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鴿子當空中偵察兵？信鴿照相術令人直呼腦洞大開

談起信鴿照相術的發明，人們也許會聯想到是哪位異想天開的攝影師的主意，但這卻是20世紀初德國的一位藥劑師朱利.尼伯納（Julius Neubronner）的傑作。1907年誕生的這項技術在此後三十年時間裡並未得到人們的注意，直到兩次世界大戰之間才逐漸被各國發現其軍事價值。

信鴿照相術的起源

信鴿照相術的誕生僅比空中攝影技術的問世時間晚半個世紀。1858年，熱氣球愛好者納達爾拍攝了第一張空中攝影照片；1860年，詹姆斯.華萊士.布萊克（James Wallace Black）拍攝了現存最早的氣球航拍照片。隨著攝影技術的不斷發展，到了19世紀末已有人想到了把照相機安裝在無人飛行器上。到了19世紀80年代，風箏、火箭、降落傘等等都曾經成為照相機的空中拍攝試驗平台，而且有的拍攝出來的照片質量還相當不錯。與此同時，信鴿開始在戰爭中承擔傳信的作用。例如在1870年的普法戰爭中，軍用信鴿就遞送了大量的情報，據統計總數多達15萬份。

到了1903年，居住在法蘭克福市郊的尼伯納開始進行一項試驗。這名藥劑師此前時常利用受過訓練的信鴿為他傳遞少量的藥品，而由於雨霧等惡劣天氣的影響，信鴿往往會迷失方向造成藥品遞送的延誤。於是尼伯納想到了為信鴿裝上自動拍攝相機記錄下其飛行軌跡的辦法。起先，尼伯納使用僅重30至75克的木質相機模型訓練信鴿，發現在100公里距離內和50至100米的高度之間，信鴿照相是完全可行的。

一戰時德國的一隻佩戴了信鴿相機的信鴿

於是尼伯納專門用鋁材料製成了重量僅為幾十克的簡易微型照相機，並將其掛在信鴿胸前，這種帶有簡易延時拍攝功能的相機可以在空中拍攝照片。試驗成功後，尼伯納很快就向德國當局申請了發明專利，不料卻被一口回絕。而到了1908年12月，當對方親眼看到尼伯納用他的信鴿照相機拍攝製作出來的照片時，很快批覆了他的再次申請。大受鼓舞的尼伯納一口氣製作了5款不同的信鴿照相機，這些為鴿子特製的相機裝有40毫米或85毫米定焦鏡頭，膠捲被縮剪到30mmx60mm、30mmx80mm或60mmx90mm的規格，快門速度則在1/60至1/100 秒之間。1909年的德累斯頓國際攝影展上，尼伯納首次公開展示了他的信鴿照相技術。隨後，尼伯納還利用信鴿拍攝到的空中照片製作成明信片在法蘭克福國際航展、1910年和1911年的巴黎航展上發售，其中一張在法蘭克福上空拍攝到的克朗伯格古堡酒店的信鴿照片上，除了美妙的風光外，還出現了它的拍攝者——信鴿正在扇動的翅尖，令人倍感新奇。

尼伯納和他的照相信鴿

克朗伯格古堡酒店的信鴿照片，兩側顯示出信鴿的翅膀

法蘭克福街景

兩次世界大戰期間的信鴿照相偵察

二十世紀人類軍事科技的發展突飛猛進，1903年萊特兄弟的飛機試飛成功後，空中偵察照相技術也緩慢的發展起來，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還出現了專用的偵察機。但在一戰期間，無論是各國軍方和民間，都對信鴿照相術缺乏興趣和認識。究其原因，主要還是以當時的技術難以很好的解決信鴿照相機的輕量化小型化結構設計、拍攝穩定性與信鴿的控制、定位與訓練等等問題。

