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恥的人才是活得最從容的人

騰訊儒學·明德講堂

晉如說儒第二十二期

《論語·憲問》

一、知恥的人才是活得最從容的人

今天我們一起學習《論語》第十四篇《憲問》。

原憲，他在孔門的弟子當中是比較特殊的，他不求用於世，他追求的是個人的內心的完足，跟後期的道家有點像。《韓詩外傳》裡面也記載了關於原憲的典故，原憲跟子貢的見面，子貢有高頭大馬，有很漂亮的車子，去見他，結果看到他以後，說先生怎麼窮成這個樣子？

原憲就回答說，我們的老師教給我們啊，道不行這叫做窮，我現在只不過是沒錢，我是貧不是窮，貧和窮是兩回事。所以他後來就放聲歌唱，表現自己內心的完足，表現自己內心的愉快自適，子貢就很慚愧。這個故事未必真實，但是它體現了原憲給後人的一種形象。

憲問恥。子曰：「邦有道，谷。邦無道，谷，恥也。」

原憲向孔子諮詢何謂「恥」？孔子回答說，如果一個人他不管是在一個有道的邦國，還是在一個無道的昏亂的邦國，他都能夠高官厚祿左右逢源，這樣的人，我們大家都應該為他感到恥辱。當然，這樣的人本身，他是不會感到恥辱的。

我們近幾十年來，這樣的人尤其眾多。北師大曾經有一位教授，他在1949年以前，他是國民黨三青團的骨幹分子，1949年以後，他又搖身一變，成為了著名的左派，去打壓啟功、黃葯眠這些著名的教授。後來風水輪流轉了，等到北師大開始評博士生導師了，那評博士生導師這件事情主要還是要看學者的意見，那些當年的右派——啟功、黃葯眠這些人，他們掌握了話語權了，這時候他們就說，說某人你歷史上一貫是左右逢源的，現在你左右逢源的時候到頭了，你不可能再評上博導了。那麼這件事情，也算是為天下讀書人出了一口氣。

我最近在編撰《百年文言》這一本書，裡面選了我的一位鄉先賢戴文葆先生，他的一篇文章。他寫了一本書叫《射水紀聞》，我的家鄉那邊有一個縣叫射陽，射陽縣它有個河流叫射水——射陽河。這位老先生在《射水紀聞》的前面就寫了一篇序，他當時也是成了一個右派，後來發配回原籍。

回到原籍以後，他原來是一個高級知識分子，現在做的是清潔工的工作，他一點也不以為苦，他認為這恰好鍛煉他的身體，恰好讓他更從容地去思考，更從容地去讀書。他接著有一大段，就在講「恥」的問題，說我內心沒有愧作，我內心沒有感到什麼羞愧的，因為我是知恥的，很多的人，他們看似過得很好，但實際上這些人是不知恥的，他們的骯髒比我每天打掃的廁所都還不如。所以，我導師在對這篇文章做評語的時候，就特別說到，知恥的人才能夠寫得出這樣的文章來。

講者簡介

徐晉如，古典文獻學博士，深圳大學文學院副教授。兼任深圳市儒家文化研究會副會長，深圳國學院教務長，香港孔教學院永遠名譽院長。著有文言詩文集《懺慧堂集》，學術專著《禪心劍氣相思骨—中國詩詞的道與法》、《綴石軒論詩雜著》等，是當代儒家詩教的首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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