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錢·選票·門閥 識時務者為俊傑，不當國王的華盛頓

文：京虎子節選自《金錢·選票·門閥——星條旗下的「民主」盛宴》

來源：讀史閱世（dushi828）轉載請註明作者與來源

京虎子本名王哲，科普作家。畢業於北京醫科大學，後在美國從事電腦業。

2004年開始在網路和報刊上發表大量雜文和隨筆，並開創了海外華人綜合網路論壇「清談天地」。2007年出版長篇紀傳文學《國士無雙伍連德》。他對醫學尤其是免疫學、傳染病、美國歷史相關知識豐富，先後出版了《微戰爭》，《從華盛頓到奧巴馬》等多部作品。

2016年的美國大選，已經轟轟烈烈得開啟，希拉里、桑德斯、特朗普誰會是美國總統的得主，其實你不用等大選揭曉，通過這本書，便可以一目了然。

一個在美國的中國人，用自己的眼睛給我們解釋，美國人是什麼樣的？美國的歷史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美國式」的民主的核心是什麼？他是帶著自己的視角看美國，一個作者自己所看到的、所了解的真實的美國，是一部美國教科書背後的另一部美國史。

1、民主的聖人說到美國，就不能不說喬治·華盛頓。

華盛頓是誰？相信世界上稍稍有點文化知識的人都會知道，他是美國第一任總統。任何一個國家總會有第一位國家元首的，華盛頓與眾不同的是他為自己設定了總統任期，當了兩屆8年的總統之後，主動下野，開創了廢除終身制的先例。

除了為自己設定了任期的限制外，華盛頓還是唯一一位不要薪水的總統，也就是說他為國家服務是白乾的，當然公務費和生活費華總統用不著自己掏腰包。

1789年9月24日，美國國會為總統制定的年薪標準是25000美金。華盛頓的上一個職務是大陸軍總司令，也是幹了8年，同樣不要薪水。從這一點看，華盛頓是個有錢人，否則即便有覺悟，十幾年不要薪水的話，一家老幼的生活就會成問題。如果你參觀過華盛頓故居的話，第一個印象就是華盛頓不是一般的有錢，最起碼屬於富豪的行列。弗農山莊園只是華盛頓家產的一部分，這麼富有，區區25000美元自然不會看在眼裡。

歷屆美國總統不乏富豪，除了華盛頓不要錢外，只有兩位沒有把錢拿回家去。老羅斯福把年薪用於在白宮中招待客人，肯尼迪把年薪捐給了慈善機構，其餘總統們都理所當然地拿走了。雖然美國總統的年薪已經漲到40萬美金，但對於家資雄厚的布希父子和柯林頓來說，並沒有太大的用處，何況計算了通貨膨脹的因素之後，華盛頓時代的25000美元等於今天的566000美元，僅從這一點上，華盛頓就顯得很高尚。

在如此難得的基礎上，華盛頓作為軍隊司令和締造者、全美的英雄人物，在能夠將美國變為一個王國自己成為國王的時刻，竟然能夠服從民選政府，絲毫沒有當獨裁者或者是強權人物的野心，讓今天為了私慾而為所欲為的人們感到無比地羞愧。華盛頓雖然沒有成為國王，但他的名字在美國做到了永垂不朽，無論走到什麼地方，總會看到用華盛頓來命名的地名、風景和建築物。

不僅在我們這些生活在今天的人們眼中，華盛頓是非常偉大和不平凡的，即便是在離華盛頓生活的年代不遠的封建社會中，人們對於華盛頓的所作所為也表現出由衷的尊敬和崇拜。1853年，浙江寧波府和在華傳教士為華盛頓紀念碑的建立而致獻石刻。這個石刻被砌於位於美國首都的華盛頓紀念塔的第十級內壁上，內容摘自徐繼畲5年前寫的《瀛寰志略》。

