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教音樂：空靈神秘的文化韻味

崇陽道樂源於唐朝

身穿黑色道袍、頭戴黑色道帽，或手持靈幡，或擊打鼓鈸，或吹奏嗩吶，或邊舞邊哼唱——那高亢的嗩吶聲，渾厚的鑼鼓聲與樸實的人聲交織一體，顯得那樣熱烈、粗獷和質樸，尤其是低沉厚實的大鈸與響亮清脆的小鈸有節奏地交叉奏響時，在音色、音質、音量上均形成強烈對比，更彰顯道教音樂的詭秘、詼諧……

如此詭異而神秘的一幕，許多人並不陌生，因為電視熒幕上並不少見：那是道士在做法事。不過，在現實生活中，崇陽老一輩人對此也絲毫不陌生：道士口中勸善棄惡的唱詞、清晰明快的旋律就是那神秘的道教音樂。

定福生，今年62歲，崇陽縣文化館的一名退休幹部。退休前，他主要從事民間音樂的研究和收集工作。在上個世紀80年代中後期，他曾與多名文化工作者花費4年的時間收集整理了一套有關道教音樂的集冊，主要包括崇陽道教音樂的歷史、傳說，特點、傳承人等等。

11月19日，記者在崇陽縣文化館見到了定福生老人，其清晰簡潔的講解為記者打開了道教音樂神秘的大門。定福生先生介紹，道教音樂傳入崇陽時間大約在公元806至820年間。清同治五年崇陽縣誌記載：考諸寺觀，多始於唐憲宗朝及南唐後主時。」亦記述：同治年間的梵宇琳宮，遍布崇陽全境，有龍頭、天門、文昌等20觀。由此可知，當時道教音樂在崇陽一帶可謂興盛一時。不過在民國25年（1936年），道觀受到嚴重的摧毀，建國前夕，只剩下天門一觀了。建國後，因道觀、寺庵大都被摧毀，道眾都遺散分居在民間，其音樂隨著法事活動在民間展開，也逐漸得到傳播。

道樂唱出白喜事」

據了解，道教音樂經歷世代傳承有其獨特性。通常，歲時節日來臨時祈雨逐瘟」，祈求國泰民安；或習俗廟會中祈求神靈保佑民生安康，風調雨順，五穀豐登；或家庭修造、祀土；或者度亡靈，以獲得生死同安等民俗活動中，都會有道教音樂。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道教音樂主要是道徒為民間舉行的齋醮法事活動中運用。道教音樂傳入崇陽之後，結合當地民間音樂的特色，融入了新的元素，風格清新，節奏歡快明朗，帶有濃郁的鄉土氣息。正如崇陽俗話說：悲中樂，孝子靈堂奏鼓樂。」群眾把這種喪事稱為白喜事」。這種法事的音樂不僅是渲染靈堂悼念亡人的悲痛氣氛，而且起到了娛樂活人，有勸善、棄惡、凈化人們的心靈及消除悲哀的作用。

記者在採訪中得知，崇陽道教在歷史上有正一」、全真」兩派。正一」派多為俗家道士」，也稱火居道士」，可結婚、可吃葷腥。全真」派道士為 出家道士」，不能結婚，吃長齋，挽髮髻，穿圓領道服。崇陽縣有關部門1957年調查統計，建國之前，一系列戰爭導致了道觀遭到嚴重的損毀，道士人數僅有 48人，且當時大都年歲已高。到上個世紀80年代，只有聶神保、黃仙海等數人。

定福生先生介紹，1928年，年僅16歲的聶神保拜職業道士何明貴為師。19歲時，他出師成了一名火居道士，與人搭班做道場」有五十餘年之久，所到之處有崇陽的雙港、台山、沙坪、石城等地，甚至遠赴通城的水興、建設、麥市等地做道場，他的道藝在南三縣一帶頗有影響。上個世紀80年代收集資料時，聶神保提供了許多寶貴的資料，並與徒弟演示齋醮法事，一招一式與道教音樂的一韻一曲，讓崇陽道教音樂的傳承具備了更多圖片和歷史資料。不幸的是，這位經歷豐富的道士音樂傳承人於兩年前離世，成為道教音樂傳承的一大損失。

道樂活動講究場面大

隨著時代的變化與科技的發展，百姓觀念的改變，許多傳統民俗項目正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消失，道教音樂在崇陽藍天白雲之間吟唱的聲音亦越來越弱，這一現狀難免令人憂心。

不過，崇陽縣西庄村74歲的王耀祖老人一番話讓記者似乎看到了道教音樂傳承的曙光：雖然現在懂得道教音樂的人越來越少，但隨著政府對傳統民俗項目的重視，道教音樂的未來肯定一片光明。其實，王耀祖從小就接觸了道教音樂，但在上個時期中期的特殊時期，他不得不選擇了放棄。改革開放之後，王耀祖憑著一腔熱忱，他走了學道之路，從此再沒有離開過。

11月19日下午，在崇陽白霓鎮，記者見到了當地文化站的施仕君。他 告訴記者，過去，在崇陽無論是大戶小家都極為信仰齋醮法事，但是如今只有在邊遠的山區才可能見到如此場面。說著，施仕君拿出了一沓照片，說是去年三月初三在當地一陳姓家中所做的法事，場面相當大。

看著施仕君遞過的照片，記者彷彿置於齋醮法事現場：道士和樂師圍坐靈堂，靈柩停靠靈堂的一邊，男左女右而坐。兩位吹匠居右，道士居左，詠唱誦經腔，一邊擊鼓、一邊打鈸。唱韻腔和演奏曲牌時，大都有舞蹈動作，手揚靈幡，上下左右舞動著。

定福生介紹，齋醮法事形式多樣，內容各一，除受時間的限制外，不同素質的，不同基礎的道士所做的法事也有一定的區別。但總的講起來，做道場少不了早、午、晚朝，開壇取水」、開咽口」、發貼」、接亡」、扛燈」、戲燈」、安宿」、出柩」等程序。

齋醮法事程序複雜，但貫穿始終的卻是熱鬧而祥意的道教音樂。也許，很多人會認為道教音樂不就是人亡之後，親戚朋友整夜在靈柩邊坐夜」時聽到的曲調嗎？其實不然，道教音樂除了具有勸善、棄惡、凈化人們的心靈及消除悲哀的作用之外，其音樂本身的旋律、韻味極為豐富，如道教音樂分為唱腔」和曲牌」兩大類，唱腔又分為韻腔」和誦經腔」兩小類，曲牌有嗩吶牌子」和鑼鼓牌子」兩種。韻腔有楔子」、贊」、燈」、勸亡魂」、送亡魂」等20餘種腔調。其中楔子」是道教音樂中的主要韻腔，在每場法事中都必用，其旋律悠揚婉轉，鄉土味濃，是崇陽道教音樂之精華。

定福生介紹，在當今外來文化的衝擊下，本土珍貴的傳統宗教音樂文化正在經歷著嚴峻考驗，傳承和發展也步履維艱。道教音樂作為咸寧民間傳統音樂中的瑰寶，其傳承和保護應受到應有的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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