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捲全美的恐怖小丑背後：真正的受害者是他們
最近，Creepy Clown Epidemic（恐怖小丑瘟疫）可以算是北美搜索最多的關鍵詞之一。
自從8月20日恐怖小丑第一次在南卡羅來納州出現，用錢誘拐孩子們走入森林施暴的惡性事件後，恐怖小丑現象已席捲全美，蔓延至加拿大，並開始在英國和歐洲等北美之外的地區出現。
這兩天筆者所在的地區也出現了恐怖小丑，人人都在談論這一事件，擔心孩子們的安全，隱隱害怕今晚恐怖小丑就會出現在自己的窗前。
這讓我開始思考，從什麼時候起，小丑就變成了恐怖的象徵了呢？
要說世界上最著名的小丑，應該要數麥當勞叔叔。
記得小時候，我最喜歡的就是麥當勞叔叔。火紅的爆炸頭火紅的鼻尖火紅的大嘴巴，永遠快快樂樂笑口常開，是孩子們最好的朋友。
麥當勞剛開始經營的時候，生意並不不像現在這樣紅火。於是管理層想了一個辦法，獨家贊助了1960-1963年開播的一個全國性少兒節目——波索馬戲團，讓滑稽小丑波索麵向孩子們做廣告。那時的孩子們還都很愛小丑，廣告也收到了很好的效果，幫助麥當勞的營業額直線上升。
於是在節目停辦後，管理層就以小丑為原型，創造出了「首席歡樂官」麥當勞叔叔。有2004年的研究表明，他在美國4-9歲的兒童心中，是知名度第二高、受歡迎程度僅次於聖誕老人的人物。
然而到了2008年，已經有研究表明美國大多數孩子都對小丑有不同程度的恐懼感。
實際上，自從1980年斯蒂芬金的《它》開始，一系列以邪惡小丑、恐怖小丑、小丑殺人案等為主題的影視書籍就不斷問世，小丑的形象也慢慢改變，已然變成了人們害怕的對象。甚至出現了一個專門的詞「coulrophobia」——小丑恐懼症。
但對真正熱愛孩子、希望為人們帶來歡笑而選擇這份職業的真正的小丑們來說，還有什麼比被孩子們恐懼、被眾人唾棄更悲傷的事呢？
今年八月開始的恐怖小丑瘟疫，令真正的職業小丑們的生活更加不好過了。
「他們（恐怖小丑）跳出來驚嚇孩子們，這讓人無法接受，這實在很噁心。」小丑Doo Doo這樣在Metro News的採訪中表示。
Doo Doo從業35年，是多倫多最負盛名的小丑之一。他是個良好市民，去年因為救下了兩個受襲擊的女性而成為多倫多的英雄。
「我當小丑以來，並不是沒見過恐怖小丑存在，但是今年因為借社交媒體產生的滾雪球效應，恐怖小丑格外多。」Doo Doo說，「我現在去美國工作的時候，在公共場合穿著小丑服裝都要格外小心了。」
DooDoo the Clown
加拿大職業小丑協會的副主席Miles Leahy同樣表示，「恐怖小丑瘟疫」會對真正的職業小丑產生難以恢復的傷害。
這位現年62歲、從業32年的資深小丑對Global News說，「恐怖小丑瘟疫」的出現「令人心碎」。Leahy說自己從事小丑職業的初衷很單純，就是出於對孩子的熱愛和想把微笑帶到每個人臉上。「（當小丑）給我一種很溫暖的感覺。」
Leahy在採訪中說，「哪怕只是半小時或者一小時，如果我能讓人們從繁忙疲憊的生活中解脫出來，讓他們忘記現實中的苦惱，讓微笑出現在他們臉上，那對我來說就是上天賜予的禮物。」
然而，這些真正有愛的小丑，如今卻難免在人們的恐懼中傷心。
華爾街日報的記者講述了小丑Choo-Choo的遭遇：這位75歲的職業小丑和他的同事們在大廳里坐著休息的時候，一位女性從電梯里走出來看到他們，開始尖聲驚叫道，「小丑！」她是如此害怕，以至於小丑們不得不離開。「你能相信嗎？」Choo-Choo略帶苦澀地說，「我們甚至沒有一個人穿著小丑的服裝。沒有一個人。」
小丑Choo-Choo
的確，除了那些被誘拐的孩子、被驚嚇甚至被襲擊的路人，職業小丑們算是受「恐怖小丑瘟疫」影響最大的受害者。
狂歡和遊行不再邀請他們，孩子們的聚會也不再邀請他們。小丑們不能再去醫院探望生病的小孩，而有些小丑甚至在進行職業演出、試圖逗樂路人時被捕。小丑們開始露出悲傷的表情，甚至不敢穿著演出服上街。
他們曾經熱愛自己選擇的職業，然而現在，有些人已經開始動搖了。
今年50歲的小丑MoMo表示，自從社交媒體推動「恐怖小丑瘟疫」愈演愈烈之後，她的電話已經好久沒有響過了。
沒有了聚會演出的邀約，職業小丑們吃飯都成了問題。溫飽之外，小丑們的人身安全也得不到保障。
