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廟堂夢與江湖夢:談知識分子的入世與出世

廟堂夢與江湖夢:談知識分子的入世與出世



試問諸君,在起伏的人生旅途中,你將如何平衡「入世」與「出世」的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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廟堂夢與江湖夢:談知識分子的入世與出世


(根據在師大二附中文科實驗班新生夏令營上的演講整理)


李煜暉


千百年來,受儒家思想的熏陶,文人士大夫把手中的一竿羊毫,當作由江湖通往魏闕的橋,向前、向前,每邁出一步,離治國平天下的理想就近了一分。連慘無人道的「焚書坑儒」,也澆不滅士子忠君報國的千秋家國夢——「天下」二字,早已烙在他們的心裡。


「達則兼濟天下,貧則獨善其身」——孟子


「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諸葛亮

「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范仲淹


「天下興亡 ,匹夫有責」——顧炎武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林則徐


……


今天看來,這連中學生都耳熟能詳的一字一句,好像是豪言壯語,令人熱血沸騰,而在當事人,卻無一不是發自肺腑的信仰和實實在在的行動,絕非口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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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記·大學》談到:


「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

勇敢地投身到社會歷史的洪流中,以「治國平天下」為己任,以格物致知、誠心正意、立志修身、齊家治國為進階之道,這就是傳統文化中一以貫之的入世精神,是歷代優秀知識分子身體力行的生活內容,也是他們心中難以割捨的情結。


為什麼特彆強調入世的精神?儒家認為,人生在世,不應虛無頹廢,應該有終極目標,那就是實現人生價值和社會價值的統一。正如《左傳》中所載:「太上有立德,其次立功,再次立言。經久不廢,此之謂三不朽。」「立德」就是像周公、孔子一樣成為社會的道德楷模,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立功」就是像後世的衛青、霍去病那樣的建立事功,為改造社會、振興國家盡一份力量;「立言」就是用學術和主張來影響世人,為人類文化的傳承與發展服務,司馬遷「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就是典型的例子。做到這些,名垂青史,萬代流芳,也就達成了人生的終極目標。


入世精神的信奉者活得很累,他們必須是社會的先驅和榜樣。「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也」。要做大丈夫,這也不能,那也不能,極端一點的還要「存天理,滅人慾」,乾脆什麼也不能。然而,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所以從內部鞏固自己的堡壘,提升防禦能力就被視為重中之重。民族英雄林則徐任兩廣總督時,堂前懸掛一聯: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欲則剛。這裡的「欲」,指的是邪欲,貪慾、權欲、色慾,這些都是要不得的。這可以看作積極入世者的一種精神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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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說「不能如何」還不夠,還要拿東西來填充入世者的內心世界。拿什麼?道德。南懷瑾先生曾經總結儒家思想中關於修身主要概念:忠、信、孝、悌、禮、義、廉、恥(羞恥之心)、智、勇、勤、謙、真、善、仁、美,這既是儒者自律的法器,又是評價他人的標準:面面俱到,表裡如一,那就是聖人楷模;某一方面表現突出,也不失為君子賢士;當面一套,背後一套,說得好聽,卻做不到,那就是偽君子;做不到也不說,或者大大方方承認做不到,雖然言行很一致,也就只能是小人,最多被稱為「真小人」。


對內修身,不修就不能「齊家治國平天下」,搞不好還會走到反面去,這就是「入世」的必備條件。除此之外,只有在現世中轟轟烈烈干一場,建功立業,安邦定國,名垂青史,著之竹帛,才算功德圓滿。而且在理論上,也必須這麼做。試想,兼具了種種仁義道德的人,對於社會,對於天下蒼生,又怎麼不具有強烈的責任感和正義感?又怎能不產生一種悲天憫人的情懷呢?天下人受苦,他們是看不下去的。


