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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無所依:於德鵬帶著他的狗去流浪

老武按:


最近在思考「老人需要什麼」這個問題。


起因是和幾個朋友討論所謂消費升級的趨勢,我們有個基本判斷,做產品和服務的大多數聰明人,已經把這個社會具有最強消費能力的中青年群體琢磨透了:他們喜歡什麼,他們需要什麼,他們還可能對什麼感興趣……分析大量數據,得出靠譜的結論不算太難。當然,能不能把產品和服務做好,那另當別論。

但是同樣的數據分析,不太適用於老年人。或者說,老人喜歡什麼、需要什麼,很大程度上不是個特別理智的事。老人的決策,比較容易受到外界和自身情感因素的影響。


前段時間我在六根寫《免於上當受騙的自由》那篇文章里提到過一些身邊的例子,針對老人的騙局很多。說到底還是信息不對稱:老人們對世界滿懷善意和信任,壞人們利用了這種善意和信任,而年輕人們往往缺乏足夠的耐心和理解能力,沒能和老人們進行足夠的溝通。


我們可能需要更多嘗試理解老人。幾年前我做過一組關於老人的商業報道,後來也收進了《生如逆旅》這本書里。這組故事裡的幾位年輕人,在嘗試用自己的視角觀察老人們的世界。幾年後的現在,我翻出這幾個故事重新閱讀,重新思考,有沒有什麼變化在發生?我還沒找到答案,但我們可以一起,想想看。


老無所依:於德鵬帶著他的狗去流浪

文武雲溥

老無所依:於德鵬帶著他的狗去流浪



年輕人們往往缺乏足夠的耐心和理解能力,沒能和老人們進行足夠的溝通。


1985年:計劃生育好,政府來養老。

1995年:計劃生育好,政府幫養老。


2005年:養老不能靠政府。


2012年:推遲退休好,自己來養老……


以上是網上流傳的一個段子,把近三十年來官方有關養老問題的宣傳口號羅列出來,頗有些黑色幽默的味道。還有一份美國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CSIS)2012年發布的研究報告顯示,當被問及「如果政府和僱主靠不住,養老靠誰」時,38%的中國受訪者回答「靠自己」。而在同屬儒家文化圈的東亞國家如新加坡和韓國,認為養老應該「靠自己」的受訪者佔比則超過七成。


於德鵬對此表示「呵呵」。他住在北京東五環外的某個小區里,養了一條狗和一隻貓。每天在小區里遛狗的時候,他看到很多老人也帶著狗在晃蕩,身邊不見子女,老人的親密夥伴,只有狗。

是時候講一個「老人與狗」的故事了,於德鵬想。


1978年,於德鵬生在瀋陽。在他成長的三十多年裡,這座古老的重工業城市經歷過劇烈的轉型。工人和工人子女構成城市居民的主體,如果沒有上世紀九十年代後期的大規模「下崗再就業」,他們的生活大體上將會波瀾不驚:在國企工作的父母退休後,通常會設法安排子女接班——這也是於德鵬的父母給他設計的人生軌道。「這兩年我回瀋陽,見到小時候的那些朋友,他們看起來都還是『湊合活著』,他們將來老了的樣子我也能想像出來。」於德鵬說,正是因為厭倦了循規蹈矩的生活,他選擇來北京闖蕩,成了一個電影導演。


他正在籌拍的電影叫《帶著我的狗去流浪》。故事框架很簡單:一個老頭帶著他的狗踏上旅途,狗丟了,老頭一路找狗,遇到各色人等。按類型劃分的話,這是一部典型的公路電影,如同很多年輕人夢想「在路上」,老頭也想通過流浪來緩解自己的精神危機。


耐人尋味的是結局:老頭的兒女也上路尋父,終於把老頭接回到家,好吃好喝孝敬著。沒過多久,老頭就死了。

之所以想拍這樣一個看上去有點莫名其妙的故事,於德鵬是從父母的生活狀態里,恍惚看到了幾十年後的自己。他的父母今年都過了七十歲,一輩子生活在東北老家。在一草一木都瞭然於心的熟人社會裡,由於衰老,他們依舊感覺孤獨。「兩代人有不可彌合的代溝,我自己肯定不想回去,父母也不願意來跟我住著。他們就像一棵樹,在瀋陽還算生長在森林裡,要是到了北京,一棵樹就是一棵樹。」


於德鵬經常想自己老了該怎麼辦,想來想去覺得,沒有人可以指望,只有狗會忠心耿耿。他很推崇1987年上映的一部日本電影《忠犬八公的故事》,影片根據真實事件改編:一隻名叫「八公」的秋田犬和主人相依為命,八公每天迎送主人上下班,某天主人離家後,意外中風去世,再也不能回來了,八公卻依然痴痴守候。這個故事平淡卻感人至深,以致秋田犬已經成為日本人心目中「忠誠」的象徵,如今在東京澀谷車站前還有一尊忠犬八公的銅像。

老無所依:於德鵬帶著他的狗去流浪



《帶著我的狗去流浪》劇本獲得了優秀項目獎,這讓於德鵬獲得了一些信心。


2009年,好萊塢翻拍了《忠犬八公》。於德鵬也想拍一部類似風格的片子,最好是《忠犬八公》加上《少年Pi的奇幻漂流》那種。2012年4月的第二屆北京國際電影節上,《帶著我的狗去流浪》劇本獲得了優秀項目獎,這讓於德鵬獲得了一些信心。


眼下他正在四處籌資,想爭取在2013年秋天開機拍攝,2014年上院線公映。男主角他想用李保田,或者台灣的金士傑,這兩個人比較符合他心目中「有范兒的老頭」形象。不過在資金到位之前,一切都還只是設想。「現在有一百萬的投資了,再找兩百萬我估計就能拍。」


電影節評委黃建新對這個故事很感興趣,只是覺得結局太過悲觀。於德鵬堅持不改。「作為藝術家我只能提出問題,找不到解決的辦法。」他說,故事裡的老頭死在家裡是必然的,表面看來家庭團圓,實際上大部分為人子女者都不明白老人真正需要什麼,物質充盈無法排解內心苦悶。「這個狀態是惡性循環。」於德鵬說,「應該是儒家文化的影響,中國人信奉養兒防老,但是目前這個社會根本做不到。不管你是有錢人還是窮人,都沒辦法。」


「我們父母那代人的觀念,就是兒子必須聽老子的,哪怕錯了也得服從。」於德鵬認為,「他們經歷過文革,接受的教育就是這樣的。但是人都有叛逆期,所以就會和上一代人有衝突。等過了這個階段醒悟過來,知道要孝順,父母卻已經老了。」除此以外,悲劇的根源可能還在於慾望。「不僅精神層面渴望關愛,老年人也會有性的需求。」於德鵬想拍的電影里這個老頭,在流浪路上遇到一個老太太,兩人互有好感,最後還是放棄了。


「現實就是老年人遇到愛情會膽怯,會考慮彼此的孩子能否接受,左鄰右舍閑言碎語什麼的。他們想找個伴兒是非常困難的。」在東北老家,於德鵬耳聞目睹過很多矛盾叢生的家庭,婆媳關係、財產分割、子女不和……「我就沒見過那種理想化的、特別和睦的家庭,能把這麼多複雜關係都理順的。」


一個都沒有?


「反正我見過的,」於德鵬想了想,「一個都沒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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