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煙動畫十年紀念專訪（三）：我們的作品就是在炫技
封面來源：《功夫料理娘》
——這幾年都沒看你們出新的作品，有在籌備什麼新作么？
無言：到今年年初為止，我們都在準備《功夫料理娘》的前期，由於人手有限，花費了大約一年半的時間，之前在網上也有放過一些設定的圖片。完成這部分工作之後，我們啟動了兩個新的短片。其中一個已經接近完成。
《功夫料理娘》設定場景稿。
——《功夫料理娘》你們是打算做系列TV版還是直接做電影版？？
無言：目前來說我們是打算做個電影長度的片子，但具體多少時長還很難說，這些跟你的上映影院還有其他方面有關聯。
——相比TV版，你們是更傾向做電影版？
無言：因為做TV的話，你很難保證TV的製作質量，作畫方面不好一直保持高水準，就算在日本那邊也很難實現。更加不要說現在國內TV這塊行情不好，只能走網路播放，但網路平台都是免費的，更沒法保障。所以你現在唯一能夠保障跟短篇作畫水準一樣的只有電影版了。
——做電影版的話工程比較大，起碼要花幾年時間吧。
無言：如果正式要做電影版的話肯定不是只有我們自己來做，我們也只能先做前期，像《大魚海棠》那樣的片子，也是與海外團隊近行合作才可能實現。目前在中國，還沒有足夠數量成熟的製作人員能夠組建出這樣一個達到動畫電影製作要求團隊，做電影版肯定會比較麻煩和辛苦。由於製作人員短缺的問題，2D的動畫電影以後會越來越少，而迴轉向人才儲備更為充分的3DCG來做。
《功夫料理娘》索菲亞人設圖。
——電影版的話風險也比較大，主要是不確定上映後票房能獲得多少。
無言：對我們來說，現在最重要的是把本身工作做好，至於票房，大家都知道，不是你片子做的好就有高票房的，它有太多不可控的因素。所以我們說實話並不是特別執念於非要把《功夫料理娘》做成電影版，我們把這個前期做到極致，不管這個片子出不出的來，那也對的起我們自個了。
——如果花這麼多功夫最後只能白費，你們工作室要怎麼保證維持運營啊？
無言：現在有投資方在支持我們做自己的原創作品，這塊也是有在同步準備的。
——投資方那邊會不會幹涉你們創作的內容？會有什麼具體的要求么？比如要達到什麼地步，要做多少片子之類？
無言：他們還是希望我們多產出些項目吧，尤其是原創的作品，一開始他們也是因為看中我們自己原創的作品才來聯繫我們。現在除了動畫以外，還有漫畫相關的在創作。雖說現在動畫實際做出來的作品不多，但漫畫那邊沒少出，畢竟在創作上速度比動畫快。
——說到漫畫，大家比較知道的是那部《山海師》，網上點擊量挺高的，都出了幾本單行本了。
無言：《山海師》這部漫畫其實不算狼煙動畫的作品，這是我個人作品，以前我畫著玩的，這些年來慢慢積累了一些人氣，也逐漸被大家熟悉，目前在網上各個平台也是累計了好幾億點擊吧，不算最紅但成績也不錯，中間出了幾本單行本，也嘗試做了個有聲漫畫。狼煙這邊的話，漫畫方面作品主要是《暴走武林學園》，在網上發表後反響很不錯，現在準備投拍真人電視劇了。然後其他的還在籌備中的，還是有蠻多的，不過都要明年才推出來。我們的準備期比較長，不希望倉促之下拿出不成熟的作品。
《山海師》的壁紙。
——改編真人版對你們來說是第一次吧，是怎麼考慮嘗試這塊？
無言：其實主要還是對方主動找我們的，估計是看了漫畫後，覺得這個題材適合拍真人，就聯繫了我們。包括《山海師》也是，現在已經在籌拍電視劇，電影化的計劃也在日程上了。主要也是現在的一個趨勢，前幾年影視改編對象主要是從小說里找，這也使得一些小說的IP價格被炒的很高，就逐漸轉到漫畫這邊來，對於製片方來說成本較低一些。
——所以狼煙動畫的作品並不一定是以動畫形式表現，而是會更多樣化？
