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札記：尋找丹麥設計之父Fin Juhl之家
Fin Juhl，這個名字是陌生的，在丹麥設計中卻如雷貫耳。他是丹麥設計之父，奠定了Danish Modern設計的基礎。作為傑出的建築師，他的最大愛好是傢具設計，並笑稱建築設計只是「過過乾癮」。
1942年，Fin Juhl選擇在Ordrupgaard--這座樹林里的美術館旁邊棲居，親手設計了Fin Juhl之家和裡面的所有傢具。Fin Juhl之家是哥本哈根之旅的驚喜，就像你往海崖而去，只期望能看到一線寧靜的天水一色，上天卻饋贈你一片暈染了玫瑰色的天空。
1989年Fin Juhl去世之後，宅邸由他的遺孀居住照料，2008年之後被轉賣，繼而又捐助給Ordrupgaard美術館管理。2012年，在Fin Juhl一百年誕辰之際，Fin Juhl之家向公眾開放。這所房子被譽為最具實用設計的單一家庭式建築……
我在通往郊區的巴士上盯著這段乾巴巴的文字發獃，窗外繞過茂密林莽，映出綠色的倒影。
巴士站略微傾斜著，又輕又窄，矗在單車道的鄉間公路邊，散發著陳舊的氣息。有兩三人隨同我們一起下車，巴士呼嘯而去，人影亦散下，沒有蹤跡。此時日光並不熱烈，淡淡的打在瀝青馬路上，盛在樹梢的一弧葉子里，打在平淡的人的心裡。路邊的小樹林的指示牌奄奄一息，上書著湖水藍的丹麥語，我們自然看不懂。我們選擇了這條路，尋找Fin Juhl之家，像是時間靜止凝固的一場遊戲。
我們停在一棟孤寂的大房子前。有一對老年女友在竊竊私語，她們的話剛出口便被風藏到了牆壁上的藤葉後面。綠色的夏天鑲滿了整個房子，一絲不苟的，除卻整齊劃一的白色窗戶和紅瓦屋頂。這方方正正的房子門都是緊閉的。左邊粘連著現代建築樣式的入口，巨人似的大字寫著：Ordrupgaard Art Museum。
倫悄悄地走開了，我則繞到了房子後面。那兒有一片金色的草坪，美的簡直讓人驚訝。雖則房子後面堆起了一個古樸的小花園，而這美是由不得你不向它走去的。繞過了園子里一點曲折的路，被森林包圍的這片草地，零丁散落著十幾把薄荷綠鐵椅子。我在鏡頭後面注視著那些在草坪上攤開手腳的丹麥人，慵懶，緩慢。
這是旅行裡面最好的偶遇。太陽把她鑲在烏雲上的金邊挪到了這裡，我在森林邊上還找到了許多鏡子。倫突然間在鏡子里叫住了我，於是折射反映出無數個她。這些畫面比美術館裡面用四方玻璃框起來的名畫一樣珍貴，它能驅走我心裏面的陰霾。
平野上間或有一參天大樹，那上面站了許多看不見的鳥，鳴聲一松一緊，一遠一近。倫穿著水粉黃花的軟布襯衫，在森林裡跑向一盞玻璃燈，我從沒有見她這麼像個孩子，就像在黑暗的房子里打開一扇窗戶往外看一樣明晰。
這時是哥本哈根鄉下的四點鐘，我們依然沒有找到Fin Juhl之家。新港那些嫩粉水藍粉綠街道上的喧鬧，幸運的跟這兒一點關係也沒有。地圖在這是頂沒用的，但是既然兩顆出逃的心得到了撫慰，找不找的到是沒多大幹系的了。不過我們還是找到了。一大片模模糊糊的空白之中，出現了一顆根枝分明的蘋果樹和小白屋子。
花園裡散落著寧靜的氣氛。大片的斯堪的納維亞的光線輕柔地從寬大的陽台的玻璃門和窗戶傾瀉進來。 她像水般透明包容，又像月光一樣播撒下銀色的斑點。溫柔的白牆更是成為了光的鏡子，折射散播至無盡的美中。
Fin Juhl鍾情的酋長椅Chieftains Chair在面向門口的那面玻璃牆下。這房子聞不到什麼古舊的氣息。他親手創造了空間跟空間里的所有傢具，正如湖和魚一樣完美的游合在一起。椅子則正如現代自由主義雕塑的化身。
他摒棄了丹麥傳統使用的橡木，使用柚木或其他深色木材製成的椅架框架利落，弧線立體優美。我想像老先生有一顆詩意的心，由他給自己設計的傢具的名字延展開來——詩人沙發，鵜鶘椅…同時他還有一雙溫情的眼睛，由他製造出這樣一個家的溫暖和閑適。
暮色在此流離，越來越洶湧，老先生的話卻越來越清晰，他說: 傢具創造了空間，而空間進一步創造了生活的風景。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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