「華盛頓，異人也。起事勇於勝廣，割據雄於曹劉，既已提三尺劍，開疆萬里，乃不僭位號，不傳子孫，而創為推舉之法，幾於天下為公，乎三代之遺意。其治國崇讓善俗，不尚武功，亦迥與諸國異。余嘗見其畫像，氣貌雄毅絕倫，嗚呼，可不謂人傑矣哉。米利堅合眾國以為國，幅員萬里，不設王侯之號，不循世及之規，公器付之公論，創古今未有之局，一何奇也！泰西古今人物，能不以華盛頓為稱首哉。」

徐繼畲是清朝學者，曾任福建巡撫，是一名省部級官員。在他的眼中，美國開國元勛華盛頓是上古堯舜一類的人物，由馬上奪取天下後居然不傳子孫，做到天下為公，而且治國不尚武功，公器付之公論，這是中華文明最高尚的理想，美國不正是幾千年來尋找的理想之邦嗎？在中國人眼中，這樣的人，不是弱智的話，就只能是偉人和聖人了。

有關華盛頓的傳記和評論多得數不勝數，這些官方的和半官方的歷史書籍在美國人民和全世界人民心目中樹立了另外一座華盛頓紀念碑，華盛頓作為美國開國群雄民主自由信仰和理想的代表人物，成為美國民主政治體制的無比光鮮的門面。

關於華盛頓不當國王一事，並不是空穴來風，而是有不容置疑的歷史證據。

1782年5月22日，大陸軍總司令喬治·華盛頓將軍收到一封信，寫信的是他的一位下屬，利維斯·尼古拉上校。尼古拉的這封信寫得很誠懇，信中分析了這個新生國家的現狀和軍隊所面臨的情況，認為在目前嚴峻的情況下，這個國家需要一個強大的政府，強大的政府就要有個國王。上校代表軍中一部分同僚，建議華盛頓來當這個美國國王，他相信全軍將士對此會一致支持的。

華盛頓看完信，當天就給尼古拉回信，贊同他關於美國有一個強大政府的想法，但認為美國不需要一個國王，希望這個念頭從尼古拉腦子裡消失。尼古拉接到司令的回信後非常慚愧，之後幾天連著給華盛頓寫了好幾封道歉信。

這件事就是尼古拉事件或者叫尼古拉陰謀，這也成為華盛頓天下為公、不當國王的高尚品德的證據，也是唯一的證據，按史學界的叫法是孤證。

歷史學家對這件事是否存在並沒有什麼疑問，尼古拉確實寫了這封信，華盛頓的回信也確有其事。這件事也沒有做到話不傳六耳，軍中頗有幾位華盛頓的親信知道這件事。為了避免有陰謀的嫌疑，給尼古拉的回信華盛頓寫了一式兩份，一份送給尼古拉，一份留作檔案，並請在場的兩名副官證明，兩份是一模一樣的。從尼古拉在接到華盛頓回信之後的反應來看，這件事肯定不是華盛頓指使的。

在主流的歷史學家筆下，華盛頓對尼古拉陰謀的反應決定了美國成為美利堅合眾國而不是美利堅王國，是美國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原因之一。但是其細節甚至真假始終被歷史學家們刻意忽視和簡化，200多年間探討不多。

1782年到1783年間，究竟有沒有一份天下擺在華盛頓面前呢？

2、少年華盛頓的理想

弗吉尼亞是英國在北美最古老也是最大的殖民地，開創之初沃野千里，有的是沒有開墾的土地。但是，沒有開墾不等於沒有主人。在印第安人的概念里，人是不能夠擁有土地的，但在白人眼中，土地就應該被人擁有。才過了100多年，偌大的弗吉尼亞已經基本上沒有無主的土地了。