尼伯納發明的幾種信鴿相機

1912年，尼伯納已經摸索出一套訓練信鴿以野外移動鴿舍為起始點並拍攝空中照片的方法，而且設計出了Doppel-Sport型信鴿照相機。同年，尼伯納完成了柏林地區水利設施的信鴿空中照相任務，不久大戰爆發，尼伯納和他訓練的信鴿都被投放到了前線，而且體現出了一定的作用。凡爾登戰役和索姆河戰役期間，德軍利用尼伯納的信鴿照相術拍攝了大量的空中偵察照片，不過並沒有得到更大範圍的應用。德軍高層認為這種小把戲不能有效承擔繁重的戰時空中偵察任務，其軍事價值有限。於是一戰後，就連為此傾注了大量資金和精力的尼伯納本人也不再關注這個有趣的攝影技術了，他戰前曾經製作的信鴿照相機現在仍然在柏林的德國技術博物館和慕尼黑的德意志博物館內展出，一戰中曾經使用過的尼伯納信鴿照相機現存於美國華盛頓世界間諜博物館內展出。

Doppel-Sport型信鴿照相機重量很輕，不會傷害到鴿子

到了上世紀三十年代，一名居住在瓦爾德的瑞士鐘錶匠克里斯蒂安.阿德里安.米切爾（Christian Adrian Michel, 1912–1980）重新撿起了這門技術，而後來米切爾和他的技術也為瑞士軍方服務。米切爾的信鴿相機在尼伯納的Doppel-Sport信鴿照相機基礎上進行了改進，他的全景信鴿照相機採用16mm愛克發ISO 10全色黑白膠片拍攝，成像面積10mmx34mm，畫質可滿足十倍放大的需要。相機還採用了設計更合理的曝光與卷片機構，甚至還有發條控制的自動拍攝計時器，而重量不超過70克，並且於1937年獲得了專利。不過當時的瑞士軍方並無意批量採購他的信鴿照相機，因此據統計米切爾的信鴿照相機總共只生產了不到100台，而且存世極少，在2002和2007年的兩次倫敦佳士得拍賣行的拍賣會上都拍出了高價。

米切爾信鴿相機

由於信鴿的部署要比軍用偵察機要靈活容易的多，德國和法國軍方也開始注意到信鴿照相術的軍事價值，就連美國中央情報局（CIA）也開始考慮在行動中利用這一獨特的攝影技術。1932年曾有報道說德軍已經開始訓練軍用信鴿用於空中照相偵察，並繼續研製每次飛行可拍攝200張照片的信鴿照相機。法國人甚至宣稱用信鴿和狗開展了執行此類任務的訓練活動。

CIA的信鴿相機

1939年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軍用信鴿和野戰鴿舍被大規模運用於各地戰場上的空中偵察任務，但規模多大和效果如何尚缺乏詳細資料。根據1942年來自東線戰場的一份資料，蘇軍曾在撤退後的德軍陣地上發現一輛廢棄的半履帶式裝甲車，車上裝有一些信鴿照相機，這種相機可以以5分鐘的間隔拍攝照片。更有趣的是，蘇軍還發現了幾隻相信是被訓練用來背負鴿舍的德國軍犬。而1943年的一份報告稱盟軍陣營中的美軍部隊也在從事類似的活動。

戰後的歲月

在美國CIA的虛擬展廳里，人們會發現一台電池供電的信鴿照相機，而網站上的相關介紹很少，據推測這是一種上世紀70年代美國中央情報局使用過的一種使用飛機空投的間諜信鴿照相機。2002年，波蘭的信鴿愛好者開始為信鴿裝備數碼相機進行空中照相；2004年，英國廣播公司（BBC）還採用了一種捆綁在獵鷹身上的微型攝像機進行空中新聞拍攝，圖像則通過微波接收器發回地面。隨著現代無人飛行器與航拍技術的進步，信鴿照相作為一種歷史悠久的攝影技術已經逐漸淡出人們的視野，但信鴿照相術這種獨具魅力的藝術形式時至今日仍未不少攝影與信鴿愛好者們所推崇，而且仍在散發著它獨特的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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