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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生只做一件事 斫琴演道傳後世

他說:繪畫、書法、音樂、太極都能使人對藝術的感覺更加敏銳,讓人的心更為寧靜,可以帶人抵達自由、慈悲。希望幾百年後,有人家的案頭上還有我做的古琴,還知道是北京白雲觀的道士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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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理真道長,十歲入道,十八歲習古琴,二十三歲開始斫琴,至今已有十餘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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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歲的時候,在道學院學習,偶然間聽到一首曲子,驚為天人,嘆息天下居然有如此美妙的聲音,後來知道那就是古琴,曲子是良宵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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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你無法選擇也無法抗拒,比如生老病死,比如月圓月缺,比如愛上古琴。起初斫琴是為了修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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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第一張琴是一把廠家琴,那時候還在道學院上學。為了存錢買琴,他和道學院的同學去鄉下給人家做法事;道學院暑假為留校的學生在白雲觀後花園開了個小茶館,一杯茶賣五塊錢,他賣了一個暑假的茶,得了八百塊,終於存夠了一千二百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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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買回來了,發現徽位不準。他用毛筆把徽位塗黑,在正確的位置上用白色塗改液點成徽位。其他問題又出現了:沒彈多久就嚴重開裂,有沙音。那時候,斫琴的人少,修琴的更難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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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白雲觀元辰殿一側的丹房只有東邊一排。他在丹房對面的小樹林自己用水泥瓦搭了一個簡易小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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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泥瓦薄脆,很快風化開裂,夏天蚊子結隊成團叮的苦不堪言,秋天颳風進風,下雨漏雨,冬天外面下雪裡面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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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兒,他做出了第一張琴。那是2003年。很難看的一張琴,也沒法兒彈。第一張琴宣告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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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頭再來,苦心鑽研典籍,拜師學習,反反覆復琢磨試驗。失敗的琴摞的像小山一樣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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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七年。2010年,一張由五百年的老杉木、大漆、鹿角霜,全手工斫制的古琴,靜靜地置於琴桌上,純正深沉、靜謐高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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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居士到訪,一見之下大為傾心,收藏了陳道長的第一張五百年的老杉木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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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琴的材料都是來自天地自然:樹木、大漆、鹿角霜、麻布、絲弦,都是有生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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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古琴,集木材、髹飾、雕刻、音律、史學、美學、書法、篆刻為一體。非為木工、漆工之匠事。有的東西可以量產,可以商業化,有的不行,譬如古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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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堅持一些東西,必須要放棄一些誘惑。做琴是漫長的,需要等待,心存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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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琴是孤獨的,而美的特質就是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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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琴,是他熱愛的,選擇自己喜歡的事情,做到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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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長說這些像是說別人的事情。我卻能感受到他平靜外表下的隱隱風骨。不妥協,不低頭,不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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偉大都是熬出來的,忍常人所不能忍,行常人所不能行。越美麗的東西越殘忍。像皮草、象牙,古琴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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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開始,他大漆過敏,頭大如斗,眼睛腫成了一條縫,全身上下奇癢無比如同煉獄,抓的渾身是血才能稍減一點苦楚。每周都要去醫院輸液,如此折磨整整兩年。但是非用大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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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大漆絕對天然,而且,至今尚未有任何一種化學合成塗料的堅硬度、耐久性、耐磨性、抗腐蝕性、透音性方面能超過大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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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在春末的時候上漆,要上近四十遍,上漆次數取決於打磨精細程度。