「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這就是責任感;「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就是正義感;「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這就是悲天憫人的情懷;「雖千萬人吾往矣,知其不可而為之」,這就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決心。於是,從禮崩樂壞孔夫子周遊列國,到列強入侵民國先驅救亡圖存,歷朝歷代,盛世亂世,都有入世精神信奉者倔強的背影。正如魯迅先生說:「自古以來,就有埋頭苦幹的人,就有拚命硬幹的人,就有為民請命的人,就有捨身求法的人,即使是為帝王將相所作的家譜,也掩蓋不住他們的光輝。」


可能有人會說,入世精神的信奉者有點理想主義,同時又都是有點傻氣的人物。他們自視甚高,自任極重,自奉頗苦,自律極嚴,所做的大抵為了國家民族或天下百姓,所得的卻是一生辛苦,這又所為何來?答案就在前文的「三不朽」。文天祥說:「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在下為河嶽,在上為日星。」如果精神能與天地山河繁星明月共存,又何必在乎肉身的痛苦和消亡呢?


毛主席說:做人要有一點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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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學課內學習中,我們經常接觸到一些偉大人物的事迹:孔夫子周遊列國,絕糧陳蔡而初衷不改;屈原自沉汨羅,寧葬身魚腹也不「隨其流而洋其波、餔其糟而啜其離」;司馬遷發憤著書;諸葛亮鞠躬盡瘁;杜甫一飯未嘗忘君;韓愈「諫佛骨」,柳宗元、劉禹錫參永貞革新;范仲淹先憂後樂;王安石搞新法;蘇東坡反新法;陸遊寫《示兒》;岳武穆精忠報國;文天祥作《正氣歌》;海瑞為民請命;顧炎武遺民自居;康梁變法;虎門銷煙……這一系列耳熟能詳的事迹,千古傳誦的詩篇,看似風馬牛不相及,但也就被一條綿延兩千多年的紅線貫穿起來,綴珠成串,遙相呼應,共同閃爍著入世精神的光輝。應該說,中國傳統知識分子身上這一點昂揚奮發、傳承數千載的入世精神,是先輩給我們留下的寶貴的精神財富。


需要特彆強調的是,在漫長的封建歷史時期,社會不是理想主義者的天堂,執政者中也少有正人君子的知音,入世精神踐行者的生命歷程,不論最終結果是成是敗,大多充滿了坎坷和曲折。試看名垂青史的儒家人物,有幾個不是命運多舛,懷才不遇呢?


然而,恰恰是多災多難命運成就了他們的文學價值和精神價值——不朽的文章和不朽的人格。大家所熟悉的人物中,至少有三位,主動自覺地深刻認識到了坎坷命運對士人的積極意義。一是孟子,他以思想家的身份發表了一段膾炙人口的議論: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苦其心志,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二是司馬遷,在《報任安書》中,他以歷史學家的身份慷慨陳詞:


古者富貴而名磨滅,不可勝計,唯倜儻非常之人稱焉。蓋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賦《離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孫子臏腳,兵法修列;韓非囚秦,《說難》、《孤憤》;《詩》三百篇,大抵聖賢發憤之所為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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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是杜甫,他以詩人的筆觸寫道:


文章憎命達,魑魅喜人過。


而這一句,又恰好是贈給另一位偉大詩人李白的。反觀這三位,在各自的領域裡恰恰又是最具權威性和代表性的人物,他們的話里,有正氣,有骨氣,有傲氣,更有一種俯瞰人生的浩然之氣,在黑雲壓城城欲摧的人生和歷史的大幕上,刻下了流星、閃電般的光芒。


執著入世的精神難能可貴,但現實與理想的鴻溝往往難以逾越。在中國古代,封建專制下的「官本位」思想根深蒂固,入仕做官成為知識分子實現人生價值和社會價值的主渠道。這意味著知識分子必須直面俗世和官場中的種種煩惱,有時候甚至需要犧牲自己的人格尊嚴來保持與世俗生活的一致性,無法保持人格獨立和精神自由。這就使許多道德高尚、本性恬淡自由的知識分子,在人生旅途中對「入世」的代價作重新的審視和定位,將其與個人的自由與尊嚴相權衡,形成了一種以維護個體精神獨立為核心,以隱遁山林、遠離官場為主要生活方式的人生觀念——「出世」。