Mike Wesley，一位62歲的退休小丑說，他前幾天坐在醫院食堂里聽到隔壁桌的人談論如何追捕和獵殺小丑，這讓他感覺不寒而慄。而這一周，猶他州的警察也接到了數十個州民電話詢問是否可以「對穿著小丑服裝的人開槍」。
危險而不友好的大環境下，有些小丑已經開始懷疑自己工作的意義。弗吉尼亞大學的講師Tim Cunningham是非營利性組織Clowns Without Borders（「無國界小丑」）的一名職業小丑，在全世界巡迴演出，為弱勢兒童表演。
在他開設有關滑稽表演的益處的課程時，他通常穿著全套小丑服裝講課。然而現在，他選擇低調一些，有時只戴一個紅鼻子，有時乾脆什麼也不戴，因為總感覺哪裡彆扭。然而，阿爾伯塔大學戲劇學院的Michael Kennard教授則拒絕卸下自己的小丑裝扮。
「我選擇成為職業小丑的時候，小丑恐懼症就已經很流行了。」Kennard在CBC的採訪中幽默地表示，「對於小丑的恐懼已經盛行了至少五十年，而我還是能成為一個比較成功的專業小丑，起碼我的觀眾沒有被嚇得跑齣劇院。」
右邊：Professor Kennard在演出
不過Kennard並不是一個傳統意義上逗孩子們開心的小丑，而是一個「恐怖小丑」。
他曾經也是個努力博得孩子們一笑的小丑，然而，在真正參加過孩子們的生日趴體之後，他發現小孩其實很害怕小丑誇張的色彩、表情和動作。於是他決定成為一個用小丑藝術娛樂大人們的職業「恐怖小丑」，裝扮成惡魔，帶給能夠區分表演和現實的人們歡樂。
Kennard說，孩子們對小丑的恐懼源於他們並不知道小丑的面具背後是一個真實的人，而最近流行的「恐怖小丑瘟疫」說明，現代人的神經都是如此的敏感，對小丑的恐懼也來源於孩子般不知面具後為何物的未知感。
的確，由於網路的發達，人與人之間面對面的交流越來越少，人們隱藏在自己的ID背後，正如恐怖小丑真實的面孔和意圖隱藏在面具背後。
一定程度上，人人都有被害妄想，對小丑的恐懼也就不足為奇了。小丑這一行業正在衰退（也許你注意到了上文提到的專業小丑們年齡大多在五十歲以上），為孩子們帶來歡笑的職能也已被各式形象更加可愛友好的卡通人物取代。
這場「恐怖小丑瘟疫」，職業小丑也許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不遠的將來，提到小丑，我們可能只能聯想到那些恐怖的面具和與之相關的罪行了。
Sources:
Brownell, K.D. (2004). Overfeeding thefuture. In A. Heintzman & E. Solomon (Eds.) Feeding the future, from fat tofamine. Anansi. Brownell, K.D. (2004). Overfeeding the future. In A. Heintzman& E. Solomon (Eds.) Feeding the future, from fat to famine. Anansi.
http://baike.baidu.com/view/332760.htm?
https://en.wikipedia.org/wiki/Coulrophobia
http://www.metronews.ca/news/toronto/2016/10/07/toronto-clowns-speak-out-after-rash-of-spooky-sightings.html
http://globalnews.ca/news/2990008/creepy-clown-sightings-why-the-epidemic-is-spreading-across-canada-and-the-u-s/
http://www.wsj.com/articles/the-real-victims-of-creepy-clowns-actual-clowns-1475853461
http://www.cbc.ca/news/canada/edmonton/no-laughing-matter-bizarre-creepy-clown-craze-comes-to-alberta-1.3796253
http://www.michaelkennard.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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