到了秋天,天氣乾爽,溫度、濕度正適宜,琴胎置室內陰涼處自然晾乾。冬天濕度不夠,人工加濕水氣會損傷漆面。所以,冬天不做漆。如此炮製,大漆可歷千年不腐,唯有大漆是古琴的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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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角霜也非用不可。用鹿角霜做胎,耗時一年有餘。第一道胎包的是布胎,略厚。從上胎到打磨需時約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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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第一道胎徹底干透後上第二道胎,否則頭胎未乾,易導致斷紋。總共八到十道胎,每道胎均需打磨,一張琴用鹿角霜二到三斤。鹿角霜體輕、質酥、微粒中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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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久了,漆胎里不易揮發的物質得到完全揮發,漆胎的組織形成細微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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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撥琴弦,內部的鹿角灰就會相互碰撞,形成無數個小共鳴體,音色愈加松、透、圓、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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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道長的琴漆胎厚實,振動性能極其充分,彈得時間越久,火氣盡褪,音色越蒼松古樸,洗盡鉛華,撫之有神飛物外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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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根木頭到一張琴,要經過一百多道工序。陳道長的琴用的杉木最少一百年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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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琴料還有五百年的。溫州白雲觀大殿重修時拆下的房梁,被他如獲至寶地全數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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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的煙火熏炙,內部結構更為緻密。木質已呈金黃色,香氣如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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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百年木料,因為南北方氣候差異,仍須再次放置一年左右,自然晾乾,待木性穩定、干透,再挖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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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槽後木頭型狀發生變化,內部也相應有變,還須放置一年以上,等待木質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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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做出的琴,才不會開裂變形。合琴到完成,又要兩年多時間。想令一張古琴擁有最美的音色,不僅要歷經幾個寒暑,同為至關重要的,是古琴的內部構造。面板與底板的厚薄,決定了琴的音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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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材的年份不同,琴的款式不同,厚度並無一定之規,音色的美惡也在毫釐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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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靈和空洞的距離可能是一毫米。把握這些全憑手上的微妙感覺。只有在無所求的時候,才能做出好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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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道長通達音律,琴藝精道,還擅擊鼓,笛簫,大阮,中阮,琵琶。每天晨起站樁、習太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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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里打坐、練書法,鐫琴銘。陳道長的齋號名為:坐忘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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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繪畫、書法、音樂、太極都能使人對藝術的感覺更加敏銳,讓人的心更為寧靜,可以帶人抵達自由、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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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幾百年後,有人家的案頭上還有我做的古琴,還知道是北京白雲觀的道士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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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納伏羲式古琴。百衲琴是一種由若干小塊木材拼合而成的古琴。從龍池、風沼向腹內看去,就會發現這種琴的木材是用若干小塊木材拼合而成的。這種用特殊手法製成的琴,《琴史》上就稱之為「百衲琴」。(陳理真道長制百納伏羲式古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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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羲是中華民族的人文始祖,居三皇之首。據說琴便是由伏羲發明的。《琴書》、《長笛賦》中都有「伏羲削桐為琴」、「昔皰羲作琴」的記載。「伏羲式」琴造型圓渾古樸,項腰各有半月形彎入,音色寬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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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勢式古琴。《五知齋琴譜》歷代琴式註解道:「魏楊英作鳳勢,於兩肩腰間,為飛尖勢,廣二寸。