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人的結局，曹雪芹的筆太殘忍

襲人的結局，曹雪芹的筆太殘忍。

文｜周品聿

男人，都喜歡被很多女人包圍著，所以《紅樓夢》才會紅；也因為這是不可能的，所以才叫《紅樓夢》，而不是《紅樓記》。不管怎樣，金陵十二釵，主冊、副冊、又副冊，整整三十六個美女，若能一一品味，男人們也算是此生無憾了。

先聊聊襲人，「枉自溫柔和順，空雲似桂如蘭」，一個「枉自」、一個「空雲」，足已表達對襲人的惋惜態度。曹雪芹，他在悲憫襲人，似乎又有著更多感嘆自己的味道。粗覽《紅樓夢》，誰都會很喜歡襲人，可再細細品味，襲人的結局又似乎是必然，要怪也只能怪曹雪芹的筆太殘忍。

襲人的臨別贈言

襲人，最終被嫁給了戲子蔣玉菡，在《紅樓夢》中是悲哀的，倘若放在現代社會，卻也未必。在「給某官員家一個不靠譜的兒子做小三」和「嫁給王寶強被當作心肝寶貝兒一樣捧著」之間，也許後者才是幸福的。

真正悲慘的不是被嫁給了戲子，而是臨走了，還說一句「好歹留著麝月」。就這六個字，把那種遺憾、不舍、無奈、糾結，描述的淋漓盡致。也正是曹雪芹筆下「襲人」的悲慘之處。就像很多經理人離開企業時，寫個離職感言，留下萬貫思想和無數建議。其實已沒有任何意義，麝月終究不會被留下，再多的離職感言也出不了一篇《出師表》。

賈府若能再輝煌五百年，與襲人的離別贈言「好歹留著麝月」也絲毫不相干；即便是賈府不幸沒落了，也不是因為襲人的離開。王夫人清楚地知道襲人真的什麼都好，好的太象薛寶釵了，可寶釵就是寶釵，襲人只能是襲人。

襲人所追求和渴望的，卻是不能容她自己的

襲人所追求和渴望的，卻是不能容她的，悲劇中的最悲劇，就是永遠也繞不開這樣的矛盾。正如馬克思同志在《共產黨宣言》中說：資本主義自己一手創造了自己的掘墓人。

襲人溫柔和順讓寶玉依賴自己，不為爭寵、不為上位，只為讓寶玉能接受自己的規勸；向王夫人進言把寶玉和姑娘們隔離開，是為了「避免丑禍」、也是擔心行為不端的丫鬟們帶壞了寶玉；最要命的是撮合寶釵和寶玉，是因為覺得寶釵和自己很象、內心深處覺得寶釵比黛玉更有利於寶玉「走向正統」。襲人這樣做不好嗎？是太好了，好得都忘記自己是誰了。

襲人發自內心地信奉「忠誠」，她對忠誠的理解完全超越了「服侍寶玉」和「執行命令」。她已升華到了「幫助寶玉做正確的事，哪怕違抗賈府意願」的階段。襲人的追求與渴望是寶玉成為一個新的賈政，再退而求其次，哪怕成為賈璉也比當前這個不著調的寶二爺要強。可她沒有搞明白的是：寶玉若成了賈政，那還需要襲人嗎？

不想當姨娘的丫鬟不是好丫鬟

現代為什麼出不了文學著作？因為每當想表達愛的時候，就只會用豐乳肥臀、老漢推車。更齷蹉的是竟然把《廢都》作者寫的文章放到小學語文課本中。《紅樓夢》的魅力在於其純情之極純，通篇只有一處寫了滾床單的事兒，而曹雪芹把這富貴的一筆留給了襲人。

襲人與寶玉初試雲雨時，想到卻是「不為越禮」。可惜寶玉那時年少無知，要不然一定會索然無味，即便吞下幾粒「藍片兒」也無濟於事。試想一下，如果一個美女一邊陪你那啥，一邊念叨著「核心價值觀」，你還能有興緻嗎？如果真有人能接受這個的，也許也只有隔壁老王了。「丫鬟」、「屋裡人」、「姨娘」的角色，襲人全然忘記了。

人們都是既講究物質條件的，又注重精神需求的。並不是每個丫鬟都希望自己成為姨娘。鴛鴦就是不願做姨娘，才公然反抗大老爺。平兒做姨娘則是服從王熙鳳的安排。那麼，襲人呢？襲人生活上行姨娘之事、待遇上享受「二兩銀子一吊錢」的姨娘月錢、大家都知道襲人是怡紅院第一人。如此，她還還需要追求做個姨娘嗎？如果她有這個追求，結局就不會是那樣了。

枉自溫柔和順，空雲似桂如蘭

枉自溫柔和順，空雲似桂如蘭，這是曹雪芹表示憐惜的評價。襲人就是太溫柔和順、太似桂如蘭了。可這還不夠，最要命的是，在寶玉身邊事事上心，寶玉吃飯穿衣她要管，寶玉行為舉止她要管，寶玉交友讀書她也要管，連寶玉娶哪個寶二奶奶她都要管。這究竟是丫鬟，還是老媽呀？

老嬤嬤吵架，襲人讓麝月去喝止；寶玉趕晴雯，襲人帶頭下跪求情；整個怡紅院，上上下下都是襲人說了算；襲人回家的幾天，丫鬟銀兩不知道在哪兒拿、衣物不知道在哪兒擺，一時間都亂了套。這究竟是姨娘，還是管家呀？

溫柔和順，似桂如蘭，男人們都喜歡。曹雪芹和高鄂，估計不僅是喜歡，還更是渴望，所以才有了襲人是《紅樓夢》中不是主人的主角兒。可悲劇的是：襲人不僅是溫柔和順，似桂如蘭，她還有事事上心、像媽、像管家，為何就是不能像姨娘......

見賢思齊，見不賢而內省。

｜ 周品聿專欄 ｜敬請關注「內省思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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