無言：因為我們是屬於如果有好的內容，還要看這個內容適合用什麼形式去匹配。至於動畫的話，說實話，動畫製作太慢了，回報率相對較低。對我們而言，人手限制只能做動畫短片，為了堅持我們的特色，還需要預留大量動作戲的段落，所以很難講故事，你說10分鐘的片子我拿8分鐘來打鬥，剩下2分鐘也說不了什麼內容。所以有些觀眾詬病我們短篇動畫里沒有故事性，那也沒辦法，受時長限制，索性就放棄這塊，更專註在打鬥方面。如果你要講故事，我就用漫畫來講，因為漫畫有足夠的空間來展開，更新速度也比動畫快多了。
——有觀眾說狼煙動畫的作品其實就是在炫技，各種眼花繚亂的打打打！
無言：對啊，就是在炫技，剛才提到了，短篇里沒法說太多的故事，乾脆就專心做動作了。動畫如果要把故事說好，那就需要更多人的團隊來製作更長的內容，比較費力。反而純粹炫技的話，至少我們能夠炫到整個行業里比較突出的位置，這方面的目的就達到了。對狼煙來說，動畫是個技術層面的一個展示，敘述方面就由漫畫來表現，這樣形成比較立體的結構。狼煙的動畫短篇基本都是純粹作為宣傳推廣用的，讓更多的人通過動畫來認識了解狼煙動畫這個工作室，這也是狼煙動畫的一個核心競爭力，以後還會繼續製作高質量的動畫短篇，即使它不賺錢，要花費不少時間和精力，因為這個東西是我們的根本，我們不會放棄的。
《暴走武林學園》漫畫圖。
——跟動畫相比，漫畫會更自由吧，用到的人力也比較少。
無言：對的，而且我們漫畫方面有不少是跟外面的作者合作，採用自由合作的情況，給他們足夠的空間去創作，這樣他們會慢慢雕琢這些作品。現在不少漫畫工作室都在跑量，為了日更，流水線作業，一個月畫上千頁之類。至於我們這邊還是更追求質量的，在速度上就沒法跟人家比。曾經也有跟這種工作室合作過，但為了速度容易出各種問題，經常那邊畫出來的內容跟我的劇本所要求差太多。最後還是決定跟個人合作，情願他們出來的速度慢一些，但質量上比較有保證。
——那從你個人來說，更多的精力是放在漫畫這塊么？
無言：這半年來應該是漫畫更多一些，有個動畫短篇已經收尾了，暫時我這邊幫不上什麼忙，等新的項目開始我再投入進去，所以說現在更多的時間都是花在漫畫這塊。之後這幾年我們在漫畫或者說內容方面會投入更多的精力。
——記得你還有個本職工作，那狼煙動畫這邊算是兼職吧？
無言：算是吧，我這邊就是雜七雜八的事物比較多。個人比較關注內容方面，在劇本這塊更下功夫。我希望趁現在各方面還比較不錯的情況下，做些比較好的內容，如果只是進行數量方面的比拼，那就沒多大意思了。還是希望每個項目都有它自己的特色，比如說我現在參與的三個項目除了有穩定的讀者群以外，現在全部都獲得了影視化的合約，也算是一些小小的成功吧，起碼達到自己的期望。一開始企劃的時候就是奔著這個目標去的，各方面都先考慮好，不然繼續往下走就會比較困難。大部分的漫畫作者一開始創作的時候只是想到一個點子，覺得這個題材很有趣，就直接開始畫，沒考慮太多。這樣畫到後面有可能會故事駕馭不住啊，設定前後有矛盾之類。
——所以這是你們前期準備花的時間比較多的原因？
無言：我們籌備時間相對時間會比較長，會反覆進行修改，但當開始下筆畫了，就會快一些了。跟一些個人作者合作的時候，也是會讓對方在前期準備的更足一些，目前來看效果都挺好的。我們主要是為了避免走彎路吧，情願先多花點時間，不是有句話叫磨刀不誤砍柴工么。
無言插畫作品，來自狼煙動畫官方網站。
——從狼煙動畫的官方網站上可以看到作品介紹里除了動畫和漫畫外，還有插畫方面，這塊你們也有涉及么？
無言：插畫其實純屬我個人的作品，都是一些業餘時間畫的，都不算商業作品，純粹個人愛好。開始畫漫畫之前有一段時間國內的一些漫畫刊登平台，比如那些雜誌之類很多都停刊了，有陣子沒地方發表漫畫，就開始畫些插畫了。
——那段時間確實是整個動漫市場都不好，這幾年二次元相關的熱度很高，你們對現在這個趨勢是什麼樣的態度？