有霹靂聲。」此式的特點即是從琴頭或岳山處直接起彎,琴身上下各曲兩折。(陳理真道長制鳳勢式古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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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勢式在製作時對造型的把握極其重要,既要俊朗清雅,又不失雄健挺拔之力,若鳳凰起勢之狀。此式音色清勁,時若鸞鳳噰噰。宣和式、霹靂式等琴式皆同源於鳳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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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嗉式古琴。傳說鳳嗉式古琴與衛師曹有關。(陳理真道長制鳳嗉式古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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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載衛師曹制琴:於頂上綴二圓,蟬長七尺九,弦作三十九引,定六十七調,以琴謁衛靈公。後歸於鳳凰山,每鼓琴有鶴集於山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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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鳴秋月式古琴。該式古琴的造型在傳世古琴中是獨一無二的。其造型從清代琴書中的圖像來看,與所謂的神農氏、伯牙式近似,在傳世名畫《北齊校書圖》中有其形象。(陳理真道長制鶴鳴秋月式古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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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齊校書圖》畫的是文宣帝高洋命文臣刊定內府所藏經史的故事,原圖為楊子華所繪,傳唐初閻立本亦繪過此圖。圖中之琴與「鶴鳴秋月」相似,可見鶴鳴秋月式的造型是來自畫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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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式古琴。(陳理真道長制混沌式古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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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式古琴造型圓頭圓尾、無項無腰,沒有多餘的裝飾,古樸圓潤,取天地混沌初開之意,無始無終、周而復始,綿綿不絕,聲音多佳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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蕉葉式古琴。(陳理真道長制蕉葉式古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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蕉葉式古琴,琴體造型形似蕉葉,相傳為明劉伯溫所創製,琴首無鳧掌而有一葉柄,琴底仿蕉葉之莖,造型精妙秀美,琴音圓潤雅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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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象式古琴。(陳理真道長制洛象式半成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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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象式古琴的靈感來源於河圖洛書,河圖洛書被視為中華文明的源頭。「地平天成,神龜出洛」,地平天成,指天地混沌之後,氣之輕者上浮於天,氣之濁者下沉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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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綺式古琴。綠綺是漢代司馬相如彈奏的一張琴,後來成了古琴的別稱,與繞樑、號鍾、焦尾合為四大名琴。綠綺式,是古琴形制的一種,造型簡約,線條流暢,琴體在琴項處內收,形成短弧,音韻明凈。(陳理真道長制綠綺式古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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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式古琴。南朝梁簡文帝《登城》詩曰:「落霞乍續斷,晚浪時回復。」想為古代文人觀晚霞之變化萬端,登發靈感,據此以造琴形。落霞式古琴音色洪大,造型特點顯著,琴側為呈對稱狀的波狀曲線,雲霞那奇異的形態能帶給人無限的遐想。(陳理真道長制落霞式古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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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曠式古琴,又稱月琴式古琴,相傳為中國古代音樂家師曠所制。師曠(前570年前後),字子野,活躍於春秋晉國悼公、平公時期。師曠不僅音樂造詣高深,而且關心民生,以樂論政,具有高明的治國理念,後人尊之為「樂聖」。師曠式琴體,在項腰間作圓月形,造型奇特,音韻如磬。(陳理真道長制師曠式古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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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襄式古琴,肩頭直而深,傳說由師襄定型。師襄(約公元前六世紀)是春秋時衛國樂官,擅擊磬,也稱擊磬襄,亦稱師襄子。《史記》里說他「以擊磬為官,然能於琴」。他是孔子的老師。孔子曾從師襄學琴,得傳《文王操》。(陳理真道長制師襄式古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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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合式古琴。古琴的樣式,自明清以後,風格多趨向於華麗,但唯有一種樣式例外,那是正合式。正合者,言與天地正和之氣相合也。「大巧若拙」一詞在此樣式上體現的淋漓盡致。此琴首、頸、肩、腰等處,渾然一體,一線直下,無一絲變化,此樣式若冠之以「素琴」再恰當不過。(陳理真道長制正合式古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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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尼式古琴,又稱「夫子式」。孔子曾學琴於師襄,後以自己的理想研製琴式,規劃制度,後人稱孔子創製的琴式為「仲尼式」。仲尼式在腰項處各呈方折凹入,造型簡潔樸素,聲音清雅純正。(陳理真道長制仲尼式古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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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尼百衲式古琴。關於古琴的琴式,歷代各有記載。南宋田芝翁的《太古遺音》,是中國最早載有琴式的古籍。明初,袁均哲根據《太古遺音》編寫的《太音大全集》,收錄了歷代不同的琴式共38種。明代《風宣玄品》、《文會堂琴譜》、《古音正宗》等書,所錄琴式增加至40餘種。清初《五知齋琴譜》則達50餘種。(陳理真道長制仲尼百衲式古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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