有土地才有社會地位，英國在北美的殖民地採取自治的辦法，由英王任命的總督和殖民地議會共同管理。進入殖民地議會的人一般來說家裡總得有上千英畝地。這並不是說富人才能掌權，而是讓大家有一個上進的目標，掌權的的確都是富人，但想掌權、進入上流社會，可以靠個人奮鬥擁有土地。土地有了主就可以轉手，後來的人只要腰纏的英鎊多，也可以買地，直到成為大地主，下一步就可以成為在政治上有發言權的豪門，喬治·華盛頓的上幾輩人就是這麼努力的。

終於，華盛頓家有上萬英畝的田地，已經一隻腳邁進豪門的行列了，可是老爺子去世了。當年殖民地分遺產並不是平均分配，還是按英國的老慣例，年長的孩子繼承得多，喬治繼承的土地不多，至多屬於中下水平。想擠進豪門還得靠自己努力先千畝後萬畝地重新開始，可是華盛頓家族有一種遺傳現象，就是男丁絕大多數活不過50歲，因此他很可能和他祖父及父親一樣，儘管很成功，到了快成功的時候死了，下一代還得重新奮鬥。幾代人的教訓告訴這一代人，必須走捷徑。

1746年，喬治14歲了，關於他的前途，家裡面該替他考慮一下了。本著一切為了儘快進入上流社會出發。長兄如父的大哥勞倫斯已經想好了，他建議弟弟從軍，進入英國海軍軍官學校，通過從軍這條路進入上流社會。

英國軍隊的士兵很多是充軍的罪犯，軍官則是要靠出錢買來的，等級非常分明。在軍中混一段時間，能當個上尉就可以在殖民地成為上等人了。英國海軍無敵天下，因此勞倫斯認為三弟成為海軍軍官是向上爬的最好途徑。他自己就是一個例子，勞倫斯曾是英軍的一名軍官，參加過西印度群島戰爭，後來把自己繼承的莊園命名為弗農山，以紀念指揮這場戰爭的弗農將軍。從西印度群島戰場歸來，勞倫斯和貝爾沃莊園的安妮·費爾法克斯成親。

但是喬治的母親對此不同意，她認為勞倫斯之所以能通過娶大貴族家的女兒進入上流社會，是因為從小在英國受的教育。老公死了後家裡沒錢了，喬治連一天正規教育都沒受過，更不要說去英國接受教育了。就他這樣進入英軍，肯定成個粗魯的丘八，將來成為一名老上尉老少校，娶個小地主的閨女而已。

勞倫斯覺得繼母頭髮長見識短，依舊堅持自己的主張，直到在英國的叔叔也反對，認為當兵太苦才作罷。華盛頓家族在英國有後人，其中最著名的就是黛安娜王妃，她是華盛頓二哥奧古斯丁的後人。

不去當兵就只能碰運氣，要靠華盛頓家族另外的一門本事，就是長得帥。勞倫斯把三弟接到自己莊園，讓他和自己的小舅子喬治成了好友，希望把費爾法克斯家族當作靠山，提攜弟弟進入上流社會。費爾法克斯家族的地多得都不清楚情形，要勘測一下。華盛頓便陪著喬治·威廉·費爾法克斯去勘測費爾法克斯家族在杉安道河谷的土地。他花了3年時間，經過了將近200次調查，查清了費爾法克斯家族位於北方地峽和杉安道河谷的地產，並獲得豐厚的回報，買下了杉安道河下游牛皮溪畔一塊1459英畝的土地。

華盛頓日後成為美國女人的夢中情人，可是並不是所有女人的審美標準都一樣，勘測過程中有一次在河裡洗澡，一位叫瑪麗·麥克丹尼爾的女人突然拿著槍過來，對著他的衣服狂射。華盛頓只好穿著全是洞的衣服去弗雷德里克斯堡法庭控告。為了杜絕這種怪癖，法院判被告鞭撻15下。

這種野蠻的女人肯定不能讓華盛頓動心，在弗吉尼亞各地勘測時，他見過各種各樣的女人，其中一位著名的美女讓他魂不守舍。這位美女叫露西·格瑞密，她讓年輕的華盛頓明白了一個道理：他必須真正地擠進豪門中去。