從表面上看,「出世精神」的信奉者對「入世」的價值取嚮往往持有三種態度:嗤之以鼻、望而卻步或迷途知返。


「嗤之以鼻」的代表人物是生活在戰國晚期的莊周。《莊子》中記載著這樣一個故事,典型表現了莊子對入世為官的不屑和對精神自由的嚮往:


莊子釣於濮水,楚王使大夫二人往先焉,曰:「願以境內累矣!」 莊子持竿不顧,曰:「吾聞楚有神龜,死已三千歲矣,王巾笥而藏之廟堂之上。此龜者,寧其死為留骨而貴乎,寧其生而曳尾塗中乎?」 二大夫曰:「寧生而曳尾塗中。」 莊子曰:「往矣!吾將曳尾於塗中。


在《逍遙遊》中,莊子對「入世」者的執迷做了更為尖刻的諷刺。開篇,莊子講述了鯤鵬高飛遠舉的大境界,「摶扶搖直上九萬里,去以六月息者也」,多麼令人神往啊!而這種境界是斑鳩這樣的小鳥無法理解的。小鳥在蓬蒿之間飛翔,充滿著自鳴得意,回過頭來還要嘲笑鯤鵬。那些勝任某個官職、獲得人們的讚美、令君主滿意的官場中人,他們和這些小鳥有什麼區別呢?怎麼能領悟到「乘天地之正,御六氣之辯,以游無窮」的天地境界呢?莊子這種俯視人生的宏大視角,對於迷失在現世功利追求中的人們無疑是一劑良藥,它使人們抬頭看天,認識到人的渺小與精神自由的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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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渭 《鯤鵬騰飛》


「望而卻步」的代表人物是嵇康。嵇康是魏晉時期的大名士,也是著名的文學家、書法家和音樂家。他和山濤原本是朋友,後來山濤做了司馬氏的官,就像當權者推薦嵇康出山。嵇康不但不領情,還寫了一封《與山巨源絕交書》,在信中批評山濤「羞庖人之獨割,引尸祝以自助,手薦鸞刀,漫之膻腥」,表達了自己崇尚自然,堅決不肯出山做官的人生追求。嵇康的決定雖然受當時種種政治因素影響,但是文中那種對生活自由和個性自由的強烈渴望,以及對入世為官後的生活的強烈反感和極端不適,堪稱主張「出世」者的生動寫照。


陶淵明與莊子、嵇康不同,年輕時的陶淵明,對「入世精神」既不鄙夷,也不排斥,反而表現出一定程度的熱衷。他自幼受到良好的儒家教育,曾有過「猛志逸四海,騫翮思遠翥」的遠大志向,先後在當時的軍閥桓玄、劉裕、劉敬宣等人幕下為官。陶淵明歸隱田園的直接原因是在任彭澤令期間,督郵(上級長官)令他「束帶」接見,於是他拋下一句「豈能為五斗米折腰向鄉里小兒」,隨後飄然而去。實際上,陶淵明對出世生活的選擇並非突變而來的,而是基於他多年為官的反思和內省,是他在陳腐、壓抑的官場生活與順應自然天性之間長期權衡的結果。因此,陶淵明的「出世」不是基於莊子那種先驗性的觀念自覺,也不是嵇康那種旁觀者的冷峻判斷,而是來自切身體驗的「迷途知返」,是基於經驗感知的理性的、主動的抉擇。


