際上是「版權入股」，能夠分享網劇後續的收益。馬李靈珊告訴《好奇心日報》，五元文化接下來還要改編有妖氣上的漫畫《鏢人》，以及馬伯庸的小說，也同樣都是通過提供分享後續收益的形式。
實際上五元文化這樣做，是為了在面對大公司競爭的時候，保證能夠拿到更好的項目。去年，當五百找到若森科技的時候，光線等公司也表達了購買《不良人》的意向。大公司會出一筆費用買斷版權，但自然也不會分享後續影視市場的收益。
《不良人》沒用明星——儘管「鮮肉」、「流量擔當」被視作關注度的保障，尤其是對於一部偶像劇。實際上，觀眾對於這部劇討論最多的是畫風，是動漫感，但沒有哪個角色和演員能夠帶來「爆點」。
對於五元文化來說，如果想要提高預算，支付更高昂的明星片酬，也可以通過引入新投資方的辦法——但是那樣可能反倒導致他們失去在選角等方面的話語權。
就在《不良人》之前，五元文化的第一部網劇《滅罪師》得到了一些「教訓」。它 9 月份在愛奇藝上線。這部劇的 2000 萬成本，出品方除了來自愛奇藝還有其它公司。在這部劇播出之後，槽點主要集中於男主角的演技上。而五元文化在選角上並沒有話語權。
馬李靈珊說，五元文化只是在跟一些同行競爭 20% 的網劇市場。更小一些的多數網劇製作公司則根本不賺錢。今天的超級網劇市場里，80% 的市場份額是被傳統傳媒公司拿走的，包括華策、檸萌、新麗、歡瑞世紀、慈文等。
在愛奇藝上，《不良人》的影響力相比起今年的「爆款」，例如同樣在愛奇藝上線的《老九門》號稱的「百億」點擊率，仍然有一定差距。
《老九門》投資號稱過億，擁有陳偉霆、張藝興、趙麗穎，以及《盜墓筆記》的南派三叔。它儘管在口碑上遭到質疑（豆瓣只有 5.9 分），但卻靠娛樂效應得到了更多的觀眾。它一共有 48 集，除了在愛奇藝上線，同時也在東方衛視周播，能夠拿到電視台的版權費用。
2015 年，隨著電視劇領域「一劇兩星」政策（一部電視劇只能最多同時在兩家電視台播出，而非之前的四家）的實行，傳統影視公司都把網路視頻作為爭搶的市場。像《老九門》這樣的「網台劇」，能夠獲得最大的利潤空間。
而慈文傳媒作為《老九門》的製作方，同樣也是第一投資方，享有最主要的收益權。
其實五元文化目前能夠做到盈利的領域，還是「網路大電影」。公司讓新導演來執導，自掏腰包支付幾十萬元的成本，能夠和視頻網站分享上線之後的廣告分成——賺得和成本差不多量級的收入。大公司通常不會投入這塊地盤。但是對於小公司來說，卻能夠維持運營。
不過《不良人》目前得到的口碑，可能能夠幫助五元文化離 80% 的大市場更近一些。
在五百的籌劃之中，這是自己和公司的發展途徑：「（網生代）導演殺入到正規軍了。就是從你從拍小短片，微電影，到小網劇，到大網劇，到大電影。」
五元文化已經得到了影視業界的注意，並有可能得到更多融資的可能性。馬李靈珊說五元文化正在接觸一些資本、基金，接下來也有可能拍自己主投的作品。五百明年也將啟動電影項目，具體信息還未公布，但是由大公司領投的作品。而五元文化也將參與投資，有希望進入電影市場的利潤空間。
不過對於五百來說，這也意味著他將進入新的領域。網劇界的「口碑」，是否能夠延續到「正規軍」大製作之中，卻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畢竟，電影市場所要滿足的，並不只是喜歡「魔性」動漫風的觀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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