因為這位美女權衡了帥哥和豪宅的利弊，很快決定歲月無情沒有不變的容顏，還是立在那裡的豪宅實惠，就拒絕了華盛頓的示愛，把自己的姓氏改成了李。這個李就是理查德·亨利的李。弗吉尼亞著名的美女露西成了理查德的堂嫂，這樣一來輩分有些變了，因為她姐夫是理查德的舅舅。

美女露西來自佩頓·倫道夫所在的倫道夫家族，她的家族和李家族、卡特家族、哈瑞森家族等有土地有政治勢力的豪門世代聯姻，華盛頓這時還是局外之人。

3、華盛頓的豪門之路

作為英國在北美的第一個殖民地，弗吉尼亞是希望移民北美的英國貴族的首選之地。雖然殖民地實現政治自治制度，但並不是所有的殖民地人都能獲得平等的政治權力，殖民地的政治權力掌握在一小部分人手裡，這部分人包括來自英國的貴族或者官僚，以及本地的大莊園主，形成了有很強地區特點的豪門勢力。

在美國建國以前，殖民地的豪門勢力處於兩極分化的狀態。一極是來自英國的大貴族家族，由於和王室及政府有密切關係，他們把握著殖民地的大權，而且靠著國王的賜予，佔據了大片肥沃的土地。弗吉尼亞這樣的豪門有華盛頓大嫂的娘家費爾法克斯家族和他們的姻親凱瑞家族，以費爾法克斯家族為例，他們在弗吉尼亞和馬里蘭擁有500萬英畝土地，而且大多數土地根本就不去開發，純屬跑馬圈地，用於打獵。

另外一極是來自英國的小貴族、破落貴族、紳士和平民家族，他們靠著婚姻或自己的努力，進入上層社會，但是無論在權勢和經濟實力上，都不能和大貴族家族相比。為了自己的利益，他們採取相互反覆通婚，結成非常密切的聯盟，然後通過殖民地議會和大貴族家族對抗。

以李家族為例，第一代理查德·李一世於1639年從英國來到當時弗吉尼亞的首府詹姆斯鎮，應聘出任地方法庭的職員。抵達詹姆斯鎮不久，他和華盛頓的大哥一樣，找了個好老婆。新娘是比他小3歲的安妮·康斯特布爾。安妮的父親是一位和權貴有來往的商人，她是陪同弗吉尼亞總督佛朗西斯·懷亞特一家來到殖民地的。這場婚姻讓理查德一步跨入弗吉尼亞上流社會，1643年，繼任總督威廉·巴克利任命他為殖民地的司法部部長，同時擔任行政司法長官和民兵上校，這一年他不過25歲。

雖然成了殖民地政壇要人了，可是理查德還得努力置地發財，才能在上流社會站住腳。他開始和印第安人做毛皮生意，把家安在印第安人的土地上，並獲得了上千英畝的土地許可。不料在1644年，印第安人大肆屠殺殖民者，理查德一家只好逃到詹姆斯鎮附近定居。1647年到1651年他代表約克縣進入殖民地議會，1649年入選上院，1651年成為弗吉尼亞第二號人物、殖民地州務卿。從公職退休之後才開始大肆買地，在弗吉尼亞到馬里蘭兩地擁有了四個大的莊園，這15000英畝的土地奠定了李家族的豪門基礎。

他的孫子托馬斯·李通過和哈瑞森家族聯姻，擴大了自己的政治勢力，先後進入殖民地下院和上院，1749年出任臨時總督。喬治國王於1750年正式任命他為總督，可惜命令到達時他已經去世了。