無言： 我覺得現在是處於擠泡沫的過程，之前遊戲尤其是手游這塊也是非常熱門，現在也是逐漸冷卻下來，我覺得動漫這塊以後也會冷下來，之後趨於冷靜投資，現在的環境其實有點過熱了，還有擠泡沫的空間。我們也有一些同樣做動畫的朋友，他們得到了資本的青睞，然後擴大了團隊，大家的待遇也提高了，這其實都是好事，畢竟有錢才會有人願意在這行業待下去。但對於我們來說，我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比如某個項目找上門來，我們會比較冷靜一點。看這個項目適不適合我們做，我們來做會不會開心，如果覺得比較有意思，對我們本身水平的提高有所幫助的話，才會考慮。
——所以說你們挑選作品還要看對方是不是合得來吧。
無言：其實這是個互相契合的問題，尤其要考慮之後雙方之間的溝通和磨合，不是隨便找個人就能跟你合拍的，也是比較看緣分。
——狼煙動畫一直被人稱之為中國的獨立動畫代表，聽你這麼說，確實跟日本的獨立動畫人有點類似啊！
無言：我們自己也覺得蠻有點獨立動畫的感覺，但我們做的動畫本身看起來不怎麼獨立，其實還是挺商業的。就是在操作方式上有點類似。
《功夫料理娘》前期場景設定效果圖。
——日本以前的一些獨立動畫人，現在也在逐漸往商業動畫方向轉，比如新海誠、吉浦康裕、石田祐康這些人，狼煙是不是在走這樣的路線。
無言：日本那邊的情況跟國內不一樣，說實話，那套方式國內很難套用。日本那邊是規矩比較多，規矩多的好處是有項目的時候，可以按部就班地做出來。但也導致他們的發展會比較受限，畢竟日本傳統模式是要從動畫原畫底層做起，一步一步走上來的，新人直接做監督，這種路線在日本的商業動畫里原本是比較難以被接納的。他們現在能有這樣的機會，說實話，是因為日本確實太缺人了，後備的人才跟不上，缺乏比較好的動畫監督。現在就是天時地利人和各方面都正好碰到了，要是早十來年就很難輪到他們了。在日本這樣很封閉的系統下，他們能夠脫穎而出，對於日本動畫業界來說也是一種進步了。但這種情況在中國不存在啊！中國沒有這樣一套系統，沒有說一個什麼行業規則，更多的是你有資本，錢多，就勇於破壞規則，重點還是看能不能拿到更多的利益。這樣的環境，你完全做不起來啊！
——這樣的話，狼煙動畫其實也是在走一條自己獨有的道路啊。
無言：狼煙動畫的經歷確實比較特殊，既沒有先例可以借鑒，也沒法給後來者做參考，都是在自己摸索，有種摸著石頭過河的感覺。
——那對於狼煙動畫來說，希望在之後的幾年裡，能夠有怎樣的一個成績或者說期望目標。
無言：短期的話，我們還是會重點推出幾個動畫短篇，然後關於故事方面的還是會放到漫畫或者其他方式這邊。其實我們還是希望以後不僅僅局限於動畫和漫畫這塊，能有更多方面的嘗試，如果有電影、真人電視劇等方面，也會去嘗試一下。
新作《白鳥谷》海報。
——那你們現在在製作的新短篇進行到什麼地步了？什麼時候廣大觀眾能夠看到？
無言：我們現在有個短片是快要完成了，但是因為需要參加一些展會或者動畫節之類，暫時還不能對外公布，估計最快也是要到明年才會公布。另外還有個武俠題材短片是在進行中，那個的話需要的時間更長，明年年內是否能完成還存疑（笑）。
——都是原創類的么，之前有那種做了前期但後來又放棄掉的么？
無言：都是原創的，現在我們是更考慮自己原創，這樣能夠比較好掌控。廢棄方案的話還蠻多的，會有各種各樣的情況出現，不得不選擇放棄。比如有個項目前期做完了，然後有人找我們做個風格比較類似的，那原先這個就只能放棄掉。
——風格類似不是正好可以拿來用么？只要修正一下。
無言：雖然相似，但還是會有不同地方的，我們一般不大願意重新啟動廢棄掉的方案，情願重新開始，在下一個版本中做的更好。
——之前的作品打鬥畫面特別多，之後有沒想嘗試下別的風格？
無言：這次新片就是嘗試走下文藝風吧，跟以往的作品會有點不大一樣，但之後幾部還是會以打鬥場面為主的，畢竟不少觀眾認可我們也是因為我們在動作方面的作畫做的好。
（未完待續，下期聊聊作畫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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