陶淵明歸隱之後拒不出仕,他一方面以文士的身份直接參与農村的生產勞動,和農民結下了淳樸、愉快的友誼;另一方面又堅守了文士賞菊飲酒、登高賦詩的雅趣,完成了一系列真正農民無法完成的對大自然的頌歌。正因如此,陶潛對於研究傳統文化中的「出世精神」有著特殊的意義:中國文人從他身上看到了現世之中獲得真正的隱逸生活的可能性。文人之于山水田園,不僅可以做一個歆羨者、旁觀者、鑒賞者,還可以做一個融入其中的參與者;山水田園之於文人,不僅是抽象的憧憬、審美的對象、仕途失意的寄託,還可以是實實在在的生活處所和精神家園。


當我們讀到「雲無心以出岫,鳥倦飛而知還」「木欣欣以向榮,泉涓涓而始流」「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這樣的詩句時,不能不為詩人與自然的親密無間而心生感動,油然而生對溫暖、平靜、悠然自在而又生機勃勃的心靈世界的由衷嚮往。後世的山水田園詩人,即便是王摩詰這樣擁有極高天分的文藝通才,由於沒能徹底放下「官」與「隱」的糾結,沒有親身參與生產勞動的體驗,他們與大自然的關係始終「隔」了一層障壁,難以再現陶潛詩歌中交融和諧的意境了。從這一點來說,稱陶潛為「千古隱逸之宗」,並非溢美之詞。


不了解中國傳統文化的人,經常產生這樣的誤解:既然「入世」精神植根於儒家思想,「出世精神」暗合道家隱逸、無為的主張,那麼,「入世」與「出世」的關係就應該是相互矛盾的,甚至儒道兩家就應該是相互排斥的。這種用非此即彼的「二元論」,割裂了事物之間的內在聯繫。事實上,同一個歷史人物在不同的時期或不同的環境下,表現出的思想狀態是不盡相同的,甚至在同一時期同一事件上,影響他的思想也是多元的:仕途得意時,少不了建功立業的心胸,但也不妨有羨慕漁夫、樵子的雅緻;人生失意時,固然有求仙訪道的超脫,但也不妨有「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的悲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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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世與出世的矛盾在孔子思想中就有體現。孔子當然持積極入世的人生態度,但也不乏出世之想。雖然他對楚狂接輿的嘲笑和誘惑不屑一顧,但對「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的生活卻也心嚮往之,對自己理想和追求的落空流露出痛苦和失望。甚至明確提出了「有道則見,無道則隱」的處事原則。這種矛盾的精神氣質影響了歷代許多士人,他們人生的主流是積極入世、兼濟天下的,但內心深處對獨善其身的出世生活又充滿了想往,一旦受到外界環境的激發,就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來。李澤厚先生曾說,中國人外表是儒家,其實內心永遠是莊子。這話是有見地的。


以「出世精神」為主流的道家思想的信奉者,同樣也面臨著這樣兩難的抉擇。老子是道家思想的創始人,主張「無為」。老子說過「多言數窮,不如守中」「少私寡慾,絕學無憂」,如果真的按照這樣的主張來辦事,他自己又何必寫下五千言的《道德經》?有學者提出,《老子》以「天道」體察「人道」,與孔子一樣,都是在為這個戰亂頻仍、民不聊生的時代「開藥方」,只不過他的藥方是「不吃藥」罷了。從這一點說,老子對現實社會的關切同樣深沉。


莊子又何嘗不是如此?胡文英曾做過這樣的評價:「莊子眼極冷,心腸最熱。眼冷,故是非不管:心腸熱,故感慨萬端。雖知無用,而未能忘情,到底是熱腸掛住:雖不能忘情,而終不下手,到底是冷眼看穿。」這段話將莊子的入世情結一語點破,可謂知音。在實操層面,看看像范蠡和張良這樣的優秀人物在歷史上的登場和退場,我們就知道,真正道家在天下大亂時,也不會終老田園,也要出來搏一番事業,解天下於倒懸,救萬民於水火。只是幹完就走,決不停留,更不會居功自傲,引來殺身之禍。正所謂「功遂身退,天之道也」,「身退」固然是「出世」的精神,但「功遂」卻離不開「入世」的支撐。