和李家族反覆通婚的倫道夫家族，可以追溯到蘇格蘭王羅伯特手下大將的表弟托馬斯·倫道夫伯爵，卡特家族則是諾曼底公爵威廉征服英國時的護衛，還有哈瑞森家族，這些家族雖然祖先名聲顯赫，但後人在英國已經沒有什麼權勢，這才來北美碰運氣。這種共同的背景使他們很自然地團結在一起，成為殖民地的一股非常強大的政治力量。隨著他們力量的增強，不可避免地和大貴族家族發生衝突，進而和英國王室和政府發生衝突，成為美國獨立的主要力量之一。

對於青年華盛頓來說，弗吉尼亞的土地都有主了，學習這幾個家族的祖先那樣靠一點一點積攢家財，成為大地主之後再擠進豪門中去很不現實，必須走捷徑。

首先是靠著大哥的提拔。華盛頓的好友、嫂子的弟弟喬治·威廉娶了凱瑞家族的薩莉，薩莉是弗吉尼亞的名媛，受過良好的教育，舉止優雅，她也成為華盛頓的朋友，並成為華盛頓心中新的戀人，兩人甚至發展了地下情。

華盛頓的大哥勞倫斯是家族中難得的人才，受過英國式正規教育，作為英軍軍官參加過戰爭，娶了大豪門的小姐，並因此擔任殖民地民兵上校，和李家族的祖先理查德·李一世一樣前途無量。可是沒想到，1752年勞倫斯因患肺結核去世，再次驗證了華盛頓家族的男丁活不過50歲這個宿命。華盛頓嫂子安妮和大多數殖民地婦女一樣馬上改嫁，成為李家族第四代的老大喬治的妻子。這樣一來，華盛頓和李家族搭上了關係。

在大哥彌留之際，華盛頓請求總督丁威迪授予自己為民兵指揮官，勞倫斯的岳父威廉·費爾法克斯也動用他的影響力。勞倫斯的民兵副官的位置在他死後分成四個職務，華盛頓成為其中之一，作為民兵上尉開始軍事生涯。1754年，弗吉尼亞團成立，奉命驅逐進入俄亥俄谷地的法國人，團長富瑞中校在行軍中墜馬身亡，於是毫無軍事經驗的華盛頓成為團長。

但是，弗吉尼亞議會決定不再為遠征法軍的部隊徵稅，華盛頓所指揮的弗吉尼亞軍團將被分為幾支相互獨立的隊伍，華盛頓的軍銜就要從中校降為上尉，這讓他感到很羞辱。在弗吉尼亞上層社會中，他既沒有貴族資格，又沒有和英國的淵源，家產也不大，只能靠軍銜。1754年11月，華盛頓辭去軍職，從嫂子那裡租下了弗農山莊園。

勞倫斯不在了，讓華盛頓家族成為豪門的重任落在他的肩上。弗農山莊園歸安妮和勞倫斯四個孩子中唯一存活的女兒薩拉所有，1761年，薩拉去世了。1762年，華盛頓的二哥奧古斯丁也去世了。作為華盛頓家族現存的老大，喬治·華盛頓理所當然地繼承了弗農山莊園。在他手裡，弗農山莊園從2000英畝擴大到8000英畝，成了他真正的家。

但是，殖民地已經開拓100多年，周圍的土地都有主了，靠老老實實當農民成為豪門有些不實際，男兒還要去建功立業。於是在英軍到來後，他主動和英軍將領拉關係，重新參戰。在英法戰爭中，華盛頓組建藍衫軍，成為弗吉尼亞土生土長的最著名將領。可是在英國正規軍中，他這個殖民地上校僅僅相當於英軍的上尉。華盛頓一氣之下再次不幹了，娶了瑪莎·丹德里奇·卡斯蒂斯，管理她和孩子們的18000英畝的地產。

這一次，華盛頓終於沒讓美女再次飛入豪門，瑪莎不僅有錢，其家族也是殖民地政治家族之一。他也終於以大莊園主的身份進入弗吉尼亞上流社會,從此錦衣玉食，過上了奢侈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