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廟堂夢與江湖夢,是纏繞在中國文人心中一個永世難解的「結」,多少人在出世與入世的「蹺蹺板」上尋找那個可以平衡的支點。其中,蘇軾可稱得上一個成功的範例。蘇軾一生經歷了幾次大起大落,因此入世與出世的的矛盾成為他時刻要考慮去解決的心靈問題。他也為此苦悶徘徊過,試圖逃避現實,獲得心靈的寧靜:「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挾飛仙以遨遊,抱明月而長終」。但終於在黃州、在赤壁領悟了人生真諦,得到了解脫。面對仕途失意、入世理想的幻滅,以及造物永恆、人生在世的渺小,他說「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矣」。正是因為有了這種樂觀積極、辯證發展的眼光,有了這種立足現實又超越現實的人生態度,蘇軾才能夠做到既不消極逃避,又不為現實所累,在入世與出世之間遊刃有餘:此心安處,即是吾鄉。蘇軾去世前,從海南遇赦返鄉,中途渡海,即興賦詩一首,其精神境界堪稱千載文人之楷模。詩云:


參橫斗轉欲三更,苦雨終風也解晴。


雲散月明誰點綴?天容海色本澄清。


空餘魯叟乘桴意,粗識軒轅奏樂聲。


九死南荒吾不恨,茲游奇絕冠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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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越千年。傳統文化中入世與出世的價值取向,以及平衡二者的心態與智慧,依然是我們要思考和面對的問題。要建設「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的中國,要實現「中國夢」,離不開每一個公民的積极參与和投入奉獻。我們要抽象繼承和不斷發揚積極進取的「入世」精神,為「治國平天下」的古老追求賦予新時代的思想內容。從「修身」做起,為積極入世做好充分的準備,像歷代積極入世的優秀知識分子一樣:有所必為,有所不為。對內修身立德,剋制邪欲;對外建功立業,造福國家和社會。該做的事情一定要做,不問代價;不該做的一定不做,不計得失。


自己的苦難要解決,別人的事情也要解決,是謂「仁愛」;有人監督要做,沒人監督也要做,是謂「慎獨」。惟其如此,才能成為國之棟樑。與此同時,我們也應該從「出世」的精神中汲取智慧,在這樣一個物質生活極大豐富的時代,剋制內心的慾望,不急不躁,不爭不搶,不貪不佔,不為名利所苦,不為外物所累,不為得失計較。學會與自然交流,與他人交流,與自己的內心交流,保持自己的獨立思考和價值判斷,營造人我之間、人與自然之間的多重和諧。正如朱光潛先生所言:以出世的精神,做入世的事業。而這些,都需要我們慢慢修鍊。


胡茵夢在她的自傳《生命的不可思議》中寫道:「人最難的一件事還是出入世之間的均衡。過於入世的人往往腦滿腸肥、感覺粗鈍,對於生命深處的問題從未靜慮過,但他們在俗事中的謀生本能、人際周旋和操控物質的能力確實遊刃有餘。過於出世的人則往往敏感得近乎神經質,寧願耗盡所有的精力思考宇宙人生的大問題,費勁千辛萬苦覓得一點精神上的神跡,也不願把放在屋外的那把上銹的刀拿進來磨一磨。」試問諸君,在起伏的人生旅途中,你將如何平衡「入世」與「出世」的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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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煜暉,高級教師,西城區先進教育工作者,語文學科帶頭人。北京師範大學教育管理與領導方向博士研究生。現為北京師大二附中教學副主任,文科人才培養項目負責人,文科實驗班教師,中國教育學會「十二五」國家重點課題「普通高中文科實驗班課程改革」課題組長。


特別鳴謝


書院中國文化發展基金會


敦和基金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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